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贵女联盟-第9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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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宜贞哦。你还是第一次认识爷爷我吧?”
梁宜贞点了点头。
是啊,从前错信了史书!也不知是哪个杀千刀的写的?骗得人团团转!
可耻!
可耻之极!
老晋阳侯打量她一眼,半晌不说话,面色却不大好看,时不时鼻息冷哼。
鄢凌波忙赔笑:
“爷爷,宜贞年纪小不懂事,她的话您别往心里去。凌波日后好好教她就是。”
“用得着你教?”老晋阳侯哼一声,目光落向梁南渚,“某人不是急着娶么?”
梁南渚尴尬笑笑:
“爷爷,自小说好的事,您可不能反悔啊!”
“我才不会!这样不懂事的孙女儿留着作甚?趁早带走!”老晋阳侯有些不耐烦。
“好好好!”梁南渚满脸兴奋,看向梁宜贞,“定个日子呗。我看,今日就是黄道吉日。”
梁宜贞白他一眼,看向老晋阳侯:
“爷爷就这么不喜欢我么?”
“哼!”老晋阳侯下颌一扬,垂眸睨她,“你说你,头一回来拜见爷爷我,怎么好意思空着手?还要不要脸了?”
他一面说,一面举着菜刀朝她双手比划。
梁南渚吓得心尖一抖,忙挡在前面护住。
“爷爷爷爷,怎么会空手?”梁南渚朝她使眼色,“我们宜贞带礼物了。”
梁宜贞一瞬瞪大眼看他。
她哪有什么礼物?匆匆忙忙一路赶回川宁,能保命就不错了,哪有时间买礼物?
“爷爷,别急啊,宜贞回房去取。”梁南渚咧嘴笑笑。
鄢凌波立马会意。
他俩在道观是有房间的,总会有些稀奇物件,先拿来凑合凑合吧。总不能头一回见面,祖孙俩就结梁子吧?!
“站住!”老晋阳侯喝道,“你们两个小子,以为我不知你们的小九九?想作弊,没门!窗户都没有!”
梁宜贞抬眼看看他们,只觉混乱不堪。
她遂提高声音,道:
“真有礼物!”
老晋阳侯伸出手掌:
“拿来啊。”
梁宜贞笑了笑,渐渐向他走近,笑容越来越深。
“你你你…要干什么?不许打老人家啊…”老晋阳侯被她的笑容整懵了,一时反应不过来。
第三百七十四章 宜贞的礼物
只见梁宜贞默地伸手,纤细腰身一闪,也使了个漂亮的轻功。
再回神时,她手中已捧着那碟切丝的竹笋。
老晋阳侯捋捋长髯,扬着下颌打量她:
“哟,小丫头轻功不错嘛。”
梁宜贞咧嘴一笑,一脸得意:
“那是爷爷的血统好,宜贞都继承过来了。我是爷爷的亲孙女,旁人哪有这样好?”
“这是实话。”老晋阳侯终于露出一丝笑容,却一闪而过,“不对!”
他眼睛一亮,盯着梁宜贞手中的竹笋:
“你抢我竹笋来的吧?”
说罢,又看向梁南渚与鄢凌波:
“你们两个,是不是嫌爷爷做的菜不好吃?食不下咽是不是?!”
二人相视一眼,真想点头,可理智却让他们连连摆手赔笑。
“哪里啊爷爷?您想多了。”
“爷爷亲自下厨是我们的荣幸,据说先皇也才吃过一回吧。我们太幸运了,是吧世孙?”
鄢凌波清了清嗓。
“对对对。”梁南渚连声附和。
心中却无语得很。提起他皇爷爷他就觉得冤,别是天眷政变时正吃晋阳侯的菜,给吃死的吧!
“还笋!”老晋阳侯一声呵斥,长髯飘了两下。
梁宜贞缩在梁南渚身后,探了探头:
“爷爷,这就是我送你的礼物啊,过会子才能给您。”
“什么?!”
老晋阳侯惊掉下巴。
这分明是他刨的啊!亲手刨的!怎么成了她送的礼物?羊毛出在羊身上,还真会打算盘,呸!
这等奸猾,也不知跟谁学的?
“算了!”老晋阳侯摆摆手,“你自小不在爷爷身边,没好好教导你,也怪我。还给我,爷爷我大人大量,不怪你奸猾。”
“啧啧,”梁宜贞撇嘴嘀咕,“跟着爷爷,只怕学得更奸猾。”
且看梁南渚与鄢凌波便知一二。一个算计钱财,一个算计天下,都是一等一的奸猾!
还有山寨上的知先生,去给人家做军师,结果把整个山寨都算入梁南渚囊中。
梁南渚睨着她,这副表情,早猜出她在想什么了。
“喂,”他低声道,“骂我算计啊?”
梁宜贞轻笑:
“用得着我骂?整个大楚都在你算计中,你心里没数啊?”
“那还少算了一样。”梁南渚煞有其事。
“什么?”
“你咯。”他含笑回头,偷偷朝她轩眉。
梁宜贞脸一红,朝他脚后跟猛踩一脚。
他一时吃痛,脸都憋绿了,却还强撑着笑:
“这回是你动手动脚,又想吃我豆腐了吧?只是爷爷还在,等到月上柳梢头,让你吃个够啊。”
梁宜贞一句“臭流氓”就要到嘴边。
“你们嘀咕什么呢?!”老晋阳侯忽道,“再不还笋,我动手了啊!”
说着就要挽袖子。
“爷爷息怒啊!”梁宜贞忙乖巧上前,笑得一脸讨好,“爷爷,我与大哥是在说,今日上山,是该我们孝敬您的。
这盘竹笋啊…就是宜贞给爷爷的见面礼。”
她捧到面前,笑容甜甜的:
“我们做了,给爷爷尝尝鲜。如何?”
“这样啊…”老晋阳侯沉吟,“想不到,孙女你比这两个小子懂事啊。”
“那是自然。”梁宜贞放下竹笋,挽上老晋阳侯的胳膊,“宜贞就是爷爷冬日里的小棉袄,夏日里的西瓜汁。”
梁南渚与鄢凌波舒一口气。
梁宜贞这舌灿莲花,花言巧语的本事,还真能派上用场啊。
“不过…”老晋阳侯的手慢慢伸向竹笋,“拿来吧!”
他一跨步跳开:
“要想尽孝自己刨去!”
他嘿嘿笑两声:
“你们有孝心,爷爷也慈爱啊。我做的给你们吃,你们做的给爷爷吃。就这么说定了!”
话音未落,只见白影一闪,老晋阳侯瞬间没了踪影。
“又不见了!”
梁宜贞一脸懵。这只千年的老狐狸!
“爷爷去小厨房做了。”梁南渚扶额,“这下好了,爷爷不但不用忍受他自己的‘美味’,还能吃到咱们的手艺。”
他看向梁宜贞:
“祸害,你可真厉害。”
梁宜贞吐舌,扯扯鄢凌波的衣袖。
鄢凌波笑笑:
“宜贞也是好心嘛,只是,爷爷岂是好打发的?否则你我怎会吃那么多年?
世孙,就别怪宜贞了。”
他靠近梁南渚,耳语:
“别忘了,你还有事求她呢。”
梁南渚一怔。
对对对,终身大事,她还没答应他呢!
梁宜贞白他一眼:
“爷爷做的菜,也不一定多难吃嘛。川宁竹笋本就新鲜,什么调料都不放,只过个水也很好吃啊。
你们这么说爷爷,我听着都委屈。”
“委屈?”梁南渚轩眉,哭笑不得,“你要是怕爷爷委屈,过会子你自己吃完。”
说罢,一把提溜起梁宜贞的后领,拖着朝外走。
“你干嘛?去哪啊?”她扭扭挣扎。
“挖竹笋啊。”他语气带着宠溺的无奈。
这祸害又不会烹饪,揽下的瓷器活,还不是只有他这个金刚钻来做。
鄢凌波摇头笑笑,握着云头手杖朝反方向走:
“一路疲惫,我就不去了。”
只留下他二人,梁南渚自然高兴。他挥着手咧嘴笑:
“多谢凌波哥!”
梁宜贞无奈,薅了几下他的手臂:
“我也累了,想歇下。反正我也不会厨艺,你放我走呗?”
“那可不行。”他死抓着她的后领,斩钉截铁,“你自己要送爷爷礼物,老子来刨笋已是帮你,不以身相许就算了,别得寸进尺啊。”
梁宜贞撇嘴:
“这样我怎么刨?你准备抓着我多久?”
梁南渚憋笑,将她放下,忽凑上耳畔:
“一辈子。”
说罢一瞬抽开,开始徒手刨竹笋。
梁宜贞只呆站原地,心头扑扑直跳。
妈呀!他要时不时这样蹦出一句,她怎么把持得住?岂不是要不了几日就缴械投降,全然答应他了?
不行不行!从前他总是欺负她,一定要让梁南渚吃点苦头。
反正日后有的是时间待他好,趁此机会还不可劲折腾他一番?!
梁宜贞想着,嘴角勾起狡黠的笑。
“想什么呢?”
梁南渚抄起一颗竹笋,朝她脑门怼一下。
“没,没什么。”梁宜贞傻笑,见着竹笋眼前一亮,“你也会徒手刨啊,还这么快!”
“自小就刨。”梁南渚摊开手掌,“这掌力和指力,全是爷爷让我刨竹笋练的。”
“真厉害啊。”
梁宜贞一时好奇,掰着他的手掌左看右看。
他垂眸睨她:
“祸害,你又吃我豆腐了。”
第三百七十五章 同甘共苦
梁宜贞一梗,一巴掌打下:
“你还委屈了?!分明是你有求于我,付出点代价怎么了?”
梁南渚咧嘴一笑:
“你知道,我一向是一个乐于奉献的人。”
“刨你的笋吧!”梁宜贞一把推开他,娇嗔一哼,背转过身子。
梁南渚看着她,眼里是满溢的甜蜜。他只拽了她到一边:
“你且在这里坐坐,我多刨几个。”
梁宜贞凝着他。男孩子额间有些汗珠,她不知,这不是因为刨竹笋,而是因为她在身边。
她只偏头眨眨眼:
“你真好。”
梁南渚周身一紧,愣了好半晌:
“嘿…嘿嘿…我…我该做的嘛。我有求于你啊…嘿嘿…”
他傻笑着转身,咚地一声,撞上粗壮竹子。
梁宜贞蓦地噗嗤。
他回头笑笑,继续刨竹笋。
回道观时,二人提了满满一筐竹笋。落日余晖中,他们只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时低头不语,一时又相对着傻笑。
在厨房中,二人亦是这般境况,剥笋剥得比绣花还慢。
待快上菜时,天已然大黑。老晋阳侯在饭厅坐着,喉咙都伸出爪子。
鄢凌波只陪他吃酒:
“爷爷,咱们先吃吧。等他们,还不知到什么时候呢!”
老晋阳侯吃口酒,咂咂嘴,一脸满足。这可是他最爱的竹叶青酒啊,正是用缙云山的竹酿制。
他只道:
“爷爷这盘竹笋可是专门做给他们吃的。凌波,今日你就别吃了,陪爷爷吃酒。”
鄢凌波如获大赦:
“还是爷爷心疼凌波。那宜贞…”
“她必须吃!”老晋阳侯笑道,“你不是说,阿渚已向宜贞求婚了么,只不过宜贞还未松口。”
“是,”鄢凌波颔首,“不过我瞧着,宜贞只是嘴硬,心中待世孙却十分亲近。”
“这就对了。眼下天下未定,”老晋阳侯用筷子指着竹笋,“他们两个是要吃苦的。阿渚娶宜贞,要吃苦;宜贞嫁阿渚,也要吃苦。”
鄢凌波仔细嗅了嗅:
“爷爷换成了苦笋?”
老晋阳侯笑笑:
“听说阿渚学会了厨艺,他们做的笋必定清甜可口。这是同甘。而爷爷这一碟,叫共苦。”
吃了两碟笋,便是过了老晋阳侯这一关。
“爷爷有心了。”鄢凌波敬了爷爷一盏。
刚饮罢,只见朦胧夜色中,梁宜贞与梁南渚一齐捧着甜笋近来,二人皆笑得灿烂。
“孙子孙女给爷爷鞠躬,”二人齐齐行礼,“爷爷尝一尝我们的手艺。”
老晋阳侯看一眼笋,又看一眼他们:
“你们?一起做的?”
二人相视一眼,骄傲地点点头。尤其梁宜贞,又得意又兴奋。
老晋阳侯夹起一筷看了看,打量梁宜贞一晌:
“我怎么听说,宜贞不会厨艺?”
梁宜贞吐了吐舌头。
从前的她忙于下墓,没有心思研究厨艺;而原主这样的千金小姐,十指不沾阳春水也属正常。
这不是什么丢人的事,却也不是什么值得骄傲的事。
梁南渚接过话头:
“当然是一起做的。宜贞摆的盘,多好看。爷爷,这是阿渚见过最好看的摆盘。”
说罢朝梁宜贞眨一下眼。
老晋阳侯看在眼中,心头暗笑。
这小子,宜贞还没松口就这般护着,日后成了亲,还不定宠成什么样子呢!有自己当年的风范啊。
他一时又想起川宁城中的老妻,心中酸酸的。
孙子孙女成双成对,偏偏自己夫妻分离。这是孝顺么?怎么不把祖母一起接上来?
“你们两个!”老晋阳侯有些冲,“坐下吃吧。”
“爷爷不吃?”二人一怔。
老晋阳侯看看两盘笋:
“等到下山那日,和你们祖母一起吃。”
“凌波,”老晋阳侯起身,“陪爷爷去下盘棋。”
鄢凌波应声,跟在老晋阳侯身后。临出门时,给梁南渚留了个意味深长的笑。
梁南渚一瞬恍然大悟。
他与鄢凌波自小一起长大,对方不论什么表情动作,彼此都能会意。
凌波哥这个笑…
莫非,自己与宜贞的事,在爷爷那里过关了?!
梁南渚蓦地兴奋,一把握紧拳头。
“爷爷什么意思啊?”梁宜贞莫名其妙望着两盘笋。
“管他呢!我饿了,开动吧!”梁南渚笑道。
有长辈的祝福,爷爷做的笋就是吃一辈子也甘心啊!
刚举筷,他又放下:
“哎,替你刨了一下午的笋,手都抬不起来了。”
梁宜贞耳朵动了动,目光渐渐落向他,狐疑打量一眼:
“我…喂你?”
“好嘞!”
梁南渚蓦地端坐,已朝她张开嘴。
梁宜贞扶额,一大夹苦笋就塞他嘴里。
梁南渚只凝了凝眉,竟是在细嚼慢咽!
不是说很难吃么?梁宜贞犹疑地吃了一点,差些没吐出来!只是塞进口的粮食,怎么能吐了浪费?
她一时不忍心,又给他塞一口他们做的甜笋。
梁南渚来者不拒,苦与甜的味道在口腔中融合、交织,他忽而明白爷爷的深意。
甘苦与共啊…
“祸害,一起吃。”他揉揉梁宜贞的脑袋。
梁宜贞一样夹了一口:
“我知道,甘苦与共嘛。”
那一夜,二人就着竹叶青酒,吃笋吃到大半夜。酒意让人迷醉,却也让人更清醒。
他们彼此都知道,这辈子,就是眼前这个人了。
…………
次日一早,梁南渚与梁宜贞几乎同时出房门。一时四目相对,愣了半刻,只忙收回目光,一眨眼的功夫,又朝对方痴痴地看。
“咳咳。”鄢凌波手握云头手杖,缓缓行来,笑道,“别看了,我一个瞎子都能感觉到。”
梁宜贞脸一红,蹦到他身边:
“凌波哥。”
鄢凌波笑笑:
“我出去一趟,你要听世孙的话,在山里不要乱跑,知不知道?”
梁宜贞回头看梁南渚一眼,点点头:
“凌波哥要出门么?”
“去我师傅那里。”他道,“眼睛本渐好,近来又有些反复,也不知什么缘故,让她帮着看看。”
梁宜贞蓦地揪心:
“怎么回这样?”
她晃了晃手掌:
“能看见影子么?”
梁南渚眉心微凝,扯下她的手:
“凌波哥,我们陪你去吧。正好也去看看程老将军,程爷临行时嘱咐了宜贞。”
鄢凌波本想拒绝,可他总不能阻止他们去看程老将军。
只道:
“好。不过,不论眼睛如何,你们都不许担心。最坏,不过是回到从前,没什么损失的。”
二人相视一眼,绷了绷唇。
说到底,他的眼睛是他们造成的。
第三百七十六章 难兄难妹
梁南渚遂亲自套了马车,三人一同往薛诸葛那里去。
薛诸葛的屋舍离缙云山不远,屋后一片园圃,种了各种各样的药材。
进得院子,扑面而来的便是一股药香。梁宜贞虽受过薛神医的医治,却从未来过此处,一时十分好奇。
木架子上整齐摆放着簸箕,分门别类,有普通药材,也有十分珍贵的。
“别乱动!”
忽闻一声呵斥,薛诸葛急急忙忙跑出来,手中还捧着药杵。
梁宜贞嗅了嗅,听话地收回头。
梁南渚嗔了她一眼。鄢凌波上前一步,半护着她:
“师傅,有我看着,你放心。”
“你看着?”薛诸葛语气狐疑,“你都看不见,还看什么看?!”
她又打量他们几眼:
“进来吧。”
说罢领着他们进屋。
薛诸葛的屋子很简单,像个书房。不,确切地说,是藏书阁。
几个大书架比人还高,其上摆满医术,却无一本落灰。显然是时常翻阅的。
再往里走,有个等人高的假人,其上画满了穴位与经络。每个穴位处都订了纸条,是薛诸葛的研习成果。
梁宜贞一时感慨。人家能成为载入史册的神医,果然不是毫无道理的啊。
众人只看到她名留青史,却看不到她书架上从未落灰的医书。
“坐吧。”薛诸葛道,“凌波坐这边,我看看你的眼睛。”
她又朝梁宜贞道:
“你来替我捣药把。”
梁宜贞一愣,却依旧听话接过,认真捣药。她对于医者是很敬重的,何况是救过她性命的医者。
梁南渚也不说话,只默默坐在她身边,端起一旁的簸箕老老实实添药。
薛诸葛遂去了鄢凌波眼睛上的丝帛,仔细检查一番,又施了几针。
“再换药试试。”薛诸葛道,“瞎了这么多年,病情反复也是意料之中。”
她十分平静,像是在说别人的事。
梁宜贞捣药的手一顿,蓦地起身:
“薛神医,从前的药,是不管用么?”
薛诸葛一面收针一面道:
“我的药怎么可能不管用?这不就试出来,那药不行,所以才换新药么?”
这也能叫有用啊…
梁宜贞凝了凝眉,低声嘟哝:
“凌波哥是个人,哪经得起一而再再而三地试…”
“不试能怎么办?”薛诸葛没好气,“你现在知道心疼你凌波哥了?这一切是谁造成的,心里没点数么?”
梁宜贞一口气堵在喉头,生生咽回。
原主干的好事,还得她来背锅啊。不过,自己都占了人家的身子,这也是理所应当的吧。
她遂垂下头,有些委屈,有些愧疚。
“师傅,事情都过去了,就不要提了。”鄢凌波道,“咱们换新药试试吧,凌波经得住。”
自打眼睛瞎了,他每日就没断过吃药敷药,倒成了习惯。
“凌波哥…”梁宜贞咬咬唇,“宜贞…”
“没事。”鄢凌波含笑揉揉她的头。
梁南渚亦起身:
“凌波哥,阿渚于心有愧。”
鄢凌波笑两声,一手揽过一个:
“你们是我最亲近的人,为了你们,凌波哥做什么都愿意。”
那二人面面相觑,心中用上一股热流,直往眼眶中窜。
“行了,”薛诸葛打断,“药方我还需研究一番,只怕需要什么珍贵药材…”
“您放心,”梁南渚道,“刀山火海我也去。”
“宜贞亦是。”梁宜贞坚定附和。
鄢凌波垂眸一笑,摇摇头:
“师傅作甚吓他们?师傅这里珍贵的药材多的是,哪用你们上刀山下火海?”
说罢将梁宜贞向前推了推:
“正好宜贞来了,师傅替她看看寒毒吧。近来虽未毒发,但体内余毒未清,我还是不大放心。”
薛诸葛摇摇头,搭上梁宜贞的脉,只道:
“你什么时候对自己的眼睛也这样上心就好了。”
鄢凌波只笑笑。
薛诸葛接道:
“我若说,她这寒毒需你的眼睛做药引,以毒攻毒。你挖是不挖?”
“师傅莫打趣凌波了。”鄢凌波无奈笑笑。
“谁打趣你了?”薛诸葛一脸正色,“治病救人的事,我说过一句玩笑话么?”
话音刚落,屋中三人皆怔住,死一般的沉寂。
“我的寒毒又没事,不治就不治!”梁宜贞忽打破沉默。
她瞧着有些生气,也不知是气薛诸葛说出这样的话,还是气原主对鄢凌波做过的事。
薛诸葛冷笑一声:
“不治?你以为不治就没事?寒毒不发出来就是没事?”
“什么意思?”
梁南渚与鄢凌波异口同声,忽揪紧了心。
薛诸葛冷眼扫过他们:
“寒毒积压体内,渐渐深入骨髓。再发作时,只怕就冻成个冰雕的人,什么解药都不好使。”
梁宜贞心头咯噔。
百年前的寒毒,真有这般厉害么…
从前看过的书中的确是如此记载。不过,自打自己身中寒毒,毒性渐渐压制,她也不再当一回事。
谁知道,薛诸葛骤然说出这话!
梁宜贞的脸煞白,脚下一软,站将不稳。
梁南渚忙一把扶住:
“你别怕,总有办法的。”
鄢凌波绷着唇:
“师傅,我的眼睛拿去吧。本就是废的,不如保宜贞一命。”
梁宜贞一瞬睁大眼,要说的话堵在喉头,想说却偏偏说不出。
“你想好了?”薛诸葛道,余光看梁宜贞一眼,“你的眼睛不是全然没希望,而她的寒毒,我只能用你的眼睛试一试,没有十足的把握。”
“试一试吧。”鄢凌波咬牙。
这是宜贞啊!宜贞的一条命啊!
她服食百日醉那回,他魂都没了。如今死而复生,他不能让她再死于非命。
“不行!”梁宜贞怒道,脖颈挣出青筋,“薛神医,你务必治好凌波哥的眼睛。而我…我相信,在我死之前,一定会研制出新的解药。”
鄢凌波心尖一酸。
这不是寒毒发不发的问题,是生死。他没了眼睛还能活命,但她不行。
“宜贞,”他慢悠悠道,有些无奈,“凌波哥早习惯了没眼睛。但你若没命,我还能活吗?”
梁宜贞深呼吸,眼泪直往上涌,唰地速速而落。
“不要…不要…”
梁南渚凝眉看着她,一直不说话,心头似压了千斤巨石。
“薛神医,”他揽过梁宜贞,把她按在怀里,“没有别的办法么?”
他记得,只要自己一吻她,她的寒毒便能瞬间被压下去。从前不曾多想,如今思来,或许更加深远的意义。
第三百七十七章 真的病人
薛诸葛看梁南渚一眼。他这副模样,任谁也看出二人的关系了。
从前梁南渚在懿德公主面前许下婚约,换取公主与晋阳侯府的支持。如今看来,他何止心甘情愿,简直求之不得!
薛诸葛遂道:
“我是没有办法了。或许,你们可以找别的大夫试试。”
这句话,一瞬把三人拉入绝望的深渊。阴冷漆黑,深不见底。
谁不知道,薛诸葛便是大楚最好的大夫。她都说没办法,那就是真没办法了吧。
但梁宜贞记得史书记载过,寒毒的接药正是薛诸葛所研制,从此世间之人再不必受寒毒之苦。
说不定,她过几日就研制出来了呢?
也说不定,梁宜贞等不到那个时候…
梁宜贞深吸一口气:
“薛神医,我这条命早该没的,只是上天见怜,给了我死而复生的机会。或许,只是见我母亲死得冤枉,希望我替她伸冤。
如今,母亲的死真相大白,老天也还让我遇到了自己的亲哥哥。还有…他…”
她目光落向梁南渚,无力地笑了笑:
“你别难过,我已是偷活了许久。”
连这条命都是偷的,或许,老天爷是要收回了吧。她本该死在百年后那座墓穴之中,如今这样,已是万分幸运了。
梁南渚绷着唇,紧紧搂住她不放:
“说什么傻话呢!别忘了,在洛阳的寒潭下,是老子救了你的命。老子不准你死,你就给我好好活着!”
他深深凝她:
“再说,你现在不是活得好好的么?凌波哥的眼睛也日渐恢复。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走。一定会有别的办法,一定会有…”
梁南渚连着说了好几句,似乎多说几遍她就会信,他自己…也会信…
鄢凌波的身子微微发颤,听罢他的话,只将云头手杖握得更紧。
只道:
“世孙说的对,一定有办法。宜贞,不要担心。”
这样说,自然是宽梁宜贞的心。真到了无路可走的地步,他的眼睛,当然是和从前一样,毫无保留,心甘情愿地留给她。
只是…这辈子都没机会看见宜贞的模样了…
有些可惜啊。
整个屋子一片压抑。鄢凌波的话并没有给任何人带来安心,他们对彼此都太了解了。
“行了。”
薛诸葛忽道,眼神扫过三人,无奈摇摇头。
“我骗你们的。”她道,“宜贞不是小孩子了。当年她没为自己的行为负责,今日便是要她知道,所有人对她的好都不是理所应当的。”
她看向梁宜贞:
“凌波的眼睛不是随便为你赎罪的。世孙的保护,也不是你受之无愧的。”
梁宜贞一愣,呆呆望着薛诸葛,一时没反应过来。
“薛神医的意思是…方才哄我们的?”
她与梁南渚面面相觑,又看了看鄢凌波,他也拧起眉头。
薛诸葛冷哼一声,夺过她手中的药杵,坐下捣药。
只道:
“不完全哄你。凌波的眼睛,我的确还没找到完全对付的药。不过,诚如世孙所说,在往好的方向走。”
“至于你…”她抬了抬眼皮,另外三人皆揪紧了心。
薛诸葛接道:
“寒毒的解药我正在研制。从前你过我一个方子,是有点用处,不过下药太猛,还有许多需要斟酌之处。”
“需要多久?”梁南渚一整张脸都绷紧了。
“我怎么知道?!”薛诸葛没好气,“我是医者,又不是神仙。如今她的寒毒靠药物压制,自己再注意些,倒也勉强能过。
只是毒性善变,药物用一阵子就要换新。这回正好你们来了,入冬后换新药吧。过会子凌波带世孙去取。”
“是,师傅。”鄢凌波长长舒出一口气,身子一瞬放松,只撑着云头手杖。
…………
杨淑尔在西厢房听到动静,忙放下扇药炉的蒲扇,贴在窗边听。
似乎,是世孙与宜贞来了啊…
“淑尔小姐可不要叫。”一旁整理屋子的药女笑道,“你就是告诉了世孙与小姐又有何用?薛神医不救他,谁也劝不了。”
杨淑尔脚步一滞,刚要出口的话只得生生咽回。
她回过头,目光落向床上昏睡的人。
那是程老将军程璞,自打在京城倒下,便再也没醒过。
“你以为,你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药女困得住我?”
“困不住啊。”药女笑了笑,“逢春不是就回府去了么?你就是不说,她也会说啊。
不过,薛神医救谁是她的自由,你抱着告状的心可不行哦。就是世孙本人,也不敢跟薛神医说一句重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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