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贵女联盟-第3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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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盈?”姜素问轻笑,眼皮也不抬一下,“本也没打算让她来啊。那般草包,让她来拖我后腿么?”
茯苓自知说错话,一脸尴尬。
她又讨好笑两声:
“信上说些什么?可是蒋貅少爷长进了?”
近来的信件,多是说这个。
“蒋貅坐牢了。”姜素问将信一折,面色无悲无喜,“还让我把信转交哥哥,看能不能帮一把。”
茯苓一惊:
“茯苓现在就去禀报姜大人。”
“不必。”
姜素问从容将信塞回信封,借着蜡烛火苗点燃。
噼呲噼呲,火圈渐渐晕开。
茯苓失色:
“小姐作甚啊!”
姜素问不语,默默等着信纸烧成灰烬,方才作罢。
这件事,她管不了,也不想管。
蒋家…弃子而已。
她又转向茯苓,含笑道:
“哥哥为官辛苦,这点小事不要打扰他。我相信,姨妈他们会处理好的。”
茯苓愣愣点头,目光扫过那团灰烬,又有些不服:
“到底谁这么大胆?不知蒋家是姜家的表亲么?这也敢得罪!”
“的确很大胆啊…”姜素问自语。
“小姐认得?”茯苓瞪大眼。
怎么会不认得?
春鸿会史上交白卷第一人,谢夫子亲收的入室弟子。
姜素问抬眼,目光悠远,望向窗外:
“梁。宜。贞。”
…………
闷热。
连日的闷热。
川宁上空黑云片片,整个城市都黏腻腻的,压得人喘不过气。
轰隆!
一道闪电划破夜空,暴雨倾泻而下。
雨水落在地上,乍开密密麻麻的水花。
官靴踏过,哒哒…哒哒…整齐而急促。一队黑影在暗夜的暴雨中穿行,腰间佩刀。雨水顺着刀刃滑落,染上陈年的血腥气。
“啊!”
睡梦中的蒋夫人一瞬惊醒。
“怎么了?”蒋老爷被吵醒,不大耐烦。
蒋夫人满头冷汗,看向窗外。大雨噼里啪啦,窗纸湿透了,窗棂亦渗入水渍。
她心一提:
“下雨了…”
话音未落,门外亮光一闪,忽喧闹起来。
“府衙办差,都不许动!”
“跑什么跑!你很可疑啊!”
“抄家抄家!都给我老实点!”
接下来的一瞬…脚步声,丫鬟的尖叫,骤雨的噼啪…一齐涌入耳朵。
蒋老爷与蒋夫人相视一眼,直冲出去。
没有外衣,披头散发,狼狈至极。
若大庭院中,官兵举着火把大刀,驱赶惊慌的蒋家人。一张张封条落在每一处房门。
“老爷,这…怎么回事…”
“我不知道啊…写信…快写信…他们怎么还不回呢?快再写信给姜家!给太后!”
刚转身,官兵的大刀架上:
“走!”
屋檐的滴水如注而下,隔成一道帘幕。一切像一场皮影戏,不真实不愿信,却又幕幕打在心上。
人群排成串,由官府押解出门。男子长啸,妇人相拥,震天哭嚎消融在骤雨声中。
徐故撑一把漆黑的油纸伞,立在小巷另一头。雨势太大,已湿了半面袖子。
他压低了伞,转身往回走。
忽闻马蹄。
“非要练这么久,这下好了,下雨了吧!”
“大哥快些!成落汤鸡了!”
“你给老子闭嘴!”
“诶,那边是什么?”
梁宜贞抹一把脸上的雨水,指向人群与火光处。
那个方向…似乎是蒋家啊。
“宜贞小姐,好巧啊。”
徐故站在小巷一侧,微抬了抬伞。
第一百四十八章 良心不会痛吗
梁南渚闻声勒马。
白虹马蹄刹住狠狠一踩,又甩甩鬃毛,溅了徐故一身
少年人啊。
兄妹二人方下马。
远处火把晃晃,哭嚎惨烈。就算隔着重重骤雨,悲惨亦不能削弱半分。
梁南渚扫一眼蒋家,目光落回徐故身上,在他的伞沿顿了顿。
眨眼间,未湿里袍已脱下,粗暴盖向梁宜贞的脑袋。
徐故撑伞的手一顿,遂缓缓收回:
“骤雨倾盆,世孙与小姐还在外游荡?”
雨势太大,徐故虽近在眼前,面目仍旧模糊。
“人年轻,淋点雨没事。”梁南渚道,下巴微微扬起。
徐故含笑颔首:
“年轻,总是无所畏惧的。这也不大好。”
他望向蒋家。
梁宜贞从衣袍中挑一条缝,露出两个眼睛。
只见蒋家男女捆在一起,正被粗暴驱赶,与牲畜无异。一箱箱金银往外拉,拉走往昔的荣光。
“眼看他起高楼,眼看他楼塌了。”徐故淡淡道,“这可都是拜年轻人所赐。”
梁南渚鼻息轻笑:
“不是拜徐大人所赐么?”
徐故背脊挺了挺:
“本府不过据实上报,为百姓除害。本府…问心无愧。”
梁南渚轩眉,点点头:
“蒋家这般人品,占据川盐生意多年,的确不是好事。不过…”
他身子微微前倾:
“弄到家破人亡的地步,徐大人的良心不会痛吗?”
他手背拍拍徐故的胸口。
徐故垂眸看一眼,道:
“为祸百姓,罪同谋逆,都该死。”
皇帝要仁慈,可仁慈之外的事,总得有人做。
故而,皇帝不便说的话,他说。
皇帝不便做的事,他做。
“徐铁拐…”梁南渚喃喃念,“果然,人如其名。”
皇帝的武器,皇权赖以支撑的坚实铁拐。
徐故含笑:
“梁世孙过誉。”
他又看向梁宜贞:
“宜贞小姐,难得偶遇。我再问一回,我的建议,你果真不再考虑么?蒋家的下场…你也看到了。”
梁宜贞的目光透过袍子,凝了凝。
他什么意思?
是说…晋阳侯府也会有如此下场?
她抿唇,方道:
“徐大人,我想我的意思已说得很明白。你在狱中的话,我也会原原本本告诉家人。我相信,你很快就会知道,尊夫人的死是个误会。”
徐故凝着她,微摇头。
一时半刻可以说是误会,但十三年了,没有什么误会能持续这样久。
年轻人,很天真啊。
“徐大人,”梁南渚沉着脸,把梁宜贞往身后一拽,“你若再纠缠,我不介意端了府衙。反正闹到京城去,我是死皮赖脸不怕的。徐大人就不同了。”
皇帝的铁拐,只能解决麻烦,而不能制造麻烦。
徐故看他半晌。
年轻人,晋阳侯府的年轻人,很危险。
他遂笑笑,纸伞挪向梁宜贞:
“雨势越发大了,宜贞小姐曾染寒毒,还是撑把伞吧。”
梁宜贞看梁南渚一眼,正要拒绝。
梁南渚却一把接过,替她撑着:
“多谢。”
“不过,”他打量徐故一眼,“徐大人回府记得喝姜汤,别和年轻人比身体。这把岁数了…不值!”
说罢带着梁宜贞上马,扬长而去。
梁宜贞还不及回神,白虹已跑出好长一截。
她不情不愿举着伞,手肘怼梁南渚:
“喂!怎么随便要别人的东西,万一是什么鬼习俗,岂不又套进去了?”
梁南渚嘴角轻勾,看她一眼。
只道:
“老子在,你怕个锤子。”
梁宜贞讪讪。
梁南渚又道:
“老男人说对了一点,我带你出来,若寒毒复发,我是不是被讹上了?”
哦——这样啊——
梁宜贞了然点点头:
“原来大哥担心我的寒毒啊。”
“废话多!给伞不要,你是不是傻?”梁南渚双臂夹紧,双腿一蹬,“坐稳了!”
白虹瞬间疾驰,夜雨中渐渐模糊。
…………
雨越下越大,晋阳侯府明晃晃的,大门屋檐下站了长长一排人。
有举灯笼的、捧衣物面巾的、捧熏炉的、奉姜汤的…
薛氏自回廊而来,掸了掸沾到的雨水。
刘嬷嬷忙迎上去:
“三夫人,老夫人可劝回去了?”
薛氏点头:
“已伺候歇下,两个小的也赶回去了。”
她又垫脚张望:
“还没回来么?再过半炷香,只怕要着人去寻啊。”
一时又摸摸丫头手中的姜汤碗,蹙眉:
“都凉了,去换热的。”
话音刚落,白虹嘶鸣,前蹄一抬自暴雨中奔跑而来。
“到了到了!”
“可算回来了!”
“快快快!干衣、熏炉、姜汤,都麻溜着。”
薛氏井然有序吩咐丫头们,已有丫头撑伞去接。
刘嬷嬷也舒了口气,笑道:
“世孙与小姐回来就好。三夫人照应着,老仆这就禀报老夫人。”
说罢告辞而去。
梁宜贞吓了一跳。自打出生,还没见过雨夜回家这么大阵势的。
一众丫头霎时向自己涌来。又是擦头发,又是熏衣服,还催着她吃姜汤。
她看向梁南渚。
他倒一副习以为常、理所应当的模样。
薛氏忙将二人打量一番,道:
“可怜见的,怎么不带下人不带伞?这里先粗略擦擦,赶紧回房换干衣。”
众人拥着兄妹往里走,梁南渚遂随手将徐故的伞丢出去。
梁宜贞回头看一眼,嗔道:
“怎么丢了?不还啦?”
“还伞?”梁南渚哼声,“你还想唱出《白蛇传》?”
梁宜贞无语。
正要开口,梁南渚抢道:
“三婶母,大夫可如常请了?”
“大夫?”梁宜贞插嘴,“谁生病了?”
薛氏一面带着他们疾步走,一面道:
“宜贞怕是又忘了。你们都是千金之躯,闪失不得。这是防患于未然,让大夫看看是不是着了风寒。”
见梁宜贞一脸惊讶,她又道:
“大夫在阿渚院子里候着。他那里地方大,你们一起去。嗯…宜贞先穿着你哥的衣服,你的衣物我再让穗穗送来。”
梁宜贞一怔。
她对梁南渚的院子有阴影啊!上回被捉弄得那样惨,瘸着脚逃出来的!
“三婶母,我身体好得很,不必看大夫。”梁宜贞抬起臂膀,尽量显得强壮。
“你在嫌弃?”梁南渚斜眼睨她,“老子还没嫌弃你呢!”
梁宜贞忙摆手。
梁南渚鼻息一哼,忽加快脚步:
“大夫是一定要看,未免她寒毒复发。三婶母,烦你安排一架屏风一张床。这样大雨,梁宜贞身娇体弱,今夜也别再走动了。”
梁宜贞猛惊,倒吸一口凉气。
阴谋啊…一定有阴谋!
薛氏却笑起来,好半晌才道:
“不消阿渚说,你们祖母也是如此吩咐的。屏风与小床早备好了,就等着宜贞呢。”
她看向两个孩子:
“你们祖母不放心,如此安排,方便她亲自照顾。不至于顾了这个,失了那个。”
第一百四十九章 全家的希望
“亲自照顾…”梁南渚面色一紧,脚步渐缓,“不必了吧。更深骤雨,祖母年纪大了,还是兀自休息的好。不过淋点雨,没事的。”
薛氏摇头,像对着不懂事的孩子:
“你们祖母的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天大地大大不过你身体康健。淋了一夜雨,她必亲自看过才放心。”
梁宜贞蹙了蹙眉。
梁南渚又不是娇滴滴的小姑娘,怎么他淋个雨,阵仗跟自己中寒毒时一样大?
她遂道:
“祖母还真是紧张大哥啊。大哥你就别拒绝了,事情都是丫头做,祖母不过想见着你放心。天色还早,也不耽误休息的。”
薛氏附和:
“这一回,宜贞可比阿渚懂事多了。”
梁南渚扫梁宜贞一眼:
“她懂个锤子!”
…………
世孙院落灯火通明,里里外外围满了人。
既然老夫人亲自来了,别人自然不敢睡下。梁宜萱与梁南清陪着祖母在内室,二老爷与三老爷则在外堂等消息。
远远见着火光,丫头们簇拥兄妹绕过回廊。
三老爷收回目光,这才舒一口气:
“还好没什么闪失。”
二老爷附和:
“川宁多山,这般大雨,他们又从郊外回来,就怕有个滑坡什么的。吓都吓死了!”
“是啊,世孙的身子要有半点闪失,谁担待得起?”三老爷朝内室打量,微愣,“诶,不见你家南淮?禁闭不是到期了么?”
二老爷一肚子气,只狠叹一声:
“又被我禁足了!”
“怎么回事?”三老爷惊。
二老爷愤愤:
“我也是那日才知,他竟做了许多坑害家人之事!
也怪我,自他母亲去后,的确更偏爱他些,不想养成这吃里扒外的烂性子!
事到如今,母亲的态度已在,再不来点狠的,我如何对得起宜贞,对得起大哥的在天之灵?”
三老爷拍拍二老爷的肩:
“孩子顽劣,好好教就是了。”
二老爷点点头,又颇觉无奈。
…………
内室之中,一众人全围着梁南渚打量,生怕有甚闪失。
他无奈笑笑:
“祖母,不过淋个雨。适才大夫都说了没事,梁宜贞的寒毒也没事,你别担心了。”
老夫人又仔细看一回,紧蹙着眉:
“下回不许了!自己有多金贵自己不知么?你这是…”
她猛一顿,看了眼四下的人,又道:
“你这是玉体啊。晋阳侯世孙,是全家人的希望。万一有个好歹呢?岂能如此不在意?”
梁南渚含笑望着老夫人:
“祖母教训的是,孙儿知错了。身体发肤受之父母,阿渚诚不敢忘。”
他眸子凝了凝:
“祖母…放心。”
放心…真能放心么…
这颗心,都提起十几年了,要放下谈何容易?
老夫人看他两眼,摇了摇头。
“宜贞呢?怎么还不出来?”她又朝朝浴室的方向望去。
薛氏赔笑:
“女孩子总是麻烦些。”
老夫人鼻息一叹,:
“我看宜贞近来沉迷舞剑,是不是她缠着阿渚练剑,这才耽误了回家的时辰?”
这是…打算兴师问罪了?
梁南清与梁宜萱立在祖母身后,面面相觑。
梁宜贞那性子,多半就是了。
不过,后果也就是淋个雨而已,祖母至于么?况且梁宜贞也淋雨了啊。
二人正待分辩,梁南渚先开了口:
“祖母,是阿渚的意思。梁宜贞那个笨脑袋,练剑完全不上道,是我督促她多练些时辰。她还不情不愿哼哼唧唧呢!”
他又看一眼窗外,雨水噼里啪啦:
“早知这样大雨,我才懒得督促她呢!”
老夫人狐疑看向梁南渚:
“真的?不是她硬要练?”
梁南渚轻笑:
“我是谁啊?晋阳侯世孙,全家的希望!我能听她的?”
老夫人又打量两眼,暗勾一下嘴角:
“也是这个理。”
话音刚落,只见梁宜贞已沐浴出来。她拖着梁南渚的宽大衣袍,发髻松松挽在脑后。
奇怪…平日也不见梁南渚多胖,怎么衣服这样大?
梁宜贞蹙眉,拖着袖子打量,颇是懊恼。
“哎哟!”薛氏摇扇上前,看稀奇般围着她绕圈,“宜贞穿这样还挺好看嘛。”
梁南渚闻声看来,目光顿了顿。
都拖地上了,有什么好看的?!
老夫人朝她招手,道:
“怎么样,冷不冷啊?寒毒可安分?”
梁宜贞乖巧行去,笑道:
“大夫都说了没事,日后莫再受寒就是。祖母别担心。”
老夫人摇摇头,朝她脑袋戳一指:
“我看你是自作自受。”
她看梁南渚一眼,又低声道:
“是不是缠着你大哥练剑了?”
梁宜贞一愣,吐了吐舌头。
老夫人瞪她一眼,又怜又嗔:
“不是不让你缠,注意点分寸,身子是大事。不可胡来了,知不知道?”
梁宜贞看看梁南渚,点点头。
众人一脸好奇,也不知祖孙二人说些什么。窸窸窣窣的,根本听不清。
“好了。”老夫人忽起身,孩子们忙搀扶,“都散了吧,明日再来探望。阿渚…”
“孙儿在。”梁南渚迎上来。
老夫人含着慈爱的笑:
“老规矩,你懂的。”
梁南渚扶额,扯出一个笑:
“阿渚明白,祖母慢走。”
梁宜贞听得一愣一愣的,凑上他耳边:
“什么是老规矩啊?”
梁南渚转向她,僵硬一笑:
“无故伤身,养病两日。每日大夫来诊脉,而咱们,哪也不许去!”
梁宜贞蹙眉:
“可我们没病啊。”
梁南渚敲她额头:
“祖母是关心则乱,以防万一。身体是大事,谨慎些好。”
尤其这家伙还寒毒未清。
“还能这样啊…”
梁宜贞一瞬泄气,原来这才是所谓的“亲自照顾”,无异于禁足啊。难怪他不愿。
“行了,”梁南渚道,“连日练剑你也受不住,就当歇两日。祖母从前在鉴鸿司任教,管学生管惯了。你顺着她,别惹事!”
“嘀咕什么呢?”
老夫人回眸,众人都已行出,侯在廊下。
“没事,祖母慢走。”
梁南渚拉着梁宜贞行礼。
老夫人看二人一晌,正要转身,只见梁宜贞忽抽身奔过去。
鉴鸿司…梁南渚倒提醒了她。
她方拉着祖母:
“祖母,你从前任教于鉴鸿司,宜贞想跟你打听个人。”
老夫人看她两眼,点头。
“秦娘。”梁宜贞道,“祖母认不认得?”
秦娘。
老夫人面色一滞,目光渐渐深邃。
这个名字,似乎早埋入森森黄土。她怎会知晓?
第一百五十章 不眠
梁宜贞一脸期待望着老夫人。
“不记得了。”老夫人淡淡道,“学生很多,想不起来。”
想不起来?
算是认得,还是不认得?
梁宜贞凝眉。据徐故说,秦娘是祖母的得意门生。若是真的,不可能想不起来啊。
到底是徐故心有偏私,故意拔高秦娘的才华。
还是…
祖母在说谎?
梁宜贞绷了绷唇角,要出口的话生生咽回。
“这人是谁?”老夫人反问,“你为何打听?”
梁宜贞咧嘴一笑,摇摇头:
“没谁,嘿嘿,瞎打听。听女孩子们说,是个大才女,所以想问问祖母。说不定,在鉴鸿司还能遇见呢!”
遇见…只怕是不能够了…
老夫人嗔她一眼:
“女孩子们闲话最多,你有闲心思,多用在学业上。”
梁宜贞吐舌,行礼:
“谢祖母教诲。祖母慢走。”
老夫人看着这些不省心的孩子,只觉心累。再不言语,拂袖而去。
…………
川宁的雨来的快,去的也快,眼下已停了。
风一吹,花叶上的雨珠簌簌而落,和着房檐滴水。地面一片湿漉漉,黏腻腻的。
回廊上回荡着薛氏的低笑:
“母亲也太爱玩了,故意做出要惩罚宜贞的样子。想不到,阿渚那傻小子竟自己扛下来。
这到底是谁耽误了归家时辰,还不是一试就试出来的事。
少年心性啊。”
薛氏微笑摇头,回想孩子们的模样,只觉颇是有趣。
又道:
“还是母亲有办法。接着让两个孩子同吃同睡两日,由他们闹去!适应适应上京路上的状态。
孩子的感情嘛,还不都是闹出来的。日后上了京城,也更能相互照应。”
薛氏本就一张巧嘴,吧啦吧啦不停,还夹杂声声闷笑。
老夫人却一直默着不说话,只拧眉行路,偶尔一声低微叹息。
薛氏微怔,笑声渐渐不闻,转头看向老夫人。
“母亲…有心事?”她试探。
老夫人垂着眸,脚步榻上未干的水渍。
哒…哒…
“宜贞问起秦娘。”老夫人道。
薛氏有些懵:
“秦娘?谁啊?”
“我的学生。”老夫人沉吟,“十三年前的…那个学生…”
薛氏面色一僵,一瞬捏紧手帕。
十三年前,与晋阳侯世子一起困在火海,最后不幸丧生的女学生!
“宜贞怎会知道她?”薛氏声音颤抖,脸都白了。
老夫人哼笑,低语:
“说是听女孩子们提起,你信吗?”
薛氏攒着手帕绕圈:
“会不会…世孙或者凌波已同她说了?”
老夫人摇头:
“那她就不会再问我。”
薛氏点头,额角紧绷:
“那会是谁呢?谁还知道此事?这…很危险啊。”
知道这件事,很危险。
知道这件事的人与宜贞有来往,更危险。
老夫人紧蹙双眉,眼圈有些微红: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做过的事,总会留下痕迹,也总会有人时时不忘。秦娘那孩子,说到底,是我对不起她。”
薛氏忙扶住:
“母亲,你也不想的,实在是无能为力啊。能救出世子,亦是千难万险了。”
老夫人深吸一口气:
“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都是冤孽啊…”
夜色深沉,房檐滴答、滴答……细微的脚步声沉重,渐渐消失在悠长的回廊。
…………
梁宜贞倚在门边,望着老夫人离去的方向愣了好半晌。
“你跟祖母说什么了?”
梁南渚的声音自头顶传来。
梁宜贞一惊,不知不觉,他已在身后。
她吐了口气:
“神出鬼没,吓死个人!”
她蹬掉绣鞋,过去坐在床边。
梁南渚跟上,撑着雕花床檐:
“你到底说了什么?我见祖母脸色不大好。”
梁宜贞眼珠转转,一瞬对上他,勾唇:
“想知道?”
锤子!
又是这害人的表情!
梁南渚垂眸睨她,忽一愣,脚边怎么有些痒?只见她足尖有一搭没一搭地晃,恰好扫过他的袍边。
他一口气堵在心口,朝她足尖踢一脚:
“快说!”
“哎!是你自己要听的哦。”梁宜贞望着他摇头,一副怜悯神情,足尖依旧晃,“我说你坏话了,祖母脸色能好么?”
“什么?!”
梁南渚一口气提起。
梁宜贞噘嘴:
“都说了不告诉你你偏要听,自己找不自在嘛。”
“找不自在?”他双手撑上床檐,身子向下倾,目光凝视,“我看是你在找不自在!”
说罢,梁宜贞忽觉领口一提。
熟悉的感觉…她都有些麻木了。
梁南渚将她往旁边拎了拎,自己并排坐下。
“来。”他翘起二郎腿,袍服优雅搭下,“老子到底哪里对不住你?要在祖母跟前黑我。你一件一件摆开说!”
梁宜贞缩在一边,缓缓抬眼看他。
侧脸的轮廓在火光映衬下越发明晰,似一层金边。高傲下颌微微上扬,目光斜睨着她。
梁宜贞撇嘴。
还真计较啊…
遂道:
“也没说什么。就是平日太凶、太暴力、太傲气,还不懂怜香惜玉,还没收丫头的玩具。嗯…除了长得好看,厨艺也不怎么样…还有啊…”
“你有完没完…”
梁南渚沉着声音,一股力量在喉头打转,随时都能喷发。
“没完啊。”梁宜贞掰着指头,“诶,我说到哪儿了?”
咚!
一声巨响,梁南渚一拳砸向床板。
梁宜贞肩头一颤,向后缩了缩。
“接着说啊。”他挑衅一笑,倾身而来。
梁宜贞咬唇,脖颈僵直。
“那个…我…我开玩笑的。”她尬笑两声,“你看,太凶太暴力是事实吧…”
她颤颤巍巍抬起指尖,朝他臂膀戳了戳。
他勾唇,却并不打算挪开:
“很巧啊…这一拳,我也是开玩笑。”
梁宜贞只得嘿嘿傻笑,恨不得找块豆腐撞死!好端端的,作甚惹这祖宗!
她转着眼珠四下看,忽脖颈一缩,钻出他的臂膀,翻身上床。
“大哥晚安。”
梁宜贞一把扯过被子,盖个严严实实。
梁南渚愣了半刻,才缓缓靠上床框。一只脚蹬了鞋踏上床沿,手肘搭在膝上。
“骂了老子,你还敢睡?”
梁宜贞缩在被窝不敢出来,索性装睡着。
谁知,梁南渚竟一脚踢开被褥:
“你给老子说清楚!”
“没什么好说的。”梁宜贞将脸埋在臂弯。
梁南渚弹她发髻:
“起来说!谁不凶?谁温柔?谁会怜香惜玉?谁厨艺好?一一给我说清楚!”
梁宜贞狠叹一口气。
苍天啊!我只想睡觉!
第一百五十一章 川宁一夜(为笙沫笙筱加更)
梁宜贞狠蹙一下眉,一瞬转身,撑着脑袋半支起身子。
“说就说!”
少女的身姿纤纤,线条柔美,长发泻下,有种清新的妩媚。
梁南渚喉头紧了紧,目光挪开:
“洗耳恭听。”
梁宜贞噘嘴。
要哄好这祖宗,还真不是个容易事。说出的人,既要让他心服口服,还要是他没法生气的。
梁宜贞暗叹一声,遂道:
“自然是凌波哥啊。”
她探了探他的神情,接着说:
“凌波哥从没对我说过一句重话,每回出了事,总是最紧张我的,还鼓动喜欢他的女孩子来帮我。
大哥说,他是不是比你温柔,比你会怜香惜玉?”
凌波哥是你的救命恩人,看你如何发火?!
谁知梁南渚竟一丝火气也没有,反是松了口气。
就这样哄好了?
梁宜贞也跟着舒口气。
“不对!”
梁南渚道,一瞬挺直背。
她一口气刚送到喉头,猛呛两声。
“凌波哥可不会厨艺。厨艺好的是谁?是不是老男人?你吃过他煮的茶,就觉得他厨艺精湛了?”
他倾身睨她,不待梁宜贞说话,又哼一声:
“没见过世面!”
梁宜贞扶额:
“这话说的好,我哪有大哥见的世面多啊?大京城都混了那么多年,皇城啊!美女如云吧?风流韵事不少吧?”
她轻点下巴:
“此前你总是阻止我入鉴鸿司,是不是怕我到了京城摸你的底啊?回到家里一报,大哥可就吃不了兜着走咯!”
梁南渚凝着她,身子又下倾一分:
“行啊,学会倒打一耙了。那回头到了京城,你可要看仔细,仔仔细细抓我的小辫子。省得自己打脸。”
梁宜贞偏头一笑,朝他胸膛戳两下:
“大哥放心,我是你亲妹妹嘛,当然站在你这头啦。别说没什么,就是有什么,妹妹也会替你瞒得严严实实。”
梁南渚哼笑:
“老子才没你这样的妹妹。”
梁宜贞撇嘴:
“这就六亲不认了啊。真没意思。”
她打个呵欠:
“好了好了,睡觉吧。”
说罢翻身一趟,额头恰撞上他手臂。
梁南渚惯性一缩,霎时失去重心。
哐当!
半身侧倒在床上,一瞬四目相对。
心,猛揪紧。
他发簪亦滑落,长发散开,与她的交织在一起。
这种情况…
好突然…猝…猝不及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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