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贵女联盟-第3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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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得好。”
梁南渚轻笑,朝她额头一记爆栗,这才放开。
他抬臂:
“再来。”
梁宜贞凝眸,握紧竹枝,看准时机再次进攻。
一来二去,日光高照,匆匆已过午时。
梁南渚给爱马白虹喂了把草,站在它身边优雅擦汗,白色汗巾拂过脖颈的线条。
梁宜贞却狼狈至极。
她撑着竹枝,踉跄过去,只觉四肢都废了。
又指自己的额头:
“我也出汗了。”
梁南渚垂眼看她。这货弓着背,嘴角下撇,可怜兮兮的。
他目光移开:
“知道了。”
知…知道了?
只是…知道了?
梁宜贞无语,戳戳他胸膛:
“我没带汗巾。”
半晌,见他不语,她又道:
“嗯…借我也用用呗。”
梁南渚睨她一眼,嫌弃地向后缩半分:
“恶不恶心?不借!”
梁宜贞撇嘴:
“你看,我是为你好啊。不擦汗就会着凉,着凉就会惹祖母担心。是你带我出来的,你说,她怪不怪你?我母亲的在天之灵怪不怪你?你的良心过不过得去?”
说罢,又顺毛般摸摸他的胸膛,一双大眼无辜地眨巴。
梁南渚立马侧开,耳垂一红:
“摸哪儿呢你!”
话音刚落,汗巾朝她一丢,走远几步。
“谢谢大哥。”
梁宜贞高唤。汗巾擦过额角、微红的面、白皙的颈…少女的脖颈纤长柔美,散发着女子独特的气息。
梁南渚愣半刻,缓缓转开头,冷着脸看别处。
“大哥。”梁宜贞又唤。
他心一紧,防着她又提什么幺蛾子。
“我饿了。”她道。
“马背上有干粮。”梁南渚朝白虹抬下巴。
梁宜贞却摇头:
“不行啊。操练的消耗太大了,我想吃鸡。嗯…一整只。”
梁南渚白她一眼:
“荒山野岭,老子还去给你抓啊!”
梁宜贞嘿嘿,反手一指:
“那边有农户,我早就见着冒炊烟了。咱们去蹭个饭呗?”
梁南渚举目看去,猛一怔。
是…那家农户…
怎么还在?
“好。”他凝眉,“去蹭饭。”
梁宜贞一惊。
这么爽快?
那是不是意味着,今日可以得寸进尺?
她含笑凑上头,语气绵软:
“大哥——宜贞操练半日,已骑不动马了。你带我好不好?”
“不好。”
他甩一张冷脸,跨上白虹。白虹亦摇摇尾巴,高傲别过头。
“求求你。”梁宜贞拽上马缰,小脸委屈仰视。
梁南渚无语,方叩住她的手腕:
“上来。”
第一百四十四章 蹭饭不容易
竹林小径,白马穿行。
“喂,坐直别靠着。”
“……”
“靠着也别睡。”
“……”
“睡也不许流口水!”
“……”
梁南渚的声音自头顶传来,梁宜贞只做耳旁风。
她向后一仰,丸子发髻恰抵住他喉头。
毛绒绒的,刺刺的痒。
他喉头咽了咽,下颌抬高,尽量避开。
俯视:
“什么毛病?没骨头?!”
梁宜贞脑袋蹭了蹭:
“女孩子是水做的骨肉,不就是要柔若无骨才好么?我看淑尔就是这样啊,很是惹人怜惜。大哥怎么还嫌弃?”
“怜惜?”他呵呵两声,“你不需要。”
机关术玩得如此溜,小脑袋里随时各种诡计,还最会给他找麻烦。怜惜?她怎么可能需要怜惜?!
梁宜贞撇嘴:
“大哥还真是不懂女孩子啊。”
说话间,梁南渚已停驻下马。
农舍近在眼前,贫穷简陋,却又充满生活的气息。
烟囱冒起一炷浓浓炊烟,篱笆围了二三只芦花鸡,鸡窝中正几个新下的蛋。屋中传出听不清的说笑声。
不知何时,梁宜贞已凑上来。
她深吸一口气:
“好香啊,咱们来得正是时候呢。”
梁南渚看她一副饿鬼的模样,只嫌弃摇摇头,转身叩门道:
“请问有人吗?”
话音刚落,屋中的说笑声戛然而止。许久…不闻动静。
梁宜贞微怔。
什么情况?要拒绝,也不至于门也不开吧?
后又闻见碗筷碰撞之声,过了好一晌,才有脚步朝门边来。
大门打开,只见一白发老妪衣着穷酸,笑脸相迎:
“老婆子年纪大了耳背。方才还在想是不是有人敲门。我与老头子争论许久才说开门看一看,不想真有人!”
梁宜贞微拧眉。
适才安静得不闻任何声响,可不像是在争论啊。
老妪又打量他们一眼,神情奇怪又紧张:
“是富贵人家的孩子啊。有事么?”
梁南渚刚要开口,梁宜贞忽一把挽住他,垫脚凑至他耳边:
“大哥,不大对劲啊。黑店吧?”
梁南渚斜眼看她,心头呵呵。该谨慎时不谨慎,不该操心时瞎操心!
他也不理她,只道:
“打扰老婆婆了。在下与家妹游玩至此,见此处炊烟袅袅,想讨口饭吃。不知是否方便?”
说罢,遂从钱袋中取出个银锭,递到老妪手上。
老妪微惊,忙赔笑相迎:
“此处只有我们老两口,当然方便。”
一面进屋一面唤:
“老头子,多取两副碗筷,加几个菜,再杀只鸡!”
梁南渚道过谢,便拽着梁宜贞进屋。
她满心不情不愿,脚步蹭着地上挪。
放眼望去,四壁挂着辣椒,墙角摞着几个竹编筐儿,与寻常农舍无异。
只是…角落的木桌上随意扔着两个虎头帽、一个拨浪鼓。
奇怪啊…
老妪说此处只有老两口居住,可这些分明是孩子的东西。
不会是…人贩子吧!
“我不饿了。”梁宜贞忽道,有些急噪,“咱们走吧。”
梁南渚回眸,对于她的别扭很不耐烦:
“我饿了行吧?你看着我吃。”
梁宜贞无语扶额。
这个人,平日不是挺厉害么?怎么连人贩子窝也看不出?还世孙呢!真不敢想象他是怎么从京城平安回来的。
“来咯来咯!”老汉一手端一盘菜,笑吟吟出来,腰上还系着破旧围裙。
他打量兄妹二人一眼,神色顿了顿,旋即又笑得更开:
“老汉再去杀只鸡,炖个汤。”
说罢遂转身去了。
梁宜贞看着老汉的背影,只觉背脊一阵发麻。
那个笑,看着热情万分,可笑容里的紧张与谨慎藏得并不好。
她一瞬揪紧了心。
谁知梁南渚已然坐下,悠哉摇哉,眼看一夹青菜就要入口…梁宜贞霎时瞪大眼,不及解释,一把打下。
什么情况?
老妪吓傻了,一张懵脸对着梁宜贞。
有钱人…吃饭都这么刺激吗?
梁南渚的手还顿在半空,筷子上却空空如也。反而袍子上多了几根青菜。
他深吸一口气,尽量显得和颜悦色:
“你有病吧?!人家练武耗体力,你练武耗脑子啊!”
梁宜贞满脸焦急,就差跺脚。一句话憋在嘴里,咽不下也说不出,只得不停朝他使眼色。
梁南渚看她的脸扭来扭去,啪地放下筷子,拎她坐下:
“爱吃吃,不爱吃看着。”
老妪呆楞着回不过神,见兄妹二人要打架的架势,下意识朝后挪了挪。
又道:
“不就用个饭么?不至于吵起来。小姑娘,可是觉得这菜不合胃口?不如,另给你做几个?”
不待梁宜贞回话,梁南渚立刻抢过话头:
“别惯着她!臭毛病一身。”
老妪一梗,有种自己也被骂了一顿的错觉。
梁南渚又夹起几片土豆,顿了半晌,终是放下。被梁宜贞一打,胃口全无,气都气饱了!
而梁宜贞只紧盯他的筷子,随时准备再次出击。
农舍霎时陷入沉默。
老妪在这样的氛围中很是尴尬。她离他们更远些,只道:
“那个…老婆子去看看鸡杀好了没。”
话音未落,人已一溜烟不见踪影。
梁宜贞方松了口气,见她完全出去,才低声道:
“大哥,我不是故意打你的菜。这个菜…吃不得…”
梁南渚呵笑:
“是有砒霜还是蒙汗药啊?”
梁宜贞忙捶他一下,四下看看,又比个噤声手势:
“小点声!可能都加了。大哥,这是个人贩子窝啊。”
梁南渚一脸惊疑。
她接着道:
“你看,我们叩门时,里面分明有说有笑,为何忽然没声了?还过了这么久才开门,一定是在藏什么吧。
还有,他们说只有老两口居住,但桌上为何有拨浪鼓和虎头鞋?
我猜,他们藏的东西就是被拐来的孩子。
另外,别看他们热情相迎,这两个老家伙,浑身可都上下流露着紧张不安。
大哥难道不觉得有问题?”
梁南渚安静听她说完,默了半晌。
“没问题啊。”他忽轩眉。
“啥?”梁宜贞不敢相信,“你在逗我么?我都说得这么明白了!咱们势单力薄,快报官端了人贩子窝啊!”
梁南渚哭笑不得:
“你想多了。这么会编,怎么不写话本去?”
说着便朝梁宜贞脑门戳一指。
梁宜贞护住:
“你怎么就不信呢?”
话还没说完…
“哇!呜呜呜!”
内室忽一阵哭号!
是…孩子的哭声!果然是人贩子啊!
梁宜贞抓住梁南渚的手臂,目光急切:
“总该信了吧?”
第一百四十五章 娃不是我的
梁南渚抽回手,白她一眼:
“大惊小怪。”
说罢,只朝厨房行去。
刚举步,便见老妪与老汉冲出来。四人一个照面,皆怔了半晌。
老妪神色紧张,眼神飘忽,只尬笑道:
“那个…许是猫叫,吓着你们了吧?”
老汉亦回神,忙咧嘴笑着附和:
“是啊。郊外多猫,春日里总爱乱叫。跟…跟小儿啼哭一般。”
内室的啼哭还在呜呜继续。
梁南渚不语,静静看着他们你一言我一语地解释。
老两口又说了几轮,只觉该用的借口都用了,该打的岔也都打了。一时支支吾吾,万分尴尬。
“你们怎么还不走?”
沉默的农舍中,忽闻梁南渚的声音。
余下三人皆愣住。
尤其梁宜贞,完全不明白他们在打什么哑谜。他们,竟是认识的么?
老妪神色畏缩又防备,只道:
“你是谁?”
“帮你们瞒下孩子的人。”梁南渚道。
老妪惊愕,不由得上前打量:
“你是敬亭少爷的兄弟,腾子小哥的主子?”
老汉亦颤抖:
“晋…晋阳侯世孙!”
梁南渚也没心思理他们的惊讶,袍服一掀直往内室去。
只见一小男孩趴在地上,圆圆的脸圆圆的眼,泪眼朦胧委屈万分。
竹篾散了一地,有一两滴血迹,似乎他的手掌被划破。
梁南渚看了半刻,方过去抱起孩子,一面轻声哄:
“不哭哦,小男子汉流血不流泪,知道吗?”
他带着温暖的笑,轻揉孩子圆乎乎的脸,眉眼弯弯,与平日的傲慢世孙判若两人。
梁宜贞惊得下巴都掉了。
怎不见你对我这么温柔?!
她看看老两口,又瞪梁南渚,道: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被人蒙在鼓里,梁宜贞脾气自然不好。小男孩看着她,呆半刻,霎时哇的一声哭更厉害。
梁南渚微斥:
“干什么呢!吓着孩子了。”
梁宜贞挑眉:
“这么紧张——你的娃?”
什么?!
梁南渚暗自呛两声,方放下孩子,对她黑着一张脸:
“你脑子里成日都装些什么龌龊思想?老子洁身自好得很!”
梁宜贞吐一口气:
“吓死我了。还以为未及笄就要升辈分呢!”
梁南渚无语,道:
“他是袁浩楠的儿子。”
袁浩楠!
缙云山的山贼头子!
夔州兵变的余孽!
这…怎么可能?
太突然了,梁宜贞有些回不过神:
“这孩子…不是上个月葬身大火么?因着袁浩楠的牵连,府衙昨夜本出动逮捕,见着尸骨方才作罢。既然没死,那…墓中烧焦的尸骨又是谁?”
老妪见二人的反应,果然不是来抓人的,方才放下芥蒂。
遂道:
“小姐莫急,且听我说。
上个月家里的确着火了,可孩子的父亲正好来探望,他武艺高强,把咱们连同孩子都救了出来。孩子本来就没死。
至于烧焦的尸骨,那是敬亭少爷拿羊骨羊肉伪造的。为的就是瞒天过海,保住小儿。”
梁宜贞恍然大悟,却还是有些难以置信:
“所以说,你们就是袁浩楠托付的那户农家。原本,你们昨日便该远离川宁避祸,今日却还在此处。故而,大哥适才问了句,你们怎么还在。”
老妪与老汉齐齐点头。
她方转向梁南渚。
他对上她的目光:
“稚子本无辜。株连九族…这不对。”
不对…
就像她说“吃茶”的习俗一样,他觉得这不对。
株连九族不对!
“出来。”
他淡淡一句,举步而出。梁宜贞忙跟上。
…………
农舍不远处,是一片茂密竹林。偶有雀鸟,人迹罕至,正适合说些不便人听的话。
“你会觉得委屈么?”梁南渚缓步,声音在竹林间低低回荡,“险些伤害你的大恶之人,我却救他儿子。”
梁宜贞与他并肩而行,摇头道:
“大哥救那孩子,不仅是因为稚子无辜吧…毕竟,无辜之人太多,也并非一己之力可以拯救。”
她顿了顿:
“其实,夔州兵变果有蹊跷吧?大哥…是在为夔州兵变留活口。”
“还是留公道。”他道。
语气轻如鸿毛,公道二字却重于泰山。
公道…
梁宜贞暗自喃喃。
“夔州兵变的处决不公道么?”她问。
梁南渚顿步,侧头看她:
“世间很多事都不公道。”
一时凝着她,又不知为何要与她说这些。
梁南渚遂收回目光,继续朝前踱步:
“吃茶定亲的习俗不公道,故而我帮你;你未定罪就入狱不公道,越狱便是理所当然,所以帮你隐瞒。
而如今,让五岁小儿送死,同样不公道。”
若夔州兵变没蹊跷,这不公道;有蹊跷,更不公道。
梁宜贞看向他:
“一身赤胆,路见不平。这样求公道…很难。”
很难…杯水车薪而已。
梁南渚目光平视,凝了凝,看向更幽远之处:
“大道至公,不是这样求的。”
“那是怎样?”她问。
梁南渚脚步顿住:
“公道立于法、立于理、立于情。如此,公道才能自在人心。”
梁宜贞细细听来,默念一回,方点头。
又凝眉。
这句话…有些耳熟啊,似乎在哪里见过…
“好了,”梁南渚打断她的思绪,“此事事关重大,你不蠢,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梁宜贞点点头:
“明白。不过,夔州兵变到底蹊跷在何处呢?你告诉我,我也好酌情应对,不至于万事不知被人套住。况且…”
她压低声音,垫脚道:
“既然夔州兵变是崇德太子余党所为,那就与天眷政变脱不了干系。我是担心父亲的事…所以,大哥最好与我说清楚。”
梁南渚看她两眼:
“好。”
他四下看了看,方拉着她拐入竹林深处。
清风飒飒,竹叶微颤。秘密,随风而来,也将随风而逝。
梁南渚靠着一竿修竹:
“一切的源起,是夔州一座‘三王碑’。”
“三王碑?”梁宜贞微怔。
所谓“三王”,是指树中之王梧桐,花中之王牡丹,鸟中之王凤凰。三王碑,正是将三者融入一个画面,取万物至尊之意。
梁南渚接着道:
“正永五年,咱们川宁府下属的夔州,惊现一座三王碑,民间有传言‘王碑出,天子现’。”
“正永五年…”梁宜贞喃喃,“就是大哥回府那年?”
梁南渚点头:
“当时,陛下平崇德太子之乱,已登基五年。他人还远在京城,夔州却出现三王碑。
你说,他怎么想?”
第一百四十六章 三王碑
怎么想…
想都不用想!
三王碑不可怕,可怕的是皇权初立民心动摇。更可怕的是,有人挑衅皇权。
梁宜贞凝眉:
“三王碑,是袁浩楠他们安排的?为了谋逆造势?”
“不知道。”梁南渚道。
他顿了顿:
“三王碑出现之前,夔州一直风平浪静。虽偶有山贼出没,但那跟谋逆二字,实在半点关系也沾不上。”
寻常的山贼之乱、土匪之祸,的确不可能与谋逆相关。
梁宜贞追问:
“三王碑出现后呢?”
之后啊…
梁南渚默半晌:
“其实,直到官府出兵镇压,百姓们才知晓山贼原是逆贼。”
梁宜贞眉头紧了紧。
怎么会这样?
这…很奇怪啊。
自古起兵谋逆者,为了名正言顺,总是要传出些舆论造势。既然三王碑已出现,为何没有后续动静呢?
这一切,似乎不像在谋逆。
反而,像个阴谋…
她沉吟一阵,道:
“其实,袁浩楠他们真的只是山贼,不是逆贼吧?
所以,公堂之上他才敢说他要翻案,说自己犯的不是诛九族的罪。说他的儿子,其实不必死。”
梁南渚散漫的目光渐渐聚拢,落在她身上:
“我没这么说。”
这种话…不必说,也不能说。
皇帝的忌惮,说不得。
王碑出,天子现。皇帝要杀的,不只是逆贼,而是一切谋逆的可能。
所谓的“逆贼”一旦被剿,日后再有人利用三王碑造势,也会不有说服力。
好狠…好绝…
不过,为何要如此防备川宁府,连其下州县也不放过?
前有夔州兵变,后有徐故监视。
如果不是蒋貅闹事牵扯出山贼,缙云山的贼寇之乱,会不会演变成另一个夔州兵变?
梁宜贞倒吸一口凉气,背脊隐隐冒冷汗。
梁南渚已然举步往回走,竹叶簌簌落,只闻得细碎脚步声。
“大哥!”她忽唤住。
梁南渚顿步,回眸。
梁宜贞抿唇,噔噔跑上前:
“咱们继续操练吧。”
梁南渚打量她:
“你不是嚷嚷要吃鸡么?”
梁宜贞正色:
“我更要命。”
她忽然意识到,上京的路,或许比想象中更危险。
梁南渚肩头抖两下,竟是…笑了?!
“原来你这么怕死啊?”他玩味看着她。
梁宜贞气得哭笑不得。
平日不见你笑,偏偏说正经话时,笑这般厉害!
“我就是怕死啊。”她撅着嘴,“死过一次的人,你又不懂。”
他轻蔑一笑:
“谁还没死过?”
“嗯?”梁宜贞一怔。
梁南渚不理,只加快步伐:
“急功近利成不了事。你每日练什么、练多久,我都做了详细计划。而现在,先给我歇息、吃饱!”
“多练一刻是一刻嘛。”梁宜贞追道。
“饿死累死算谁的?”
“你的啊。”
……
竹林深处,两个身影一个走一个追,渐渐消失在片片竹叶中。
…………
老两口在农舍中等得焦急。
饭菜已凉透了,孩子又不停问方才的大哥哥何时回来,搅得人心头发慌。
老妪紧抱孩子:
“是不是晋阳侯世孙后悔了,心虚了,要带小袁去报官?”
老汉窝在角落编竹篾,面色同样紧绷:
“你别自己吓自己…”
咔!
话音未落,竹篾忽断。
老两口相视一眼,一口气提到嗓子眼。
嘎吱——
柴门推开。
小袁眼睛一亮,挣开老妪,冲向跨门而入的梁南渚。
“大哥哥!”
梁南渚顺势将他抱起,摸摸头。
梁宜贞嘀咕:
“难道不是叔叔么?”
梁南渚眼刀扫来,她立马闭嘴。
老两口见着他们,心下一沉。老妪磨着步子上前,吞吞吐吐:
“世孙,您身份尊贵,怎么忽然来农舍?是不是小袁的事…”
“是凑巧。”他道,又看一眼梁宜贞,“方才带着个麻烦,还没问你们,昨夜为何不走?”
老妪拉过小袁,叹一口气:
“不是不想走,实在是心疼小袁。”
老汉放下编一半的竹篾,亦上前:
“小袁自打出生,就没见过他爹几面。他爹做下的混账事,我们也是近日听人说才知晓。
只是,他爹虽大恶,好歹有生的恩情。如今人头落地,头七还是不要断了香火的好。
省得日后怨气深重,害了小袁啊。”
梁南渚看向小袁。
那孩子一脸天真,对眼下的情况没有丝毫不安。
梁宜贞摇头叹了声:
“如今要紧的是活人,不是死人。老婆婆,你们再不走,只怕就走不掉了。
府衙一旦察觉蛛丝马迹,不仅孩子,你们也保不住性命!”
老妪与老汉双双一惊,畏畏缩缩望着梁宜贞。
真有那么可怕?
梁宜贞无语,又待开口,梁南渚方抬手制止。
他转向老两口:
“今夜必须走。再不走,我就报官。”
老两口一瞬惊恐,将小袁抱得更紧。
梁南渚又道:
“腾子会来送你们。安顿之后,不要擅自与川宁联系。”
原来,是吓他们啊…
老两口才松口气。
他们看看小袁,又看看梁家兄妹,眼圈一瞬泛红。
只听噗通!
老两口齐齐跪下。
兄妹二人一怔,忙去搀扶。
“世孙与小姐都别扶,我们山野农家,没什么可报答的。只有一跪。”老汉道。
老妪附和:
“小袁与我们虽非血亲,可五年来,我们已把他当做亲孙子、命根子。世孙的救命之恩,救的何止小袁?”
“小袁,来!”老妪揽着小袁也跪下,“给恩人磕头。”
小袁学着庙上人拜佛的样子,万分虔诚对着梁南渚:
“大哥哥是神仙啊。”
老妪打他一把:
“什么大哥哥!是大恩人!”
梁南渚摇摇头,朝梁宜贞使个眼色,二人再次去扶。
“世孙小姐且慢,”老妪道,“听老婆子说完。”
她遂将小袁的头揽入怀中,眼神温和而悲悯:
“这孩子命苦,如此身世,日后免不得隐姓埋名。他爹取的名是袁富国,说是富可敌国的意思。”
老汉在一旁恨恨嘀咕:
“呸!人都没了,要钱有什么用?”
老妪又拉着小袁磕头:
“世孙若不嫌弃,还请赐个名。一来,小袁重获新生,世孙与小姐就是再生父母;二来,让他时时记得晋阳侯府的恩情,日后出息,必定报答恩人。”
兄妹二人一时感慨,强扶起他们。
梁南渚遂道:
“生而为人,存浩然正气,于天地立身。改名‘袁正’吧。”
圆于世情,正于筋骨。俯仰之间,莫失本心。
梁宜贞转头看向他。
星辰之眸璀璨清亮,似暗夜的明灯。
他好美…散发光芒的他,更美…
第一百四十七章 弃子
自那日送走小袁与老两口,已有是来日光景。
连日来,兄妹二人日日往郊外操练。回到晋阳侯府时,多是掌灯时分。
梁宜贞今日使了真剑,尤其疲累,只与梁南渚同骑白虹马,靠在他胸膛闭目养神。
“别流口水啊。”
梁南渚道,也只是顺口一说,不指望她会听。
梁宜贞喃喃:
“我没睡,想事呢。”
他睨她一眼:
“你有何事可想?”
“那可太多了。”梁宜贞依旧闭着眼,“近来事情连连发生,大哥说,徐大人会不会上报京城?”
“当然会。”他道,“剿匪是件大事,相比之下,他强娶你的事根本不值一提,他为何不敢报?”
梁宜贞微叹:
“这很麻烦啊。”
他轻笑:
“哪有你麻烦?”
梁宜贞一愣,瞬间睁眼,只撅着嘴回头瞪他。
梁南渚下颌微扬,道:
“你别怕麻烦。麻烦中,总是蕴藏着机会。”
“怎么说?”
“你且看吧。”
说罢马缰勒紧,白虹加快脚步。咯噔咯噔,消失在夜色中的小巷。
…………
“陛下还气着?”
大殿之中金碧辉煌,青铜嵌金仙鹤香炉吐出丝丝轻烟。重重帘帷后,一个妖娆侧卧的影,嗓音却暴露了苍老。
华服宫女低垂着头,恭敬行礼:
“是,又砸个瓷瓶。”
帘帷后的声音沉吟:
“还是为川宁蒋氏勾结山贼一事?”
宫女颔首:
“回太后的话,正是。陛下骂川宁人目无王法,婢子才见段总管去传召宰相大人。这蒋家,怕是保不住了。”
“废物。”太后轻轻吐出二字。
宫女心下一紧,忙俯首跪下,丝毫不敢动。
“废物,不必保。”声音自帘帷的缝隙钻出,阴冷刺骨。
宫女不由得瑟瑟发抖。
太后又道:
“你去同陛下说,哀家身子不适,请他来看看。处理废物的话,还是要哀家自己说才好。”
宫女应声而去。
大殿之中,又陷入一片诡异的沉默。
太后只撑着头闭目养神,似乎什么事也不曾发生。
风平,而浪静
…………
“快些走啦!”
女孩子身着青粉衣衫,笑吟吟去拉小伙伴。
“慢些,人家簪花呢!”女孩子对镜比划。
“又不是见情郎!”女孩拽她,“谢夫子就要到京城了,你别误时辰!”
“知道了知道了!”女孩子一面被拖着走,一面回头看镜子。
……
姜素问立在窗前,看着匆匆奔往大门的人群,掩面咳了两声。
茯苓忙掩上窗:
“小姐大病初愈,就别抵在风口了。”
姜素问退开一步,并不争辩。她自己的身子什么样,自己总是清楚的。
茯苓又道:
“鉴鸿司都空了,全挤在大门口。小姐怎么还不动身?”
姜素问悠闲坐下:
“再等等吧”
茯苓笑嘻嘻递上茶:
“也对!小姐是谢夫子最喜欢的学生,自然更高贵些,不用和她们挤。回头直接去谢夫子书房!”
姜素问下巴抬了抬,又道:
“川宁来信了?”
“是呢。”茯苓拍脑袋,“晨间到的,险些忘了。”
她含笑呈上:
“小姐快看看。虽说盈盈小姐不在了,不能来鉴鸿司陪您,可蒋貅少爷是越发出息了,日后来京城也是一样照拂。”
“蒋盈?”姜素问轻笑,眼皮也不抬一下,“本也没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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