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妖孽相公独宠妻-第8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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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转身,看到月光下,邪魅妖绕的男子立于一丈外,宽袖广袍在月光洗礼中如同水纹荡漾,银白的粼光蔓延至地面,与月光相接,明媚而美好。
只是,此刻玉袍的主人,却冷凝着一张俊颜,似冷酷无情的天神。
嘴角在笑,只让人觉得冰;
眸光流转,唯有杀气隐隐伏动。
这样的凤斐,她很少看到,却也不是没见过。
此时的他,是真的生气了,不是平时那种,冒着透明的酸泡泡,讨着嘴上便宜。
她不知他来了多久,听了多少,看了多少,但是她直觉他至少看到了刚才沈默亲她的那一幕。
沈默是不是早就知道凤斐来了?他是故意的?
尽管心里生气沈默的小算计,这个时候她还是挡在了他身前,傻傻地对凤斐道:“不是你想的那样。”
她的一个小小举动,牵扯两个男人的心。
唐默见她护在自己身前,心里自是欢喜的,可看着她急急向凤斐解释,他的心又冷了下去。
凤斐则危险地眯起美眸,唇角的笑意越发灿烂,也越发让人不寒而栗。
“过来。”
他薄唇微动,风轻云淡地吐出两个字。
如水月光下,他的脸一半隐在暗影里,如同半面修罗半面美人,轻勾的嘴角,透着几丝散漫,慵懒,好似不甚在意,然那抹潋滟红色,却似骄阳、如烈火,泛着惊心动魄的艳色,叫人不敢拒绝,也不忍拒绝。
夏楚悦的脚往前迈了一步,右手突然被身后另一只手抓住。
凤斐见状,眼神更冷几分,红唇也愈发的艳,“过来。”
依然是两个字,淡淡的,平平的,却不容置喙。
夏楚悦挣开唐默那不算紧的束缚,毫不犹豫地走到凤斐面前,一尺之距,停止,仰着面颊,望着他的眼,看似平静的问:“相信我吗?”
她只要一个答案,相信或不相信。
唐默驻足原地,他的手依旧停在半空中,孤零零的,如同一望无际大海中的一叶孤舟,迷失了方向。
清润的眼眸渐渐失去了光泽,琉璃黯淡,却又隐藏着几分希冀。
“你说的,我就相信。”凤斐低下头,长而卷的睫毛掩不住眼中的灼热,热得几乎要将她燃烧,是生气,抑或其他。
你说的,我就相信。
夏楚悦悬在心里的石头倏然落地,紧握成拳的手松开。
隔着几步路的唐默却是另外一番心境。
你说的,我就相信……
他心中苦笑,难言的滋味比世上最苦的药更苦更涩。
赌了……他输了……
转身,悄然离开。
月光清冷,树影斑驳,他的背影萧条而落寞。
夏楚悦听到脚步声,猛的转身,见唐默独自离去,不由出声唤他:“沈默,你……”
“我有些累,让风公子送你回沁园殿吧。”唐默的声音清清幽幽,就如他此时的心,寒凉如水。
夏楚悦身体好像也被冻住了一样,再说不出留步的话。
凤斐低哼一声,气息在她耳边悠悠响起:“舍不得?”
夏楚悦不答,反身抱住他的腰,脸埋进他的胸膛。
第一次,第一次想要什么也不想,就这样靠在他的身上。
凤斐周身的冷气骤然消失,燎原般的怒火一瞬尽熄。他抬起一只手,轻轻覆在她后背,将她往自己的身体压挤。
他心里不是没有疑问,他心里不是没有怒,只是在她难得的主动与柔软下,像一缕青烟,被风飘散。
沈默,或者唐默,不管那个男人到底是谁,都只是一个过客,真正陪在她身边、拥有她的人,是自己。
月光如水,柔柔泻下,将相拥的男女映在地面。
……
“夏姑娘在吗?”早上,一名侍女到沁园殿。
春桃认得她,是萧默阁的侍女青莲,她忙笑着迎上前:“青莲姐姐,圣子吩咐你来的吗?姑娘今日一早便出去了,姐姐若急,直接告诉我便是,等姑娘回来了,我会告诉她的。”
青莲挑眉打量了眼沁园殿,凉凉地回道:“那就有劳妹妹了。这是圣子送给夏姑娘的东西,烦请妹妹转交给夏姑娘。”
春桃垂眸扫了眼青莲双手捧着的长方木盒,笑着双手接过。
青莲接着道:“圣子有一句话,也请妹妹代传于姑娘。”
“青莲姐姐请讲。”
“圣子说,夏姑娘看到盒子里的东西后,便离开吧。也不必再去找他,他重伤初醒,不欲见客。”
春桃嘴角微微一僵,“青莲姐姐,这……”
“你只要如实转达便是,其余不必多问。”青莲迈着步子转身离开。
青色的裙摆随着步子轻轻摇曳,转眼消失在春桃的视野里。
“圣子是什么意思?”春桃低头看着长盒,“赶夏姑娘离开?”
……
塔楼上,一抹黑影伫立在窗前。
背影挺拔,却略显萧索,一支玉簪簪住乌发,任直如瀑布的发丝垂在身后,窗外风涌入,撩起青丝,飞转。
他的身体突然抑制不住地轻颤,一连咳了几声,似要把心肝血液全都咳出来。
坐在竹椅上的大祭祀轻轻叹了一口气:“你身体才好了一些,莫在窗边吹风。”
“无妨。”咳声止住,如山涧清泉的声音从黑衣人嘴里浅浅溢出。
“既然不舍,何不把她留下?”大祭祀轻轻摇头,眼里闪过一丝怜悯。
黑衣男子未答。
心不在此,如何留住?
手握不住流沙,握不住流水,强留,不过是让沙与水流得更快。
“你从小就不是个喜欢和别人争的,烨儿喜欢什么就会表达出来,会去争去抢,而你,只是静静立于角落,看着,又或者,不看,我在想,也许那些东西本就不是你想要的,无法牵动你的心,故冷眼旁观,不争不夺。”
大祭祀顿了顿,意味深长地看着他:“她,也是可有可无的么?”
黑衣男子后背微微一僵,“不,她是我一生唯一想得到的。”
“既然如此,为何不去赌一把?输了,至少曾经努力过,无憾;赢了,便是拥你心中所念,亦无憾。”
黑衣男子的后背越发僵硬,“烨说,你找过她。你该比我清楚,我已经输了。”
他不是没赌,而是已经输了。
屡战屡败,屡败屡战,却不是每一场战争都合适的,有时候,一场定胜负,一场定终生。
索性,他看到了另一个男人的心意,那人会对她好的吧。
他从窗口望向外面。
塔楼是圣殿最高的地建筑,在这里,可以将整个圣殿尽收于眼底。
前面那片汉白玉砌成的广场,是离开圣殿的必经之路。
再往前,便是通往外界的殿门。
……
与此同时,夏楚悦避开速云及春桃等人,跟着一条小蛇走。
白蛇只有三寸长,颜色与白玉石贴近,如果不注意,很难发现。
她凝神静气,随着白蛇避过圣殿中的仆役,绕过一座又一座宫殿,不知走了多久。
再往前,就该离开圣殿了吧。
她脚步放缓,迟疑地看着前面,仰头,便能看到高高的白墙外,青黛山体。
白蛇也不管她是否跟了上来,扭着蛇身,从前面一道小门门缝里钻出去。
门上缠绕着绿色的藤条与枝叶,如不注意,发现不了。
夏楚悦眼神一凝,再不犹豫,踏步紧追白蛇。
门没有锁,只是虚掩着,她挑开藤蔓,推开一条门缝,闪身出去。
外面果然不再是圣殿的范围。
连绵起伏的山岭,碧草绿林,颜色发深。
她没空欣赏山景,赶紧追着白蛇跑,穿入林中,爬上山头,然后下坡,体力耗尽之前,白蛇飞射而起,钻进前面白衣人的袖子里。
夏楚悦顿住脚步,沉眸看向立在那里的白衣女子。
此刻,女子面露古怪笑容,一袭白裙,裙摆曳地,圣洁高雅的形象不变,唯独神态不同以往。
“冰蝉在哪里?”夏楚悦问,手中拽着对方派人包在石子上投给她的信。
“冰蝉啊……就在这个山谷里,至于躲在哪棵树上,我也不清楚。”
云依勾唇一笑,笑容狡黠,精明得颠覆了夏楚悦对她的印象。
夏楚悦眼眸暗沉,凝神屏息,耳根微动,听着四周的动静。
“不必紧张,我不至于在这里埋伏杀你。”云依似是看出夏楚悦的警惕,笑意加深,“若要动手,也不会做得那么明显。”
“英护法跟我说,她与你有些恩怨,想当面与你解释清楚,免得你对她心生芥蒂,影响到烨表哥对她的印象。”
她说话的同时,一人穿过草丛出现。
夏楚悦眼睛微眯,看着同样一身白衣的云英走出来。
“多谢圣女把夏姑娘请出来。”云英朝云依行了个礼,然后淡淡地看向夏楚悦,“夏姑娘,上一次,是我不对。”
“你们且聊着,我就不打扰了。”云依盈盈笑道,身体旋转,裙摆飞扬,消失不见。
见云依消失得诡谲,夏楚悦心头一紧,脚动了一步。
云英的声音又响起:“夏姑娘,请你原谅。”
她低下头,叫人看不清她的表情。
“没什么原谅不原谅的,英护法无需如此大费周章把我骗到这里来。”夏楚悦已起了退意,既然这里没有冰蝉,她没必要再呆下去。
“夏姑娘不要误会,这里确实有冰蝉,只是冰蝉难捉,族人不许私自捕捉,将夏姑娘领到这里,除了云英要向你求谅解外,便是方便姑娘捉冰蝉。”
“冰蝉是你们的圣物,你不怕遭报应?”夏楚悦没有信她的话,而是一针见血地问。
云英面容僵硬,很快又恢复正常,“云英愿真心与夏姑娘化解恩怨,这算云英的一份道歉礼。”
“如果是指上次树林里抢蛋一事,那便算了,我从没放在心上。”说完,她转身朝来路回去。
云英平和的脸色瞬间扭曲,下一秒挤出笑:“夏姑娘,你不是急着找冰蝉吗?整个云族,只有这里才能捕捉到冰蝉。”
夏楚悦没理她,径直向前走。
可很快,她发现了不对劲。
之前走过的路不见了,虽然她是跟着白蛇一路奔来的,但路上她做了标记,不会迷路,此刻,她走了一段路,失去方向。
做的标记找不到,前面的道路没了,只有及膝的野草,就好像,从来没有人走过一样。
她再转身,后面的路也消失了,就连云英,也同云依圣女一样,消失得诡异。
她在原地转了一圈,四周只有随风飘摆的草木,将她包围在中间,好似绿色的怪物,将她圈禁在四周。
低咒一声,她仰头看天。
今天刚好是阴天,没有太阳,她连方向都无法辩论。
她知道,自己上当了。
只是,她们以为这样就能困住自己?
……
清晨,凤斐像往常一样飞入沁园殿,袖风舞动,窗户自动打开,他像一片树叶,飘入房内,再一闪,已至屏风后,却在看到整齐的被褥时,脸上的笑容骤然消失。
平时这个点过来,夏楚悦都在睡觉,然后他就可以堂而皇之地躺在她身边,行那偷香窃玉的香艳事儿。
今天这么早不在床上睡觉会去哪儿?
他的手在床铺上摸了摸,手感冰凉,显然不是刚刚离开。
难道又跑去跟姓唐那小子肩并肩谈天去了?
俊颜微微一变,眼中幽暗气息萦绕,刹那间风云变色,天地黑暗。
“速云,滚出来!”
夹杂着狂风暴雨、冰霜雹雪的声音震得方圆十丈的生物都抖了一抖。
春桃听到夏楚悦房内传来男人的低喝,互相看看,眼里俱是惊疑,下一秒,不约而同地向夏楚悦的房间跑去。
嘭!
刚到门口,房门被人从里面踹开,凤斐的身影出现在门口,身形挺拔,煞气涛天。
春桃四人身子一震,“风公子,你……”
凤斐看都不看他们一眼,跨出门槛,径直走出。
春桃四人又是齐齐一抖,好冷的杀气!
凤斐走到殿门处,恰与速云相遇。
“她人呢?”他冷声质问。
速云低下头行礼,然后快声说道:“小姐说她去如厕,叫我不必跟着,过了一柱香的时间,没回来,属下不放心,便去找,但是小姐人并不在那里,沁园殿里遍寻不到,属下就去找爷,去了才知道爷不在。”
“影卫都知道了?”
“是,他们已经去找了。”
凤斐斜睨着她:“找到后,自去领罚。”
“属下遵命。”速云脸色微微一白。
……
“楚悦不见了?”塔楼上,唐默看着风尘仆仆的凤斐,神色微变。
“她没有来找你?”凤斐眯起眼,阴冷地盯着他,若非不是时候,他一定要叫他明白,‘楚悦’二字,不是人人都能叫的。
闻言,唐默露出一丝了然之色,风飞闯到塔楼来,必是以为楚悦与自己在一起,眸子闪烁了一下,他淡声道:“没有。”
凤斐扫了眼不大的阁楼,这里也确实藏不住人,她若真的在这里,自己一眼便能看到。
他没再看唐默一眼,转身下楼,走得急,刮起一股风,将袍角和墨发都吹得扬起。
望着消失在楼梯处的袍角、发尾,唐默轻蹙长眉,“大祭祀,我先回去,改日再来。”
大祭祀挥了挥手:“去吧,圣殿不大,只要不出去,找个人不难。”
唐默面容稍缓:“我明白。”
朝大祭祀躬了躬身,唐默也离开了塔楼。
大祭祀听着竹筐下沉,锁链与滑轮摩擦的咕噜声,一声低不可闻的喟叹悠悠辗转。
……
☆、第一百九十九章 一只畜生,也敢嚣张
凤斐将整个圣殿翻了个底朝天,也没看到夏楚悦的影子,气得拍出一掌,将旁边一棵树拦腰斩断。
“别让我知道是谁搞的鬼!”
“爷,影卫在北边发现了一道小门,直通圣殿外。”速云飞奔而来,禀告道。
凤斐眼神一凛,“带路!”
乘风破空,衣袂烈舞,片刻功夫,到达速云所说的地方。
在场的人不少,除了几个影卫外,还有十几个云族人。
“主子。”影卫见凤斐到来,恭敬行礼。
以云英为首的十几个云族侍者,动了动身体,将那道隐蔽的门挡住。
“让开!”
凤斐沉声喝道。
云英手持双锏,翘着下巴,神情冷漠:“圣殿禁地,岂是尔等可入的?”
“动手!”凤斐懒得和她废话,寒冰碎玉般的声音骤然响起。
影卫和速云闻言,立刻提剑向云族人刺去。
云英眼中闪过震怒之色,“圣殿动手,亵渎神灵,该死!”
不用她命令,云族侍者已经愤怒迎上影卫。
在他们看来,凤斐等人擅闯圣殿禁地,被他们阻拦后,不但不忏悔,反而举刀相向,实在是可忍孰不可忍。
凤斐趁影卫拦住云族人,挥臂一扫,门上的藤蔓断裂成无数段,飞散在空中。
他又是一掌挥下,竟是隔空将门锁震碎。
“拦住他!”云英惊骇回头,见他就要打开门进去,扬声呼喝。
几个云族侍者挡开影卫的剑,飞过去阻拦凤斐。
凤斐面色一寒,双掌推出,两股烈烈掌风推送而出,将冲来的云族侍者全都震飞出去。
凤斐再不迟疑,转身踏出门。
一道门,两个世界。
门内,是人工雕琢的玉宇琼楼,门外,是天然的山川密林。
看着茫茫绿意,凤斐脚步一顿。
“住手!”
这时,一道清越的声音由远及近。
凤斐反转身,看向门内。
只见一道黑影飞掠而来,眨眼功夫,停在了众人面前。
“你们在干什么?”唐默看着夏楚悦的人与云族相斗,眼中射出冷冽寒光,像一柄出鞘的剑,寒意辐射方圆百丈。
“圣子,他们欲擅闯禁地,我等在此拦截。”云英依然记得曾经被唐默的琴刃击中,她不禁抚住受过伤的侧腰。
“是我让他们来的。”唐默看了眼门外的凤斐,淡漠回道。
“圣子?!”云英不敢置信地睁大眼,好像见鬼了一般。
“你们回去,不必在这里看守。”说完,他向那道门走去,看样子,是要同凤斐一起去外面找人。
云英眼底闪过不甘之色,却又无法阻拦唐默,圣子的地位远在她之上,她无权去阻挠他。
就在这时,轻柔的女声传来,“烨表哥,你这是打算违反族规吗?”
唐默脚步一顿,忽的转身,褐色的眸子里噙着无限冷意,“圣殿禁地,外族人不得入。所以,你们把她骗了进去?”
云依面色发白,眼中含泪,“你……你怎么会那么想?我与夏姑娘无怨无仇,怎会至她于死地?”
“我有说在里面的是楚悦吗?”唐默眼神更冷,仿佛冰雪凝结的剑,要将她刺穿。
云依扯了扯嘴角,手抚着胸,“我刚听说夏姑娘不见了,大家都在找,自然以为你们是要去禁地找她。”
唐默没时间与她算账,转身踏出门。
速云和影卫连忙跟上。
云英问:“圣女,现在怎么办?”
“夏姑娘在圣殿失踪,我们有义务帮忙寻找,各位都进禁地找人罢。”云依颦眉,好似忧心夏楚悦的安危,又似被圣子误会而黯然神伤。
云族人皆露出敬佩和崇拜的目光,眼神狂热:“圣女勿忧,我等马上去找人。”
云英没有动,待十几个侍者也进去了,她才低声道:“圣女,这样好吗?”
“什么好吗?”云依眼角一斜,瞥她一眼,“不管夏姑娘在不在禁地,我们该做的都做了。”
云英听着云依大义凛然的话,心头微凛,随即低下头,“圣女说的是。”
夏楚悦在禁地,没有比她二人更清楚的。
如果圣子他们在禁地找到夏楚悦,便可治她一个擅闯禁地的罪名,如果找不到她,圣女派人前去寻人,亦是博得美名。
至于为何说可能找不到……
云英嘴角浮出一丝阴毒冷笑。
……
夏楚悦望着前面的路,她又一次回到了原点!
她明白,自己陷入了某个阵法中,如果无法破阵,就会一直在阵法中重复地走原路,最后力竭而死。
云英!云依!
你们等着!
欺我者,我灭之!
她深吸一口气,然后闭上眼睛。
她不懂阵法,在这样的阵法里,眼睛是靠不住了,不如凭着感觉走。
大约走了一百步,脚下的触感渐渐改变。
开始,野草及膝,她的小腿能感觉到被野草蹭过,一脚踩下,不甚踏实;过了一会儿,感觉草越来越稀,越来越矮,到后来,踩着地就像是被人修剪过的草坪,软软的。
她走得不快,一步踏出,缓慢落下,确定是实地后,另外一只脚才会踩下去。
几百步,花了她近半个时辰,额头上渗出密密的细汗。
她睁开眼,面前空荡荡一片,云雾缭绕。
即便沉稳如夏楚悦,也不免吓了一跳。
再往前走几步,她就会踩空,然后掉到山崖。
虽然这里是山谷,但有一面却是断层。
她回头,见到一棵大树,她记得,之前云依便是站在那棵大树旁,笑意盈盈地和她说话。
她这是走出阵法了吗?
夏楚悦犹豫了一下,最后决定,回头,按现在可以看到的来路走。
她先记住前面的路,与记忆中的路线结合,然后闭上眼,按着脑海中刻画出的路线前行,这一次她走得更加小心,避免再碰到山崖之类的,她不能保证每一次都像刚才那般幸运,唯有小心谨慎。
走到一步的时候,她听到虫鸣,不,是蝉在叫!
会不会是冰蝉?
夏楚悦心中掠过一抹惊喜。
原本往前的脚忽然转了个方向,朝着蝉鸣走。
依然闭着眼,辨着声音找去。
她怕睁开眼,又会被阵法所蛊。
只是她所不知的是,她正在一步步地走近幽暗的密林里,就好像,一只无知的猎物,自投罗网,送入恶虎口中。
幽深的林子,如同张开着的血盆大口,露出黑色的喉咙,等待着猎物进入。
听到越来越近的蝉鸣声,夏楚悦嘴角忍不住勾起,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
只要找到冰蝉,三样解药就集齐了,到时候爹就会醒来。
忽的,感觉身后危险迫近。
对危险十分敏锐的夏楚悦蓦地睁开眼,就地一滚,躲开背后的偷袭。
身下有什么东西,撞在她的肌理上,钻心的疼。
她一手撑地,单膝跪地,目之所及,是白骨森森,纵然见惯生死场面的她,陡然看到遍地残骸,也不禁心惊胆寒。
容不得她惊惧,头顶一物扑来,夹杂着血腥味。
她手撑地,一个反弹,侧翻出去。
落地即定,自然摆成攻防一体的姿势,同时看向攻击自己的东西。
是一只她叫出名字的动物,毛发如雪,一双乌黑大眼,双耳尖尖,长尾高翘,四只腿不长,但抓地地面的四只爪子露出银白锋利,足有三公分长。
它朝她龇牙咧嘴,露出两颗长长獠牙,表情凶悍,不待她观察得更仔细些,它再次朝她扑来。
夏楚悦眼神微凛,低喝一声:“一只畜生,也敢嚣张!”
抽出腰间软剑,向这不知名的白毛野兽刺去。
剑光闪耀,如中天之日,那只白毛野兽吱吱叫,纵身一跃,避开劈来的凌厉一剑。
夏楚悦脚掌抓地,反身,再刺。
白毛兽左蹿右跳,最后几个跳纵落在树枝上,冲着下方的夏楚悦龇牙咧嘴,好像在嘲笑她剑术烂一样。
夏楚悦眉毛一挑,嘴角浮出一丝诡谲的笑。
白毛兽不懂她的笑,一个闪身,像白色闪电,眨眼从树上消失。
夏楚悦听着风声,劈剑向左砍去。
“吱!——”
一道尖锐的叫声响起,白毛兽滚落在地,像狗刨似的耸动着身子像远处蹿去,待觉得安全了,才停下来,转身看向夏楚悦。
小小掬成一团儿,看起来可怜极了。
夏楚悦欲将斩杀的剑顿住,算了,不过是只小畜生而已。
杀意退去,她却不忘威胁:“再偷袭,我就把你四肢都砍断!”
她提剑一划,比了个宰杀的姿势。
白毛兽全身毛发全都炸起,两只尖耳朵也颤微微地立着,尾巴更是竖成一根棍子,凶恶地瞪着夏楚悦,却不敢轻举妄动。
夏楚悦急着冰蝉,不再与白毛兽纠缠。
白毛兽见夏楚悦转身离开,这才低头,吐出粉粉的舌头,舔去右前肢毛发间的血珠。
伤口不深,舔了几下,血止住。
它歪着头看向快要消失了的白色背影,忽然放开四肢,向她狂奔去。
夏楚悦感觉到背后越靠越近的风,停住,转身,长剑直指前方。
“吱!”白毛兽再次发出尖厉的叫声,紧急刹车,粉色的鼻头距离剑尖不到一寸。
它瞪圆了眼,尾巴再次高高竖起。
夏楚悦手腕颤了一下,软剑如蛇,抖动得厉害。
白毛兽两只眼睛正直勾勾盯着剑尖,软剑颤抖,带着剑尖飞速颤动,颤得它眼里转出两道纹香圈。
“不许跟在我身后。”夏楚悦将软剑往前微推,冰冷的剑尖抵在它的鼻尖。
双眼晕乎乎的白毛兽顿时打了一个激灵,猛的清醒过来,身上的毛又爆炸开来。
然后,后腿往后挪了一小步,前肢也往后腿了一小步,脖子后缩,见剑没有跟来,它立刻迅速倒退,然后转身纵跃到旁边的树上。
夏楚悦瞧着它机灵胆小的模样,嘴角不禁勾了勾,这小东西,初见凶猛如虎,遇到个厉害的,就立刻胆小如鼠,真真是比人还恃强凌弱。
看到如此人性化的小东西,她不忍心真杀了它。
她打算去找冰蝉,只是蝉鸣消失了。
林中幽暗,头顶枝叶茂密,只能看到星星点点的白色,那便是天空。
就在这时,惊天一道霹雳,似要将一片天空撕裂。
连在林子里的夏楚悦,都感觉到面前忽然一亮。
紧接着就像是炸药轰炸堤坝,洪水决堤的巨响。
“要下雨了。”夏楚悦皱眉。
周围都是树,要是一道雷劈下来,她直接被劈个外焦里嫩。
现在得赶紧找个地方避雨。
肩膀一沉,她扭头看去,却是那只不知名的白毛兽。
它四肢抓在她肩头的衣服上,瑟瑟发抖,如同黑葡萄的大眼里晶莹剔透,可怜兮兮,似噙着两泡泪。
她心头蓦地一软,伸出左手,摸了摸它的头。
白毛兽僵了一下,随后在她的抚摸下放松下来,四肢一软,趴在她肩头,吱吱乱叫。
夏楚悦不再拖延,反身向外走。
她不知道再往里面走会遇到什么,如今之计就是快点离开这片林子,外面是山谷,或许能找到避雨的地方。
……
时间推到半个时辰前。
从圣殿小门,便是一座座山头,说是禁地,其实只有就近两三座山是外人不得擅入的,由云族长老布下奇门盾术,外人若误闯,便会迷失在阵法中。
若是幸运的,触动到机关,圣殿中会有人去救,若是不幸的,便只能化作一堆白骨,长埋于山头。
凤斐冲出圣殿小门,不知道该从哪里找,去哪儿找,幸亏唐默也跟来。他说,这里有许多阵法,不熟悉的人,就会迷路,所以让凤斐及其手下跟着他走。
云族人去搜那座最远的山,唐默和凤斐则搜最近两座,待他们搜到夏楚悦差点儿掉下去的崖边时,凤斐忽然上前,拾起崖边勾在一丛草上的一根长发。
细发如丝,他竟然会注意到!
就连唐默,也被他观察之细致入微所震。
如果不是真的太在乎,又怎么会连一根掉落在草丛中的头发都能发现。
发丝乌黑,比一般人的更细更软,就和她的一样。凤斐将发丝抓在掌心里,抬头问:“禁地平时可有人进入?”
“没有,很少人会来。”唐默垂眸,他没说的是,禁地里养着冰蝉,只有当圣殿里的冰蝉死亡,那道小门才会开启。
闻言,凤斐身体似乎颤了一下,似岿然挺立的山峰,忽然遇到了强烈地震,再也不是悍然不动的。
☆、第二百章 被雷劈了
心头阵阵紧缩,凤斐捏着头发的手越来越紧,垂眸看向云雾缭绕的山川,声音沉得不像他的:“下崖,搜查。”
他不相信她会掉下去,一根头发算不得什么。
影卫动作十分迅速,手臂上的暗槽装天蚕丝绳索,将一头扎入崖壁内,几个影卫放出天蚕丝,攀着山崖下去,没过多久,消失在雾霭中。
唐默双唇紧抿,面色发白,“她不会有事的。”
“她当然不会有事。”凤斐坚定地道。
“速云,把你的绳索给我。”他忽然伸出手,说道。
速云皱眉:“爷在这里等着吧,有影七他们够了。”
“拿来。”凤斐声音冷沉几分。
速云呼吸微窒,不得不解下左臂上的暗槽,递给他。
凤斐接过,迅速往自己手腕上一套,熟练地将铁爪扣入山壁,脚踩着山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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