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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还巢之妾本风华-第3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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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不容易,蓝楹松了手,琳琅躲一边揉着自已就快被摧残的麻木的额头,马车这时候,也已经停在了长兴候府门外。
  “姑娘,我们到家了。”
  车夫在外面轻声说道。
  蓝楹率先下了车,然后转身探手来扶容锦,琳琅则是最后一个下车。
  一行人,才刚进角门,后面袁氏的马车便也紧接着到了。
  琳琅撩了眼身后脸色惨白,恍恍惚惚的就好似三魂失了二魂半的袁氏,对容锦说道:“姑娘,你说,这人会不会再出尔反尔?”
  其实照她的意思,就该给袁氏喂点药,让她没胆子再玩花样。
  容锦回头看了看被芸芷扶着深一脚浅一脚跟在她身后的袁氏,唇角翘起一抹讥诮的弧度,冷冷道:“信在我们手里,她就算是想出尔反尔也没机会了。”
  “那她会不会,干脆来个死无对证啊?”琳琅不无担忧的说道。
  “不会!”容锦断然道:“就是为着容思荞,她也一定会好好惜命的。”
  这时,走在身后的袁氏,忽的就提了步子急急的追上前。
  “容锦!”
  容锦转身,看向脸白如纸喘着气站在她跟前的袁氏,淡淡道:“你有事?”
  “容锦,”袁氏一脸哀求,目光隐含期望的看着容锦,哆了嘴唇说道:“容锦,你可不可以向皇后娘娘求个情,取消了荞儿的这桩婚事?”
  容锦“噗嗤”一声就笑了,她用一种奇怪的目光,上下打量一番袁氏后,说道:“大夫人,你太高看我了!我若是能让皇后娘娘取消容思荞的婚事,我何不干脆求了皇后娘娘,让她把容芳菲和云釉都给斩了,将她们的所作所为诏告天下,何必还要处心积虑的从你这下手呢?”
  “可是……”袁氏白了脸,眼底的生气似是被放干的湖水,瞬间失去了盎然的生机,她舔了舔干干的嘴唇,轻声道:“她,她们不会善待荞儿的。”
  容锦笑了笑,转身,朝袁氏走去。
  袁氏怔怔的看着朝她走近的容锦,眼见容锦越来越近,脸上挂着一抹似笑非笑,她不由自主的便退了一步。
  “你放心,”容锦在与袁氏有一步之遥的时候,停了下来,翘了唇角,淡淡道:“我保证容芳菲她没有伤害大小姐的机会。”
  袁氏嘴唇微翕,想要说点什么,容锦却是一笑之后,转身便走。
  被晾在原地的袁氏看着容锦那说不出干脆洒脱的身影,良久无语,直至身后的芸芷轻声说道,“夫人,我们回去吧,大小姐该担心了。”
  袁氏霍然抬头朝芸芷看去,那样直直的目光吓得芸芷不由自主的往后退了一大步。
  “夫,夫人……”
  “回去吧。”
  袁氏说着便转身往扶澜院走。
  而不远处,琳琅却是压了声音问容锦。
  “姑娘,你真打算放过容思荞?”
  容锦笑了笑,淡淡道:“当然,我就算跟她有仇有怨的,到了如今这地步,也差不多了!”
  “可是……”
  琳琅还要再说,走在一边的蓝楹拿胳膊肘拐了拐她,轻声道:“你个笨蛋,她嫁进王家后,有的是人收拾她,哪里还用得着姑娘动手!”
  “可是,姑娘刚才不是说,不会给容芳菲动手的机会吗?”琳琅一脸冤枉的说道。
  蓝楹摇头,“瞧着你也挺聪明的一个人,怎么现在就尽问傻话?容芳菲没机会,那别人呢?王箴因为她成了废人,能放过她?就算是王箴能放过她,王苏呢?堂堂的国公爷成了清平候,他得有多大的心,才能日日夜夜的仇人近在眼前,却无动于衷?”
  琳琅顿时恍然大悟的点头,她就说嘛,姑娘可不是那菩萨心肠的人。瞧,还真就被她猜对了!
  “表小姐回来了。”
  容锦还在月洞门外,便看到一抹身影自门里走了出来,远远的便对她福礼。
  “翡翠?”容锦一怔之后,笑了上前,轻声道:“你怎么来了?来了多久了?怎的不进屋等呢?”
  翡翠笑着在容锦跟前站定,“奴婢来了有一会儿了,原是不打算等了,不想正准备走,姑娘就回来了。”
  容锦便笑了道:“你来有事?”
  “是老夫人使了奴婢来请姑娘的。”翡翠说道。
  “外祖母?”容锦不由便打起精神,吴氏不是有事,很少会让人来找她,现在翡翠不但来了,还等了这许久,看样子肯定是有什么事,一念至此,当即便道:“那走吧,我正好也有事找祖母。”
  翡翠笑了点头,示意容锦先走。
  约走了一柱香的时间,便来到了吴氏的主屋,远远的小丫鬟看见了,一边对容锦行礼,一边回头对屋里道:“玳瑁姐姐,表小姐来了。”
  小丫鬟话声一落,玳瑁已经打了帘子出来,站在庑廊下,笑了道:“表小姐可来了,老夫人已经催了好几次了,奴婢才打算使个小丫鬟过去看看呢!”
  说着,亲自打起了帘子,请了容锦进去。
  屋子里,吴氏得了小丫鬟的话,正抬头朝外张望,一眼对上笑盈盈的容锦,连忙招手道:“怎的,现在才来,让祖母一番好等!”
  “噢,我今天出门逛了一逛,跟翡翠走岔了。”容锦笑了上前,在吴氏身边坐下,轻声道:“祖母找我这般急,可是有事?”
  吴氏点头,抬头示意玳瑁将屋里的人都带出去。
  容锦不由便朝身后的蓝楹和琳琅看去,正欲叫她们也回避时,吴氏却是开口说道:“让她们留下吧,这事,怕是还得麻烦她二人!”
  容锦不由便愕了愕,蓝楹和琳琅的身份,吴氏是知道的,知道却这样说,那就是说这事怕是不简单!
  “祖母,出什么事了?”容锦拧了眉头看向吴氏。
  吴氏眼见屋子里除了容锦三人,已无外人,脸上的神色顿时一沉,握着容锦的手也跟着紧了紧,开口说道:“我得了消息,云釉今天未时三刻出了府,原本只是带了她身边的一个管事婆子两个大丫鬟,但回来时身边却多了个相貌清秀的媳妇子。”
  容锦听了吴氏的话,不由便回头朝琳琅看去。
  她是未时一刻出的门,云釉未时三刻出的门,便是前后脚的事,云釉出去见了谁?带回来的那个媳妇子会不会是逃走的瑛姑?
  琳琅对上容锦的目光,当即便道:“姑娘,我去打探下?”
  容锦点头,“小心点,别打草惊蛇。”
  琳琅应了一声,转身便走了出去。
  吴氏待容锦走了出去,她抬头看向容锦,轻声问道:“锦儿,你今天不是也出门了,可遇上什么稀奇事没,说来给外祖母听听,解解闷。”
  容锦看着眼前慈善和睦的吴氏,不由便暗暗的叹了口气,忖道:外祖母还当她是小孩子在家呆不住,出去玩的。也不知道,回头她把事情说了,老人家挡不挡得住!
  “到真是遇上了件稀奇事。”容锦笑着说道。
  吴氏便笑了道:“什么稀奇事,说出来,让外祖母也跟着长长见识吧。”
  “祖母,你之前问过我,我娘她到底是怎么死的,是不是?”容锦说道。
  吴氏闻言,脸上的笑便敛了下来,她目光清亮的看着容锦,“锦儿,你想说什么?”
  容锦长长的叹了口气,反握住吴氏的手,轻声道:“我今天,找到杀害我娘的真正的凶手了!”
  “是谁?”吴氏猛的站了起来,双手死死的抓住了容锦的手,脸上的皱纹因为情绪的激动,不由自主的颤动了起来,“告诉外祖母,是谁?我要活扒了她!”
  “祖母,您坐下,听我慢慢说。”容锦起身,将面色涨红如紫的吴氏扶着坐了下来,端了一侧茶几上的茶,轻声劝道:“您这样,我怎么赶把实情告诉您呢?万一把自已急出个好歹来,我怎么向娘交待?”
  “我没事,”吴氏接过容锦手里的茶,啜了一口气,轻声说道:“锦儿,你说吧,祖母能挺住。”
  容锦点点头,自怀里拿出袁氏交出来的那封信,递到吴氏手里,“祖母,您自已看吧。”
  吴氏接过信,一目十行匆匆看过,看到最后“啪”一声,将那信拍在桌上,咬牙切齿的说道:“云釉这个贱人,我饶不了她!”
  话落,起身便要往走。
  “祖母!”容锦一把拉住了吴氏。
  “锦儿,你别拦着我,我要替你娘报仇,我要把这个贱人碎尸万段千刀万剐……”吴氏嘶声道。
  “祖母,您先稍安勿燥,听我把话说完,回头您要怎么做,我决不拦您!”容锦说道。
  吴氏身子一顿,朝容锦看去。
  容锦迎上吴氏的目光,轻声说道:“祖母,杀云釉容易,可是云釉一死,我娘这一辈子的污名就再也洗不干净了!”
  吴氏脸上神色一僵,嗫嚅着唇,想要说什么,但却是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容芳华当年的冤屈就像是一块千斤重的石头,一直沉沉的压在她心上,这么多年,她无时无刻不在想着替她洗涮冤屈,可是直到容芳华死,她除了日夜咒诅那些当年害她的人,不得好死外,却是什么也做不了!
  可是,锦儿回来了以后,她终于看到了希望。
  越国公府成了清平候府,王箴被杖责成了废人,这比割容芳菲自已身上的肉还要让她痛苦万倍!
  现在,锦儿告诉她,杀云釉如容易,但华儿这一辈子就再难洗清当年的污名!人生一世,什么富贵荣华不过是过眼云烟,能留下的也就是一个名声!她的华儿,不应该至死都担着那样一个污名!
  吴氏缓缓的坐了下来,目光落在桌上那字迹娟秀的信纸上,她伸手颤颤巍巍的将那封信再次抓在手里。
  “锦儿,你打算怎么做?”
  容锦扯了扯嘴角,目光同样落在吴氏手里的信上,她没有回答吴氏的话,而是突然问道:“祖母,云釉从前是服侍淑太妃的?”
  吴氏点头,看向容锦,“怎么,你怀疑这件事跟淑太妃有关系?”
  容锦点头,“宫中要是没人帮手,光凭一个云釉,她就算能陷害我娘,也不可能把尾巴清理的那么干净!”
  吴氏不由得便脸色一白,她是无任如何也没想到,这事竟然还跟淑太妃也扯上了关系!但回头想想,正如容锦所说。若是宫中没有人帮忙,华儿怎么就会毫无知觉的离开霞绮楼到外使留宿的重明殿的?霞绮楼到重明殿的距离,就好比二门到后院的距离,路途遥远不说,更是防备森严!
  越想,吴氏脸上的神色越白,她怔怔的看着容锦,“锦儿,淑太妃,她,她为什么要这样做?”
  容锦摇了摇头,“是不是淑太妃,我们现在也只是猜测,祖母你忘了,元贵妃跟王家走得也很近,当时的元贵妃虽说还不是贵妃,但却也是一宫之主,如果她要做些什么,不是也很容易的?”
  “那,那到底是谁?”吴氏猛的便扬声喊道,“我的华儿到底碍着她们什么了?她们要这样害她!”
  话落,泪水再也忍不住的雨水般落了下来。
  容锦叹了口气,上前搂住了吴氏的肩膀,轻声安慰道:“祖母,您别难过,不管是谁,就算是她躲在老鼠洞里,我也会把揪出来的。”
  吴氏呜呜的哭倒在容锦的怀里。
  如果知道一桩婚事,会给容芳菲带来这样的灾难,她就是死,她也会拆了那桩婚事的!
  可是,这世间所有的如果,必竟只是如果。
  “姑娘……”耳边响起蓝楹的声音。
  容锦抬头朝蓝楹看去。
  蓝楹指了指外面,轻声道:“琳琅回来了,好似有话要跟你说。”
  哭倒在容锦怀里的吴氏立刻抬起头,推了容锦道:“锦儿,你去,祖母没事,那些人一天不死,祖母就一天等着,我到要看看,她们会有什么样的好下场!”
  容锦点头,喊了翡翠进来,照顾吴氏,她则和蓝楹走了出去。
  “姑娘,是瑛姑。”容锦才一出来,琳琅便一把攥住了容锦的手,急急说道:“云釉带回来的那个人是瑛姑,虽然她易了容,但奴婢见过她,一眼就认出来了!”
  “如果她是瑛姑,那云釉肯定不会放任王苏软禁容芳菲的!”容锦想了想,说道:“她肯定会上门兴师问罪,可是……”
  容锦攥了手,在院子里来回踱着步子,要怎样才能逼出云釉拿出她手里的杀手锏呢?云釉手里到底有没有这个杀手锏,还是说一切都是她想得太多了?
  “姑娘,”琳琅见容锦说了一半,不说了,而是像只无头苍蝇一样,在原地转着圈圈,不由便上前一把扯了空锦,急道:“姑娘,你到是说句话啊,现在怎么办?”
  容锦摇头,“我也不知道怎么办!”
  “啊!”琳琅瞪大眼看着容锦,“姑娘,你要是不知道怎么办,我就按我的法子来了啊!”
  “你的法子是什么?”容锦朝琳琅看去。
  琳琅撸了袖子,笑得好不邪恶,“简单,姑娘不是一直找不到试手的人吗?我把人抓了来,姑娘就拿她们试手呗!”
  还真是……容锦摇头,但转瞬,却是眉梢飞扬,脸上绽起一抹肆意的笑。
  “行,就招你说的办。”容锦对琳琅说道。
  琳琅原不过就是随嘴一说,必竟,她这种粗暴简单的方法,像来是被容锦所不齿的。冷不丁的,容锦就接受了她的提议,她顿时便如同被雷劈了一样,怔在那,好半响犹不相信的问道。
  “姑娘,你,你说的是真的?”
  “当然是真的!”容锦冷冷笑道:“但有一条,你得当着云釉的面,把瑛姑给杀了,还不能让她死得太痛快!”
  “那没问题!”琳琅嘿嘿笑道:“姑娘,你要是说让我给人一个痛快,还真是难为我,这钝刀子割肉,我可是最在行的!”
  “好了,别贫嘴了,我们快些去吧。”容锦对琳琅说道:“去晚了,人走了,再想找到,就麻烦了!”
  话落,三人杀气腾腾的朝梨香院走去。
  梨香院。
  瑛姑看着神色不明的云釉,默了一默,轻声说道:“老夫人,现在怎么做?是我陪您前往清平候府,还是……”
  云釉闻言,抬头看向瑛姑,“去清平候府?我陪你去送死吗?”
  瑛姑闻言霍然抬头看向云釉,“您手里不是……”
  云釉哼了哼,冷冷的睃了眼瑛姑。
  瑛姑被云釉那一眼看得,不由便低了头,默了默,轻声说道:“老夫人,我,我只是担心夫人她……”
  “王苏不敢杀她!”云釉接了瑛姑的话,冷声道:“王苏要敢杀她,早十几年前就杀了,哪里还会让她活到今天?”
  瑛姑点了点头,稍倾,轻声道:“那现在,我们怎么办?就任由候爷将夫人软禁?”
  云釉才要开口,外面忽的就响起一声惊呼。
  “表小姐,你不能进去……”
  容锦?
  云釉霍然抬头朝门外看去,容锦来干什么?
  念头才起门“砰”的一声,被人一脚踢开,紧接着,一只脚迈了进来。
  青绿色的绣鞋,淡黄色的裙角,粉红绣花小袄,腰间是一个绣工精湛的荷包。紧接着,一张似笑非笑眉目如画的脸跟着露了出来。
  “容锦!”云釉看着不请自来的容锦,猛的便高声喝道:“你想干什么?”
  “我想干什么?”容锦笑了笑,回头对急急跟了进来的小丫鬟说道:“去松鹤居和荣禧堂说一声,就说我容锦今天要报杀母之仇,谁敢来这梨香院,我定叫她有来无回!”
  一只脚才迈进门槛的小丫鬟,听到容锦的话,吓得脸色一白,差点就一屁股跌坐在地上。抬起头,看了看听了容锦话脸色瞬间惨白如鬼的云姨奶奶,又看了看虽是脸上有笑,但一对眸子却是比三九的雪还要冷上几分的容锦。当下二话不说,转身掉头就跑!
  “站住,你给我站住……”云姨奶奶急得站在那跳手跳脚的喝道:“没用的东西,还不快去请了老候爷来,告诉老候爷……”
  “告诉他什么?”容锦打断云姨奶奶的话,皮笑肉不笑的说道:“容敬德若是敢来阻止,我连他一块杀,你信不信?”
  “你敢!”云姨奶奶怒声道:“你这是弑祖,会天打雷劈的!”
  “呵!”容锦闻言不由笑道:“我杀他,会天打雷劈,你杀他女儿,他却能睁只眼闭只眼,你怎么不说他会不得好死呢?”
  “你胡说,我没……”
  容锦从怀里取出袁氏的那封信在云釉跟前晃了晃,冷冷道:“你自已的字迹你不会不认识吧?还是说,我回头去找找你的老主子,让她帮着认一认?”
  云釉的声音嘎然而止。
  她目光直直的盯着容锦手里的信,好半响,涨红了脸,怒声喝道:“袁芮媛,你出卖我!”
  “没错!”容锦点头道:“袁氏不但出卖了你,她还答应出面作证,指证是你指使她杀害我娘的。云釉,你说,我是现在给你个痛快好呢?还是回头等你求生不能,求死不得的时候,把你交到皇后娘娘手里好呢?”
  “太子殿下等着我娘手里的奇藜草救命,你却写信让袁氏在这关健时候杀掉我娘!呵呵……”容锦轻声笑了笑,在云姨奶奶越来越白的脸色下,轻声说道:“你是宫里出来的,应该听说个慎行司这个地方吧?”
  云釉这个时候,已经不知道自已说什么好了,她只能瞪着容锦,希望下一刻,容锦能在她的目光里突然间就烟消云散!可是,不论她怎么瞪,容锦还是好好的站在那!不但好好的站在那,她还抬起了手。
  “你,你想怎么……”
  云釉的话没说完,耳边响起了容锦简单利落的声音。
  “杀!”
  一个字极简单,极利落。
  紧接着,她便看到,那个有着一对黑葡萄一样大眼睛时刻不离容锦左右的大丫鬟,唇角噙了抹邪气的笑,如鬼魅般欺身逼了过来。
  “啊……”
  云釉惊叫着往身侧的柱子后面躲,但下一刻,她却看见,那人并不是冲她而来,而是直直的掠到了瑛姑身前。
  瑛姑显然也没想到琳琅的目标竟然是她,而不是云釉,一怔过后,很快便回过神来,当下二话不说,便跟琳琅交上了手。
  琳琅在欺身上前,已经将袖中的软剑亮了出来,瑛姑不敢大意,也抽出了腰中的软剑,两人一个招面,便缠斗在了一起。
  只是,容锦要的是速战速决,她回头对身边的蓝楹说道:“蓝姨,这又不是比武,难道还要讲一对一不成!你上去帮琳琅一把吧。”
  蓝楹笑着点了点头,二话不说,一个纵身便加入了缠斗中的二人间,不消几个回合,便将本就负伤在身的瑛姑给擒在了手里。
  瑛姑被擒,她一脸桀骜的看着容锦,“永宁郡主,你这样不分清由皂白的便动手杀人,传了出去,让天下人怎么看你?你就不怕皇……”
  “我又不是那些想名流青史的官老爷,”容锦嗤笑着打断瑛姑的话,冷笑了道:“别人怎么看我,跟我有什么关系?皇上怪罪下来,我自已担待了便是,不劳你操心!到是你好好想想,你为虎作伥,得了这么个结果,下辈子,可别再重蹈覆辙才是!”
  “姑娘,跟她说这么多干什么!”琳琅将被点了穴道的瑛姑狠狠一推,啐了一口说道:“狗屁的不分清由皂白,你当时想对我们姑娘动手的时候,怎么不说这句话?”
  瑛姑顿时哑然,知道自已已经被认了出来。
  当下便不再开口,目光冷冷的睃着容锦,唇角翘起一抹冷笑,眼里滑过一抹毅然之色!
  “琳琅,小心她自尽!”容锦喊道。
  只是她话声才落,瑛姑的身形徒然一顿,倒在了地上。
  “我操!”琳琅骂骂咧咧地上前,对着地上一瞬间七窍流血的瑛姑狠狠的一脚踢了过去,“容芳菲是你亲娘啊,值当你这样替她卖命!”话落,一脸自责的看向容锦,“姑娘,你责罚我吧。”
  容锦摆了摆手,抬头朝早已脸色惨白的云釉看去。
  “要不要我也给你一颗见血封喉的毒药?”容锦笑眯眯的问道。
  云釉心里一颤,忙喊了声“容锦”,眼泪就落了下来:“容锦,这,这里面肯定是什么误会,你听我说,我没想要你娘命的,我只是,只是……”
  只是什么却是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容锦好整暇的看着云釉在那唱独角戏,只是这独角戏却是卡壳了,等了许久,也没见云釉往下唱,容锦抬手打断了云釉,淡淡的道:“云釉,我手里若是没这封信,我可能还不能把你怎么样!但现在,我手里有这封信,杀了你,就好比捏死一只蚂蚁,谁也不能说我什么,相反,你以妾室之身谋害正室之女,若是把你交到官府里,点天灯是轻的,千刀万剐凌迟之刑是怎么也逃不了的!你说吧,是私了,还是公了!”
  云釉冷不防,听到容锦说还有私了,心头顿时生起强烈的求生欲望,她看向容锦,哆嗦着嘴唇问道:“私了,怎么了?”
  “私了,你交出同谋,我一高兴,说不定就放过你!”容锦说道。
  云釉咬牙看向容锦。
  容锦对上云釉的目光,脸上闪过一抹恍然之色,点头道:“噢,这样说,好像显得没诚意,这样吧,你只要肯当着辰王爷的面指证王云桐,我就不追究你,如何?”
  云釉还是不语,脸上抖动不停的眼睛皮和嘴唇,却是出卖了她此刻的紧张。
  “你这是打算非暴力不合作?”容锦讶异的看了一眼咬唇不语的云釉,点头道:“嗯,可能是我太温柔了!”
  话落,抬头对琳琅说道:“十个手指头,一个一个来吧!”
  “是,姑娘!”
  琳琅二话不说,上前一把拎住了云釉。
  “放开我,放开我,容锦,你敢,你……”
  琳琅扬手便一个巴掌扇在大喊大叫的云釉脸上,嫌恶道:“吵死了,切你一根手指头而已,回头挖了你的眼珠子,割了你的鼻子,拔了你的舌头,我看你怎么喊!”
  “不,不,不要……”云釉死死的将两只手缩在袖子里,脸色惨白的看着容锦,摇头道:“容锦,你放过我吧,我求你了,你放过我吧,我给你银子,我……”
  回答她的是容锦冷冷的一笑,以及琳琅精准无比的一刀。
  “啊!”
  十指连心的头,使得云釉瞬间发出不似人声的惨嚎。
  血顺着她破了的袖子,哗哗的直往下淌,瞬间便染湿了半边裙角和绣鞋。她不敢看自已血流如注的手,只是用一只手死死的抱住那只手,时刻想晕,可是锥心的痛,又使得她无法晕倒。
  “还有九个!”
  耳边响起琳琅如鬼魅般的声音。
  云釉抬脚不顾一切的朝门口跑去,“救命,救命啊……”
  身后攸的又是一阵风声,随着那阵凌历的风声,她只觉得半边脑袋先是一凉,再然后又是一热,没等她回过神来,便看到一只耳朵顺着和着鲜血跌落在她的身前。
  “……”
  云釉连痛呼都没有发出,眼前一黑,一头重重的栽倒在了地上!

☆、84浮出水面

  幽幽暗暗的室内,拳头大的夜明珠发出如月光般的霜华,将幽冷的宫室照得如同白昼。透过密密匝匝垂着的帘幔,能看见两抹身影,一人身姿如柳,如花树堆砌的五官沐着夜明珠皎洁阴柔的光晕,给人一种说不出的庄重温婉,却又极致风流的矛盾感觉。
  另一人,身材高挑秀雅,一袭黑色银丝暗纹团花茧绸长袍穿在身上,越发称得他如刀刻般的五官冷峻森然,但当目光不经意落在眼前人的身上时,犀利凌厉的眸却无端的便多了一抹暖意,整个人如同阳光下的冰山,虽仍旧冷冽,却带着淡淡的暖意。
  他接过女子手里的纸,反复看了几遍,最后也没看到他如何动作,那张薄薄的手指大小的纸“蓬”的绽起一抹火光,须臾间便成了一只灰色的小蝶,他手一挥,小蝶瞬间灰飞烟灭。
  “现在怎么办?”女子抬头目光含笑带媚的看着他,“事情已经脱离了我们的控制,你这些日子不在京都,我也不敢轻举妄动,就怕……”话声一顿,转而却又突然说道:“怎么样?可曾找到他了?”
  男子摇了摇头,“我总觉得他应该就在京都,可是不论我如何暗中查访,他却像是凭空消失了一样!”
  “那现在怎么办呢?”女子柳眉微蹙,不胜烦恼的说道:“当年,我之所以愿意助云釉一臂之力,原不过是想将水搅得更浑些,可现在……”
  “我知道。”男子点头,打断女人的话,略一沉吟后,问道:“当年你是让谁去处置玉环的?除了你之外,还有没有人知道玉环和玉琴是两姐妹的事?”
  “玉环是我亲眼看着被勒死扔进金水河的,到是玉琴那边……”女人抬头,“玉琴那边,当时只是听说吴氏一怒之下打杀了很多人,到底玉琴是真的被打杀了还是被云釉那个蠢货给藏起来了?万一玉琴没死……”女人脸上不由便绽起一抹惶恐的神色,摇头道:“不,玉琴必须死,她若不死,不仅仅是我们,只怕我们的孩儿也要……”
  “好了,我知道了。”男人对上女人一瞬间仓惶失措的脸,轻声安抚道:“别怕,我会处理的,你放心,我不绝不会让任何人任何事影响到我们的大计的!”
  女人点了点头,叹息着往前轻轻靠了上去,将脸埋在男人坚实宽厚的胸膛里,幽幽说道:“玉郎,十几年了,你说我们的孩儿,他真的能坐上那个位置吗?”
  “能!”男人沉声说道:“只要我们拿到传国玉玺,他就是真命天子,谁也不能置疑。”
  “可是……”
  “没有可是!”男人抬手拍了拍弱不禁风的女人,柔声道:“姓李的能夺了别人的江山,我们就为什么不能?好了,这事你就别管了,我会让人盯着长兴候府的,云釉她翻不起什么浪来。”
  女人点了点头。
  唇角绽起一抹自嘲的笑,她在这深宫内院,眼睛所能看到的就是头顶那方被切割得整整齐齐的四方天空。原本以为一生也不过就是像大多数的宫妃一样,数着日夜静候生命的凋零,谁曾想,命运之神却给她安排了另一条不一样的路!
  她不知道走上这条路要付出什么样的代价,但她却知道,那种睁眼等着太阳落山,闭眼等着太阳升起的日子不是她想要的。
  人生总是要有一点追究,至于是什么样的追究,这是个仁者见仁智者见智的事。
  “玉郎,东宫那位对容锦这个小丫头好像有点意思呢。”女人忽然开口说道。
  男人一怔过后,朝女人看去。
  “之前容锦那个小丫头不是进宫见凤仪殿的那位吗?我们的太子殿下在人走时,让夏瑾把人带去私下见了一面。说了什么做了什么不知道,不过,你也知道的,我们的这位太子殿下最是个端方有礼的谦谦君子,这种男女私下见面的事连永城候府的那位大小姐都不曾有过。所以,由不得我不怀疑李熙他是不是看上了容锦。”
  男人默了一默,轻声说道:“把消息透给永城候府的大小姐知道吧,既然容锦给我们制造了不少麻烦,来而不往非礼也,我们就回送她一份大礼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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