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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还巢之妾本风华-第1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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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锦冷声哼了哼。
她到不是胆子小,而是,她实在没想到,来见她的会是李欢!
不过,转而一想,她却也明白过来。
当日李欢能守在地道的出口等她,而李欢跟楚惟一又有合作,旁人也许不知,可楚惟一一定是知道密道的。那么,李欢要想避开永昌帝的耳目,唯有从密道进来,才行。
这么一想,容锦心头一喜,她豁然抬头看向李欢,只是不待她开口,李欢却是抢在她前里说道。
“咦,你一下子跟打了鸡血一样,怎么看都像是在打坏主意,说吧,你心里想什么坏事呢?”
不想,容锦却不答反问的,问道:“王爷,你身上的毒都好了?”
“托你的福,还没死成。”李欢翘了翘唇角,似笑非笑的说道。
“那下次,我一定手下得重点。”容锦说道。
李欢闻言,不由便往前倾了倾,抬手托了容锦的下颌,冷声道:“还真是应了那句老话啊,青竹蛇儿口,黄蜂尾后针,二者皆不毒,最毒妇人心。你就那么恨我?”
容锦冷声哼了哼。
恨吗?
她可没有那么多的感情。
不过就是觉得,若不是楚惟一和他李欢从中作梗,燕离哪来的这么多的祸事。
“你说错了,”容锦微微撇脸,从自已的脸从李欢的手里挣开,目光冰冷的对上李欢看来的目光,“我对你没有恨,因为恨也是一种情感,将它用在你身上,太奢侈太浪费了!”
“你……”
李欢原本温笑着的脸瞬间冷如寒冰,看向容锦的目光也如同淬了毒一般。
就在容锦以为他忍不住便要发作时,不想,李欢却是一息过后,很快的又恢复成之前的温文尔雅的模样,甚至脸上的笑容越发的温和。
“容锦。”
李欢没有试图再去捏容锦的下颌,但他却倾身往前凑了凑,呼出的气息打在容锦的脖颈上,几乎是一瞬间,容锦裸露在外的皮肤,便竖起了密密麻麻的一层鸡皮疙瘩。
她往后仰了仰,拉开了同李欢之间的距离,深深的看了眼李欢后,轻声问道:“你来找我,不会是特意来聊天的吧?”
李欢笑了笑,他忽的便往后靠了靠,唇角微翘,脸上绽起一抹皮笑肉不笑,冷冷的睨了容锦,说道:“你说错了,我就是特意来找你聊天的。”
“那你可以走了。”容锦没好气的说道:“我没什么好跟你聊的。”
“可是,我有话跟你说。”李欢垂了眼眸,似是半自嘲又似是讥诮容锦一般,说道:“容锦,你忘了那天的烟花了吗?”
容锦蓦的便想起当日,那声似向往又似怅惘的一句“我只是想要有个人,陪我看一场烟花。”
如果,李欢所求,不过是一个懂他,惜他,能陪伴在身边的人。那么,他和楚惟一之间又是因为什么?
容锦目光轻眯,抬目朝李欢看去,“王爷,我记得你曾说过,你不想要那个位置。”
李欢点头。
他当然不想要那个位置。
“可是王爷的所作所为却与你所说的,背道而驰。”容锦挑了嘴角,冷然一笑,说道:“王爷不遗余力的接近我,难道为的不是传国玉玺?”
“容锦,你真的错了。”李欢看着容锦,“我不是早跟你说过了吗?我之所以接近你,不过是窈窕淑女,君子好逑,至于玉玺……”
见李欢话声顿在这,容锦抬头看向李欢,等着他往下说。
“只能说,不过是顺手为之。”
话落,李欢笑吟吟的看着容锦,等着容锦翻脸。
不想,容锦却是摇了摇头。
李欢蹙眉,“你不信我?”
容锦冷冷笑道:“漂亮话说得再好听,那也只是漂亮话。说来说去,为的不过是一枚传国玉玺,不过……”容锦话声一顿,目光直直的看向李欢,“王爷想必已经知晓,皇上给了我三天的时间用来考虑,若是三天后我不将玉玺呈上,便是死路一条。而王爷也知道,我向来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百倍还之的。您说,我是将这玉玺托付给王爷您好,还是托付给睿王爷好呢?”
“李恺?”李欢一脸不解的看向容锦,“他都想要你的命了,你还愿意把玉玺给他?”
“想要我命的人多了去了,我不会因为谁想要我命,就跟谁过不去。”容锦吃吃笑道:“相反,对我来说,要我命没关系,只要能替我出尽心中的一口恶气,哪怕就是让我自呈头颅,我也是心甘情愿的。”
李欢点头,“可是据我所知,跟你合作的明明是太子李熙,怎么你却……”
“王爷忘了,我只不过是一个小女子,小女子不需要言而有信。”
“那我还是不明白,为什么不是我就是李恺呢?”李欢挑了眉头,一脸好奇的问道。
“因为你们都不是正统,但都野心勃勃。”
换句话说,便是,不论是李欢也好,李恺也罢,血统都没问题,但吃亏就吃亏在大家都是小妇养的亏上。可若是有了这传国玉玺,那自然就不一样!
李欢点头,“我明白了,你这是想要姓李的自相残杀,能死多少,死多少,是吧?”
“王爷果然聪明。”容锦抚掌,赞叹。末了,看了看外面的天色,说道:“天也不早了,王爷总该留点时间让我再跟别人谈合作事宜吧?”
“别人?”李欢眉梢轻挑,“只怕那个别人不是来谈合作,而是来催命吧?”
容锦“噗嗤”一声笑了,说道:“王爷,命是我的,你放心,我不想死,谁也要不了我死,我不想活,谁也强迫不了我活。”
“那为什么,你就不能考虑做我这一捶子的买卖呢?”李欢双手环胸,似笑非笑的睨了容锦,说道。
“因为王爷缺乏诚意!”容锦说道。
李欢闻言,“哦”了一声,脸上露出一抹恍然大悟的神色,稍倾,他微微朝容锦靠近了些,问道:“那怎么样才算是有诚意呢?”
“我跟李恺合作,那是因为李恺有皇贵妃帮忙,朝中不是太子一派便是贵妃一系。你呢?你有什么?”容锦似笑非笑的看了李欢。
“我有什么?”李恺对着容锦笑了笑,问道:“容锦,你还记得当日在皇城外云釉的庄子遇袭的事吗?”
容锦眸子攸的一紧,朝李恺看去。
李恺迎着容锦冷厉的目光,缓缓点头,“没错,那些人都是我的人,像这样的人,我手里还有很多。你说,如果我把这些人散开去,让他们像毒蛇一样盯着朝中的那些大佬,盯着那些一方大员,会是什么结果?”
容锦慢慢的坐直身子,目光定定的看向,低眉垂眼,唇角噙了抹笑的李欢。
她当然知道结果会是什么?
但她却想问一句李欢,用这样的手段得来的江山,能长久吗?
只,念头却是转瞬即失。
对她来说,这江山谁坐,坐多久,跟她有什么关系?
她只是想要李欢主动说及楚惟一,只,谁知道李欢却滑得跟条泥鳅一样,根本就不让人粘手。
“是人都怕死,越是有权有势的人越舍不得死。你让这样的一群人盯着那些享受荣华富贵的朝中大佬、地方大员,他们自然唯你马首是瞻。不过……”
容锦微微垂眸,唇角绽起一抹冷笑,没有往下说。
“不过什么?”李欢问道。
“不过,人心不服,终究长久不了。”容锦笑了笑,看向李欢问道:“还是说,你从来就没想过世代相传,只是想自已过把皇帝瘾?”
李欢对上容锦朝他看来的目光,良久不发一语,只漆黑的眸子一片幽幽暗暗,闪烁不定。
越是相处,他便越是不能自拔。
他不喜欢她那种看透一切,但却又控制不住的被她吸引!
也许,在这之前,他对那个位置所有渴望,仅只是因为对这个世界的厌弃。他憎恨所有行走在阳光下的人,憎恨他们的欢乐,他们的幸福。
他想要毁灭,想要这世上所有的人都跟他一样惶惶不可终日,想要他们像他一样,活着,如同行尸走肉。人生除了剩下固执的目的,而再无其它。
但,是在什么时候开始,他突然就想恣意明快的活一回?
是大殿初见时,那不经意的抬眸,还是灵堂再见时,那含悲带泣的一个回首,又或是……李欢笑着对上容锦打量的目光。
“容锦,如果你肯陪我看一辈子的烟花,我可以保证,江山必然世代相传,而且,是由我和你的血脉,一代一代相传。”
容锦才要开口,李欢却是飞快的抬手,阻止她。
“你先别急着回答我,仔细的想一想,再回答我。”
“不。”
容锦摇头,才要接着往下说,外面却突然响起一片惊呼声。
“走水啦啊,快来人救火啊……”
紧接着,便看到一阵冲天的火光响起。
容锦才掀了身上的薄被,睡在地上的杏雨和柳念夏已经一个纵身而起,一人奔至窗前,察看外面的火势,一人则几步窜到容锦身前,目带警觉的看向李欢。
“你们……”
李欢怔怔的看着目光虎视眈眈朝他看来的杏雨,脸上难掩错愕之色。他明明在进来时,已经拍了她们的睡穴,可是……
“郡主,有人往这边来了。”窗边察看情况的柳念夏回头对容锦说道。
容锦点了点头,轻声问道:“来了多少人,知道吗?”
“看不清楚,不过好像都是高手。”柳念夏回道。
容锦看向李欢,“王爷是留下来帮我退敌,还是……”
李欢看了看容锦,又看了看她身侧的杏雨和窗台边的柳念夏,稍倾,扯了扯嘴角,飞快的说道:“容锦,我对你是认真的,你仔细想想,其实除了一张脸,我并不比燕离差到哪去,是不是?”
话落,身形一动,便准备离开。
“如果是燕离在这,他一定不会弃我而去。所以,”容锦看着李欢僵硬的背影,不无嘲讽的说道:“你差他,差得远了。”
李欢缓缓转身,目光灼灼的看向容锦,“我可以留下,但你应该知道,我留下代表着什么?”
容锦淡淡一笑,撇了目光朝窗外看去。
大殿外,已经响起内侍尖厉的喊声,“大胆,皇上有令谁也不准靠近紫云阁,你们是谁……啊……”
大殿内。
李欢的目光热切的目光在长久的没有得到容锦的回应后,慢慢的熄灭,最终变成一抹漠然,在大殿“砰”一声被人踢开时,他身形一纵,如夜枭般消失在夜色里。
而一直背着他的容锦,在眼见李欢并不是借着地道离开,而是仗着身手,趁热而走时,不由便恨恨的跺了脚,指着正满眼杀气冲来的几个太监,冷声对杏雨和柳念夏说道:“杀了!”
“是,郡主。”
柳念夏和杏雨当即往迎着那几个太监冲了上去。
只是,还没等柳念夏和杏雨近那几个太监的身,屋子里一阵衣袂飘飘的声音响起,下一刻,容锦便看到,屋子里多了几抹黑色的身影。
而之前冲进来的那几个太监,在对上那突然出现的黑衣人时,苍白的脸颊不由自主的便抽擅起来,但即便如此,他们却是还硬着头皮冲了上去。
“找死!”
黑衣人冷声一叱,呛啷一声,手中长剑出鞘,容锦只觉得眼前寒光一闪,下一刻,便只看到一蓬血雾在眼前绽开,紧接着,那几个太监便如被砍倒的萝卜一般,齐齐栽倒在地。
柳念夏和杏雨似是也被这陡然而起的变化给惊得呆了呆,两人一怔过后,连忙闪身到了容锦的身侧,一前一后,的将容锦护在中间,全神戒备着殿内的几个黑衣人。
不想,黑衣人出手后,却是看也不看主仆三人一眼,转身便朝外走了出去,对门外吓得两股战战的内侍吩咐道:“把屋子清理干净。”
“是。”
没有人敢多问,只老实的照着吩咐行事。
柳念夏一脸疑惑的看向容锦,“郡主……”
容锦摇了摇头,抬手对着她和杏雨比了个手势。
柳念夏和杏雨脸色齐齐一变。
容锦却是已然大步朝殿门外走去,俩人连忙追上前。
“站住!”
容锦的脚才迈上门槛,一道寒光便挡在她的身前,容锦眯了眼睛朝适才还拔剑救她,此刻却是拔剑拦她的黑衣人看去。
黑衣人僵冷着脸,字字有声的说道:“没有皇上的旨意,郡主不得迈出这道门槛,否则杀无赦!”
容锦点了点头,缓缓的收起踩在门槛上的脚,转身退了回去。
没有理会那些正在清理血迹的内侍,容锦径自进了内殿。
“郡主,这些人应该一直就藏在紫云阁才是。”柳念夏轻声对容锦说道。
容锦点头,“你说的没错,他们确实一直藏在紫云阁。”
“那……”柳念夏顿了一顿,压低声音,问道:“适才端王爷来,他们知不知道?”
容锦摇头,“难说,如果知道,他们不可能不拦下。”
“那就是说他们不知道了。”杏雨补充道。
不想,容锦还是摇头,“也许他们知道,但他们放水了。”
“为什么?”柳念夏和杏雨,同时失声问道。
为什么?
因为龙卫是楚惟一一手训练起来的。
如果永昌帝的龙卫也是经由楚惟一训练出来的呢?
容锦蓦的便想起这一代的龙卫队长,司羽!他会不会是也是李欢的人?
耳边不由自主的便响起李欢说的“像这样的人,我手里还有很多。你说,如果我把这些人散开去,让他们像毒蛇一样盯着朝中的那些大佬,盯着那些一方大员,会是什么结果?”
这便是李欢有恃无恐,敢于一搏的原因吗?
可是,楚惟一为什么要这样死心塌地的帮李欢?
------题外话------
还是放不出来,哎,燕离,别急啊,等你媳妇把柴架高点。
☆、43亲自动手
“这个蠢货!”
紫宸殿才刚睡下,被冯寿匆匆叫醒的永昌帝听完司羽的密报后,气得当场便将紫宸殿那拳头般大用来照明的夜明珠狠狠的扫到了地上,因为缺少睡眠,而显一片血丝的眼晴,红得好似要滴出血来。
“就这样的手段,还敢宵想朕身下的这个位置?!”
永昌帝狂怒至极的喝斥声响砌殿宇。
守在殿门外的冯寿,抬头看了眼西边那跟夜色融为一体的青烟,暗自庆幸了一把。好在,自已选择的那个人是太子殿下,而不是那个空长着一张好脸,却跟他娘一样,都是绣花枕头一包草的睿王爷!
大殿内,永昌帝的怒喝声一声比一声响。
冯寿拢了拢略显冰凉的身子,想着是不是先去偏殿里暖和暖和,眼角的余光却看到一行人打着灯笼,往这边匆匆走来。
这个时候,谁会往这边来?
不等他多想,一行人已经到了跟前,打前领的路,不是凤仪殿的管事姑姑林红还能是谁?
冯寿一个惊醒,当即抢前几步迎了上去,“奴才见过皇后娘娘。”
吕皇后摆了摆手,免了冯寿的礼,抬头朝他身后灯火通明的大殿看了眼,拧了眉头,不胜忧心的问道:“皇上已经醒了吗?”
“回娘娘的话,已经醒了,司大人在里面回话。”冯寿说道。
司羽在里面?
吕皇后轻拢的眉眼间掠过一抹几不可见的暗芒,“本宫听说紫云阁失火,因有圣谕,不好派人去查看,又担心皇上国事繁重,乍然受惊,伤了身子,所以便过来看看。”
冯寿才要开口,但似乎为了配合吕皇后的话,大殿里猛的便响起永昌帝剧烈的咳嗽声。
吕皇后来不及等冯寿通报,已经抢前一步,急急往大殿走去,一边走,一边急声问道:“皇上,您怎么样了?要不要让人传太医。”
一番剧烈的咳嗽,使得永昌帝好似要把整颗心都咳出来一样。
吕皇后一进大殿,连行礼都来不及,几步上前,一边替永昌帝顺着后背,一边对紧跟着她进殿的林红吩咐道:“还不快去请太医。”
林红应了一声,转身便要出去。
永昌帝已经将掩嘴的帕子扔到一边,摆手道:“不用了,老毛病了,就算是太医来了,也不过是老调重谈。”
吕皇后闻言,不由便长长的叹了口气。
这是从母腹中带出来的毛病,当年先帝尚在蜀中为王时,王府里侧妃在王妃怀胎八月时买通王妃屋里的侍女,给王妃下了红花,意图一尸两命。所幸老天保佑,王妃虽然生得艰难了点,却有惊无险。
但先帝终究是比常人早出生了月余,底子却是坏了!兼之后来夺帝位时又被人下了毒,虽然最后解了毒,但一到天凉,这咳疾却是时不时的要犯上一回。
“太医不是说了吗?天气凉了,您再不能轻易动怒,更不能受凉。臣妾远远的便听到您在大发雷霆,奴才们做错了事,交给慎刑司便是,您何必为着他们,把自已身子气坏?”吕皇后一边说着,一边扶了永昌帝到一边龙椅坐下。
林红早已机灵的去取了内殿的披风出来,吕皇后接过披在永昌帝身上,“皇上,我们都老了,保重好自已的身子才是根本!”
永昌帝拍了拍吕皇后替他系绳的手,轻声说道:“你说的,朕都知道。这么晚了,你怎么赶过来了?夜冷风寒,仔细你那头痛的老毛病又犯了。”
吕皇后这头痛的毛病,便是在痛失两子后,因忧思过度而落下的。随着年纪越大,稍许有个风寒入体的,便能痛得她一宿一宿的睡不着。
永昌帝的话一落,吕皇后系绳子的手便僵了僵,稍倾眼眶微红,为了不失态,她微微撇了脸,轻声说道:“臣妾省得的,只是外面乱糟糟的,听宫人们说紫云阁失火了,您之前有圣谕,紫云阁没您的吩咐,旁人不得靠近,臣妾想着便来您这看看。”
言下之意便是,您看,您说我们不能去,我可是乖乖的,一点靠近的打算都没有。
永昌帝点了点头,接过冯寿呈上的热茶,指了一侧的椅子对吕皇后说道:“坐下说话吧。”
吕皇后依言坐了下来,一对眸子却是三分紧张七分担忧的看向永昌帝。
对上这样的目光,永昌帝暴怒的好似要炸开的心突然就安静了下来,他对着司羽摆了摆手,司羽行礼退下。
永昌帝又对冯寿道:“你去紫云阁看看。”
“是,皇上。”
冯寿退了下去。
永昌帝这才揉着额头,看向吕皇后,脸上绽起一抹涩笑,轻声说道:“天也不早了,您也别回凤仪殿了,就在这安歇了吧。”
“这……”
紫宸殿是皇上的寝殿,是不允许妃嫔留宿的,因为紫宸殿不但是皇上的寝殿,还是皇上处理国事批阅奏折的地方,为防后宫干政,往日里便是妃嫔也极少涉足,更别说在这过夜!
永昌帝眼见吕皇后一脸踌躇,自是明白她担心什么,顿了一顿后,轻声说道:“你不用担心,一切有朕。”
吕皇后还想再说,永昌帝却已经起身往内殿径自走去,吕皇后连忙跟了上前。
待二人宽衣重新躺下后,永昌帝握着吕皇后那保养得当的双手,长长的叹了口气,轻声说道:“皇后,朕需要你去办一件事。”
吕皇后侧脸,朝永昌帝看去。
永昌帝目光自头顶绣金龙的帐子上撒回,迎上吕皇后的目光,青白的脸上一对诡谲的眸泛起难得一见的温柔。
“你去见容锦,看能不能让她交出传国玉玺。”
吕皇后身子不由的便一僵。
她正愁着要如何才能见到容锦,不想,机会便送上手了。可是,皇上却让她想办法从容锦手里拿到传国玉玺。难道说,是皇上,他发现了什么?
见吕皇后脸上的神色怔了怔,永昌帝握着吕皇后的手紧了紧,轻声道:“你别急,听朕把话说完。”
吕皇后点了点头,慢慢调节着僵硬的身体,耳边响起永昌帝细碎的声音。
“我记得容锦初入宫献药的时候,你不是有心想让熙儿纳了她做良娣吗?”
“臣妾是有这个想法,不过当时容锦说她已经心有所属,臣妾也就没有再多言。”吕皇后答道。
“此一时,彼一时。”永昌帝轻声说道:“她心里的那个人已经死了,她年纪还小,终要为自已的未来考虑。你不妨再好好劝她!”
“这个臣妾自是会的,只是,”吕皇后顿了顿,语气犹疑的说道:“皇上您也知道,容锦她不似一般人家的小儿女,她那脾性……臣妾真不是很有把握。”
“无妨。”永昌帝淡淡道:“朕不过是再给她一个机会罢了,她要一条道走到黑,朕也没什么好可惜。朕得不到的东西,自也不会让它落到别人手里。”
吕皇后闻言,不由便倒吸了口凉气。
但她也明白,这个时候,说多错多。是故,一怔之后,她不过是身子往里挪了挪,微微靠拢了点永昌帝,换了个话题。
“好好的,紫云阁怎么就会走水了?”
这会,换永昌帝的身子僵了僵,叹了口气后,轻声说道:“朕已经让冯寿下去杳了,许是哪个宫人偷懒,打翻个灯烛罢。”
吕皇后垂着的眉眼间便掠过一抹冷笑,但她什么也没说,只是替永昌帝将身上的被子重新掖好,这才闭上眼打算入睡。
许是换了个地方,心里终究少了些踏实感,吕皇后这一觉睡得并不好,又因身边躺着的是永昌帝,便是睡不着,她也不敢随意翻动,而是僵直着身子,目光一动不动的盯着角落里的八角宫灯。以至于,到最后是怎么睡着的,都不知道。
而相较于吕皇后的难以入眠,景祺宫的元贵妃却是一夜无眠。
她瞪着发直的目光,怔怔的看着身侧同样脸色惨白至极的苏芷,一遍又一遍的问道:“真的不会被发现?”
苏芷尽管内心也极度惶恐,但她还是重重点头一再说道:“不会的,王爷已经回王府了,奴婢亲眼看过了,那些人都死了,没有留活口。娘娘放心,不会有人怀疑到王爷和您身上的。”
元贵妃点头,“是啊,人都死了,恺儿也出宫了,不会有人发现的。”但话声一顿过后,却又突的脸色一白,尖着嗓子喊道:“可是容锦她还没死,她万一告诉皇上,是恺儿将她骗去兽园怎么办?”
“娘娘,”苏芷攥住元贵妃的手,轻声说道:“王爷不是说了吗,若是皇上问起,您就说是王爷看上了永宁郡主的美色,没有旁的意思。”
元贵妃再度点头,拍着胸口,安慰着自已说道:“是了,我就这样说,都是容锦那个狐狸精……”
苏芷看着元贵妃白的好似抽干了血的脸,暗暗的摇了摇头,起身走到窗边的香炉上,取了一块安神香扔进香炉里,拿拨子拨了拨,盖上盖后,复又转身走到元贵妃跟前。
“娘娘,不早了,您早些歇息吧,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元贵妃点了点头,依言躺了下去,嘴里念念有词。
苏芷看着她这样,不由便在心里暗暗叹气。
本不是个胆大的人,却非要谋这天大的事,现在还只是刚开始,便吓成这样,往后真到了你死我活的境地,岂不是要活活把自已吓死了?
“苏芷,我睡不着,你来陪我说说话。”
苏芷应了一声,坐到了床榻一侧,轻声道:“娘娘您睡吧,奴婢就在这陪着您。”
元贵妃点了点头,闭上了眼睛,但只一瞬,却又猛的睁开,一迭声说道:“苏芷,你出去看看,我怎么好像听到外面有人在说话。”
苏芷侧耳听了听,外面静悄悄的,除了秋虫的鸣叫声,哪里还有什么人声。但她仍旧依言站了起来,“是,娘娘奴婢这就去看看。”
元贵妃便爬了起来,目光战战兢兢的看着门口的方向。
不多时,苏芷去而复返,“娘娘,外面没人,您睡吧。”
元贵妃点头。
苏芷上前打算扶她躺好,不想,她的手才伸了出去,一滴滚烫的泪就打在她的手上。苏芷顿时惊在了那。
“娘娘……”
元贵妃嘤嘤的哭了起来,“苏芷,老天太不公平了,为什么想要做成一件事就那么难啊?早知道这样,上次就不该用什么雪蚕蛊毒,直接用砒霜或者鹤顶红就好了!”
“娘娘!”苏芷吓得往前一步,便捂住了元贵妃的嘴,急声道:“娘娘,当心隔墙有耳。”
元贵妃那对被泪水洗过,越发波光潋滟的眸子一脸哀戚的看了眼苏芷,末了,一头扑到床榻上呜呜哭了起来。
这一哭,直接就哭到了东边发白。
仪秋宫。
郦昭仪看了眼默然无声的李欢,对一侧侍候着的唐秀珠吩咐道:“你下去歇着吧。”
“是,娘娘。”
唐秀珠向郦昭仪和李欢行过礼后,蹑手蹑脚的退了下去。
郦昭仪这才看着脸上难辩喜怒的李欢,轻声问道:“欢儿,容姑娘她怎么说?”
“她说……”李欢抬头对上郦昭仪期待的眼,挑了挑唇角,淡淡说道:“她说若下次再有机会,一定会给我下一种见血封喉,便是大罗神仙也救不了的毒!”
郦昭清丽的脸上顿时便血色全无,稍倾,勃然大怒道:“她好大的胆子!”
李欢点了点头。
是啊,容锦可不就是胆子大么?
郦昭仪发一通火,但眼见李欢却丝毫没有怒色,不由犹疑的问道:“欢儿,你是个什么意思?那容锦……”
李欢打断郦昭仪的话,问道:“他还没回来吗?”
郦昭仪才要摇头,忽的便看到寝殿内西侧的墙上悄无声息的现出一个洞,郦昭仪一喜,猛的站了起来,一迭声道:“欢儿,你父亲回来了。”
李欢其实比郦昭仪更早察觉,但便是郦昭仪已经走到那处暗道前,他也没有仍旧安稳的坐在椅子里,目光淡淡的看着自暗道中走来的楚惟一。
楚惟一看起来并不太好,不知道是因为在地道的日子太久了,还是因为这几天的不吃不喝,他的脸色很难看,身上的衣裳也是皱巴巴的,跟咸菜干一样,走近点,还能看到袍子上大块大块的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粘染的污渍。
李欢皱了皱眉头,郦昭仪可能闻不出来,但他却闻到了一阵淡淡的血腥味!
“玉郎,你怎么了?”郦昭仪一待楚惟一走了出来,便几步上前,双手扶了楚惟一的臂膀,哆着嗓子问道:“玉郎,你是不是受伤了,你脸色怎么这么难看?”
楚惟一待要抬手扶上郦昭仪,却感觉到一道灼热的视线正朝他看来,他当下想也没想,抬头迎了那道目光看去,待看清眼前的人是李欢时,不由便蹙了眉头。
“你怎么会在这里?”
李欢扯了扯嘴角,淡淡道:“出了点事,我进宫来看看,你呢?”目光上下打量一番楚惟一后,问道:“怎的这般狼狈,出什么事了?”
楚惟一拧了眉头。
不待他开口,郦昭仪已经回头对李欢喝斥道:“欢儿,你这孩子,怎么这么不懂事,怎么跟你父亲说话的?”话落,又道:“还不快上前来扶一把。”
李欢看了看郦昭仪,又看了看楚惟一,默了一默后,起身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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