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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上皇劫个色-第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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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可奇了,叫脱的是你,这会子怎么又不好了?”朱景禛轻叹一声,无奈摇头道,“豆豆,你可真是善变。”
  “……我,我善变又如何?”褚玉双手护胸浑身一个激灵,“冷,这会子冷的要死,脱了会冻出病来。”
  他靠近她一步,很自然的伸手就替她拭了一把汗,似笑非笑的点点头道:“果然冷,冷的豆豆你都出汗了。”
  褚玉被噎了一下,拿袖子又拭了一把汗,强装镇定回驳道:“浑身冷汗这个词你听过没?”
  “哦。”他若有所思的点一点头,“浑身冷汗通常有病,得治。”
  “你才有病。”褚玉翻了一个大白眼。
  “我若有病自有御医医治。”朱景禛竟然毫不在意的点了点头,又微蹙了眉尖看着褚玉,一本正经道,“你这冷汗流的太过汹涌,要不要叫御医来诊治诊治?”
  “不要。”褚玉坚决的扭头,气呼呼道,“我得的是心病,御医治不了。”
  “心病还需心药医。”朱景禛把玩的手里的凤眼菩提手串,眼却看着褚玉似真非真道,“切不可带心病泡澡,这样容易走火入魔,不如豆豆你将心病说与我听听,兴许可以帮你医一医。”
  褚玉冷笑两声,脱口便道:“老子患的是相思病,无药可医。”
  朱景禛一直淡定如常的脸孔终于起了细微的涟漪:“豆豆,作为一个女子切不可随随便便患了相思病,这样会显得你太随便。”
  褚玉冷嗤一声:“刚刚是谁说我算不得一个女人的?”
  “你的确算不得一个女人。”顿一顿,一双浓黑的眸子微微闪过异光,渐渐温柔下去,连嗓音也带着一种沙哑的柔和,“你只是个小姑娘,一个还未长大的小姑娘。”
  “是个小姑娘你就可以随意打压我,是个小姑娘你就可以随意轻薄我,是个小姑娘你就可以随意欺负我,是个小姑娘……”
  褚玉接连控诉,诉到最后眼角却落下了一滴清泪,哽咽了嗓子难以为继。
  朱景禛眼睫一颤,看着她一副柔弱无助的模样,他的心忽的好像被什么东西撞击了一下,带着一种钝而清晰的痛意。
  他正要说话,她却狠狠的擤了两下鼻涕,直接伸手拉过他宽大的黄绸衫袖不客气的往鼻子上一擦,带着鼻音抬眸问道:“若我不是个小姑娘而是个比你还大的女人呢?”
  “那要看这个女人好不好看?”
  “好看又如何,不好看又如何?”
  “好看欺负起来很随意,不好看随意欺负。”
  “……狗带!”
  “不用狗带,我没有那方面的癖好。”
  “……”
  褚玉满脸憋闷,妈蛋!跟古人简直无法交流,尤其是无耻的古人。
  狭小的浴房内弥漫着一股浓重而刺激的中药味,褚玉闭着双目正坐在浴桶里接受朱景禛的度气,浑身上下如火烤般的炙热,油汗一层又一层渗了出来,滴入浴水之中。
  转眼之间,一桶掺杂了药渣粉末的浴水变成黑色。
  一股清流忽由褚玉头顶的百汇穴渐渐蔓延至全身,褚玉深呼吸一口,眉头却紧紧蹙起。
  呕……
  好难闻!
  本来中药味就够难闻了,如今好像又多添了一种食物腐败的酸馊味。
  睁眼一开,妈呀!一桶水乍变成黑色了,感情是她这具身体里排出来的?
  褚玉全身汗哒哒,瞠圆了双眼瞪着黑水,一时间难以接受素日里喷喷香的自己变得臭不可闻。
  “豆豆,还愣着干什么,赶紧起身。”一个悠凉而疲惫的声音从她背后幽幽响起。
  “哦。”褚玉在瞬间回过神来,应声哗的一下就从木桶里站起,低眼一看,妈蛋,湿身露点了。
  因着她的强烈要求在泡澡时她里面穿了薄薄的白色内衫,如今白的虽然被染成黑的,但黑归黑,该露的点却一点也不含糊的露了出来。
  她十分娇羞的正要再次将身子淹入水里,他却一把提住了她。
  仿佛使出了吃奶的劲,他额上的青筋暴叠起,低低喝道:“豆豆,你不用费丝毫力气怎的腿就软了。”
  褚玉嘟囔一句:“什么腿软,分明是羞涩。”
  “又不是没看过,有什么可羞涩的。”他的声音更低,只低的要褚玉竖起两耳方能听见,他忽然咳了两声,又道,“豆豆,不要把你身体全部的重量压到我手上,我托不动了。”
  褚玉的腿赶紧施了力气,人直直的站在木桶里背对着朱景禛,道:“托不动就走远些,我自己……”
  “咚”的一声闷响,褚玉忽感觉身上少了一股托力,回头一看,只见朱景禛已跌了下来,半跪在木桶边沿。
  “阿狸叔叔——”
  褚玉猛地一跳,哪管娇羞,万分灵活的从木桶里跨了出来,顾不得全身湿淋淋脏兮兮,一把扶住了朱景禛唤了他一声。
  他清瘦娟狂的脸上全是虚浮的汗,梳的一丝不苟的黑发沾染上汗的湿气慵慵懒懒的散落出几缕发丝,发丝紧贴在额间,脸上,颈上,益发衬的他苍白如纸。
  不知为何,褚玉瞧见这样的他有些心疼,伸手撩开紧贴在他眼皮上的发,她拍一拍他的脸,又唤了一声:“阿狸叔叔——”
  他没什么反应,一双狐狸眼依旧安安静静的阖着,性感好看的薄唇动也不动的紧紧抿着,褚玉又急又痛,又啪啪的打他的脸声声唤道:“阿狸叔叔,阿狸叔叔……”
  见脸被拍的泛红的他还没反应,褚玉哭了出来,扯着嗓子嚎了一声,“御……”
  褚玉慌里慌张的就要叫御医,刚说了一个御字,他却一把拉住了她。
  “豆豆,安静些!”
  “你有没有事?”
  他眼皮不掀,单是嘴唇动了动:“没事,就是太累了想睡会。”
  褚玉吸吸将要流下的鼻涕,气苦道:“这里环境太差,又脏又臭不适宜睡觉,我扶你去床上睡。”
  他眼皮终于掀开了,露出一双水湿迷离的瞳仁,悠悠道:“不用,我只是眯一小会儿。”
  “哦。”褚玉垂头答应一声,又不放心的问了一句,“阿狸叔叔,你真没事么?”
  “豆豆,你好啰嗦。”
  他蹙了眉心有些不耐,看了她一眼复又合上双眸,再不理她。
  虽然味道不好闻,可触感却很好。
  因为她的身子好软,好软……
  ☆、77杀太上皇的凶手
  “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褚玉气忿忿的想要推开他,任凭他躺在又冷又硬的地上,却终是腿脚生根没移动半步。
  人不仅没移动,就连眼珠子也没移动,一双肿泡眼直勾勾的盯着他的脸。
  他紧蹙的眉心已松懈下来,摆成一个最淡然宁和的弧度,薄唇轻轻向上弯起,似乎带着一种孩童般恬静的笑意。
  她的心开始无法淡定,不可否认,他的高颜值闪瞎了她的眼,秒杀了她的心。
  她果然是个好男色的太上皇。
  光是偷看已不能再满足她一颗荡漾的春心,她的手轻轻从他的发稍拂过,不自觉的又想拭去他鼻尖细微的汗,手刚触上他的鼻尖,他的睫毛一颤。
  他忽然睁开了迷雾般的眸子,有些沙哑有些暗沉有些性感的说了一句:“豆豆,看就好了,不要摸上手。”
  她好像一个做错事被抓到的孩子般露出一个心虚的微笑,伸手指着他的脸道:“……呵呵,你脸上汗太多,我只是想帮你擦擦。”
  他身体不动,只安静的躺在她怀里,饶有兴味的眨一眨眼道:“我身上的汗更多,要不要一并擦了?”
  她脸上作烧,冷下脸来,俯视着他道:“阿狸叔叔,我可以告你性骚忧。”
  他的眼神更加迷离的不像话:“何为性骚扰?”
  褚玉咳了一声拿出一副说教的态度来:“所谓性骚扰就是指以性谷欠为出发点的骚扰,以带性暗示的言语动作……”
  朱景禛当机立断的打断道:“你放心,我对你没这方面的想法。”
  褚玉抽了抽嘴角,白眼瞧着他道:“有没有你自己心里清楚。”
  朱景禛看着她,半晌不说话,末了动了动身子调整一下睡姿,突兀的问了一句:“豆豆,让你随身携带的镜子呢?”
  “这会子要镜子做什么?”
  “照照你自己,你就不会毫无压力的说出这些话。”
  “……”
  她恨恨的盯着他,他推一推她的手道:“你靠的我这样近,熏的我吃不消。”
  “熏死你活该!”她骂了一句。
  他好看的眉眼一弯,绽放出一个苍白却又摄魄的笑,褚玉心底一软,在瞬间被他的笑融化了。
  她软下声音问他:“为什么这一次泡出这许多黑水来?”
  “你体内毒素正在往外排。”
  “难道上一次没排?”
  “排是排了点,只是你体内毒素太过顽固,第一次效果不明显。”
  “那是不是说明明儿我排毒效果更明显了?”她有些激动的握住他的手。
  “明儿排不了。”他拨开她的手。
  “为什么?”她一惊。
  “我体虚。”
  他淡淡的看着她,说完,自己起身走到黄花梨高面盘架上取了一块雪白的大毛巾,又取下搭在盘架最上层的衣物递向褚玉道:“豆豆,难道你一直预备穿着这身脏衣服?”
  褚玉反射性的捂住胸口盯着他道:“我还要洗个澡,待会再换,你先出去。”
  “不行。”他径直走向她,不容她说半句话直接拿大毛巾帮她拭了发上脸上的水气,然后将将衣服往她手里一塞道,“你刚排了毒,毛孔舒张,马上洗澡容易受凉落下病根。”
  褚玉很是为难的看着手中衣服,抬眸道:“那你还不走?”
  朱景禛没有再说话,转身穿好外衣即往外走,褚玉急问了一句:“阿狸叔叔,那你什么时候才能体不虚?”
  他垂眸想了想,抬头道:“这个说不准,少则一月多则一年半载。”
  “啊?”褚玉大为不满,“这么久,可不可以快一些?”定一定又道,“或者我不排毒了可行?”
  朱景禛摇头又点头:“不排毒可以,不过后果很严重。”
  “什么后果?难道我会死么?”
  “死是死不了。”
  她拂胸舒了一口气,他郑重的又对着她道:“不过活着还不如死了。”
  她脸色一变,眨巴着眼睛小心翼翼的问道:“那换个人来帮我度气排毒可好?”
  他十分自信道:“寻常人哪有我这份内力。”
  褚玉沮丧万分,脑袋里开始自动搜索内力高强之人,灵光一现,她“哈”了一声道:“君北衍有。”
  “不行!”
  他的脸瞬间冷戾,拂袖间人已离去。
  ……
  一连几日,阴雨连绵。
  皇宫到处都是新绿招展,被雨水洗过的树叶青翠欲滴,各色花儿沾上充盈的雨水展现出一种娇滴滴嫩汪汪的美色。
  只是这样又湿又闷的天气让人发烦到无心欣赏美色,仿佛人人心里都被雨淋湿了,湿到发霉。
  此时的御书房内更是凝滞的让人窒息。
  “啪嗒!”一声,朱景禛重重的将户部尚书李玦上来的奏折摔在地上,怒声道,“早知如此,当初就该斩了那该死的苏非!”
  “苏非之事皆因微臣而起,微臣该死,请皇上责罚。”
  容痕见朱景禛脸阴的如这乌气沉沉的天,扑通一声跪了下来,说到底苏非的事因他而起,若不是当初他救了苏非又哪来今日之事。
  其实他也搞不懂,依苏非那样孤介的性子怎可能拐走李玦那不让人省心的掌上明珠李月静,或者是那个李月静拐走了苏非也说不定。
  可细想想也不对,不是他看低了苏非,实在是苏非如今已是面目非全,那个眼高于顶的李月静怎么可能会拐走苏非?这当中应有不为人所知的隐情。
  那时,他让苏非跟随耿介之前往岭南自有他的打算,一方面他始终相信苏非是治水奇才,只不过因为受了打击脑袋一时转不过弯来,兴许亲临近水患现场能有助于他恢复治水方面的记忆,另一方面也是最重要的是因为他觉得苏非唯有跟着耿介之去岭南才能保住性命。
  毕竟当初为了救苏非他花了不少的力气,其实他本不打算做出不忠于皇帝之事,实在是因为十三妹容映月对苏非情根深种,甚至以死相逼,逼他这个哥哥救出苏非,他几经痛苦挣扎无奈之下布下精天密局救出苏非。
  既然人救了出来,他就不可能再看着他死,且不论十三妹对苏非要死要活的感情,单论他与苏非之间的同窗情谊他也不能放任他再落险境,尤其是皇帝的眼皮子底下,他更不放心,所以将苏非送的远远的。
  谁知道他的不放心落下此等后遗症,若让爱女心切的李玦查明那位黑子君就是苏非,那让皇帝情何以堪,耿介之和苏非可是受了皇命才去岭南的,耿介之也就罢了,苏非可是一个该死了的死刑犯。
  从来都是君无戏言,皇帝断不能让人知道他一再纵容了自已下令要诛杀的人,这无疑于自抽嘴巴。
  皇帝派人将苏非严密监控起来,谁能料想苏非竟然在重重监视之下毫无预兆的逃走了,还顺带拐走了李月静,这让人不得不怀疑苏非的居心。
  且不说皇帝,就连他自己也开始怀疑,若说一开始他对苏非的人品和能力深信不疑,后来他就渐渐的迷惑了,依他心中所想的苏非见到太上皇断不会有好脸色,谁知道苏非出他意料的对太上皇表示出异样的好感。
  当时他还找理由说服了自己,认为苏非经历重大变故有所改变实属正常,可如今细想想越发觉得不正常。
  苏非变了,的的确确变了,他明明感觉到了,只是不肯承认罢了。
  他小心警慎的跪在那里,额上已冒出汗来,他和皇帝虽是君臣却也是知交好友,正因为如此,他才惭愧的无地自容。
  可他从来也不曾后悔救下苏非,映月是他一母同胞的亲妹妹,母亲临死前将妹妹托付给了他,他答应母亲会好好照顾妹妹,就算他死也不可能让妹妹死。
  他们容府什么不多就是男丁多,老太太一口气生了七个儿子,七个儿子不管娶的大老婆小老婆都出奇一致的继承了生男家风,纷纷都生儿子,这让容府女孩的资源迅速变得稀缺。
  为此老太太盼星星盼月亮能得到一个孙女,更是放下话来说谁生一个孙女给她,她就把满箱满柜的嫁妆给谁,老太太原是前朝长公主最宠爱的女儿,可想而知那嫁妆又多么的可观。
  这一承诺直接导致府里各个房里无论是正房还是小妾都拼了命的想要生出女儿。
  可生男生女还是生个会打洞的老鼠都是注定好的事,不是谁多烧了几柱香,谁得了什么生女秘方就能生出女儿来,于是有人动了歪脑筋,十一妹容德音应运而生。
  德音一出生顿时万众瞩目,老太太更是兴奋的一夜没合眼,当下拍板决定在德音满月时将嫁妆交给劳苦功高生下德音的林姨娘。
  从来都默默无闻倍受冷遇的林姨娘地位骤然飘升,一时之间乐不可支,谁知乐极生悲,就在德音满月宴的前一日,不知是谁揭开了德音的身世秘密。
  原来德音是林姨娘偷天换日换来的别人家的女儿,而林姨娘当日产下的确是个女婴,只可惜那女婴夭折了。
  老太太大怒,当下就命人将林姨娘关押起来,林姨娘一个想不通抹脖子自尽了,德音也成了没娘的孩子,老太太本想将德音扔了,可看着自个心疼了将近一个月的德音,她终还是舍不得扔了,于是德音留在了容府。
  老太太虽留下了德音,但对她却冷淡了许多,那镇日慈祥的笑脸也化作阴霾,直到十三妹映月的出生老太太方重拾欢颜。
  从此,德音成了容府最尴尬的存在,世人都喜捧高踹底,府里的人见老太太不大待见德音便可着劲的欺辱她,他实在看不过眼担起了保护弱者的重任,德音在他的庇佑下倒也衣食无忧的长大。
  他一直视德音如妹妹,可德音却未能视他如哥哥,不然何至于要杀他。
  若不是太上皇和君北衍发现的早,他怕早已变成一具尸体了,有时候他甚至开始有些怀疑华琼的死跟德音有关,想到吕华琼他的心不由的一痛。
  正在痛的当口儿,半晌未再开口说话的朱景禛发话了。
  “容卿,此事与你无关,你先起来吧。”
  “若非微臣犯了欺君之罪也不能生出今日事端,‘为人臣者勿以有已’,微臣不该仅凭一已之心不顾皇命擅作主张救下苏非,此其一。微臣更不该一错再错力劝皇上派苏非前往岭南,此其二,微臣有负圣恩犯下这两项大罪,已无颜再任左相之职,请皇上圣鉴。”
  “容卿啊,这就是你的不是了,派苏非前往岭南是朕的决定,若依你所说朕该先罪已后罪人。”朱景禛扶起容痕,正色道,“你若真的心有不安,不如戴罪立功平息事端,捉回苏非。”
  “微臣遵旨。”容痕眸色动容。
  正在此时,一道灰扑扑的影子在门外闪了闪,皇帝和容痕都没来得及眨眼,那影子已如鬼魅般的闪入殿中,上前禀报道:“启禀皇上,天牢里的那位开口了。”
  ……
  狭隘的刑房内,一个破衣烂衫的男子佝偻着腰坐在那里,他被折磨的几乎没了人样,嘴角边还挂着未干的血迹。
  他想他这个人从来都是籍籍无名,临了临了怎么会让皇帝亲审,他委实搞不懂。
  他要杀的人是太上皇,皇帝就算不拍手称快也该保持漠不关心的态度,怎么会这么上心的弄个御审。
  谁不知道太上皇的存在天理不容,他豁出性命的杀掉这个暴君,本以为至少能成为另一段荆轲刺秦王的佳话,不想英雄没当成,反成了狗熊,还是个在粪堆里打滚的狗熊。
  他再料不到他的刺杀行动会在皇宫引起这样大的反响,皇帝亲自下令捉拿刺客,皇宫各处几乎被翻了个底朝天,搞的他逃跑起来异常艰难。
  到最后,他好不容易与倒夜香的东阁大学士吕品通好气,让他躲在粪桶里逃出宫中,谁知道人算不如天算,就在他躲在粪桶里暗自庆幸逃过了御林军的盘查,却好死不死的撞上了前来抢SHI的年元勋。
  年元勋与吕品因抢SHI屁开之赛闹的很不愉快,二人一见面就乌眼鸡似的对上了,一语不和,两个素日里有文化有修养的文臣竟然丝毫不顾体面干起架来,直接导致的后果就是他躲的那个粪桶被打翻了。
  于是,他随着粪桶一起滚啊,滚啊,滚……
  “咔嚓”一声,粪桶裂了。
  他滚成个一粪球滚到了地上。
  好在,御林军的人对这一对老臣的抢SHI之争习以为常,他们只当这两人又发生了争执,所以并未立刻追查过来。
  更好在,年元勋虽与吕品有抢SHI大仇,但他还算识大体,知道刺杀太上皇的行动乃正义之举,所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任凭他跳入皇宫最北角的无名小池之中。
  他躲在池水之中,暗暗下定决心,明儿再跟吕品通个气多备一个粪桶,这样也不至于因为发生什么突发的意外碎了一粪桶他无处可躲。
  他不知自己泡在池水里多久,反正待听不到一丝人声的时候他悄悄的爬上岸来,谁知道一上岸就倒了血霉的碰上那天杀的怪物狸猫。
  狸猫发出刺耳的怪叫。
  汪……汪……汪……
  一声声,叫的他肝胆欲裂。
  他必须杀猫灭口!
  不过那只怪物狸猫上窜下跳灵活的要死,他杀了半天愣是没能杀死它,杀不死它也就忍了,偏偏还引来了御林军,结果,他成功的进了天牢。
  想到一连环惊险而悲惨的逃亡行动,他不由的心里叫苦,两眸呆滞而又涣散的盯着坐于左相身后的朱景禛,一副衰到家的模样。
  朱景禛正幽幽的看着他,双眸里充满了血丝,带着一种阴鸷猎杀的狠戾。
  他看着皇帝这样的眸光身子不由的重重一抖,他赶紧垂下头再没勇气看皇帝那双能杀人的眼睛。
  负责提审他的容痕淡淡开了口。
  “春归,你受尽酷刑尚不肯松口说出幕后主使,怎么周氏一来你就一口咬定幕后主使是渠阳王了?”
  春归又是一抖,抖的连指尖都颤动的无法伸直。
  采青在探望他时明明买通了狱卒,怎可能这么快就走漏了风声叫皇帝知道了,他死了不要紧,万不能牵连到采青,他死死的咬住唇却不敢再轻易说一个字。
  容痕见他缄默不语,缓缓又问道:“周氏乃渠阳王最宠爱的侍妾,你和她有什么关系?”
  春归死死咬住唇不说话。
  “你不说必是怕会累及周氏性命,其实就算你不说,周氏的性命也难保了。”
  “蕊夫人和奴才从小在一个村里子长大,奴才打小就喜欢她……”春归脸色惨白,抬眸惊惧的望着容痕,眼里泪光闪现,嗫嚅的唇道:“我若招了,左相你是否能保蕊夫人一命?”
  容痕默默的望向朱景禛,朱景禛阴恻恻道:“你若招了,朕可保周氏暂时不死,倘或你敢有一个字的隐瞒,周氏会死的很惨。”末了,又加了一句道,“当然还有你那位兄弟也会陪葬。”
  春归惶惶不安,无论如何都不敢再看皇帝的眼睛,他咬着唇直到把唇咬出深深的血印。
  “皇上,奴才不敢有一个字的欺瞒,幕后主使确是渠阳王,当初奴才不肯招皆因渠阳王待蕊夫人甚是宠爱,奴才私心想着蕊夫人能在渠阳王府过上好日子也好,所以奴才哪里敢招供……”
  他咳了一声,两眼泪花翻滚,滚出一种愤怒的神情。
  他咬牙又道:“谁知道渠阳王这个该死的混帐翻脸不认人,一味的听信贱妇的挑唆竟要杀了蕊夫人,蕊夫人念及与奴才的旧情,在临死前来看奴才,奴才实在气不过决定招供。”
  说到此,泪滚落下来,糊了满脸血污。
  “你这样的供词实在难以服众,别人会认为你是因为周氏而栽脏渠阳王。”容痕蹙着眉头道。
  “奴才绝无虚言。”春归坚定道。
  “人证物语俱在方能定罪。”朱景禛冷声道。
  “物证奴才有。”春归毫不迟疑,干脆一股脑儿和盘托出道:“奴才过去明面上是太上皇的男宠,实则是渠阳王的安插在太上皇身边的细作,这些年来搜搂了不少渠阳王的罪证。”
  “罪证在哪里?”容痕急急追问一声。
  春归很是迟疑的看着容痕,摇摇头道:“事关重大,奴才只能告诉陛下一人。”
  容痕苦笑一下,目光复又望向朱景禛,朱景禛淡淡的挥了挥手,容痕会意离开。
  朱景禛幽幽道:“你可以说了。”
  “皇上,渠阳王的细作遍布皇宫,有奴才见过的,亦有奴才没见过的,往往最让人想不到的人恰恰就是渠阳王派来的细作,所以奴才不得不防范,那罪证奴才藏到了……”
  他的声音放的很低很低,低到唯有靠他最近的朱景禛方能听见。
  他唯恐渠阳王死的不够快,又一老一实的将他所知道所有事情,以及藏匿在宫中的细作招了个底朝天。
  招完一切,他终于敢稍稍的抬了头,却依旧不敢看朱景禛的眼睛,嗫嚅道:“奴才自知犯下死罪,不知皇上能否看在奴才招了个干净的份上再让奴才见蕊夫人最后一面?”
  朱景禛“嗯”了一声,微击了一下掌,就有个袅袅亭亭的女子走了进来。
  春归两眼一放光,直勾勾的盯着那女子,激动万分道:“采青——”
  “呵呵……”那女子冷笑了两声,“谁是你的采青?”
  女子修长的手指缓缓扯下贴在脸上的人皮面具,露出一张清秀平凡却又恬静的面孔。
  春归瞳孔蓦地睁大,难以置信的盯着女子。
  “……你……追萤,怎么是你?”
  “本来就是我。”追萤声音清清淡淡,急步走到朱景禛面前行礼道,“奴婢参见皇上。”
  朱景禛淡漠的点了点头,静静的坐在那里,手搭在额头轻轻的揉着。
  “不……不……不可能……”春归好像受了极大的刺激一般癫狂的把头甩的拨浪鼓似的,“怎会是你?不会……一定不会……”
  追萤冷嗤一声:“蕊夫人除了采青这一个名字,应还有另外一个名字吧?”
  “没有,哪里还有另外的名字。”春归的摇头行动突然戛然而止,他被人捉到痛脚似的心慌而又惊恐的盯着追萤,“你胡说八道什么,我一个字也听不懂。”
  “茯苓是谁?”追萤问道。
  春归惊恐的表情僵滞在脸,受了惊吓似的想要往后退,无赖双足被铁链缠绕,他想退退不掉,挣脱的铁链发出金属相击的声音,又听追萤平淡的声音如魔咒般响起。
  “既然你不肯招,那就由我来告诉你好了,当年广陵公主深爱研究医术,就连她身边宫女的名字都一一改成药草名,茯苓就是广陵公主身边的一个宫女,后来广陵公主死了茯苓也不知所踪,谁能料想她竟然换了一张面皮成为了渠阳王的侍妾,这一次渠阳王欲加害太上皇,想必这位茯苓吹了不少枕头风吧?”
  “你满嘴的胡言乱语,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春归的情绪几近崩溃,他将所有的希望都放到朱景禛身上,再看朱景禛眼里满是乞求的神色,“皇上莫要听信这个贱人胡言乱语,采青不是茯苓,不是……”
  “朕给过你机会。”朱景禛缓缓起身,有些不耐的看了春归一眼拂袖就要离开。
  “不,皇上你不能走,你答应过奴才要护蕊夫人性命的。”
  “一个被剥了皮的死人有什么可护的。”朱景禛的声音很冷很冷,冷到让春归发羊角疯似的浑身颤抖不停,连牙齿也震颤的几乎要碎裂开来。
  此时他方明白这所有一切不过是皇帝做的一个局,一个让他心甘情愿跳入陷井的局。
  昨晚哪里有什么采青,明明是皇帝早已洞悉了一切,命追萤假扮采青来套他入局。
  哈哈哈……
  他突然仰天狂笑。
  笑的眼泪横流,笑的鼻眼扭曲。
  他真是个彻头彻尾的大傻逼。
  连自己最心爱的女人被人伪装了都看不出来,想不到啊!他真是想不到,看上去老实巴交的追萤竟然还有这么好的演技,不当那下九流的戏子真是可惜了她此等天才。
  果然越是看上去老实的人做出来的事越是叫人可怕。
  只可惜他醒悟的太迟了。
  他眼眶泛红,眼球几乎爆裂出来,牙齿咬住唇咬出大滴的血来,他疯狂的咆哮起来。
  “皇上,比起太上皇那个暴君,你更阴更狠!”
  “春归,皇上早已走了,你骂给谁听?”追萤面色仍是平静柔和,叹了一声又道,“说到底咱们也有些交情,只可惜你走了歪路,太上皇待你兄弟二人不薄,你虽不如春情得宠,可在太极殿也是过着衣食无忧的生活,你何苦要自寻死路?”
  春归眼珠几乎要瞪掉了下来,怒斥道:“你个贱人,你不过是太上皇身边的一条狗。”
  “就算是狗,也要做一条忠心不二的狗。”
  春归从鼻子里哼出一声:“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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