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蜀锦人家-第3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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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对。却不是赵修缘奔波百里去捉的。
  一样的雁,不一样的男人。牛五娘纯属给自己找不痛快。恨得心都疼了,又享受着这种感觉。似乎这样,她才觉得嫁给赵修缘有意义。
  牛五娘挑衅地说道:“季二娘领你的情吗?从前她爱慕我家郎君,听说郎君与我定了亲,两天两夜水米未尽,季家人都以为她活不下去了呢。”
  “她如今活得好好的。以后嫁了我会活得更快活。不劳赵二奶奶操心。风雪甚大,不耽搁赵二奶奶回家与你夫君团聚。告辞。”杨静渊假假的笑着,拍马就走。
  “现在活得好好的……将来,一定生不如死!”牛五娘放下帘子,打了个喷嚏。
  玉缘急了,赶紧把暖炉塞进她手里捂着,倒了碗热姜茶给她:“少奶奶何必每次都和杨郎君斗嘴?”
  牛五娘凄然地笑了:“谁说我只和他斗嘴来着?总有一天,我要让他弯下他的腰,承认他瞎了眼拒绝娶我……这日子过得好生无趣,没点念想,可怎么过?”
  玉缘低声说道:“您放心,奴婢会一直陪着你。”
  牛五娘伸手从她脸颊上淡淡的伤痕处抚过:“再养些日子就好了。还好有你。”
  玉缘激动地说道:“奴婢不会离开少奶奶的。”
  
★、第121章 定礼
  
  杨家送定礼的队伍踏着漫天飞雪而来。三道堰的染坊丝坊和织坊都差不多停了工。人们窝在家里避寒,听到唢呐锣鼓声,闲得无聊的百姓纷纷出来看热闹。
  来下定的是杨家大郎杨静山的媳妇陈氏。自杨大老爷将家业交给杨静山后,除了杨石氏把持着中馈不放,陈氏实际上已经是杨家的当家太太。她育有两子,父母在堂。称得上是全福之人。由她来替庶弟送定礼再合适不过。
  马车停在季家大门口。吴嬷嬷亲自上前掀了车帘,扶了杨陈氏下车。
  杨陈氏往四周看了一眼。狭窄的街巷仅容一辆马车经过。两扇不大的黑漆木门,围墙仅有一人多高。站在外面能望见里面的屋檐。的确是小户人家。
  “大少奶奶脚下留心。”吴嬷嬷一只手虚扶着杨陈氏,笑着提醒她。
  她周到又不谄媚的话语引起了杨陈氏的注意。她含笑点头,由着吴嬷嬷扶着自己进了门。瞅着吴嬷嬷行走间裙角不动的步姿,杨陈氏有些诧异。小门小户的仆妇能有这样的礼仪,堪比大家闺秀了。她又注意到季家虽然小,从进门到脚下的甬道雪扫得干净,青石铺就的地面像被帕子擦试过,干净清爽。这让杨陈氏暗暗松了口气。
  她与二弟妹于氏家境比不上杨家,也是娇养着上过女学的。杨三郎受宠,她和于氏生怕季英英是小染坊家的娘子,与市井中人接触多了,染得一身市井习气,妯娌不好相处。见到吴嬷嬷的礼仪,又瞧着季家收拾得干净舒服,杨石氏露出了几分真心的笑容。
  大方识礼,出身又低。季二娘将来定会敬着自己这个做大嫂的。
  她是晚辈,季英英避嫌。李嬷嬷守在二门处替季氏迎了她:“雪天路不好走,难为大少奶奶辛苦坐车了。”
  与吴嬷嬷一样,李嬷嬷也穿着浅青色的衣裙,梳着利落的圆髻。裙上一道褶皱都不见。行走间,绸裙磨擦发出动听的沙沙声。
  杨陈氏情不自禁地挺直了腰。进得厅堂,见到季氏的瞬间,她依然生出些许恍惚。
  除了在娶张四娘那天,季氏穿了身深红色的锦裙,戴上了出嫁时的头面。二十多年来,这是季氏头一次用心打扮。
  娶媳妇时她可以低调,不令儿媳紧张。此时,她要为女儿长脸。姜黄色的抹胸,银红色的敞领大袍对襟宽袍。梳了抛家髻,髻上点缀着低垂着金饰与红宝石滴珠。眉眼娴静温柔,像从画里走出来的仕女。
  季氏……竟是如此年轻貌美。瞧着像比自己还要小上几岁。杨陈氏心里谓叹,欠身行礼:“季太太安好。”
  “大少奶奶一路辛苦。这是我的儿媳张氏。”
  张四娘上前见礼,因着辈份,杨陈氏还了礼。张四娘也只有十六岁,她没想到小姑未来的大嫂和婆婆差不多的年纪,跽坐在季氏身后就不敢说话了。
  这是没办法的事。杨静渊是老幺儿,比杨静山小近二十岁。杨陈氏和柳姨娘的岁数差不多,三十多岁。可不是只比季氏小几岁来着。
  她带了陈嬷嬷来。递了礼单给季氏。都是定礼中约定俗成的礼。如绸缎衣料六匹,金戒子两只、金耳环一副。烧春酒八担。考虑到季家的情况,比照娶陈氏和于氏时减了聘礼,有二十四抬。先前给的一千两聘金也写了进去。
  季氏的目光从那一千两聘金上掠过,让李嬷嬷收了。
  杨陈氏最主要的目的是和季家商议婚期。陈嬷嬷拿了张单子送到季氏手中,杨陈氏笑道:“这上面的日子都是请人测过的吉日。太太的意思是我家三郎年纪不小了,最好在三四月选个日子把亲事办了。”
  季氏早有准备。选定了四月十二这个日子。
  事情顺利地办完。季家没有多的要求,杨陈氏暗暗松了口气。一般送定礼的时候,总是两家人讨价还价的时候。不过,她看季家就两重院子,后面还有一重院落听说是染坊所在。杨陈氏觉得二十四抬嫁妆都有点为难季家。转念想到杨家先送的一千两金子,足够买十间季家这样的宅院,她就又释然了。一千两金子哪,太太和丈夫都觉得值。如果不是三弟心仪季二娘,不过是娶个匠人回府罢了。
  遗憾的是季英英得避嫌不见。杨陈氏很想见她一面。不是因为三弟心仪于她。而是丈夫自从见过她绣的锦帕,就爱不释手。那方锦帕一直没有还给三弟。她去书房给丈夫送宵夜,有好几回都碰到他对着那方锦帕出神。如果不是庶弟要娶她,丈夫会不会想办法纳她为妾呢?像季氏一样温婉美貌……她情不自禁地想到了柳姨娘。太太那样的手腕,自从老爷纳了柳姨娘,足足有二十年未曾在正房住过。季英英嫁进杨家,要为杨家织锦出力,岂不是会常常和丈夫接触?她突然对季英英生出一丝排斥。
  “大少奶奶。”
  季氏的声音将杨陈氏从失神中拉了回来。
  “可是不合大少奶奶的口味?”
  杨陈氏赶紧摇头:“季太太误会了。没想到季家的厨子手艺这么好。”
  季氏笑了笑:“这是当年韦仆射奉烧尾宴的菜单一部份。”
  “唐自中宗朝,大臣初拜官,例献食于天子,名曰烧尾。”韦巨源官拜尚书左仆射,制宴奉中宗皇帝。菜单流传开来,长安的豪门争相仿制。
  田嬷嬷擅厨,会做这些菜。季氏一心想替女儿挣颜面,安排了这桌宴席。
  照理说季家越是盛情,就越看重这门亲事。可杨陈氏却有些不快。杨家豪奢,她是杨家未来家主的妻子,被奉承惯了。此时没有认出烧尾宴的菜品,杨陈氏觉得很是丢脸。更觉得季家在向自己示威。她没用多少就搁了筷子。
  “风雪太大,路上不好走。太太还在家中等侯佳音。如此妾身便先告辞了。”
  季氏分明有些错愕,却不便强留,起身令张四娘代为送客。
  倚门望着杨陈氏一行人走远,季氏幽幽叹了口气:“留仙,我似乎不该摆这桌烧尾宴款待杨家大少奶奶。”
  留仙是李嬷嬷的名字。她安慰季氏道:“杨家几位少奶奶出身都比咱们家好,觉得季家该低头奉迎着。不曾想太太您出身长安伯爵府。不过,杨三郎是庶子。等到杨大老爷百年后,就定会分家单过的。太太也莫要太过担心了。”
  季氏蹙眉道:“我是担心英英的脾气。季家门户再低,日子过得再清寒,我也没有将她养出做低伏小的性子。”她轻叹道,“是我骨子里那点傲气作祟。拜英国公所惠,徐家怎么也是上了氏族谱的。是我低嫁连累一双儿女。”说着就落了泪。
  近日常见季氏神情恍惚,伤春悲秋。晚上也时常于梦中惊醒。李嬷嬷暗暗担心季氏的身体,只能百般劝慰着。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三更。这更是过渡吧,不得不写。还有一更稍晚。
  
★、第122章 病
  
  季英英对杨家大少奶奶不愉离开的事情一无所知。
  绫儿和湘儿叽叽喳喳地跑来告诉她探听的消息。
  “杨家大少奶奶长着一张团脸,瞧着和太太年纪差不多,笑起来很和善。”
  “她穿着件绣梅花的石青底织锦袍子。那件披风是银貂皮制的,被雪光一映,像流水一般光滑。季嬷嬷说至少值三四千贯呢。”
  “娘子,姑爷送了一对活雁来呢!活的!”
  “有二十四抬聘礼呢!杨家好有钱!”
  “娘子娘子,打听到了,婚期定在四月十二呢!”
  季英英被她俩吵得脑仁疼,干脆把二婢推了出去,关上了房门。她情不自禁地推开了窗户。窗外雪花还在飘,杨静渊仿佛站在她面前,抬起脚给她看鞋:“我的鞋穿不了啦。你还没说要给我做鞋呢。”
  鞋底磨薄了,沾满了泥浆。他眼里隐隐泛着红丝,是赶着去南面温暖的地方捉活雁去了。季英英小声的说道:“傻不傻啊!”
  连夜赶制的鹿皮靴已经随回礼送走了。想到他说今天就可以穿,季英英忍不住笑了起来。她忙了一宵和两个丫头把鞋做好,这时趴在窗前竟不知不觉地睡了过去。
  等到二婢敲门说杨陈氏已经离开,太太请她去看礼单,才把季英英惊醒。睡醒才觉得冷,她打了个寒战,头有点沉。心里暗叫不好,赶紧把窗户关了。
  看过礼单,听着母亲耐心地给她说大宅门里的事,季英英的脑袋一点点往下啄。季氏先以为她害羞脸红,没有在意。晚饭摆上桌,季英英站起身,眼皮耷拉着,一点胃口都没有。李嬷嬷伸手一摸,就叫了起来:“太太,得请郎中。小娘子在发热呢。”
  季英英勉强笑了笑道:“娘,昨晚赶着做鞋,可能累着了。我回去喝碗姜汤捂身汗就好了。”
  叫丫头送了她回房。季氏又焦心起来。
  季家的动静一直落在赵修缘眼里。他再一次上了藤园的二楼,居高临下瞧着一街之隔的季家门外的热闹。
  所有的担忧都成了现实。
  他不是不知道自己在听到祖父定了牛五娘时,心里的难受。全益州府,谁不知道牛副都督的女儿脸上落了斑,貌如无盐。
  为了赵家,为了权势。他选择了家族。
  他是那样舍不得放不下季英英。因为他的选择,他知道她必然会离他而去。他盼着她不计名份留在他身边。只是一丝奢望。
  斗锦赛那天,他并不想那样待她。他就是见不得她放手得那样云淡风轻。杨静渊的出现就像是给了他一个理由。让他借此宣泄他的苦闷与不满。
  如果她没有把那块锦帕给杨静渊该有多好。她也给了他一个理由。让他觉得用手段将她留在身边那样理直气壮。
  一步又一步。她离他越来越远。杨家来下定,她真的要嫁给杨静渊了。
  “你说,让我如何相信你没有出卖我背叛我?”赵修缘喃喃出声。
  他素来冷静。自从娶了牛五娘,他觉得自己也跟着变成了一个怪物。“她是个怪物!”赵修缘饮下一口酒,炽热的酒咽下喉咙,心里烧起了一片大火,“她不是脸丑。她像一只黑猫,走在黑夜里的猫,那双眼睛,令人害怕。如果我有权势。我会锁了碧水园,今生今世都不会再踏进去半步。”
  “她是个疯子。不管我怎么激怒她,她都没有丝毫动容。英英,我不想碰别的女人。我也不想纳妾。我对她们没有半点兴趣。”
  “她们不是你。不是那个递了竹簸箕给我,教我怎么捞河虾的季英英。”
  他眼里涌出淡淡的水光。他的童年,因为他是赵家娇贵的郎君,三道堰小户人家的孩子一起疯玩,谁也不肯叫他一起。他们穿着葛布,他穿着锦衣。他们可以捏泥巴捞河沙,他的手只摸过华丽灿烂的丝。
  是她带着他玩。他甚至学会了爬树上摘野桑葚。她的奇思妙想,将绚丽的色彩引进了他的世界。他的锦因她而活。
  “英英,如果我后悔向你认错,你可不可以不嫁给杨三郎?”
  赵修缘抱着酒瓶,把头埋进了臂弯里。
  他知道他做错了。他没有了理智,只想疯狂地把她留在自己身边。做他的妻也好妾也罢奴婢也行。只要她能俏生生地站在他面前,属于他。
  酒劲上头,他低声地笑了:“赵修缘,你真是没出息。错了又如何?把杨家斗垮了,把她夺回来不就好了?”
  “祖父说过。当家主的人要杀伐果断。我不要良心,不要做好人。我只要权势……一个牛五娘,一个丑女人,仗着她爹是都督,就在赵家为所欲为。我有了权势,我想要你,你就只能乖乖听话过来。多好。”
  他瘫倒在地上,酒瓶骨碌滚得远了。
  “锦王。明年牛家还能为赵家保住锦王吗?我娶牛五娘,就换来赵家一个锦王,呵呵。”他闭上了眼睛,偏过头,一滴泪滑落下去。
  他喜欢躺在这里。这是属于他一个人的地方。他和季英英的家。
  “郎君。郎君,碧水园出事了。”
  赵修缘没有应声。出什么事了?“出事找太太去!”
  听到他大着舌头不耐烦的回答,赵平无奈地很:“二少奶奶伤风受了寒,发起热来。太太嘱人去请郎中。她的婆子丫头闹腾不休,道要去城里请郎中来。太太请郎君去碧水园看看。”
  “不去!谁管得她的死活。滚!”
  赵平不敢多说,匆匆出去了。
  牛五娘仿佛又回到了小时候。那时候出天花,也是这样的热。坠入火窟,遍体烧灼。
  “我的脸!我的脸!”
  她疯狂地呓语着,手胡乱挥动着,“奶娘,绑着我的手,别让我挠破了脸!”
  奶娘握住了她的手哭了起来:“娘子的脸好好的。好好的,没有挠破。”
  牛五娘嘟囔着没有挠破,又陷入了沉睡中。
  玉缘从城里请来了仁和堂的郎中。睡到夜幕来临,牛五娘醒了,她睁开眼睛,看到粉红色的纱帐。记忆一点点回来。她在赵家,嫁进了赵家。她的两颊落了斑,永远不能消褪的难看的斑点。
  “少奶奶醒了?”玉缘很高兴,扶起她喂了半盏水,突然想起来,“说件喜事给您听。我去城里请郎中时,正碰上季家的人请了三道堰的郎中。听说季二娘伤了风,发起高热来。菩萨保佑,她最好烧成个白痴。”
  “呵呵。”牛五娘果然开心起来。她受寒生病,季英英也病了呀。真是令人高兴的事。
  玉缘迟疑了下道:“少奶奶,照理说两家过了文定,定了婚期。就不该再见面了是吧?”
  牛五娘嗯了声,眼神突然变了:“你还看到什么?”
  玉缘低下了头:“我去请郎中的时候碰到了杨三郎和桑十四郎。杨三郎道‘大雪天敞着车帘硬要拦着我说话,病了也活该。’奴婢不忿,就说,‘今天杨家去季家下定礼,季二娘就病得人事不醒,大概是不想嫁了吧。’”
  牛五娘攥紧了床单,喘着气道:“他就赶了来是不是?是不是?!”
  “少奶奶,你别生气。”玉缘给她抚着胸顺气,劝道,“奴婢不是想说来气你。是想着,他跑来见季二娘,亲事一定会沾上晦气。奴婢以为娘子听了会高兴。”
  “郎君来过了么?”牛五娘闭上了眼睛。室内一片寂静。赵修缘怎么会关心她的死活呢?牛五娘胸膛剧烈起伏,强烈的对比让她恨杨静渊和季英英恨到了骨头里,“我不会让你们好过的,不会!”
  作者有话要说:
  第四更更完。没有食言,很开心。
  
★、第123章 阖家宴
  
  桑十四郎追着杨静渊出了城。迎面的雪花与寒风将他吹得张不开嘴。直奔出城十里,杨静渊才放慢了马速,扭头说道:“你跟来做什么?”
  “你个蠢货!”桑十四恼火得张口就骂,他纵马上前,扯住了杨静渊的缰绳,“三郎,你有脑子没啊?定了亲是不能见面的。你赶到季家去,季太太和季大郎也不肯让你见她的。”
  “你才蠢!”杨静渊没好气地说道,“我岂会不知?我是去青城找师傅。反正要告诉他老人家我定亲的事。顺便拐他两副强身健身的补药送去季家。”
  原来是这样啊,桑十四笑咪咪地松了手:“那你去呗。大冷的天,我还是煮酒赏雪来得痛快。”
  香油也跟了上来,苦苦哀求道:“郎君,小人去三道堰替你打听消息可好?说好只是出府一会儿,要回府用饭的。老爷和太太今天高兴,你缺席不到。太太会扒了小人的皮!”
  桑十四大笑:“三郎,你今天不回府用饭,当心杨大太太骂你嫁出去的儿子泼出去的水!养不家!”
  引得杨静渊怒目而视。大嫂回来时也没说过季英英生病。昨天见她也还好好的。怎么几个时辰后就病倒了?季家该不会又出什么事了吧?赵修缘听说她和自己定亲又起什么妖蛾子了?杨静渊心里七上八下的,着实不安。
  香油死死抓住了缰绳,都快哭出来了:“郎君,您先回府用饭吧。小人先去打听。实在不行,您用过饭再去可好?”
  这倒是个主意。杨静渊权衡了下,不甘心地搞转马头:“香油,你去季家瞧瞧。”
  回到家,正堂里已摆好了席面。今天多了两桌。二房和三房的人都来了,煞是热闹。杨静渊心头一悸,情不自禁地去找柳姨娘。
  与往天不一样。柳姨娘穿了身粉色的大袖衫,拘谨地在女眷那桌坐了末席。站在杨石氏身后侍侯的是她的大丫头雪青。
  杨静渊顿时松了口气。以往家里团聚用饭柳姨娘站着侍侯太太便罢了。今天是他定亲。她好歹是自己的生母。家人庆贺,再让她站着侍侯,杨静渊会受不了。他感激地看了杨石氏一眼,上前请了安。
  杨邹氏笑得像是她儿子定亲似的,抢在杨石氏开口前说道:“三郎,听说你大嫂顺利抬了定礼去,吉日也定下了。二婶和三婶都瞧着你长大的,合计着要给你道声喜,就不请自来了。嫂嫂待三郎如同己出。瞧这席面,不晓得的还以为是过年呢。我家四郎明年也选个好日子定亲,也借着过节的喜庆阖家庆贺一番。”
  前半句好听,后半句又暴露出邹氏掐尖要强的性子。
  她话里的意思很明白,不过是个庶子。全家人为一个庶子定亲庆贺真不像话。定亲又不是成亲,大房摆的席面也太好了。
  坐在末席的柳姨娘不安地动了动,眼皮都不敢抬起来。满桌正房太太,就她一个姨娘。说的还是自己的儿子。她有点坐不住了。
  杨石氏就知道邹氏嘴里吐不出象牙。大房想替三郎庆贺,二房三房不请自来,反而怪为了一个庶子大肆操办。她淡淡说道:“三郎,你大嫂冒着风雪替你送定礼请期,今儿你别忘了敬你大嫂一杯。”
  直接无视邹氏的话。
  杨静渊顺势团团一揖:“多谢两位伯娘关心。辛苦大嫂了。”
  陈氏含笑点头:“这是嫂子应该做的。”
  他行完礼赶紧抽身。邹氏嘴碎掐尖要强,自有母亲对付。
  杨大老爷和两个兄弟坐了上首。成年的晚辈坐了下首。杨静渊行过礼入了席。杨大老爷举了筷子,场面就开始热闹起来。
  小儿子定了亲,杨大老爷老怀大慰,扬言今晚不拘着晚辈,酒随意畅饮。杨家兄弟闹腾起来,围着杨静渊敬酒。杨四郎半点也不羡慕他。容貌皎好的小娘子多的是,他才不会娶个小染坊出身的妻子。庶子连娶媳妇家世都矮嫡子一头,他搞不明白杨静渊有什么可高兴的。
  “三叔,我也敬你,给你道喜了!”
  要敬杨静渊的是杨静山的大儿子杨澄玉,十岁的男孩举着茶杯,说话姿态像缩小版的杨静山。逗得杨静渊哈哈大笑:“好,三叔谢过玉郎了。等到玉郎定亲,三叔就能和你一起饮酒了。”
  杨澄玉一本正经地说道:“好,等我定了亲,就和三郎一起饮酒。”
  杨静渊忍不住逗他:“玉郎想定亲了?”
  杨澄玉眨巴着眼道:“这得问我爹。”
  众人哄堂大笑。
  “臭小子,回去照顾弟弟们去,起什么哄!”杨静山笑骂了句,眼里掩饰不住对儿子的喜爱。
  杨二老爷坐在兄长身边。见他须发皆白,脸上皱纹如褶子般。再看大郎杨静山,髭须修剪得整整齐齐,姆指间戴着一枚白玉扳指。风度翩翩,正值壮年。大侄子只比自己小十岁。大侄孙过不了几年就醒事了。杨家嫡长房一代传一代,代代都有能继承家业的人才。如今还是长房的杨二老爷,再过一代,就成了二房的杨老爷。他想起了晟郎君的话,对家主的期待,对权势的炽热终于淹没了他的理智。
  “……宫里头传出来一道酿酒方子。龙虎山仙长亲自为圣上配的。强身健体返老还童,小弟买了几坛。回头给您送来。”
  没有人不渴望年轻。杨大老爷远远看了眼低头陪坐在末座的柳姨娘,点了点头。
  杨二老爷夹杂在喧嚣声里的话语仍被杨静渊听到了。他不以为然地撇了撇嘴。药酒强身健体,他相信。除非父亲和他师傅一样,常年修行,以气补身。能老当益壮就不错了。返老还童他是不信的。
  他并没把这事放在心上。
  宴席过后,夜已深了。二房三房相继告辞离开。杨大老爷被大儿子扶着,借着酒意说道:“上阵父子兵,打虎亲兄弟。大郎,三郎快成家了,是大男人了。你好好教教他生意经,叫三郎和二郎成你的左膀右臂。三郎,三郎人呢?!”
  
★、第124章 怎么办
  
  这时,杨静渊正站在回廊外听香油回禀。季英英只是受了凉,杨静渊就放心了。他听到父亲叫自己,匆匆回了大厅。
  杨大老爷一把扭住他的脸揉:“爹的三郎小乖乖要娶媳妇了!”
  满屋子的人都听傻了,强忍着不敢笑出声来。
  杨静渊满额黑线扶住了他的手:“爹,您醉了,早些歇着吧。”
  杨石氏看着外面纷扬的雪花,上前道:“老爷,夜里风寒,吃过热酒最怕伤风。妾身给你收拾屋子,就在正房歇了吧。”
  杨大老爷摆手:“这里歇不习惯。绿盈你过来!与我一道回去!”
  柳姨娘的脸臊得通红,头埋到了胸口不敢抬起来,走过去扶住了他。
  “好,就依老爷。”杨石氏抿嘴笑道,“暖轿来了吗?小心服侍老爷回去,轿帘捂紧了,别透了风。”
  杨静渊和柳姨娘扶着杨大老爷上了轿。柳姨娘声如蚊蚋:“侍侯太太去。老爷这有我。”杨静渊松了手,默默地目送着柳姨娘陪着暖轿离开。
  他转过身,两位兄长与嫂嫂,带着侄儿侄女围在嫡母身边。瞬间他觉得远去的柳姨娘和父亲是一体的。嫡母与兄长嫂子们是一体的。唯有站在廊下的自己,是孤单的一个人。不,他不会是一个人,再过几个月,他还有她。杨静渊脸上露出笑容,上前向朝杨石氏道谢:“今天辛苦母亲了。”
  “我的儿终于长大成人要成亲了。母亲不辛苦。早点回去歇了。”杨石氏笑着拍了拍他的手,感慨万千。
  大郎与二郎也携妻带子告辞而去。
  热闹与喧嚣渐被寒风吹散。正堂灯火通明,越发显得孤寂。
  杨石氏站在门口,望着飘落的雪花静默着。
  雪青抱着狐皮披风给她披好,将一个镶银镂雕的暖炉放进了她手里,温言劝道:“太太,门口风大,当心冻着。”
  杨石氏没有说话。
  陈嬷嬷给雪青使了个眼色,让她退下。亲自上前劝道:“太太,回屋吧。”
  杨石氏深深吸了口气道:“我心里有数。”
  陈嬷嬷没有再劝,陪着她站着。
  “三郎比大郎小近二十岁,比二郎小十几岁。眼瞅着大郎二郎成家生子。我的二娘也远嫁到了长安。好在有三郎在我身边。小时候粉雕玉琢似的,打心眼里就惹人疼。转眼三郎也要成亲了。”杨石氏突然感叹出声。
  陈嬷嬷附和道:“三郎君孝顺,娶了媳妇也不会忘了太太的养育之恩。”
  “老爷太疼爱他了。胜过疼爱大郎和二郎。”
  陈嬷嬷知晓是大老爷酒醉后的话惹得太太不高兴了。再养在膝下,也不是自己的亲骨肉。她温言劝道:“皇帝疼长子,百姓爱幺儿。民间俚语就这么讲的。老爷再疼三郎君,他也是个庶子。老爷心里明白着呢。太太莫要多思了。”
  也许吧。大度了二十年,她也有拈酸吃醋犯小心眼的时候。杨石氏自嘲地想,自己都是老太婆了,还想那些有的没的做什么呢?
  她已经养成习惯不愿意人瞧出自己的心思。杨石氏不愿多说,转过了身缓步走向后堂:“厅里的灯都熄了吧。点得太亮,瞅着空落落的。”
  ——……——
  香油缩在墙根下,鼻子冻得通红。他拿着羊皮酒囊往嘴里灌着酒,低声嘟囔道:“见面不吉利……都说了只是伤风受寒,盯着窗户就能把季娘子的病瞧好了?哄鬼去吧。”
  屋里一直点着灯。杨静渊靠着围墙站着,静静地望着被窗户框起来的温暖。他的酒意早被冬天的寒风吹得散了。他拢紧了身上的黑色狐裘。多亏穿了这件大哥的裘衣,不然还真抵不住晚上的寒风。
  他不是傻子,更不是聋子。父亲借着酒劲对大哥说话时,他一猫腰就出了厅堂,站在了回廊里。
  父亲心疼他,希望他和两位兄长一样能为杨家的锦业出力。在父亲眼中,不分嫡子庶子,都是他的亲儿子。父亲醉了。忘记了嫡庶之分。触了嫡母的逆鳞。他只能悄悄离开,不在场接话。
  从小养在嫡母身边。对亲娘是剪不断的血脉之情。席间他的目光总会有意无意看上柳姨娘一眼。头一次坐了席,她就没动几下筷子。一餐几乎无话。
  真让他心酸。
  有父亲的宠爱,柳姨娘也是无根的浮萍。除非他将来能做棵树,父亲百年后,能为姨娘遮风挡雨。
  他翻墙进来,见到窗户透出的灯光,心就安静了。等到心安静下来时,他又想知道她是否睡得安稳,是否好一点了。
  前头长街上更夫的竹梆声隐隐传来。竹梆连续敲了三下,三更天了。他搓了搓手,从袖中拿出一枝腊梅。出府里折的,也许明天后天,她大好了开窗时,会知道他来过。
  杨静渊悄悄走过去,将梅摆在了窗台上。
  这时,他听到屋里有了声音。
  季英英不是娇惯长大的女子,身体底子好。饮过汤药捂着被子睡了一觉,半夜时退了热,人也醒了。
  趴在床边打盹的湘儿被她推了一把,迷糊地发现季英英醒了。伸手摸了摸她的额,高兴起来:“娘子退了热啦。”
  “水。”
  饮了两盏温水,季英英舒服多了。她靠着床榻坐了起来:“什么时辰了?”
  湘儿看了眼漏刻:“子时两刻。娘子从酉时睡到现在,睡得真香。”
  “傻瓜,那是因为药汤安神。这会儿倒睡不着了。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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