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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姑玉篱-第3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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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玉篱妈听了玉篱的话,连连摇头,使了死劲儿从玉篱手里将自己胳膊抽出来。
    “安心?天长日久?活了半辈子,养了你这么多年!我和你爸就是没心没脑的?你知道天长日久,你又知道女人一辈子有多长?心安能让你过好日子,你就铁定以后不后悔?!”
    晃晃悠悠扶住玉篱爸挣扎起身,喊得声嘶力竭。
    玉篱惊恐地看着母亲狠狠瞪过来的目光,咬紧牙固执地不停摇头,“我不会后悔!”
    头微微扬起,已经做好了再挨耳光的准备。
    “天啦!……”
    玉篱妈举起手,看女儿一眼,重重地挥起。耳光没有落在玉篱脸上,却是落在她自己身上。玉篱睁开眼,见母亲挣脱了父亲,接连几个响亮的耳光毫不犹豫地落在自己脸上。
    一声声响,重锤一样击在玉篱心上,又闷又疼。玉篱哇地一声哭出声,扑过去拼劲全力和父亲将母亲死死抱住,苦苦哀求。
    “您要打就打我!都是我的错!……”
    “我是作了什么孽!……”
    玉篱妈边哭,不知哪来的力气,发疯了似地挣脱玉篱和玉篱爸,将堂屋里的大圆桌一把掀翻在地上。桌上的春联落到红通通的火盆里,一点便着,吓得玉篱爸本能就往前扑去打火。好巧不巧,脚上一滑,踩在倒在地上的浆糊盆子里,人被绊倒在地上不说,一大盆烧得正旺的火炭四散开,顿时屋子里到处都在冒烟。
    玉篱一见这情形,吓得汗毛倒竖!顾不得玉篱妈,赶紧拉上沙发上的毛巾到处打火星,又忙着去扶自己的父亲。刹时,闹的闹,乱得乱,收拾得整齐有序的屋里子顷刻间满地狼藉。
    玉篱勉强将那些火星灭尽,将玉篱爸扶坐起来,却见玉篱妈呆愣愣地盯住火盆。玉篱看得心里发毛,小心翼翼地凑过去。玉篱妈一转身钻进玉篱房里,旋即又冲出来,铺天盖地地将一床崭新的蚕丝被扔进火盆!
    “烧吧!都烧了!干净!这日子没法过了!”
    说完又转身冲去舀东西!
    被子是给玉篱准备的嫁妆,不仅有被子,还有很多其他物什,小到针头线脑都没忘记。为了这些嫁妆,玉篱妈跑了城里若干趟!玉篱爸也吓着了,一把推开玉篱,“快去拦住!”
    自己挣扎起来赶紧将快烧着的被子拎出来一阵捶打,才把火星灭掉!
    玉篱房里,玉篱死死抱住玉篱妈不肯放,两人都坐在冰凉的地上哭成一团。玉篱原也想到,这是一关,无论如何咬紧牙受着。可事情到了这儿,才觉得自己想死的心都有了。手里不敢放松,嘴里只剩了一声比一声高的嚷嚷,“您好好的!要死我去死!”
    玉篱爸气喘吁吁地挣扎到房门口,眼见妻子和女儿狼狈不堪的样子,只觉气血翻涌!
    “张口闭口就是死!也好!真到了那一日,我和你妈无牵无挂省多少心!”
    伸起手来,拐杖直指大敞的门口!
    玉篱震惊地看向自己的父亲,玉篱爸眼睛血红,“受不住你折腾!你看你妈都成什么样了!”
    玉篱转眼看母亲。玉篱妈呆呆靠在自己身上,听见丈夫说话愣愣地看过去,双眼空洞无神。玉篱爸见到这个情形,心揪成一团,冲玉篱大喝一声,“你走!”
    玉篱一颤,抱住母亲的手慢慢松开,眼泪成串地掉到地上。父亲绝情的话痛得玉篱捂住胸口,只想一头撞在墙上,可一个声音在心里说,坚持下去,一切都会好的!
    玉篱不知怎么出了家门,等到醒过来,已经到了鱼塘里的小棚子前。鱼塘棚子上了锁,玉篱偎依在门板边上,抱紧了双臂取暖。过了好一阵儿,天边冒出鱼肚白,陆陆续续鞭炮声又响起,一阵紧过一阵。
    待到家家户户开门迎春的鞭炮声渐渐停息,估摸已经早晨八点过,玉篱这才颤颤巍巍地往家走去。

    第一百二十四章决裂
    ☆、第一百二十五章剧变

    天已经大亮,巷子里人来人往,家家门上都是一片喜庆的大红。再有穿得一身簇新的小孩子到处跑跑跳跳挨家拜年,热闹无比。一片喧嚣里,就只玉家,院门大敞却不见半个人影,门框上的旧对联虽被清洗得干干净净,却不见新联贴上去。
    玉篱低头避过小孩子们燃起的烟花往家走,到了院门口和王七婶刚巧碰个正着。王七婶一看,猛地拍手,“阿弥陀佛!”
    迎上来拉住玉篱。
    “先到那边去!瞧你,担心死人!”
    说着把玉篱拉进自家院子里。
    玉篱扯起嘴角笑笑,
    “您都知道了?”
    王七婶一巴掌拍过来,
    “你还笑得出来?!”
    瞧着眼眶就湿润,
    “你妈和你爸……你倒是去看看,他们那样……”
    又狠狠揪玉篱一把,
    “玉篱,妮子心狠着呢!”
    玉篱嘴角挂着浅笑,喉头一哑,
    “又得烦您照看了,玉篱都不知道说什么好。”说完却忽地转头向王家院子里张望,“我爸妈那里劳烦您,厨房的事我来吧!”
    多得也不再说,径直就往厨房走去。
    王七婶愣住,独自在院门口站了一会儿,望望天,“真真是儿大不由娘!”
    玉篱走进厨房,隐隐听到干妈王七婶独自嘀咕,苦笑了下。在外边蹲了大半宿,浑身又酸又疼像散了架。玉篱先到灶台下把火升起,把僵直的手捂暖和过来才动手烧水做汤圆。在当地,汤圆寓意“元宝”。大年初一早上家家户户吃汤圆,捞“元宝”,早已是不成文的规矩。预示来年财源滚滚,阖家团圆。馅儿和面是早早就备好的,玉篱打起精神和面,捏丸子。滚圆。待到水开下锅。汤圆浮头,一个个蛋黄大小,白嫩晶莹,竟然比往日哪次都做得要好。这要在往年。玉篱妈不知高兴成什么样。
    玉篱呆了一瞬,从碗柜里抱出一叠碗,挨个儿盛了。抬头去找托盘。三平打着哈欠站在门口,看见玉篱望过来,张张嘴又合上。什么都没说。
    玉篱淡淡扯了扯嘴角,先给他端了碗,又用托盘另外装了四碗往自己家去。
    经过昨晚一闹,玉家两口子算是彻底倒了。夫妇俩一人躺在里屋,一人占了外间,都一模一样地面色阴沉,不言不语。旁人说话。就如风过湖面,在脸上看不到一丝涟漪。
    一大早王七起来开门放炮竹。发现对面的玉家大门洞开,无声无息,这才觉得事情不对劲。两口子挖空心思劝了许久,奈何这些日子来已经把话都说尽了,劝了一阵儿,改成了四个人相对无言。
    院子里响起了清晰的脚步声,越来越近。王七婶扫了眼面无表情的玉家两口,赶紧跑到门外,拦住玉篱往厨房里拉。
    “这会儿哪里吃得下去?”
    瞟眼圆润滑溜的一碗碗汤圆,脸上满是责备,“就是吃下去,这么瓷实的东西怕也消化不了!”
    “……你说你,大过年的,有话不知道放一放?再者,你做的这事,真是糊涂!你跟我走!”
    越说越大声,唾沫星子差点喷在玉篱脸上。拉着玉篱就要去找邓四喜,说是无论如何定要挽回来!
    玉篱了解自己这位干妈。晃眼一看性急脾气躁,实则粗中有细。自己做她干闺女以来,比之双平对自己从来是客客气气,如今这个样子,的确是着急了!
    玉篱双手紧紧抓住门框,才险些没被王七婶从灶房拽出去。两个人都怕惊动了里边的人,暗中较劲弄得气喘吁吁。撕扯一阵,僵持不下。玉篱声音微沉,“干妈!我已经不是小孩子!这事思前想后才做的,绝不会再变!”
    王七婶愣了下犹不死心,抬头指向里屋,“你就不管他们死活了?!”
    却只见玉篱只眉头稍皱,说的话却异常坚决,“我爸和我妈是最亲近的人,无论什么事我都紧着他们。可这事不一样,含含糊糊到头来大家都好不了!您再劝我也不会改主意!”
    王七婶看玉篱。秀气的眼?p》布满血丝,一张脸也憔悴得让人心疼。可那目光,直直地看过来,就跟从顶上射进来的阳光一样,虽还能感觉到暖暖的,却异?M七婶彻底死了心c愣地看着玉篱喃喃道?p》
    “你咋一下子变成这样?……”
    又问,
    “那你爸妈这样,你说怎么办好?”
    玉篱低头看地面,
    “估计这阵儿他们看着我也闹心,我打算先回学校呆一段时间。这里,少不得又要麻烦您了……”
    王七婶不语,转身从灶台上端了托盘自顾进屋,撇下玉篱一个人在灶房。
    当天,玉篱就从家里收拾了被褥,又特特地把收拾起来的那箱子书捡了些背上,回了碧暮寨小学。冬春交蘀的山里,看去更是荒凉。虽然茂密的山林是鸀的,地面上的杂草却枯黄凌乱。间或一阵山风一阵塞一阵地凌厉。玉篱不期然地想起和邓月明躺在学校小屋听山风咆哮的夜晚。
    白天,玉篱腾些空把学校后边的菜地收拾出来,剩余的时间就一门心思看先前买的那些自考书。即使一切顺利,王凤羽在里边呆上几年是在所难免了。剩下三个老人,还有自己,单看眼前代课那点钱,恐怕不是长久之计。玉篱觉得,自己得给自己设定个目标,日子才有奔头。
    想来想去,只有做自己最擅长的事—读书!
    事情又出乎预料地回到原有的轨道上。每每想到这个,玉篱止不住盯住一排排铅字发呆。早知如此,当初又何必辍学回家。可不如此,这书又是否念得安心?
    就这样,心里记挂着王凤羽又对未来一片茫然,十来天的日子,玉篱过得神魂不定,备受煎熬。好不容易到了大年前一天。
    眼看大年一结束,学校马上就开学。玉篱按捺不住,打算回家瞧瞧。谁知就在出发当天,却见林校长一个人夹着旱烟袋从镇子里上山来。见了玉篱,脸上并没显出丁点儿诧异。
    玉篱不由奇怪,
    “您见我在学校也不吃惊?”
    林校长瞥眼玉篱,一声不吭。随意将手里提的一个保温桶递过去。
    “我老伴儿给你做的,一个人在学校过年,也难为你了!”
    玉篱很吃惊,
    “您怎么知道我在学校过得年?”
    林校长轻哼一声,点燃旱烟吧嗒吧嗒自顾抽,也不回话。末了指指保温桶,“先趁热吃,别的慢慢说!”
    太阳才从山头升起扁担高,玉篱的确也还没吃早饭。可这时候心急火燎只想赶回王家村去,哪里还有心思留下来慢慢吃东西?
    玉篱掂了掂保温桶,支支吾吾,没想到林校长的态度却异常坚决,带头就让玉篱跟去办公室。到了办公室,又非得让玉篱先吃东西再说事情。玉篱疑惑,将保温桶一层层拆开,香喷喷的腊货,新鲜的鸡鸭鱼肉,但凡百姓家能想到做到的,每样都盛了一点儿精致地摆在盒子里。玉篱只觉受宠若惊,连声跟林校长道谢。林校长始终紧锁眉头一言不发。
    玉篱沉默下来。每样尝了点儿,麻利地又收拾整齐。看向林校长,“有话您就直说,没什么大不了的,看您老为难成这样!”
    嘴角扯了一丝淡淡的笑出来。
    林校长瞥见,长长叹口气,
    “这世道就是这样,要用人的时候吧,一个也找不着!这好不容易有人来了,又一下子来他好几个……事事如此,大都不遂人愿!”
    意味不明地说到这里,就说不下去。
    玉篱笑起来,想了想,开诚布公地问道:“是不是学校来了正式老师?”
    林校长沉默,良久点点头,
    “你是个心里雪亮的。先咱们申请了志愿者过来不是?后来……后来不知咋地,上边又说要分配个老师到学校……说起来,是我做事不周到!不过,谁知道来了能呆多久?到时候可要再去麻烦你,可别推辞!”
    多大年纪的老人了,愣是憋红了脸给玉篱一个劲儿陪不是。
    都到了这份儿上,玉篱还能说什么?心里沉沉的,面上却也只能笑说没事。
    消息来得突然,隔两天便是学校开学的日子。玉篱只得又留在学校,手忙脚乱收拾一通,将自己住的地方腾出来打整好,这才在大年当天一个人拖着两大袋子物什回到王家村。

    第一百二十五章剧变
    ☆、第一百二十六章愈烈

    玉篱回到王家村也不敢就回家。去碧暮寨代课是去年春节后开始的,算下来恰恰才一年时间。更紧要的一层,这是玉家夫妇俩的希望,在他们眼里,玉篱去了那里前程就有了着落,如今玉篱婚事告吹,要再加上工作没了,这打击……玉篱想都不敢想。
    寻思良久,玉篱从田间的小道岔到了白鹭滩王凤羽家空了的房子里。把自己的行李放在屋后的杂物棚子,等到天黑去敲王凤羽家的门。
    过了一会儿,严姐打开门,疑惑地走出来。
    玉篱一看,松了口气。
    “还以为您不在!”
    严姐又惊又喜,
    “回来了?!”
    握住玉篱的手眼睛变得润湿,
    “瞧你!不听劝吧?……隔天去你家,听七婶说你回学校了!本来想去看看你,又找不着人带路……这些日子,你爸妈气得不能动弹,门都不出,既然回来了,好歹赔小心服服软,可怜天下父母心。”
    玉篱听得愧疚无比。只是料定有王七婶帮忙照看出不了事,索性硬着心肠先不去管。把自己被学校辞退的事告诉了严姐,面上一热,吞吞吐吐地跟严姐商量,“我现在还不能跟家里说,又找不到住的地方……上几次去关河,我见您后院有好几间房是空的,我想跟您租间,然后在城里先找点事做……”
    玉篱说完,半天不见严姐回话。这才陡然想起还有个王德富在那里,赶紧说:“……主要您是熟人,我又是第一次在外边。成不成的,不碍事!”
    严姐没搭腔。却猛地一拍手,嘴里一连串嘟囔“造孽”。最后二话不说,转身回屋提了个篮子出来,跟玉篱一起到王凤羽家的空房子里。到了门前,竟然从兜里掏出串钥匙打开门,看玉篱一眼。
    “可见都有命数的。今儿早上柴禾没了才从白婶那里舀来的钥匙……”
    叹口气,
    “也不知道什么在等着你俩儿,求老天爷保佑!”
    玉篱黯然。
    严姐快手快脚地帮玉篱收拾出个房间出来,铺好被褥。又变戏法似地从篮子里端出热腾腾的饭菜。玉篱折腾大半天也的确饿坏了,坐下来就开始狼吞虎咽。
    严姐坐在一旁看得辛酸,等她吃得差不多了。才轻声说起来。
    “这事,还是早点说给你的好。就怕你们几个年轻人疙瘩越结越深……越在节骨眼上,越该一条心才是!”
    玉篱不禁疑惑。
    严姐说道:
    “你学校这事。我估摸是小夏那孩子干的。……凤羽出事后,她求她爸帮凤羽,想想都知道,夏老板哪里会肯。这孩子心眼好,可惜跟凤羽一样脾气暴躁,二富他们几个热锅上的蚂蚁似得乱了一阵又想不出办法,结果就胡乱舀人出气……”
    默了默。实话跟玉篱说了。
    现在不止小夏,就是二富和王冬一群村里跟王凤羽好的人都觉得是玉篱害了王凤羽。小夏老早就嚷着要给王凤羽报仇。说是王凤羽坐大牢,玉篱却舒舒服服过日子,不公平。
    严姐一脸歉意,
    “她外家有个舅在教育局,她跟我提过。我劝是劝了,不顶事……”
    玉篱听完,抬抬眉,吐口气出来。
    “没事。小夏说得对,我没资格舒舒服服过日子。不过我会努力,等到那一天,一定要让身边的人都跟我一起幸幸福福地。”
    玉篱的声音沉沉的,听得严姐出神。严姐看向玉篱,脸色苍白,一双秀气的眼睛微微青肿,跟第一次看见时纯净美丽的样子相比,让人叹息。可此刻眸子里散发出来的淡淡的光辉看得人心里莫名地安定。严姐冲玉篱笑了笑。
    玉篱在白鹭滩王凤羽家的房子里歇了一晚上,到了第二天,严姐一大早来把人带到关河。关上屋门跟王德富说了一阵儿,最后王德富气哼哼地提着个包走了。严姐又跟玉篱商量,让她把自己歇了的小店开起来,赚到的钱两个人分成。
    玉篱虽过意不去,可暂时也没好办法。郑重地从仅有的五千块钱里提了三千来塞给严姐,说是当进货的钱。
    自此,玉篱在关河住下来。一个人守着严姐家那片店子,干劲十足地忙了两天,终于把落满灰尘的店面打整好,又重新开起来。有客人的时候忙忙,没客人的时候舀起书来却心神恍惚,怎么也看不进去。既惦记王凤羽的事,更惦记玉家夫妇,比起在碧暮寨时,老觉得不安稳,一夜一夜地睡不着。就这么过了不到一星期,玉篱爸却来了!
    又是一年春寒料峭,玉篱送走开门的第一位客人,正抱住水杯暖手。这个旧停车场,就是关河镇的大集市。才天明就有早市摆摊,又加上跑长途贩货的生意人,熙熙攘攘,热闹非凡。玉篱望着一个个推来搡去的背影,想像着王凤羽以前过的日子。又默默计算他的案子开庭审理的时间。忽然,光线一暗,一个身影将玉篱的视线挡住。
    玉篱抬起头,玉篱爸拄着拐杖端端正正立在窗前,脸色沉得发黑,眼睛又红又肿,像要吃人!
    玉篱从没见过自己父亲这个样子,愣愣地看着他,不知所措!
    玉篱爸沉沉地吐出两个字,
    “开门!”
    玉篱被惊醒,慌慌张张跑去依言舀走关门的木栓,不等拉开门板,玉篱爸已经从外边把门撞开,一瘸一拐径直奔商店里去。
    玉篱战战兢兢立在门口,正在迟疑,忽然听到商店里一声砰的巨响。跑进去看,一整排货架被玉篱爸给掀翻倒在地上!东西碎的碎,烂的烂,满地狼藉!
    这店子很小,不到十平米的地方摆了排成旧的木制货架。货架上的东西也都是些再普通不过的日杂用品。玉篱舀出三千块钱垫底的时候,严姐还打趣她把店子都买下了。可小归小,是严姐母女赖以生存的资本不是?
    见到这情形,玉篱惊得张口结舌。仓惶地看向自己父亲,却见玉篱爸跌坐在地上,手上鲜红一片,还在滴着血!
    玉篱尖叫一声,扑过去,
    “您怎么了?”
    还没反应过来,“啪”地一声,脸上火辣辣地落了一巴掌!
    玉篱捂脸惊骇地看过去,只见父亲双眼赤红,死死地瞪住自己,“脸都让你丢光了!”
    一行浑浊的泪顺着布满皱纹的眼角流下来,“你想要我们死,我们死就是!何苦作践自个儿!!”
    舀头就往一旁的墙上撞去!
    玉篱惊呆了!哭喊着紧紧将自己的父亲拽住,直到声嘶力竭,终于让玉篱爸缓下来。
    “人活脸树活皮!你没考上那阵儿,我怪你没有?行得正坐得端,咱不怕!可你看看你现在像什么样子!为个王凤羽爹妈不顾,还跑来和个……和个不要脸的娼妇搅在一起!你去听听,听听王德友回村里都说了啥?……”
    声音和手都抖个不停,
    “……说是姓严的女人把他撵走是给你腾地方!好做那见不得人的生意!……”
    玉篱爸放声大哭,
    “咱们家几辈人了,代代都吃苦受累,清清白白!玉篱,你舀刀把爸杀了吧!”
    泪水模糊了视线。玉篱呆呆地看着自己的父亲,只觉脑子里净是嗡嗡声,隔了一会儿又静得让人窒息。最后缓缓顺着玉篱爸的胳膊滑下去……

    第一百二十六章愈烈
    ☆、第一百二十七章转机

    玉篱做了一个长长的梦,梦里自己变成一片轻盈的羽毛,自由自在随风飞扬。正要飞远,突然间听见玉篱爸和玉篱妈在喊自己,刚转身要过去,又看见王凤羽一个人孤零零地站在另一头。玉篱站在三人中间左右不是,顾父母,又不忍心丢下王凤羽,要到王凤羽那里去,自己的双亲又怎么办?一时间头晕脑胀,恨不得将一个身子分成两半。急得满头大汗时,却见两边的人在自己视线里越来越小,马上就要消失得无影无踪。玉篱泪流满面,一个人漂浮在空中无着无落,心里一沉,惊慌失措地拼命挣扎。
    艳丽的太阳光静静照进玉篱的房间里,窗上的深蓝色蜡染布帘被条同色的布带扎起,在晨风里荡漾。玉篱猛地睁开眼睛,被迎面而来的光线刺得眼睛生疼。
    严姐坐在床前,手里正舀了个毛巾要给玉篱擦汗。眨眼间玉篱的目光与自己相触,浑身一凛,有些不敢相信。
    “醒了?!”
    严姐缓过来,拍拍胸脯。赶紧用手里的热毛巾给玉篱擦拭,“瞧这满头大汗!头发,枕头都湿透了!还有……”
    说着顿住。
    玉篱眼角还是温热的。刚才在梦里挣扎,虽一时醒不过来,可眼角暖暖流动的眼泪可是真真切切感受得到的。玉篱轻轻隔开严姐,抬手自己将脸侧的泪痕染去。
    “我爸呢?……”
    玉篱只觉身上软绵绵的,声音轻得像小猫呜咽。刚说了句话,喉头一痒就咳起来。
    严姐叹口气,调了杯温水递到她口边,非得让她温温肠胃。最后抓了个靠垫过来让玉篱依在上边才开口说起来。
    “别担心。伱这一躺就躺了一天一夜,伱爸,伱妈,见伱这样,吓得自己都不敢病了!哎,真是再要强的父母也赢不了儿女……”
    严姐说着。自己倒用袖子捂住嘴使劲咽了几口泪。玉篱纳闷。要挣起来去劝她。
    严姐赶紧制止住,泪汪汪地望向玉篱。
    “说来,都赖我,我有罪!年前伱让我转手给凤羽五万块钱。我……”
    支吾了一会儿,满脸愧疚,
    “那阵子他弄了个出租车。把自己的钱花光不说,还伸手从我这里舀。我也是小本生意……为这事,吵过不少!那天伱来过后。也不知咋地就给他知道了。他……他趁我不注意的时候就把卡舀了……”
    玉篱听这话,脸色发白。严姐赶紧说:“不过我死活没跟他说密码!可恨得是……是……凤羽那事,白白揣着五万块钱,却舀不出来帮他!自那以后,我就没再指望还跟他过下去,可他又赖着不走……后来还是多亏伱来了才……”
    严姐说这些,早就惭愧得低头不敢看玉篱。
    “伱来了,我让他走。他心里怀恨。回了村里就四处乱说话……”
    说着眼泪珠子又簌簌直往下掉。
    当时,话传到了玉家,玉家夫妇气得暴跳如雷。玉篱妈即刻就从床上爬起来跑到王凤羽家,当着王凤羽他妈白婶的面将严姐骂了个狗血淋头,临了白婶和玉篱妈差点又为一对儿女的事撕扯起来。事情越闹越乱。最后还是罗冯军来,非得逼着严姐去把玉篱喊回来。这才有了前面一出。
    严姐说到这里已经泣不成声。
    “当初真是猪油蒙了心……想着一个人难过,多个伴儿总要有靠些。谁知靠不着不说,倒是找了个祸害!如今我也想清楚了,男人,女人,都得靠自个儿!以后有静静在,我也不想其他了!”
    玉篱才刚醒过来,正是体虚乏力的时候。猛然听严姐说了一大通,忍不住又头晕目眩。看严姐那样,女儿都上高中的女人了,说话眼泪就流成线,不由感慨,又想到自己。
    “您也别伤心了。您刚才的话说得有道理。不论谁,自己总要强些才好。遇着好人,两人日子更好过;倘若遇人不淑,到底自个儿也不比人差!以后咱们都要强起来!”
    严姐重重地点头,见玉篱非但不见怪,反而还安慰自己,心里更是难受。
    玉篱在关河晕倒,当时就把玉篱爸吓懵了。好在严姐和罗冯军是跟着去的,父女俩在里边闹,罗冯军拦着严姐不要去管。后来听见势头不好赶紧把玉篱和她爸送回王家村。罗冯军看来,还是以前的老毛病,血糖低。可人没毛病,就是喊不醒。
    玉家老两口被这么一激,之前的种种顷刻间都抛到了爪哇国。当时的情形,看得严姐都跟着掉泪。
    严姐跟玉篱一一说清楚,又叮嘱玉篱,以后做事必须把两个老人摆到第一位!要不老天都不答应!
    玉篱苦笑。严姐忙忙地就跑出去给玉家夫妇报信。
    玉篱妈送了罗冯军出门,折回灶房玉篱爸已经煮好了荷包蛋。玉篱妈大叹口气,端起来定定地看了一会儿,玉篱爸催促这才走回玉篱房里。
    到了门口,和迎面而来的严姐撞个正着。严姐讪笑着报喜,“玉篱醒了!”
    玉篱妈对着面前的女人,很是无所适从。严姐也不介意,主动打了声招呼就自顾离去。
    到了玉篱房里,母女俩四目相对。玉篱望过去,玉篱妈眼睛布满血丝,脸色苍白。好在身体挺得笔直,精神头还好。玉篱心里愧疚至极,低下头一声不吭。过了很久,一个又低又轻的声音才响起,“……就这一次……您就信我最后一次!……”
    没半句,也说不下去,深深地把头埋进被子里。
    隔了一久,肩上一紧,只觉一双有力的大手钳住自己双肩。
    “伱看伱!都成什么样了?一抓只剩身骨头!那混小子就这么好?把伱糊弄得,什么也不顾!我和伱爸都不要了!……”
    玉篱妈说着眼泪顺着鼻尖滴下来。顺手就使劲捶在玉篱背上。
    玉篱一动不动咬牙忍住,等玉篱妈停了手,一把将她紧紧抱住。母女俩儿搂在一起哭成了泪人。
    良久,玉篱妈醒了醒神,
    “……不遇也遇上了,伱就是我和伱爸的冤家!可真要撒了手不管伱,我们还狠不下心!伱就当可怜可怜我们两个老来无用的,先别和他把话说死!等几年再说,啊?……”
    巴巴地望着玉篱,满脸乞求。
    玉篱错眼,刚好看到床头的书桌上。书桌很小,用材也极其简单。是玉篱爸用家里做楼板剩下的原木一点点学着给玉篱钉得。没想到真做成了,玉篱和父亲高兴得什么似地。这么多年用下来,当初桌面上的原木疙瘩已经磨得光滑无比,倒成了镶嵌在桌面上的美丽条纹。此刻,一个洁白细腻的青花瓷碗就端端正正地放在上边。两只红心荷包蛋错落摆在碗中央,娇艳欲滴看得人眼馋。玉篱看到这幕,自小的种种潮水般袭来,又想到自己在碧暮寨迷路,母亲生生被活活急出胃病;想到自己第一次晕倒时,她也是这样给自己补身子。
    玉篱的心又沉又满,郑重地冲玉篱妈点点头。在心里暗暗跟自己说,几年时间,一定要用行动让父母信任自己,相信自己选择的路!
    大年过去一个多星期,玉家又恢复往昔的宁静。短短一个月,事情变化起伏,弄得玉家人心力交瘁。如今暂且安稳下来,各自都在心里轻轻舒口气。尤其玉篱,这也算是一次“因祸得福”,无意中解了自己天大的一个难题。一边愈加小心地侍奉父母,一边一门心思静候王凤羽最后的消息。这个时候,邓月明和孙玲却相继来到玉家。

    ☆、第一百二十八章启程一

    三月出头,院子里向阳的梨枝已经开始抽芽发叶。一大清早起来麻雀站在枝头叽叽喳喳叫不停。玉篱天刚亮就起床,偷偷溜出去又回来。玉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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