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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门风月-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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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老太太本还有话要问,听外孙女这般狡黠的说辞,眯着眼笑了笑:“老大媳妇,素姐儿喜欢吃点心,你平日里就多做些送过来。”
褚氏暗中捏了捏帕子,她本以为若素会惊慌失措,这样的结果不是她想要的。
“媳妇记住了,别说是几样点心了,素姐儿想要什么直接和我就是了。”褚氏笑的有些僵硬,转尔似思忖了下,试探性的问:“素姐儿今儿个出门了?怎滴没和回事处的管事打声招呼,这万一在外头出了什么事,那可如何是好?”
褚氏一副担心的神色。
乔魏孟从头到尾,未曾言语,他垂眸细细品着茶,好像身处无人之境。
若素神色一凛,睁大了水眸,眼珠转也不转的看着褚氏:“我………我并不知会惹出什么麻烦来,而且父亲给我留了两个护院,所以就没有去滋扰大舅母了,若素………是做错了么?”
好一副我见犹怜的天真烂漫!
褚氏自诩处理后宅之事游刃有余,遇到这样装傻充数当真是头疼。
她此刻要是真的怪罪于若素,就显得她这个宗妇太没包容心了。
“呵呵………素姐儿啊,你总得有个外出的理由吧?”褚氏追问道。
哪有闺阁女儿家私自随意外出!一出去就是整个一下午!还是和男子一道回府的?
“我………”若素地下了头,烛火映着她弯弯的睫毛在脸颊上投下一道剪影,乔魏孟不经意抬头看见她这幅可怜模样,嘴角抽了抽。
“大舅母,我……我是为外祖母出去求药的,您看?这可是出自神医之手,专治唠嗑,千金难求呢!”若素倏然抬头,眸光晶亮,她从袖中拿出小瓷瓶,脸上带着抹不去的喜悦。
褚氏一怔,看着她人见人爱的模样,手再度攥紧了帕子,只得尴尬的笑道:“呵呵……素姐儿,老祖宗的病连宫里头的御医都束手无策,你这药能服用么?”
褚氏想到了什么,又问:“你是从哪儿得来的药?”
若素就知道她会这么问,可她自己也不知道是从哪里来的药,不过褚辰想来也不会拿这种事诓骗她。
“大舅母,这个恕我不能告诉你,神医自然有神医的规矩,至于药到底能不能服用,我亲自试一下便可知晓了。”她拔下红绸布的瓶塞,仰头就要吞下药丸的架势。
乔老太太立马喝止:“你这孩子!这药岂是说吃就能吃的!也难得你一片孝心,这次的事就这么算了。”
老太太虽是语气强硬,却掩不住溺爱之意,她并不是真的要惩戒若素,只不过褚氏的用心摆在那儿,乔老太太不过是做个样子罢了。
乔魏孟眉心一皱,转尔又无声的轻笑。
烛火隐隐,看似无邪的少女的眼底有一种他看不懂的城府。
第70章 暗潮
银月如勾,倾洒了一地清冷的月色。
褚辰回到镇北侯府的第一件事就是沐浴,那小女子鼻子实在灵得很,定是不喜欢他身上从青/楼带出的味道。
花厅内摆着一张方形楠木的矮几,旁边布置了绣金攒枝的软榻,褚辰端坐着,细品着一盏秋露白。
王璞估摸着时辰差不多了,便低头恭敬道:“世子爷,那人正是甄氏第八代传人………甄剑,属下上回替白家姑娘寻药就是找的此人。”
褚辰似乎早就已经预料,他捏着杯盏的左手微微一顿,轻抿了口清酒,才道:“是他?”
“千真万确,此人最是嗜赌,属下正是利用这一点才让令他老实交了药方,不过当初白大人去‘妙音堂’抓药,也不知道因何被甄剑知晓了药方,他定是猜出属下所寻之药是为了白姑娘,如此不正好牵扯到世子爷您的身上了么?!”
王璞弓着腰,咽了咽喉咙,这件事做的有纰漏,身为主子的贴身侍从,有些事他不该亲自当面去做。
褚辰放下杯盏,再次为自己续了酒,声调沉稳有力:“知道了又如何!”他仿佛是在嗤笑,摇曳的烛火下,葳蕤有致的俊颜如刀斧雕刻而成。
狂妄且冷峻!
王璞听到主子这样强硬的态度,遂放下了心,继而又道:“四公子近日与指挥使大人走的很近,您看要不要暗中阻止?”
褚辰抬眸望着夜幕下苍茫无边的天际,他眯了眯眼,看着星辰闪耀如辉,突然一声蔑视的轻笑:“呵………四弟既然想讨好他的上峰,就随他去吧。”
如今朝中局势未定,文家一直保持中立态度,既不拥护太子殿下,也没未奉承八皇子。
妄图从龙之功的人似乎一夜之间就迫不及待的站了阵营,唯独精明者懂的静观其变。
而手握兵权的两大势力,一个文家,一个镇北侯府,似乎皆十分默契的按兵不动。
“文天佑绝非池中之物,没有我的应允,不得轻举妄动。”褚辰冷冷道,他背着光线而坐,眸底的情绪晦暗不明。
………………
西厢院里,巧云忙着归置衣物,箱笼里翻了个遍也没发现有几件配得上自家小姐的衣裳:“小姐,您的衣裳又小了,改日下了学让嬷嬷挑几样好看的花色给您新做几套衣裙,奴婢看乔府的几个小姐都是穿的新鲜艳丽的。”
巧燕也道:“咱们小姐是天生一副好颜色,自然是要穿最好的衣裳了。”
若素正用新采摘的花瓣研制花露,被这二人一吵,闲情雅致减了大半:“皮相之见!”
巧云和巧燕面面相觑,白大人虽博学多才,可自家小姐压根就是个不学无术的主儿,如今倒是也会引文通古了。
“小姐,有个银发男子说要见您?”霓裳走近月门,微低头道。
来的还真快!
若素放下剪了一半的牡丹花卉,不疾不徐的将艳红色花瓣置于清水中,极为专注的看着铜盆里的朵朵艳红,清浅道:“知道了,你去告诉他,我不见。”
霓裳应下后便走了出去,巧云不解的问:“小姐,您昨日外出不就是为了见神医么?怎滴现在又不见了?”
若素红唇勾了勾,只笑不语。
欲擒故纵有时候会是一步绝妙的棋。
翌日一早,若素和魏茗香结伴去了学堂,中途遇到了乔若娇。
气候渐暖,乔若娇已经换上了薄纱的黄色挑线裙,再配上丁香色的褙子,衬得肌肤胜雪。
不得不说,乔家的姐儿长的都是一个赛一个的水灵。
相比之下,魏茗香就显得略微逊色了些,她对乔若娇展颜一笑道:“惜姐姐今日倒是来的早啊,对了,这是先生布置的孤本临摹,我写了一晚上也不知道先生会不会看出来。”
魏茗香多少有些奉承的意思,但凡女先生布置的任务,都是她代乔若娇完成的。
“拿过来吧,你尽管往丑里写,先生又没有火眼金睛,哪能分辨的出。”乔若娇对自己的字迹相当的了解,也丝毫不忌讳‘腹中无墨’这一事实。
“那………好吧。”魏茗香从身后丫鬟手里接过手抄本,随口问了句:“惜姐姐,听说林家小姐请你去看花灯了,是京城游龙庙那一处的花灯么?我早就听闻过,只是无缘一见。”
她口中的林小姐便是林慧晴。
魏茗香说这话的时候,艳羡之心从眸底盈溢而出,游龙庙花灯节自是有不少世家子弟去的,也不知道自己有没有那个机会结识一两个?
乔若娇哪里听得出这些弯弯绕绕的东西,遂翻着白眼望着天道:“也就那样吧!实在无趣的很,倒是给了那些舞文弄墨的小姐们提供了一个长脸的好时机,只可惜……………”只可惜,这是她的软肋。
“是猜灯谜吧?”若素以帕抵唇,淡淡笑了笑。
乔若娇大抵是最不爱去那种场合的,只见她手一摆,扶在抄手游廊的红漆圆柱上,叹道:“要不是母亲发了话,我才不会去呢!”
“此话怎讲?大舅母最疼爱惜表姐,你要是不愿,谁又会当真逼迫了你不成?”若素充傻问道。
想必是乔魏孟和林慧晴的婚事已经快尘埃落定了吧!
褚氏让乔若娇跟着林慧晴去了花灯会恐怕意图不会仅仅是熟络‘姑嫂关系’这么简单。
若素心中冷笑,褚氏还真是够心急的,乔若云还没嫁出去,她就开始操心乔若娇了,怎奈乔家这个五小姐实在太过于后知后觉,竟然什么也察觉不到。
“这你们就不知道了吧!我也是刚得到的消息,林家小姐很快就会成为我的新大嫂了。我大哥虽娶过妻,但也是个英年才俊,这门亲事算是勉强凑合吧。”乔若娇最喜脸上贴金。
林慧晴是堂堂督察院佥督御史之女,配乔魏孟还是足以的。
魏茗香闻言,抿了抿唇,此刻的日头愈发的强烈,照在飞檐斗拱之上的瓦砾上,有刺眼的白光射了过来,浮华且刺眼。
像乔魏孟这样的人物,定是不会看上她的,有些事还是别想了。
若素将一切收入眼底,拉着魏茗香的手道:“香香姐发什么呆呢?走吧,去晚了,先生可是要责罚的。”
这时,巧燕急匆匆的跑了过来,压低了声音在若素耳边道:“小姐,那白发男子又来了,这次是和王姨娘一道过来的。”
第71章 质问
若素美眸一闪,一抹狡黠的笑意从眸底盈溢而出,她淡淡道:“你回去告诉姨娘,就说我正听女先生讲学,一时半会不得空,且让神医先回去吧。”
巧燕回到西厢院,将原话告之了王姨娘一遍,甄剑听了就如热锅上的蚂蚁,急的直跳脚。
赌徒上了瘾,比服食五石散还要难戒。
怎奈此地是乔府,他就算是王姨娘请来的上宾,也不敢太过造次,只得暂且罢手。
王姨娘和甄剑一离开,巧燕神叨叨的问道:“你说,小姐她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神医都求上门两次了,她怎滴就不理会呢?”
巧云心中有事,只是敷衍道:“小姐自有小姐的打算,你莫要多问了,小心小姐把你卖给人牙子!”
巧燕咋舌,重新拎着食盒再次去了前院小学堂。
巧云则应若素的吩咐,守在小厨房看着川贝炖雪梨,这道药膳的绝妙之处就在于火候,既不能太早出锅,也不能炖的太烂,否则效果不会太好。
学堂里,今日女先生授的是女戒之道,乔若娇听的直犯瞌睡。
而魏家虽家道中落,魏茗香自小就被教导女子三从四德及三纲五常,对于女先生的问题,她倒也回答的头头是道。
“白家姑娘如何看?”女先生问道,她穿的如青莲白茶一般素净,墨发用竹簪子挽起,俨然一副红尘之外的装扮。
若素微微颔首,要是换作前世,她的回答定与魏茗香别无二异。
只是………余生难料,尽了自己的心意才叫没有白活。
她吐词清冽道:“所谓女戒不过是约束闺中女子克己守礼的说辞,但凡心正者,又何须牢记女戒!?”
女先生听之,凤眼一滞,有片刻的震惊。
不过她也是个通透的人,虽不太接受这种违心之论,倒也没发现若素说的话有哪里不妥。
魏茗香握着毛笔的手紧了紧,心想这白家姑娘倒也是个真性情的人,只是这样的女子是大多世家所不能接受的。
在她眼里,男尊女卑就是天理。
另一边,乔若娇睡眼忽的睁开,她一直被褚氏逼着默背女戒,听若素这么一说,觉得实在太有道理了,待回到祥和居,定拿要这个借口对褚氏好好说道一番。
此时,伴着温热的清风吹了进来,不远处的漏花窗外一抹衣角随风而动,少年好看的薄唇勾了勾,单手示意身后跟着的侍从莫要说话。
直至小半柱香的时间,听了小学堂里女子的不切实际的侃侃而谈好一会功夫,他才提步往内院走去。
福林提着箱笼,紧步跟上,莫名觉得好笑的问道:“公子,您这位表妹可真是个稀奇的人物,这世间哪有女子敢直言‘女戒’是祸害的。”
乔魏远未言,只是一月之间,身形似乎又高大了些,终究是处于长个子的年纪,男子的变化尤为的大。
他扬唇一笑,满脸的不以为意。
不过,这样的女孩儿定比那些丫鬟奴仆来的有趣,不知道她在濒临死亡之时,会是怎样的表情。
思及此,内心嗜血的狂魔似乎被惊醒,他捏紧了腰间的佩玉,俊美的五官冷凝至极。
那年烽火硝烟杀红了眼,如今已入了魔,入了骨。
福林有些担忧:“公子,您可千万莫在府上再闹出人命了,二爷命柳管事一直在查那两个丫鬟的踪迹,恐怕一时半会消停不了。”
少年沉默了半晌,脚步却是如履生风,片刻才道:“我知道了。”他已经开始变音了。
这是少年转变成男子的必经过程。
乔魏远脚步微顿,转身对福林道:“我先去父亲那里,你去我屋里归置一下东西,稍后就离开。”乔府对他而言,是人走茶凉的存在。
………………
今日沐休,乔二爷在书房作画,因乔老太太那日的责骂,他是王姨娘院里不敢去,小亭轩也不能留,陶氏那边更是不愿踏足。
小厮通报乔魏远进屋时,他笔下的山水百鸟图刚刚收笔,见膝下唯一的儿子风光霁月般俊朗,且又是肃穆沉稳的性子,乔二爷心中复杂。
乔魏远的五官长的有几分像柳姨娘,可那****还是亲口答应了陶氏,将乔魏远过继到她的名下。
还是当着柳姨娘的面。
夺子之痛啊!
她一定是痛的吧!
“父亲让人叫儿子回来,是有何要事?”乔魏远笔直而立,不卑不亢,清冷的音调和他这张俊美的脸实在不太相符。
乔二爷把毛笔放在哥窑小笔洗上,单手握着象牙雕梅枝的臂搁,腮帮动了动。
乔魏远似乎从未与他这个父亲熟络过。
“坐下说罢。”乔二爷兀自倒了杯茶道。
乔魏远撩开衣袍,端正而坐,一举一动的气质实在是令人难以忽略,乔二爷看在眼里,心中欣慰。
“翰林院有个致仕的大学生曾是你祖父的至交,为父打算让你拜他为师,再过几月就是秋闱,恒顺胡同的大儒也说你极有机会高中,你尽快启程去老师家中求学,二房今后的荣耀都在你肩上,你这次一定要好好把握。”
乔二爷语罢,垂眸喝了口茶,待他再度抬头看着乔魏远时,只闻儿子看似一点也不惊讶的道:“儿子知道了,父亲还有旁的事么?”
这种交流确实是僵硬的很,乔二爷一时语塞。
他当真不知道如何才能和乔魏远熟络。
又是一阵尴尬的安静,乔魏远突然开口道:“听说父亲在查母亲送我的那两个丫鬟的下落?不知父亲此举意义何在?”
乔二爷一怔,眼前分明是个青葱一样的少年,为何说出的话有一种逼人的气势。
他放下茶盏,眉心紧皱道:“你既然自己提出来了,我倒要问问你,那两个下人的失踪是不是真的与你有关?!”
“呵……母亲也是这么说的?”乔魏远反问,陶氏是个什么样的品性,他还是很了解的。
乔二爷凸起的喉结滚动了几下,有些气急的指着乔魏远喝声道:“这么说,当真是与你有关!”
第72章 狭路
少年一身天青色玄纹直裰,身形消瘦却格外挺拔,端坐时眉宇之间的英气不经意间流出,他目不斜视的看着乔二爷。
在乔二爷几乎瞠目结舌的表情下,乔魏远眸底闪过一丝轻蔑:“父亲乃朝廷官员,想必也知道凡事要讲究证据,单凭母亲一念之词就断定了儿子的行径,是不是太过草率了。”他直视着乔二爷,薄唇微弯,继而又道:“儿子与父亲本是一体,一损俱损这个道理,父亲该是明白的吧?”
乔二爷的思绪有一瞬间的堵塞,他猜测过种种可能,以为乔魏远是嫉恨陶氏,才悄悄处理了陶氏所送的两个丫鬟。
可这并不足以另他这般震惊,不过是两个家生子而已,没了也就没了。
真正令他如鲠在喉的是乔魏远所表现出的态度,这般阴冷决绝!
乔二爷自问在官场摸爬滚打十数载,心境也没有达到这种阴损的地步。
乔魏远看着乔二爷几近灰白的脸色,似乎相当的满足,像是某种变态的内心需求得到了暂且的纾解,他修长清瘦的手指弹了弹直裰上并不存在的灰尘,突然笑道:“儿子看父亲养在外院的那女子长的很是好看,儿子在想……………”
“够了!”乔二爷突然站起身,藏在身后的手有些微颤,他调整了呼吸,哑声道:“此事我不再追究,你………你秋闱之前不必再回府,安心研读以备秋闱即可,你祖母那里,我自会替你说明”
终究是二房唯一的男嗣,且乔魏远还是柳姨娘所生,再者,出事的只不过是两个丫鬟而已,乔二爷自是不会真的去追究。
至于陶氏那里,他去说一声也就无事了。
乔魏远走出乔二爷的书房,走到小竹林旁看着疏影斑驳的远景,薄唇一扬再扬,肆意且狂妄!
这种感觉真好!不必委曲求全。
有朝一日,他定要站在权利的顶端,享受万人敬仰的殊荣和令小儿啼哭的威名。
到那时,心头那难以磨灭的怅然若失总该会有所好转了吧!
乔魏远正提步往景园方向走去,从夹道的另一头走来一粉衫女孩儿,还有一个面生的女子。
若素今天穿了一件粉色拖地长裙,梳的双丫髻,头上缠绕了一串艳红色的石榴石珠串,有一小节垂在耳边,衬着莹白的肌肤,不经意一看竟是牡丹花般的欲/开未开的姿态。
开领的上衣,露出了细嫩的脖颈,叫人一看了就想掐上去,脖颈断裂的粹响一定动听极了。
“远表哥?你………今日怎么回府了?可是大儒准了你的假了?”若素见到乔魏远的第一刻,十分的欣喜,乍一看弟弟又长高了。
乔魏远眯了眯眼,抿唇之余,舔了舔牙。
这时魏茗香才道:“这位就是府上的三少爷了?”她眸光一亮,觉得乔魏远长的果真与金陵府的男子是不同的,多了一种贵气。
乔魏远阔步而来,也不知为何,他心情突然大好,看着比他矮了一大节的若素,盯着她头上鲜血一般的石榴石珠串,仿佛看到的是另一般光景,他甚至幻想了这要是真血会是怎样一副美景。
死分很多种,美人的死更是致命的美!
乔魏远的目光落在了巧燕手里拿着的那本墨蓝色书壳的‘女戒’上,长臂一抬就夺了过来,垂眸翻看了一页,薄唇又是似有若无的扬了扬,片刻目光与若素的视线交织,居高临下道:“是本好书,表妹可要好好的研读。”
他的尾音拖得老长,意思让人很容易产生误解。
若素眉头一皱,眸底润着暮春的暖阳,流光溢彩的看着乔魏远:“表哥此次回府,会多住几日么?”她学做了一些新点心,就是打算为弟弟学的。
这些年‘远哥儿’孤苦一人,每每思及此,若素心里总觉得心酸。
乔魏远可不是什么毛头小子,若素看着自己时,那种灼热亲切的目光是藏也藏不住的,他以为若素是少女春心初动了。
讽刺的冷笑挂在了嘴角,抬起书在若素头顶重拍了一下,丝毫也没有手下留情道:“你才多大?我劝你还是少花些心思吧!”
若素吃痛,眉头再皱,痛苦之色瞬间浮现,乔魏远将这一幕收入眼底,心头格外的舒畅。
似乎旁人的痛苦总能令他通身愉悦。
要是每次碰见这‘小表妹’,都能欺负几下,大抵是最好不过的了。
乔魏远手一松,厚厚的‘女戒’砸进了若素的怀里,女孩儿刚刚长起的丘/峰本就是敏感的很,他却恰好砸到那个位置,若素痛的轻叫了一声‘啊!’。
乔魏远这才满足的抬足远去,背影清瘦高冷,仿佛冬日未曾融化的冰雕,孤高清冷一般的存在。
从头至尾,他都没有在意魏茗香一眼。
而魏茗香也以为是若素剃头担子一头热,估摸着若素是喜欢乔家三公子,而这位乔家的三公子却对白若素这个表妹嗤之以鼻,所以才有方才轻薄的举动。
“小姐,您没事吧!三少爷他………他太过分了!”巧燕心疼的不得了,扶着若素走到几步远处的凉亭石凳下歇息。
若素看着乔魏远离去的身影,叹了口气。
重活一世,她是谁也不在意的,可是弟弟不同,他们本是同血同骨的。
可怎么每次都有‘狭路相逢’的错觉呢。
魏茗香也走了过来,一脸关切道:“素妹妹,有句话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姐姐但说无妨。”若素捂着胸,心中无比复杂。
魏茗香走进,弯着身,压低了声音,好像不能被旁人听见似的,她轻声道:“素妹妹,你那表哥着实轻挑了些,你今后还是莫要再喜欢他了。”
什么?
若素一凛,美眸出现了片刻的呆滞。
她哪里是喜欢乔魏远了?更何况他是她弟弟,她是断断不能喜欢他的!
“姐姐放心就是,我不过是………一时糊涂了。”若素解释道,她没法和魏茗香说太多,有些话只能烂在肚子里。
魏茗香顺势坐在她身侧,宽慰道:“我岂会不懂妹妹的心思,像你我这样的女子,定是要嫁个高门才能有机会重振门第的,妹妹还小,这种事还是不要太心急的好。”
若素了然,想来魏茗香把自己看成与她同一类的人了,也对啊,白启山被贬岭南,她也是孤身一人寄居外祖母家中。
“呵呵………姐姐说的是。”若素委意道。
第73章 三顾
触目所望,青山远黛。
多少年了,乔府一直都是一派钟灵毓秀的存在。
若素捋了捋被乔魏远弄乱的发髻,就算重活一世,这世间还是会有令她难以放下的人,她能看透多数人的所想,却很难猜到他的。
终究还是过于生疏了。
“香香姐这话可不能再说了,要是被外祖母和二舅母听到了,还以为我存了什么心思呢,我断然不会喜欢远表哥的。”若素郑重道。
魏茗香抿了抿唇,觉得方才是说的太突兀了,遂试图去弥补道:“素妹妹千万别把我说的话往心里去,三少爷一表人才,又是科举有望,你喜欢他也是正常的。”
她这一婉言相劝,令得若素一个头两个大,多说亦是无义。
就在这时,一阵清脆中带着欢悦的女声从夹道的另一头传来:“好啊你,竟然喜欢我家三弟,害得我一直误会你对辰表哥有意思呢!”
乔若娇也不知道是从哪里冒出来,她不是已经回了祥和居了么?
这人说话向来不顾场面,走近若素之后,更是大放厥词:“呵呵………素表妹,看不出来啊,你小小年纪,心思还不少,放心好了,就算你家道中落,二姑母又去得早,我保证说服祖母应下这门亲事!”
这是明晃晃的‘数落’她呀!若素嘴角一扯,估计乔若娇压根就没有意识她所说的话有什么问题。
她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家,还想给自己表妹说亲?还是撮合她自己的三弟?
魏茗香用锦帕遮住唇,忍着暗笑。
若素扶了扶额,也不知是被乔魏远打的太重了,还是被乔若娇这么一搅合,实在是头疼的厉害。
可后院的消息是藏不住的。
表小姐对三少爷暗生情愫的事,像长了翅膀一样传遍了乔府上下。
这不,她刚去乔老太太屋里请安,就迎来了数双眼睛或是明看,或是偷窥的注视。
若素按照以往的习惯,径直走到老太太跟前,屈身行了一礼才坐到老太太下首的杌子上。
“素姐儿来了呀,快让外祖母看看,有没有哪里伤到了?这个远哥儿实在太过分,外祖母下次一定替你好好出这口恶气。”乔老太太十分怜惜的拉着若素的小手,眼看着外孙女出落的水葱一般娇嫩,她是越发的喜欢。
本来就是打算让她和乔魏远配成一对的,如此,她也能一直留在乔府,留在自己眼皮子底下。
没想到远哥儿对若素会是这样的态度,还光天化日之下动手打了她。
她捂在心上都嫌不够的小人儿,远哥儿就这么欺负了!
乔老太太又是一阵叹息,这样娇俏的女孩儿,在整个京城都找不出几个吧,也不知道远哥儿为何就不中意!
她估摸着是因为白启山贬官的缘故。
“外祖母,不碍事的,表哥是跟我闹着玩呢。”若素狡黠的笑了笑,美眸水光隐隐。
她话音刚落,乔若娇想被踩了尾巴一样,张嘴就道:“祖母,我看素表妹生的俊俏,我三弟又是出类拔萃的相貌,他们二人最是相配,您就让他两定了亲事吧。”语罢,乔若娇还颇有点自以为是的歪着脑袋笑的见眉不见眼。
好像是办了一件天大的好事。
“你这丫头!他两合不合适,还轮不到你说!你瞧瞧你像个什么样子,刺绣的师傅那里你今日可去了?”老太太斥责道。
乔若娇连忙垂下头,针黹女红就是她的克星。
若素心中叫苦,这个乔若娇两世都没让自己好过,她扭过脸看着乔老太太,一脸的认真,丝毫看不出伪装之意:“外祖母,您真的误会了,若素当真是对远表哥无情义,再者我还小呢!”
魏茗香坐在乔若娇的下首,一直淡淡的笑着,没有发表任何言辞。
“好了好了,都别说了,我这个老太婆还没老到分不清是非的时候。”乔老太太命秦香给若素,乔若娇和魏茗香各端了一些新出的时令点心。
这件事很快就不了了之。
三人一走,乔老太太便靠在了贵妃椅上,身后还垫着狐皮的软垫,在这样的时节实在是有些不相称了。
“老祖宗,您可不能再忧心了,儿孙自有儿孙福,三少爷尚且年轻,自是不懂男女之情的,所以才出手打了表小姐。”容嬷嬷替乔老太太揉着太阳**,宽慰道。
内室的熏香格外的浓烈,乔老太太却没怎么察觉,许是人老了,嗅觉也变得迟钝了。
她一颗颗转着手中的老楠木佛珠,声音疲惫道:“我这娇娇外孙女也是命苦的人,白启山要是回不了京城,她想嫁个好人家也难,我要是再不帮衬着她,她今后可怎么办?远哥儿虽是性子冷了些,终归是我看着长大的,可偏生………咳咳………”
一阵闷咳压抑不住的爆发,过了好一阵才得以舒缓,乔老太太又道:“还有几个月就要到秋闱了,等过了金秋,远哥一回府,这件事许还有回旋的余地。”
…………………
眼看日子到了五月,这一日,若素在院里亲手打理一盆天宫石斛兰,花蕊白色中带点粉红和鹅黄,毛茸茸的十分可爱。
一般的天宫石斛兰的花芯只有一种颜色,像这种三色花蕊是极为少见的。
巧云在她身后,手捧着湿帕子道:“小姐,神医真是厉害,这般稀奇的花种也能弄到。”
他有求于人,自然想着法子去寻稀奇玩意了。
“把这盆花丢了吧。“若素指着一旁的蓝色鸢尾道。
鸢尾迎风招展似飞翔,清丽脱俗,美中带娇,只可惜每朵花只开个两天就谢了,实在算不上良花。
巧燕提着木桶过来,一边浇着水,一边兴兴道:“小姐,奴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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