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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出墙-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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恰逢国子监休沐的沈奕对京郊之行充满热情,只差手舞足蹈了,“难得大哥愿意带我们出去玩,怎么能不去?我在学里闷了好久,到时候一定要去京郊马场好好跑跑马,顺便再去林子里猎些好东西,松快松快。”
弟弟如此热情,沈蕾也不好扰了他兴致,难得他休息,且小表妹自入京之后,也没去过京郊散心,出去一趟也好。
“若是大哥不妨碍,那到时候咱们就一起去吧。”
“姐姐最好了!”沈奕兴高采烈,拉着姚青热情介绍,“表妹我跟你说,京郊的马场特别好玩,到时候我约了同窗赛马给你看,你要是想学骑马,我也能教你!对了,你还没见过大哥的骑术吧,我跟你讲,大哥的骑术可是京中一绝,陛下都夸过的……”
在国子监呆久了的表哥愈发啰嗦,姚青面上含笑听着,心里腹诽,她当然知道沈惟铮骑术出众,毕竟,澄儿的骑术就是他父亲一手教的。
至于她,能安稳的骑个马就行,更多的就不奢望了,毕竟,沈惟铮教得再好,也架不住她天生不开窍不善骑术。
***
京郊别庄之行很快如愿。
出门那日,只有四房的三人同沈惟铮一起,二房是丁氏不允,三房是照旧不愿惹老夫人的眼,倒让他们几个得了清静。
马车中,沈蕾拉住想要去外面骑马的弟弟,谆谆教导,“京里不让纵马,就你那骑术,一放开来准惹事,等到了别庄和马场随你怎么骑我都不拦你,但京里绝对不行!”
沈奕满心丧气,但被自家姐姐拉着却又脱不开身,满心怏怏不乐,只得求助旁观的小表妹,“表妹,你帮我求求情,好不容易出门一次,居然不让我骑马,那这出游还有什么乐趣?!”
姚青笑笑,爱莫能助,“表哥,我只听表姐的。”所以,你还是乖乖受着吧。
要是双亲在这,沈奕还能撒泼打滚不要脸皮的撒个娇,但现在只有表妹,这等不要脸皮的事情却是万万不能做,沈奕气闷,恨声道,“算了,我不和女流之辈一般见识。”
这话一出,沈蕾手上力气加重,姚青眯眼。
“小子,你再说一遍?”
“表哥,你说什么?”
沈奕背心发寒,赶忙补救,“我说姐姐和表妹越来越漂亮了,你们这么温柔体贴善解人意,肯定是不会和我计较的哦?”
看着一秒怂的弟弟,沈蕾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姚青笑笑,将本打算拿出来的糕点又塞回了暗格里,就这么一张嘴,还是算了吧。
马车外面,沈惟铮带着常随家将护卫两侧,等出了城门,远远的就看到路边等着的两人和一辆马车。
“怎么这么慢?我们都等好久了。”唐渊骑马上前打招呼,“本来我只想自己来偷个懒散散心,谁知道家里表妹堂…妹也要跟来,没办法,就只能带她们来了。”
说着,指了指身后马车,车中撩着帘子向外看的两个姑娘一个羞涩一个明丽,各自抿嘴一笑,放下了帘幕。
倒是跟在唐渊身边的闻程后来居上,骑马到侯府的马车旁边笑着问了句好,“二小姐好久不见。”
“七公子别来无恙。”沈蕾开口打了声招呼,旁边沈奕本就坐不住,这下子见又多了几位兄长,扑腾着就跳下马车奔着他那匹心爱的黑马去了,“姐姐你放心,有渊哥和七少爷在这里,我肯定不会闯祸的!”
沈蕾没拦住人,无奈叹一口气,随弟弟去了,“那你多加小心。”
两支队伍会和之后,一行人踏上了去往京郊的旅途。
半个时辰后,他们顺利到达目的地。
唐家的别庄距离侯府并不远,彼此约好了出行的时间后就此分开。
别庄这边早已提前安排好,来迎人的管事满面红光,丝毫不敢懈怠,“大公子,庄子里热水饭食一切都已备好,只等各位下榻。”
沈惟铮下马,同弟弟妹妹们一起进门,领路的仆妇和小斯都选了机灵的,说起庄子上的消遣来如数家珍,听得几人格外满意。
洗漱休息过后,用了些饭食,众人就在庄子上的竹林里碰头了,偌大的竹林里,竹枝搭成的凉亭伫立其中,匾额上写着“试水亭”三个字。
姚青脚步停了一瞬,这才继续往前。
试水亭是沈惟铮喜欢的地方,那三个字也是他所写,仿的是他那位过继大伯的字,惊才绝艳的沈钊,那是姚青也心生向往的人。
姚青觉得沈惟铮应该庆幸,虽说亲生父亲不将他看在眼里,但幸好他被过继的大伯是个出色人物,正因为年幼时有这样一位优秀的人物做榜样,他才没像他的父亲和弟弟那样长成歪脖子树。
若是从前的沈惟铮是二房里那些人的模样,姚青想,她大概是宁愿出家做尼姑都不愿嫁给他的。
众人刚坐好,唐渊就带着两个妹妹同闻程一起过来了。
“如今的天气正正好,外面踏青的人多得很,与其窝在竹林里,还不如去外面,正巧我带了几个纸鸢,妹妹们就放着玩儿吧,至于我们这些男人,”他拍拍眼睛亮亮的沈奕,笑出一口白牙,“咱们就去跑马吧,顺便给姑娘们猎些好东西争个彩头。”
“我还定了画舫,下午带你们去游旁边的碧湖,如何?”这是看着几个女孩子说的。
“我听表/堂…哥的。”唐渊身边的两个女孩子同沈蕾姚青见礼之后,欢快的应了自家表哥的安排。
按照唐渊的计划,一行人出了别庄,女孩子这边沈蕾打头,带着三个姑娘和丫头们去附近的草地上放纸鸢踏春赏花,唐渊则带着兴奋不已的沈奕骑马入了附近的山林。
正值春日好时节,附近出门游玩的人也有不少,认识的打声招呼,不认识的点过头就算。
唐渊的两个妹妹,叫唐珍珍的十三岁,是他三叔的女儿,叫李明兰的十四岁,是他姨母的小女儿,两人年龄相近,性子都还算爽利,叫起姚青来一口一个小表妹甜得不行。
身为心理年龄最大但身体年纪最小的姚青,被迫接受了众星拱月的待遇,一会儿被这个簪朵花,一会儿被那个拽着去放纸鸢,忙得可谓是不亦乐乎。
沈蕾在旁边看着,觉得小表妹那张写满生无可恋的脸有趣得不行。
等唐渊他们带着猎物回来时,姑娘们正累得坐在草地上说闲话,身边是随手编的几个漂亮花环。
“总算回来了,堂…哥,我们都要饿死了。”唐珍珍娇…声抱怨,朝着志得意满下马的表哥随手扔了根野草,“堂…哥要是饿坏了我,回去我就跟祖父告状,说是你欺负我。”
唐渊朝妹妹翻了个白眼,“整天就惦记着吃,小心肥死。”
唐珍珍不忿,随手拿起花环起身跑过去,不依不饶的戴到了自家哥哥头上,花红柳绿鲜艳夺人,“坏堂…哥!”
顶着一头花的唐渊将手中的挣扎的兔子扔进妹妹怀里,“给你给你,想吃就吃,想养就养,随你开心。”
李明兰也有些眼馋那只兔子,凑过去摸个不停,两个小姑娘凑在一处嘀嘀咕咕,不知说些什么,模样高兴得很。
林子里猎物少,沈奕箭术稍逊一筹,没能猎到合心意的东西,一张脸上写满了郁闷与哀怨,凑到自家姐姐和表妹身边求安慰。
倒是闻程,看着不显山不漏水,猎物里却有一只杂毛狐狸和一只狍子,他期期艾艾的凑过来,不着痕迹的将猎物堆到了几人跟前,换来几对诡异眼神,“给你的。”
看着那血迹淋漓的狐狸和狍子,姚青面无表情,虽然她看明白了这位武安侯府的小公子是想讨好表姐,但方法是不是不太对?
就这么血淋淋的把死掉的动物扔到姑娘面前,这是想讨好人啊还是结仇?
幸好沈蕾在西北呆了几年,胆子比一般姑娘大许多,要不然还真受不住这突然堆到面前的死状凄惨的尸体。
“谢谢七公子了。”
不过,看她笑容极尽客气有礼,显然对闻程这份心意也是很难笑纳的。
沈奕这会儿就比较敏锐了,虽说刚才还一口一个七哥叫得欢快,但等看明白了这位七哥的狼子野心,之前写满亲近的眼睛这会儿就尽是防备与挑剔了。
“有劳七公子,”沈奕抛弃刚才林子里拉近关系时叫的七哥那声称呼,学了自家姐姐的叫法,“不过有大哥和我在,姐姐断然不必为猎物操心,无论是兔子狐狸还是狍子,我都能给姐姐猎来,就算我不行,还有我大哥呢。”
被沈奕提到的沈惟铮姗姗来迟,几人中他收获最丰,猎物早已交给常随送回别庄筹备午饭,等看到扔在沈蕾跟前以求讨好的猎物尸体,闻到空气里飘着的腥臭血味,脸色也变得颇为古怪。
目光深深的打量了眼沈蕾和非要跟着来的闻程,他挑了下眉,倒没说什么,然后视线就落在了姚青身上。
闻程实在是将猎物扔得太近了,可以说是三人眼皮子低下,姚青位置近,狍子伤口缓缓渗出的血迹不一会儿就沾到了她裙角。
她只顾着看自家表姐同闻程之间的眉眼官司,完全没注意到自己处境,等沈惟铮从背后伸手扔开猎物替她挽起沾了血迹的裙角时,才堪堪回神。
“沾到了。”背后的人神色平静,语气平淡,像是随手一弄,毫不出奇。
姚青愣了下,背后寒毛直竖,下意识的想要站起身来,却忘了沈惟铮此刻正站在她背后,幸而对方避得快没撞到,但两人也不免亲密接触了一瞬。
“大家这会儿都累了,先回别庄用午饭,等午睡过后,下午去游湖。”
沈惟铮一开口,众人接连起身,朝着别庄而去。
唐家姐妹还在叽叽喳喳的磨唐渊,惹得他好声好气的哄了一路,闻程被沈奕防着却依旧不离沈蕾左右,脸上的笑容怎么看怎么傻。
姚青走得靠后,同牵着马的沈惟铮相隔不远,她有些懊恼刚才的失态,但想想又只是个意外便很快释怀。
其实若是可以,她很想走得快些远些,但大概是刚才放纸鸢的时候不小心崴了脚,起初没觉得,这会儿越走越觉得脚疼,自然而然慢了脚程。
大家都兴高采烈的时候,她不想说出来扫兴,且以表姐表哥的性子,或许会因为担心她小题大做,所以不说反而好些。
她忍着脚上的痛楚,皱着眉头慢慢走,冷不防旁边突然伸过来一只手,“上马。”
“什么?”姚青抬头,有些不明所以。
沈惟铮眉眼不动,朝前面几人说话,“晚晚伤到了脚,我先骑马带她回别庄上药,你们稍后跟上。”
这是通知而非商量,此话一出,果然惹来众人担心,关心的话层出不穷。
“我没事,就是不小心崴到了,不严重的,”姚青赶忙解释,“之前也没发现,就多走了几步路才觉出来,没什么大碍。”
“这次就算了,下次可决不能偷偷忍了。”沈蕾虽然想说教两句,但到底碍于此刻情形,不好开口,只得暂且轻轻揭过。
“我带晚晚先走一步,你们随后跟上。”姚青刚回完话就被沈惟铮搂着腰抱上了马,他态度太过坦然,动作又太过干脆,像足了一个关心妹妹的好哥哥,众人才反应过来,他就已带着人骑马跑远。
姚青侧坐在马鞍上,身后靠着沈惟铮,既想说他自作主张又想说他叫了她乳名,满心的不快正等着抱怨,无奈身家性命全都掌握在对方手里,除了死命咬着牙抓紧沈惟铮的手臂和衣襟,一动不敢动。
若是自己骑马还好,这样靠在对方怀里身无所依,没有借力之处,实在是很可怕的一件事。
兴许她揪着衣襟的力气太大,沈惟铮身体突然晃了下,让姚青不由自主的歪了下…身体,那一刹那,即将摔下马的恐怖感吓得她出了一身冷汗,几乎是毫不犹豫的伸出双手死死抱住了身边人的腰。
手底下光滑的布料让人毫无安全感,姚青扣紧手腕,躲在沈惟铮怀里劫后余生的大喘气。
沈惟铮垂眼看了下缩在怀里的小姑娘,一只手控着缰绳,空出另一只手轻轻拍了拍她的背,出声安抚,“放心,有我在。”
见她缩着身子垂着头没有回应,他顿了下,搂着人就没再松手了。
等到了别庄门口,见到来迎人的仆妇身影时,沈惟铮出声提醒,“到别庄了,我让人去请大夫,准备下马吧。”
姚青依旧垂着头,手却慢慢收回,一脸惊讶的中年妇人上前迎人,“大公子,表小姐。”
“表小姐崴了脚,让人去请大夫。”沈惟铮开口吩咐,下马后扶着姚青,不让她那只受伤的脚落地,“慢点儿,叫两个丫头过来,扶着表小姐进门。”
仆妇进门叫人,沈惟铮扶着人站在门口,见她还是不抬头,有些担心,“怎么样?是不是很疼?”
“不疼。”两个字,一字一顿,姚青终于舍得抬起头来。
本以为能看到一张写满感激的脸,或者感激与羞涩参半的脸,但沈惟铮怎么都没想到,看到的是一双只差冒着火的眼睛。
那张比初见精致好看许多的小脸上,如果没看错的话,满满都是愤怒。
沈惟铮,慢慢皱起了眉头。
***
作为武将,沈惟铮出众的骑术,姚青是亲眼看过亲身体验过的。
她知道他骑术到底有多出色,即便现在她曾经的丈夫还年少,也不妨碍她清楚他的优秀。
正因为清楚,才觉得愤怒。
如果说沈惟铮注意到她伤了脚,主动开口提议骑马送她回别庄,让她心中有几分感激的话,之后马上那一番做派就彻底点燃了她的怒火。
无论是惊吓她也好,还是让她主动寻求庇护也罢,内里全都是蓄意作弄,满满的恶意。
她瞪着一双满是怒火的眼睛,毫不客气的甩开对方扶着她的手,站到了一旁。
看着两人之间隔开的距离和她脸上似嫌弃似厌恶的表情,沈惟铮也慢慢冷了脸色。
他没问她生气发怒的缘由,也没开口解释什么,同样安静的站在一旁等人,等服侍的丫头跑到近前将人往里扶,他才牵着马跟在后面进了门。
两人一个进后院,一个去前院,分道扬镳,脸色与神情是如出一辙的冰冷。
两个丫头悄悄交换了下眼色,没敢随意开口说什么。
大夫来得很快,年近古稀的老大夫看了下骨头说无碍,给了瓶活血化瘀的膏药后施施然离开了。
听了医嘱的丫头洗干净手,将膏药涂在伤处,这才慢慢用力搓…揉,酸痛刺麻的感觉连番涌上,姚青再顾不上生气,只咬紧了牙关忍耐。
等她被揉得出了满身冷汗后,沈蕾一行人也终于顺利回了别庄。
“晚晚,你脚怎么样?”沈蕾人未到声先至,等进了门看到小表妹满头冷汗涨红了脸的疲累模样,赶紧上前,“大夫怎么说的?严不严重?”
姚青挥挥手,旁边丫头赶紧将老大夫的话复述了一遍,听完之后沈蕾总算放心,“不严重就好,这两日…你行走时注意些,千万不可再伤到了。”
因着脚伤,午间姚青拒了表姐的好意,选择了单独在房里用饭,当然,也不乏不想看见沈惟铮那张脸的缘故。
她这边独自一人用饭倒是安静惬意,但是外面男客们所在的饭桌上,气氛就很不美妙了。
沈惟铮一张脸冷得吓人,沈奕最怕这个大哥冷脸,鹌鹑一般缩在一旁埋头扒饭头也不抬,闻程不明所以,秉持着少说少错的原则也不贸然开口,只有唐渊,左瞧瞧右看看,盯着好友目不转睛,看样子是连饭都没心思吃了。
“吃饭。”放下筷子的沈惟铮冷眼睨过去,左眼写着心情糟糕,右眼写着老实点别惹事,一身气势冷峻逼人。
“阿铮,你说你一个大男人,这心情跟女人似的,说变就变,让人很不好应对啊,”唐渊轻笑,“你这是想让我们哄哄你?还是你打算把我们这群人全都吓跑,自己一个人出门玩?”
“我很好奇这个答案,你能不能给我个准话?”他毫不客气道,“要是你嫌我们这群人碍事,不乐意同我们呆在一处,那我们就抛下你自己玩,反正多你一个不多,少你一个不少,你在不在都不碍什么。”
唐渊这番话说得直白到呛人,反正沈奕听得是冷汗直冒,愈发埋在碗里不肯抬头了,至于心里有没有佩服他渊哥英勇无畏就不知道了。
闻程也觉着眼前这副情形闹不好要血溅当场,浑身戒备以待,只等着未来大舅哥忍不住出手时好保下那敢捋虎须的人的小命。
被人担心的唐渊作为饭桌上四个人中最老神在在的那个,此刻还颇有闲情逸致的评价了一番厨娘的手艺,“这狍子肉做得不错,清炒时蔬也好,汤倒是淡了点儿,不怎么合我胃口……”
沈惟铮到底是没动手,但这顿饭吃的其他两个人胃疼,等终于能离了餐桌时,几乎是逃一般撒开腿往外走。
只剩下两人喝饭后清茶吃水果时,唐渊脸上这才多了两分正经之色,“今天这是怎么了?来的时候心情还不错,怎么转眼的功夫就黑着一张脸,小表妹做了什么让你这么生气?”
沈惟铮看着眼前杯中清茶,没说话,不知道是不想说还是在思考。
唐渊等了一会儿见没回应,也就不再追问,反倒是开始自言自语起来,“也就送人回来的功夫,那么短的时间,你们能闹什么脾气?就小表妹那个性子,居然会惹你生气,奇哉怪哉,还有你,居然还真同个小姑娘置气,我算是开了眼了。”
他这边嘀嘀咕咕不停,沈惟铮听得心烦,起身拂袖而去,回屋午睡去了。
唐渊摸着下巴,还在百思不得其解,“能让你这么生气,也不知道小表妹到底做了些什么,果然是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啊。”
“小表妹,有本事。”
到了下午,众人午休过后,坐着马车去了碧湖,那里有唐渊提前订好的画舫,正适合此时游湖。
日光下,湖面波光粼粼,水汽氤氲,湖中的画舫不多不少,同样也都是来消遣玩乐的人家。
姚青被自家丫头扶着,小心翼翼的上了画舫,在船舷处挑了个合心意的位置便坐着不动了。
湖水静谧,画舫悠悠,姚青看着湖中时隐时现的游鱼,有些可惜没能把大黄带来。
唐家姐妹兴致勃勃的上了画舫二楼,蹬蹬蹬的脚步声听起来分外活泼,沈蕾坐在甲板上垂钓,旁边是手持钓竿虎视眈眈的闻小公子。
沈奕本也想坐在自家姐姐身边,好防着狼子野心的登徒浪子,谁知道坐一会儿就燥得不行,最后仗着年纪小…脸皮厚拽着闻小公子就去了船尾,也不知道在做些什么。
倒是最好热闹的唐渊,这会儿居然老老实实的呆在船舱里,陪着好友饮酒。
“酒不是好酒,这一起喝酒的人也没什么意思,算了,我还是去外面吧。”唐渊斜睨好友一眼,放下酒杯出了船舱。
他在船上转了一圈,见大家各自寻了乐趣,这才慢悠悠晃到船舷边,在姚青身旁找了个位置坐下。
“小表妹,我们来聊聊天啊。”他笑眯眯开口。
姚青看他一眼,舒适的凉风中无可无不可的点了个头,“随意。”
船舱中,沈惟铮手中捏着小巧精致的白瓷酒杯,目光落在外面那两人身上。
他所坐的位置,能很清楚的看到说话的那两人,一个靠在船舷上,乌发披肩,翘着的那只脚小心翼翼的摆放在旁边的软凳上,风一吹长长的黑发就飘起来,半遮不遮的露出小姑娘尚且青涩的侧脸,至于另一个,则是平日里那副熟悉的德行,笑起来总有几分不怀好意。
两人大概说得很是投机,你一言我一语的来来回回,沈惟铮注意到,唐渊朝自己看了一眼,然后凑近她耳旁说私…密话似的开始低声耳语起来。
她倾听的姿态很认真,许久后先是点头然后摇头,等唐渊又说了几句,突然回头朝他这里看了一眼,先是摇了摇头,然后又缓缓点了点头。
和自己有关,然而,他并不清楚他们在说些什么。
但沈惟铮知道,他的心情,更差了。
第16章
春日里的碧湖景致不俗; 暖阳下天光云影; 游船画舫交错,偶有说笑声传出,很快随风四处逸散。
姚青打发走黏人的唐渊,手上拿着丫头寻来的鱼竿; 靠在船舷边垂钓。
落在背上的视线终于舍得离开; 她动了下…身子; 换了个更加舒适省力的姿势。
画舫上众人自得其乐,时不时响起说话声与蹬蹬蹬的脚步声; 只除了始终安静呆在船舱内饮酒的沈惟铮。
作为一行人中最为稳重的那个; 直至下船,他都未曾改变分毫。
大概是今日玩得不错的缘故; 回了庄子后众人仍旧兴致未减,唐渊提议晚上在庭院里燃篝火取乐,获得一片赞同。
下午游船时; 因着春江水暖众人收获颇丰; 看着水桶中一条比一条精神…的各色鲜鱼; 沈奕忍不住了; “渊哥; 咱们做全鱼宴吧,你看这些鱼多新鲜!”
“你倒是会吃。”唐渊笑看向其他人,“全鱼宴这个主意不错,就是不知道你们有没有人忌口?”
一圈儿人问下来,没人忌口; 厨房那边很快吩咐下去,为几位主子准备全鱼宴。
“反正要准备篝火,你们要是有人想动手,就跟着过去,说不定今天这顿晚饭还别有滋味。”唐渊让小厮撸了袖子,手上抓了条半大不小的鲫鱼,看模样还真准备自己动手。
“渊哥你慢点!”
鱼虽小,身段却滑溜得很,唐渊抓在手里的功夫就甩了周围看热闹的一群人不少水,沈蕾擦掉脸上水迹,被那股腥味熏得忍不住退了几步。
姚青被唐家两个女孩儿扶着,也跟着退了两步,看着唐渊被一条鱼折腾的狼狈模样忍不住笑。
旁边唐珍珍开口嘲笑,“哥你这是帮忙还是拖后腿啊?晚饭要是靠你这手艺,估计我们大家都得饿死。”
这话一出,除了沈惟铮面无表情之外,其余人脸上都是再直白不过的赞同。
唐渊显然很不服气,“不过一条鱼而已,还能难倒本公子?等鱼做好了,你们这些人可千万有点骨气别来碰。”
“放心,我们有骨气得很,就是你求我我都不碰!”唐珍珍心直口快,显然对自家堂…哥的手艺很没有信心,其他几位娇生惯养的公子小姐,估计也是同样想法。
难得有兴趣动手,谁知迎面就被泼了几盆冷水,唐渊轻哼一声,叫来小厮拎着桶就往外走,一副不想和这些不捧场的人为伍的姿态。
走到半途,不知想到什么,突然转身朝姚青招了招手,“小表妹,你来我这里,我们一起。”
突然被点名,姚青莫名,但看着沾着一身鱼腥味还要来扶她的唐渊,她赶紧扶着丫头的手往旁边避了避,嫌弃的模样不要太过明显,“叫我做什么?”
“找你帮个小忙。”唐渊轻咳两声,“看在咱们兄妹情深的份儿上。”
谁和你兄妹情深了?姚青心里腹诽,不过想了想,还是带着丫头跟唐渊往前边去了。
至于旁边看热闹的自家表姐和唐家姐妹,则每人给了个满含笑意的同情眼神。
沈奕咋咋呼呼的拽着觊觎自家姐姐的闻程去折腾篝火,转瞬间一群人散得只剩下沉默且冷淡的沈惟铮。
因着心情不大好的缘故,他转身就回了房间,没去好友身边凑热闹,当然,可能也和那个总是冷脸相迎的表妹有关。
***
等跟着唐渊一路去了厨房外的小院子,在石凳上坐下,姚青才明白对方的意图。
“让我下厨?你怎么会有这个想法?”不得不说,她是惊讶的,毕竟实在是出乎意料。
“我听说小表妹你手艺出众,难得有机会,当然要尝一次,”唐渊笑眯眯道,“表妹你不会舍得拒绝我吧?放心,只做一道菜就好,我在旁边给你打下手,保证累不着表妹。”
本就是为了打发时间才允了唐渊所请,姚青也应得痛快,她想了想,最后打算做一道酥烤鲫鱼,毕竟,她还挺想看唐渊手忙脚乱亲手处理完水桶里那半桶鱼的。
“加油。”她开口鼓励。
唐渊有些挫败,本想耍赖,但看着对方不为所动神情,最后还是叹了口气,认命的开始处理那些麻烦。
果真如姚青所想,唐渊手拙得很,若不是旁边小厮看不过凑上去搭把手,估计今次也没她动手的机会。
诚如唐渊所说,就算是下厨,她亲自动手的机会也不多,鱼是厨房里的仆妇收拾的,用料与配菜也已经备好放在一旁,除了需要她亲自动手调味,其他都有人代劳。
姚青自小长在江南,口味上自然偏好河鲜,尤其小时候过得艰难时,为了吃饱吃好,着实费了不少力气,厨艺从活命的本事变成爱好,也不过是嫁人前后的区别。
江州的鲫鱼向来价廉,她从小吃到大,花样多得很,这会儿灶上的砂锅里身上刷了猪油的鲫鱼已经有了微微的香气,她手边几条煎好的鱼正在拆肉打算做羹,动作干脆利落,别说唐渊了,就是旁边等吩咐的仆妇都瞪大了眼目不转睛盯着看。
“表妹你还真是让我惊讶。”唐渊本以为所谓的厨艺好就像是他家里那些走过场的姐妹们一样,谁知道居然真的有两把刷子。
“把旁边的白瓷碗递给我,顺便把豆腐切了。”姚青将剔好的鱼肉归拢好,准备做羹。
等砂锅里的香气掩不住的时候,这边的鱼肉羹也汤汁雪白香气扑面临近尾声。
外面篝火熊熊燃烧时,厨房这边也送上了精心准备的全鱼宴。
庭院中篝火明亮,圆桌前忙碌了一整天的一群人神情放松的坐在桌旁,对晚饭很是期待。
“渊哥,哪道菜是你的手笔啊?”沈奕着急。
“不是说着玩的吗?哥你难道还真动手了?”唐珍珍惊讶又怀疑,旁边李明兰也是满脸好奇。
沈蕾扫了眼菜色,对着身旁的小表妹露了个笑,渊哥动没动手她不清楚,但小表妹肯定是动了手的,毕竟,吃过对方几次手艺之后,小姑娘做菜上的那点儿特色她自问还是看得出来的。
唐渊一点儿都不急着给这群人解疑,“这么多美食当前,你们还有心思关心这些?”他轻哼一声,“既然你们这么不捧场,那我自己吃好了。”
他当先动了筷子,其余几人说笑间不甘落后,也朝桌上的菜色伸出筷子。
全鱼宴总共十八道菜,煎炒烹炸煮各有特色,就算嘴巴挑剔如闻家的七少爷,对这顿饭也很满意,尤其是那道鲫鱼羹,很合他口味。
“鱼羹不错,二小姐尝尝。”闻程越过旁边伺候的丫头,甚是殷勤的盛了碗羹汤放到沈蕾手边,笑意温柔。
自家小表妹的手艺沈蕾一早就看出来,这会儿被外人热情洋溢的称赞,饶是她不大适应这位七少爷的盛情,也不免心情大好。
晚晚那么好,当然值得所有人欣赏赞叹,怀着这番想法,她笑纳了对方的捧场与好意。
这边两人气氛不错,那厢唐家姐妹和沈奕则更偏好酸甜口味的糖醋鱼排,唐渊视线落在身旁专注于酥烤鲫鱼的好友身上,笑意莫名的挑了挑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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