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素手匠心-第8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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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简暂回苏州处置秋茶与蚕山的事。”秦婳极快的道,“自从你那个花本大会后,苏州的织坊现在又起了番新热闹。对了,阿简还督办了几辆毛纺大水车,说是要好好打造番毛线的生意呢。”
  白棠释然一笑。阿简没有为情所困,耽搁正事,他便放心了。
  “今日竟是白兰的好日子,我来得早不如来得巧。徐凌必然也在,我与她好好说道说道去。”
  阿寿立即带着秦婳去往内宅:“何止我姐姐,妍妍也在。大嫂您来得好!你们四人正好配一桌叶子牌!”
  秦婳笑瞥了他一眼:“哪有新娘子成亲当天打牌的?”
  四女相见,自然又是番欢喜热闹。白兰红着眼忍泪:“没想到竟有你们送我出嫁,此生也算无憾了!”
  “胡说什么!”秦婳嗔了她一句,“嫁得良人才是此生无憾之事呢!”
  “高家公子年纪轻轻已是举人。”徐凌赞道,“门当户对,郎才女貌。”
  妍妍也拍手笑:“早生贵子就更好啦!”
  笑声中,白兰陪嫁的丫鬟婆子在外头大声道:“练夫人!”
  “练夫人,酒席在东院。我奴婢带您去吧!”
  “我想见见白兰——”
  白兰笑容顿收!
  何氏?!
  白兰在练家与何氏相处了十多年,深知她的本性。今日此来,定是为她亲娘的身份讨个说法的!
  “这个何氏就是你爹后头娶的妻子?”妍妍蹙眉,“她来寻你作什么?”
  白兰吐了口浊气,淡声道:“无事不登三宝殿!姐姐们暂时避一避,我与她好好算笔账!”
  徐凌等人闻言虽觉不解,但也没多问。好在练家的宅院够大,诸人避到水榭花阁中赏菊嬉鱼,倒也得趣。
  何氏一进屋,就被满屋的珠宝玉器迷花了眼,暗想白兰好福气!却听白兰淡声问:“练夫人,你寻我何事?”
  白兰红衣娇俏妩媚,卷帘而出。
  何氏不由眼前一花,仿佛看到了自己少女时的模样,锦衣玉食,仆从环绕。又想到父亲若不是惹上官司,必定能为她选得良婿,一身锦绣十里红妆,风光大嫁!
  结果——她视若死敌的苏氏替她女儿成就了她永不可实现的美梦!
  一时说不清是妒忌还是感慨欢喜,何氏泪眼朦朦的就往白兰身上扑了过来!
  “白兰,我的——”
  白兰轻巧的避开,冷声道:“练夫人,请自重!”


第337章 不敢认
  何氏原本行云流水的动作登时僵硬,连着脸上的酝酿好的表情也跟着失了味道。
  “白兰——”她委屈不尽,“娘真的是冤枉啊!”
  白兰静静的看着她:“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无非是想多条后路罢了。”
  何氏拭着眼角的泪:“白兰,你怎么能这么说我?咱们母女缘浅,我不强求。只是想跟你说几句知心话,亲自送你出嫁,你也要误会我么?”
  白兰摇头:“练夫人,做人不能太贪婪了。这些年你借着白瑾是如何打压我们母女三人你自己清楚。”白兰蛾眉微扫,“你认了我,将来如何面对白瑾?”
  何氏泪如泉涌:“我含辛茹苦的养大白瑾,最后却得到什么?”她恨意难消,竟然是在给苏氏养儿子!且这儿子还白养了!就算他两年后出狱,还能指望他什么?坏了名声又有白棠压着,白瑾几乎与废人无异!
  “是你没养好白瑾!”白兰语声冰冷!“我娘带着两个女儿在外谋生,不比你辛苦艰难?娘虽然恨你,却也从没想过要我和白棠找你麻烦寻你复仇,只叫我们过好自己的日子——若不是你整日教唆逼着白瑾视白棠为死敌,为夺家产不择手段,带坏了白瑾,何至于此?”
  何氏听得面容惨淡,心中却满是不屑:小丫头片子懂什么?她那时候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只有将苏氏母子一踩到底,她才能放心啊!谁知后来白棠咸鱼翻身,事情才一发不可收拾。
  “白瑾所得,皆你而来!”白兰叹息,“如今我所得,皆我母亲兄长所来。与你没有半分干系。你即不曾养我,也不曾教我,我也从不曾叫过你一声娘。练夫人,你现在跑来跟我叨念母女亲情,请问情在何在处?”
  何氏急了,猛地抬头:“你总归是我生的呀!”
  白兰不紧不慢的道:“那你就将这些年亏欠我的、亏欠我娘的全部还清了,我再与你清算生养之恩,如何?”
  如何还得清?何氏只哭道:“白兰,你对我太过无情了——”
  “我被郑氏暗算的时候,你视若无睹见死不救。你都忘了么?”白兰眼角落了滴泪,“每每想到有你这样一个亲娘,我都恨不得从没来过这世上!”
  何氏全身冰凉,半晌才止住颤抖的身体。她当初是怎么想的?郑氏算计白兰,她乐见其成。凭什么一个自己从不放在眼里的小丫头都能风光过自己?也要让苏氏白棠尝尝痛入骨髓后悔莫及滋味!
  “练夫人,不是我不想认你,是我不敢认你。”白兰收干眼底的泪意,“不过你放心。得了你的血脉,今后你若到走投无路之时,必定不会让你流落街头,无处可归。”她笑了笑,“想来我爹也不是那般无用之人。”
  何氏无颜以对。不敢认她。白兰真说得出口!直接将她定在了耻辱柱上踩踏!
  死死的绞着手中的帕子,她捂着脸逃离了新房。抬头间,见到苏氏在亲友女眷的簇拥下迎面而来。她精神焕发双颊丰满,衣饰华贵,全身皆是掩不住的喜气洋洋。
  何氏做贼心虚,忙解释道:“姐姐莫误会,我就是看一眼白兰——”
  仿佛没见到何氏般,苏氏径直进了白兰的闺房。连个嫌弃的眼神也没给她,直接忽略了她的存在。
  何氏恨得咬碎银牙,大伯的妻子还不忘责怪的瞥她一眼:明知自己不受待见还来后院招人厌恶!
  何氏扶着墙,只觉天昏地暗痛悔难当。
  她这辈子,还有什么指望?!
  屋内,白兰待何氏走后,长松了口气,静坐回床边,盖上红巾。她的大好人生,这才展卷开新篇。
  “白兰。益明来接你咯!”苏氏明明是笑着开口的,音落之时却成了哭音。白兰心酸难抑,再也忍不住,抱着苏氏咽声细哭。
  “娘,能做您的女儿,白棠的妹子。何其有幸!”
  苏氏轻轻拍着她的背,哽咽道:“傻丫头。”白棠还在懵懂时的那段岁月里,她有苦无处说,全靠白兰对她的眷恋与支持才硬撑着没有放弃。“娘有你们两个女儿,才是何其有幸!”
  众人听得无不泪目。还是喜娘一拍手道:“莫哭啦,新娘子的妆要哭没啦!”
  “新郎来咯!”
  不知是谁叫了一声,院里顿时煮沸的水般滚腾起来。
  高益明一身崭新的绿袍,春风得意英俊不俗。身边汇聚着几位好友也是白棠的旧识——栖霞寺内战过春联的几位学子。
  只是他们看着白棠的眼神难免就有点儿怪异。高益明笑着轻轻咳了两声,对扼腕至今的吴琏道:“再看也没用。人都嫁了。”
  吴琏咕哝道:“你别瞎想,我只是觉得——练公子怎么看都不像妇人啊!”
  高益明淡然一笑:“如今,谁还在乎他是男是女?他是练白棠,足矣。”
  吴琏重重顿首,与有荣焉。
  白棠兴致高昂,也没太为难新郎,最后命人端了三盘桂花拉糕的点心出来摇着扇子风骚无比的道:“只要你猜出哪一份是白兰做的,你便能接走我妹子了!”
  高益明与众伴郎面面相觑,还有这种题?
  吴琏想撩衣袖了:你不想嫁妹子就直说!
  高益明还能怎么着?那就尝吧!
  每一块拉糕都是晶莹通透,洒着金黄的桂花小巧可爱。谁知拉糕粘性太强,一连几双筷子都粘在糕上拔不出来,在众人善意的轰笑声中,益明才费力尝到点心的味道。
  “怎么样?能尝出来不?”吴琏比新郎还急,“你再吃几口啊!确定好了再说啊!”
  高益明放下筷子,微笑道:“多谢白棠的好口彩!”
  白棠扇子一收:“明白就好,娘,放人咯!”
  桂花拉糕一甜二粘三弹牙!这不是在祝新人新婚甜甜蜜蜜粘粘糊糊么?至于弹牙:夫妻间总有吵架伴嘴的时候,只要粘性强,不怕!
  白兰在闺友的陪伴下款款而出,她身姿窈窕,气质清雅,身着沈文澜亲自设计的嫁衣图样,桑园出品的嫁衣,仿若红云出岫,震得现场鸦雀无声。
  一阵轻风拂过,红盖微起,露出白兰雪白小巧的下巴与红润甜美的樱唇。
  吴琏此时是真的有些后悔了。早知如此,当初白棠在栖霞寺透露选妹婿之意时,就该毛遂自荐啊!真真便宜益明了!
  高益明不由吸了口气按住激动,带着几分傻笑,迎上了前。
  苏氏已然泪不可抑。喜娘只得在一旁缓解气氛:“郎才女貌!天作之合!”
  送白兰出门后,苏氏一狠心,转身就走!
  白棠摇头苦笑:做爹娘的,女儿嫁不出去要急,嫁出去了还得哭!
  徐三兄弟几个看过热闹,极自然的聚一块吃酒席了。
  阿寿的婚期定在明年开春,也没几个月了。伯忠感慨道:“转眼间,咱兄弟几人都要成家了!”
  “何止。”阿寿笑嘻嘻的敬酒,“你是咱们兄弟中,最早当爹的!恭喜啦!”
  伯忠笑容微僵,裘安敏感的捉住他的异常,暗觉不妙:什么情况?
  “我姐说了,女人的头胎最重要。”阿寿认真的道,“头胎生好了,以后生孩子才生得顺畅——你可要照看好雪涵啊!”
  伯忠不屑道:“要你废话?”他搁了酒杯,换了个话题。“陛下又要出征蒙古了。”


第338章 帝王的余晖
  裘安并不惊讶。若不是迁都后三大殿被雷击倒之事令陛下精疲力尽,恐怕早就准备出征事宜了。
  倒是阿寿急了起来:“陛下身体才好些,怎么又要出征了呢?蒙古人早被咱们打得落花流水了!何必再费那个劲?”
  “陛下的年纪是不小了。”裘安拍拍阿寿,“咱们有机会,再劝劝他吧。”
  晚间得到这个消息的白棠呆了片刻,幽幽的道:“提点太孙——也不必我们废话。陛下的身体毕竟不比从前了。征战途中万一不能回来或是有个什么差池,他们也好早作准备。”
  裘安听得心里难过:“你也觉得陛下这次……凶多吉少?”
  白棠望着窗外一轮弦月,淡声道:“有的人,注定戎马一生。”
  不久,百官苦劝无效,朱棣诏告天下,携最新的火枪,率军五征蒙古。英国公、成国公,裘安的二哥徐嵘随军出战。
  大军出发那一日,白棠与裘安特意混在宫里为皇帝送行。
  朱棣一身铠甲,骑着神气活现的乌蹄骓。瞧着精神还不错,鬓边白发染得乌黑,面孔还泛着红润光泽。见到太孙身边的白棠夫妻时眉毛微挑:英国公儿媳妇都怀上了,白棠怎么还没个消息?
  一代大帝眼看就要陨落在征途之中,白棠正满心的凄凉之际见到皇帝百忙之中目光不忘往自己小腹瞄了眼,登时抽了口气:您还有空管爷的肚子?走好吧您!
  裘安忍不住上前:“陛下,赤珠怀了乌蹄骓的小马驹呢。等您回来,马厩里又要多匹世间难得的骏马了!”
  皇帝朗声笑道:“等朕回来,你们俩也给朕多添个人口才好!”
  众人不由轻笑。
  裘安不知为何喉咙哽了下,忙嬉皮笑脸的道:“裘安必不辜负陛下期望!”
  白棠神情莫名瞪了徐三一眼:这事你说得算?
  结果当一连几夜,徐三还真孜孜不倦的在床上攻城掠地起来!
  饶是从没在床上求过饶的白棠,也有些吃不消。全宏见东家眼圈青白,忍不住关切的道:“新的画笺不急着售卖,您要保重身子。”
  白棠之前筹备的波斯画笺系列已经交付版印。从书签、便笺到诗笺及精美笔记本,定制了完整的一套系列。更有各款礼盒,已经提前知会了贵宾客户,预购勇跃。
  “多留几份,寄给颜宗。”白棠揉了揉泛酸的大腿,也不知颜宗在福建邵武修路修得如何了?想要改善当地百姓的生活水准,没个十年八载,难咯!
  白棠瞥到案上的文竹,忽的一怔:大伯要研究竹制的玉扣纸,首要之事便是寻到合适的竹子!福建产竹,竹质极佳!从来都是玉扣纸的重要产地!如果能够和颜宗合作,倒是能为当地带些收益!
  唯一不便之处,就是太远了些!另外一点,就怕当地贪了这份产业另起炉灶。自家要吃大亏。
  “远怕什么?多少制纸的人家,都聚居在浣花溪呢。至于当地官府想抢生意——”练绍荣扬眉一笑,“你莫忘记,我练家还承着官卷之职。只要能制出玉扣纸,以官卷名义上供,还能镇压几分。再说了,这玉扣纸是那般容易仿得出的么?”
  白棠听大伯成竹在胸的一番话,不由失笑。玉扣纸步骤繁复,只要工人安排分配得当,一时半会还真不易透露关窍。
  “那我便写信与颜大人讲,让他挑选竹林、地皮,造好作坊以待开工!”
  大伯愕然:“不是,我的意思是,总得有把握造出玉扣纸,再到福建选竹开工啊!”
  白棠一摇扇子,倜傥风流的笑问:“大伯,我何时打过无备之仗?”
  练绍荣呆住了:“你有玉扣纸的方子?!”
  玉扣纸的产业在清朝时期达到了鼎盛。所幸技艺一直未曾失传。白棠微笑道:“翻遍古藉,只查到些大致的紧要的步骤。”
  练绍荣瞧着白棠整理的笔记,连惊喜都来不及就陷入了工序工艺的考量中。
  “先蒸后沤。咱们少了沤这一步,难怪不能成形……还要沉竹漂去浮杂之物再作抄纸。原来如此!”
  侍他清醒时,白棠早已悄悄告辞多时。
  练绍荣微微喘了口气。握紧着笔记感慨不已:白棠费心了啊!
  “平江!”他此时才感到几分激动!“快,去作坊!蒸竹子去!”
  他的年纪已经不小,练家迟早要交到长子平江的手上。平江若是能在玉扣纸的制作立下大功,继承他的位置再无人可置疑!
  另一边,新婚燕尔的白兰也极快适应了高家的生活。
  高老夫人年纪已大,精力不足。撑着掌家已是勉强。白兰嫁进门后,自然要她分担些事务。
  高益明婚前曾言明,婚后与白兰不住在高家。但是郑氏已死,高鉴明被逐,祖父母年纪又大,他成亲后再想离开高家,难之又难。
  白兰与丈夫同病相怜,知晓丈夫心中的恨意。但公公也是无辜,不由感同身受的安慰他:“你走的是仕途。就算现在住在高家又能住几日?何必亲者痛仇者快,便宜了可恨之人?”
  高益明听得一怔,终于不再提搬家另住的话。安心在高家读书会友,准备三年后再进一步!
  高全家都为此松了口气,心知肚明这是谁的功劳,对白兰自然更加欢喜。
  办好了儿子的婚事,高岑全心投入了磁青纸的制作中。磁青纸色蓝如靛,坚韧厚实,以金银泥书写其上,若配以佛画,更是金壁辉煌,流光溢彩。可惜靖康之变后,磁青纸与玉扣纸一般,工艺竟告失传!如今世人只能从前朝传下的磁青纸中一赏其精美华贵!
  高岑心情沉郁的离开作坊回转内城时,恰逢平江带着一队人马出城。一看那架势,竟大有远游之意,不禁微觉好奇。回到家中一问,才知练家打发平江带着作坊里的几位老师傅不知去向何处。
  高老爷子眼皮有点儿跳:“他们在研究玉扣纸哪!这次出远门,我瞧着他们势在必得的样子,只怕已经有了成算咯!”
  高岑登觉压力山大!
  “不该啊!玉扣纸的工序,应该更难琢磨。”高岑摇头,“再说他们研究的时间也不长,不可能这般快就成功啊!”
  高老头嘿嘿笑了两声:“光凭练绍荣或许的确没那个本事,但你别忘记了,他家还有个白棠呢!”
  白棠曾号称:凡手工之物有迹可寻皆有破解之道。若说有人能寻出玉扣纸的方子,除白棠外,高怀德不作他想。那就是个奇才鬼才!
  “行了。有空关心练家,不如尽早解决了磁青纸。近来的纸质如何?”
  高岑不由蹙眉:“颜色尚能固定,但是加厚纸质后,成纸更脆更断。书写也不够顺畅。”
  高怀德眯着眼睛:“难怪这么多年来没人能仿制成功。”大半年的精力财力的投入却打了水漂,老爷子难免有些丧气。
  “若是……”高岑有点儿迟疑,“若是请教下白棠——父亲,您看……可行?”
  若非万不得已,高岑绝不会提这个主意。高怀德苦笑了半晌,方道:“让我想想,怎么开这个口!”


第339章 误会?
  大概是皇帝出征的缘故,就好象老虎下了山,没了朱棣的北京城比往常更显热闹起来。
  世家子弟的游乐酒宴不断,徐三赴了几回宴后便懒得再搭理那些纨绔,每日从铸印局下值后便到松竹斋继续攻读律法,待白棠结束一日的忙碌一同回家。如此这般,城内的小姐们无不暗暗后悔:早知徐三爷是这样疼人的主儿,当初皇帝欲为他择亲时,就不该躲了!
  如今后悔也来不及了!
  程雪枫听着家中女眷的长吁短叹,不由可笑世人本末倒置。若无白棠,又何来今日的徐三?
  他的心微微抽了一下,撇去那份萦绕已久的惆怅,目光射向窗外纵马而来的年轻男子。
  张伯忠踏进茶楼。
  程雪枫俊秀的面容刹时怒云密布。
  就在半刻钟前,雪芜的陪嫁丫鬟零香,也进了这间茶楼。
  他手指微颤的捏紧了杯茶杯,凝神倾听隔壁房间的动静。
  “世子爷。”零香欢喜的唤了一句,声音立即低落下来。“我家小姐叫我传句话给您,陛下和太子正在揖捕的,原汉王府的护院费彪,已经不在京城了。”
  程雪枫听得一怔。雪芜与张伯忠传这些话是何道理?
  “知道他去哪儿了么?”
  “小姐费了不少心思,才趁世子殿下酒醉时探到到口风。”零香声音更低,雪枫只听到军营,出征几个字。心底大惊:费彪混到陛下出征的士兵里去了?!
  张伯忠显然也颇意外:“难怪施亮怎么也寻不到他!”
  “让你家小姐小心。”
  不过寥寥数语,张伯忠即离开了茶馆,雪枫被一头雾水浇得茫然不解:似乎,并不是自己和妹子猜想的样子?
  雪芜更像是潜入汉王府的细作?
  张伯忠经过雪枫所在的茶室时,嘴角不自觉的微扬。盯他的哨?大舅子还嫩着呢!他头也不回的直接奔向东宫。雪芜再多立下几个功劳,今后也就有了从汉王府全身而退的资本。
  雪枫收到消息,张伯忠在东宫呆了半个时辰才离开。随即,有支骑兵飞奔出城,向北而去。
  雪涵随手烧了哥哥的信,心中溢满疑惑与不安。
  哥哥并没有找到任何伯忠与雪芜有旧情的线索,是哥哥在安抚自己,还是她想得太多误会了丈夫?
  伯忠回府,照例给她带了爱吃的点心,还告诉她外头的各种消息:“京城里建了不少新寺。有家清远寺是远到而来的乌斯藏(西藏)的高僧班智大师筹资修建。据说寺内的菩萨十分灵验,近来香火颇盛。你说,这算不算外来的和尚好念经?”
  雪涵闻言噗嗤一笑!
  “笑什么!”伯忠其实极喜欢雪涵娇俏灵动的笑容,只觉她这般一笑,他的心绪便有些乱糟糟的。“班智大师还有个本事,他是当地有名的藏医。医术高超,听说已经治好不少疑难杂症的病人了。”
  雪涵正色道:“那真是大慈大悲的上师!功德无量!”
  伯忠点点头:“还有,徐凌要在北京开家楼上楼,店址也选好了。到时候,我陪你一块儿尝鲜?”
  雪涵不禁笑眼盈盈:“好啊!徐姐姐就是能干!”
  伯忠瞧了眼她微微突起的肚子,关切无比:“幸好你孕吐不怎么厉害。等满了三个月,一定要多走动。大夫说过,多走多动,生产时才更方便。”
  雪涵深以为然的点头。婆婆就是太小心了,三个月内连床都不敢让她下。唉,谁让英国公一脉单传呢?
  伯忠握着她的手,柔声道:“我知道你呆在府里无趣。我已经和岳母打了招呼,请她和家里的姐妹多来陪陪你。我最近没有要事也不出门。你再忍忍,熬过前三个月就好。”
  雪涵再有怀疑,此时也不禁为之感动。加上伯忠有心,夫妻俩仿佛回到了刚成亲时甜而不腻的状态。
  英国公夫人悬着的心回到了原处。女人有了孩子,男人再不顾家,那真是无药可救。幸好,伯忠还有救!
  “阿弥陀佛。多谢佛祖保佑!”王夫人虔诚无比感谢佛祖。不枉她近年来各处的求神拜佛!“准备准备,咱们上香还愿!”
  嬷嬷的相顾失笑:“这可得慢慢还了!”
  不过,现今北京城里寺庙锋头最劲的,还属清远寺。
  班智上师虽是外来的和尚,红衣喇嘛的僧人形貌与本地的僧人大不相同。但是大明的百姓有一大优点:只要有真本事,管你是藏传佛教还是净土宗,照拜不误,绝无歧视!
  何况这位上师年纪不大,本事了得。和各寺的大师们论法说道,就没输过。且有仁心仁术。一手高超的医术在故乡备受敬重。到了京城后,不论穷苦百姓还是高门望族的病人他一视同仁,治好了不少外伤的病人。声名雀起也是理所当然之事。
  “菩萨保佑!”
  香烟袅袅的宝殿内,一名老妇人跪在蒲团上,口中念念有辞。
  “老妇人不求富贵无极,只求家人平安!切莫被不肖子孙祸害了啊!”
  上了香磕了头,她身边的媳妇扶起她道:“菩萨在天有灵,必会保佑咱家的。”
  “你知道什么!本来咱家顺风顺水的。偏偏来了个讨债的!段家人不是有骨气么?不为五斗米折腰么?嘴里说得好听,段明楼他姓段,跟我潘家有什么关系?凭什么要让我儿子为他提心吊胆的受冤枉罪?!”
  这位老夫人,正是工部侍郎潘佑明的母亲。
  自从前年在南京,段明楼联手白棠与汉王打了场官司后,恰逢太子招贤治水人才,经过层层筛选,他被安置在父亲所在的工部,作了水部司的一名主事。任职后他也没在京城多呆,跟随上峰去了黄河水患之处治水去了。尽管如此,潘大人的老娘还是没少在府里咒骂!
  “佑明的官本就不好当!他不晓得为家里分忧也就罢了,还尽添乱!治水,他有什么本事治水?治不好水,那是要吃大官司的!他娘害了咱们不够,他还要继续祸害!不逼死我不罢休是不是?”
  潘佑明对老娘的无理取闹置之不理。
  好不容易传来消息,今年黄河治理有方,没成大祸患,段明楼要回京了!而且还要拖家带口的住进家里来!
  潘佑明激动不已,明楼肯带妻儿回家,他都觉是在梦中!姜氏备好了院子,就等他们回来了。
  老夫人一听之下,登时炸了:“不行!他不是姓段嘛,凭什么住进我们家?佑明,你别忘记他娘家险些毁了咱们啊!那就是个灾星!我不许他进门!你若一意孤行,有我没他,有他没我!”
  潘佑明对付自家老娘颇有一套。
  “这回明楼治水是立了大功的,太子要作嘉赏。娘您是希望我父子不和、治家无方的事在太子、在百官面前落个实处?”他提高声音,“您不要脸面,我要!”
  潘老夫人突着眼珠子,气得哑口无言。一肚子的气,只好往别处撒。
  媳妇姜氏也觉不解:先头的夫人与外家,的确是受方孝儒案的牵连,可人都没了这么多年,明楼又是家里的嫡长孙,婆婆何至于百般容不下他?
  眼见婆婆每日里呼风喝雨的作个不停,姜氏也有了主意,既然婆婆这般忌讳,那就陪她四处拜佛求个心安吧!
  别说,来来回回的拜了菩萨之后,潘老夫人还真消停了些。
  这日午睡睡醒时,老夫人突然觉得后背有些搔痒,她命丫鬟挠了挠也就罢了。她打起精神,待明楼全家抵京后,要好好与他们斗上一斗!


第340章 上师
  清远寺。
  裘安与阿寿立在人来人往,烟火旺盛的寺前,惊讶道:“这人还真不少啊!”
  阿寿笑道:“可不是?我听说这边求子特别灵验才带你来的。”
  裘安脸一黑:他和白棠才不是生不出孩子呢!转身就走!
  “别呀!”阿寿忙拉着他,“来都来了,拜一拜又何防?说不定还能见见班智上师求点灵丹妙药呢!”
  裘安噗嗤一笑:做什么梦呢!这世上哪有什么灵丹妙药?!
  “你不信?”阿寿瞪大眼。
  “信信信。”裘安懒得跟他计较,“你给你阿姐求段好姻缘,倒是正事。”
  徐增寿在襁褓中受封定国公,上头只有一个年幼的长姐徐凌。这些年徐凌为了照顾定国公府照顾弟弟,生生耽搁了自己的亲事。如今弟弟成家在即,她也算是熬出头了,也终于考虑起自己的终身大事。
  “是!我定要为姐姐求个顶顶好的夫君!”
  兄弟两人并肩入寺,捐了香油钱,求了平安符。准备离开时,裘安的步子却顿了顿。
  “怎么了?”
  “这儿的纸——”
  “纸?!”
  裘安跟着白棠久了,对世面上的各种纸质了解颇深。清远寺是藏传密宗,寺里头不仅摆设与佛像,连抄写经文所用的纸和中原内地都颇不相同。
  裘安正研究着寺内色彩鲜艳的经幡的用纸时,阿寿扯了扯他的衣襟:“那不是工部的潘大人么?”
  裘安搭眼一瞧,正是潘佑明!
  只见潘大人一脸的惊惶,身边四个小厮抬着只担子,担上坐着个年俞六旬的老妇人,耳边只听到妇人的凄楚的痛呼声:“痛啊,痛死我了!儿啊,我是要死了啊!”
  “娘,班智大师就在里头,您让他看了再说——”
  “这不是病……我早告诉过你们,这不是病!我就是被人毒害的……唉哟喟……”
  身边的人皆是一脸的无奈,潘大人抹了把脸,忍怒道:“您讳疾忌医,才受了这大罪!再不让大夫诊治,大罗神仙也救不了你!”
  潘老夫人没敢再胡言乱语,依旧呻吟声不断。
  裘安起了好奇之心:“班智上师擅医?”
  “是啊!”
  “走,瞧瞧去!”
  一名红衣喇嘛闻讯而出。身边的人一起惊呼:“上师来了,上师来了!”
  裘安咦了声:“这是班智上师?年纪不大啊?”
  班智四十不到,肤色黝黑。五官鲜明,一双深遂的眸子幽深似海,嘴唇及下巴的轮廓如刀削般坚毅。身形高大健壮,竟是个十分英俊的出家人。
  “上师,还请救救我母亲!”
  班智察颜观色,瞧老夫人面色青白,气若游丝,沉声道:“快进我禅房!”
  徐三和阿寿紧跟着进了禅房,班智怔了怔,对潘佑明道:“那两位不是令公子吧?”相貌骨骼看着并不像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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