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素手匠心-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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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瑾闻言一怔,瞬时明白了白棠的意图:这一招,真是讨好了族人,摆平了大伯。却生生无视了自家啊!
  可是,他们又有什么办法呢?谁让练白棠形势比人强呢!
  白瑾握紧拳头道:“父亲,您放心。儿子定然不会让您失望。就算不能拜许丹龄为师,天底下的能人,又不是他一个!”
  练绍达赞道:“我儿有志气。”心中却难掩失落:练家已然是行当内的楚翘。但若要有大成就,却少不得书画方面的造诣。
  他大哥练绍荣得父亲七八分的真传,在画艺上颇有建树。但他练绍达只是二房分枝,父亲虽曾有指点,却道他无此天赋,后也就不了了之。
  练绍达自己也明白,父亲说得没错也无偏心,他在这方面的才能的确比大哥差得太多。但是他的白瑾,却是少有的人才!他绝不能荒废了白瑾的才干!
  何氏听闻丈夫的话后,半晌无言。
  练白棠的段数,比她高了何止一丈!
  再加上练绍荣的警告,这会子,她暂时只能偃旗息鼓修身养性,不能也不敢再动手脚了。否则,还真有可能坏了自个儿和白瑾的前程!
  她心底将苏氏与白棠咒骂了无数遍,最后只汇成一句:苏氏,你等着瞧!
  又是半月时光,白兰的菊花酥已做得精致又地道,桂花拉糕重在糯米粉和水的比例,掌握好了比例,做出来的拉糕粘盘粘筷不粘牙!白兰确实厉害,只配了三次,便找到了最佳配方,只是家中没有腌桂花酱,只好用当季晒干的桂花点缀一下。饶是如此,还是令白棠又惊又喜:从炒茶到点心,白兰在饮食方面的天赋已是展露无遗!他作为兄长,是该为白兰好好筹划一番了!
  而白棠自己,一幅分版雕刻的《红竹》终于全部完工!
  雕版完工,准备工作只能算是完成了一半。
  《红竹》的原画作在绢织品之上,世人常将绢、绫等丝织品上的画本称之为“绢本”。
  素绢平洁无花纹,但未经处理过的生绢不易挥豪。白棠也压根没想过买现成的熟绢作画——那底色必然是不同的。所以,白棠再度造访了自个儿常去的衣料铺子,挑寻颜色、厚度、纹理相似的生绢。
  小二将店内所有的白绢都堆在白棠面前,客客气气的道:“练公子,您慢慢选。”
  白棠验过了白绢,皱眉摇头。
  这些生绢织得还不够细密啊!
  掌柜在边上冷眼旁观,见白棠不满意,亲自上前打招呼:“练公子买这绢布是用来作画的吧?”
  这掌柜的倒是好眼色!白棠应声道:“正是。”
  “咱店里的绢布,用料、密度皆是中等的货色!”掌柜摸梭着柔软的布料,“再要更进一步,就得去寻官府制造局的织品了。”
  白棠谢过掌柜的指点,正要离开时,一名年轻女子抱着匹布迈入店中。
  掌柜的一搭眼瞧见她,立时笑容满面:“婉娘啊!又送布来啦!”
  白棠惊讶于掌柜一脸的讨好欢喜之色,目光飞快的打量那女子一番,这一瞧,心下惊骇:女子的脸蒙着帕子,只露出一双清亮的双眸与姣好的蚕眉,却遮掩不住面颊一侧狰狞的伤痕如蚯蚓般蔓延至眼角。
  竟然是个毁了容貌的姑娘!
  白棠瞧她虽然粗布衣衫,却掩不住身姿妙曼。素手纤纤,一双眉眼又生得颇为秀美,心中不禁为之痛惜:可怜,可怜!
  婉娘交上绢布,却没说话。
  掌柜双手如获至宝的接过,满口赞道:“你织的布哪有不好的?!”忽然想到白棠,心中一动,微笑道,“练公子,您来得巧。婉娘是南京城里数一数二的织娘。她的手艺,放江南制造局都是这个——”他朝白棠翘起了大姆指。
  白棠的眼光何等锋锐,女子手中的布料颜色柔和,纹路细密紧实,品质着实非同一般。不由连声赞道:“好!好!这匹布,我全要了。”
  刘掌柜笑道:“练公子,婉娘的布,价格可不便宜。”
  婉娘打衣饰打扮,一瞧便是个贫苦人家的女儿。照理说,她有这等手艺,不该困苦如此。大概,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吧。
  白棠寻到了满意的绢布,加上怜香惜玉之情大盛,极大方的掏出一锭银子道:“此布来得及时。今后若还有婉娘的布,刘掌柜千万替我留着!”
  刘掌柜忙将银子全交给婉娘,笑道:“知道啦。”
  婉娘惊讶的接过沉淀淀的银子,张了张嘴,却红了眼眶,向掌柜与白棠深深一礼,转身出了店铺。
  刘掌柜怜悯的叹了口气:“可怜见的。”


第54章 画成
  白棠好奇心起,忍不住问:“这位小姐的脸——”
  刘掌柜满面惋惜的摇头:“婉娘是个命苦的。她们一家子都是外乡人。她随母亲迁到南京城时,脸已经毁得不能看了,连说话都困难。”
  白棠心下泛上股凉气:“那伤疤,像是火烧的?”
  刘掌柜皱眉:“怎么伤的我也不太清楚。她娘家姓陈,兄长陈麟是个秀才。三年前陈麟赴京赶考落榜,他老娘就带着婉娘寻到城里,租了两间屋子陪他读书。陈秀才手无缚鸡之力,他娘年纪大了眼睛不好,也干不了什么活。全靠婉娘一手织布的本事撑到如今。前几天,她老娘又病了……”
  这家子竟全靠婉娘一个女儿供养全家!
  白棠心中愀然不乐。这才明白,为何刘掌柜连提成也没拿,就将银子全给了婉娘。想起那锭银子足有五两,他心中一松:我也算是帮了她一把呢!
  “还好她今天遇到练公子。”刘掌柜朝白棠拱手,“也算是解了她燃眉之急。”
  白棠蹙眉问:“今年秋闱的成绩还未出来?”
  “也就这几日了。”刘掌柜叹息,“希望那陈秀才争气,考上个举人吧!”
  白棠只能点头称是。古代的女子荣辱一身全靠自己的男人,半分由不得自己。他忍不住面色一黯,抱着绢布,步履沉沉的离开了衣料铺子。
  他现在,也是个女人。
  白棠虽有些心志消沉,郁闷不平的想骂苍天没眼,可一旦投入前世十分熟悉的工作中就将对老天的怨愤抛到了一边:先将白绢栽成合适的大小放入锅中煮沸。生丝变熟晾干后,再用特制的汤水进行调色,几番试验,使之色泽与原画绢布几乎完全相同,再用秘制胶矾刷在绢布上,使其易于上色。这番功夫下来,做出的熟绢色泽古雅柔和,密度与着色度皆是上佳。
  解决了画本,随后便是颜料调色的问题。这副《红竹》毕竟时代久远,颜色稍有黯淡,自然不能直接画上朱红。白棠略作思索,试着先上一层薄薄的正朱色,再兑入胭脂刷色,几次套印后,色泽与原画便十分的接近了。
  至此,白棠在大明朝的第一幅木版水印,终将面世!
  雕版固定于桌面,白棠动作熟稔无比刷上颜料,将绢布覆于雕版之上,右手持一只特制的把子在绢布上方反复磨擦。深红色的竹叶部分需用力砑印,浅色的竹叶背面,则需动作轻巧。
  同时,还得观察绢面的湿度,适时喷水调整。不过是一方半尺大小的竹画,白棠竟费了一个时辰才完工。
  待到画作墨迹晾干,两张画放在一块儿,就算是文同在世,大概也要叫一声糊涂,分不清哪张是自己的作品了!
  到了约定的时日,徐裘安拉着秦简上门拜访!
  秦简也挺无语:他才给魏国公府送了兰雪茶,徐裘安就借还礼之名找上门来。开口就是请他作陪,去验一验白棠手中画作的真伪。
  不过,秦简自己也十分好奇。文同的竹画当世难寻,偶有所见不过是一幅扇面,几笔残墨!实在不够尽兴!白棠既然答应了徐裘安,那他应该有十足的把握吧?
  于是,便同徐裘安共访松竹斋。
  这两位同时出现在松竹斋,整条街道刹时轰动!
  这是啥情况,大明朝最有名的世家才子和最混账的混世魔王一起来寻咸鱼翻身的练白棠?
  白棠出门相迎时,最新版的南京城三少鲜热出炉!他无奈又好笑的摇摇头,带着俩人进了后院。
  徐裘安迫不及待的问:“你师傅的画呢?借到没?”
  白棠瞅了他一眼,慢悠悠烧了水又唤白兰送些点心过来。白兰赶紧拣了两碟子小点心,送至门口,也不敢进屋,低头快步跑了。
  徐裘安哈了声,冷嘲热讽的道:“你家的点心,我可不敢吃!”
  倒是秦简面带惊异的拣了块炸得金黄松散的菊花酥轻轻咬了一口,点点头,又尝了块桂花拉糕,想起阿姐的嘱托,不由道:“你的妹妹,手艺不俗!”
  徐裘安见秦简开口夸奖,将信将疑的也捏了块菊花酥送嘴里,哟了声:“这可比上回的月饼强多了!”
  白棠恼道:“不提月饼的事不行么?”这家伙,害他在众人面前露陷出丑还尽说风凉话!
  徐裘安嘿嘿一笑,桃花眼里溢满嫌恶:“你敢用姜汁做月饼,我有啥不敢提的?”
  “那是你运气不好!”白棠平生没丢过那么大的面子,“那五只月饼,玫瑰味儿的、艾草味的,你偏偏自己选了生姜味的!”
  徐裘安眉毛竖了起来:“那还是我的错咯?”
  白棠也不惧他,冷声道:“我可不记得,那日请了三爷您来品茶!”
  徐裘安登时无言以对!
  TMD,这小子真能扯!被他这么说,倒还真是他自找苦吃?!
  可他徐三爷是什么人哪?混世魔不是白叫的,平时没理也要强三分的人,刚准备瞪了眼睛胡搅蛮缠,白棠冷冷的道:“还想借《红竹》一观么?”
  于是,徐裘安挥舞在半空的爪子了僵,飞快的收了回来,知趣的闭紧了嘴。心底还是将他恶骂了无数遍:奸商,十足的奸商!
  秦简听他们口舌之争,好笑不已,放下茶杯打圆场道:“茶也喝了,点心也尝了。白棠,就让我们开开眼界吧!”
  “对啊!是真是假,拿出来溜溜。”徐裘安闷声闷气的道,“秦公子,你可要帮我看仔细罗。免得让人蒙混过关。”
  白棠直接甩了个白眼给他,道了声:“幼稚。”转身进了里屋。
  徐裘安指着自己鼻子,对着秦简用嘴形道:“幼稚?他竟然说我幼稚?!”
  秦简匝了下舌头,侧过头不理他。
  徐裘安哈了声,不解的凑近他问:“我真不明白,你当初是怎么看上他的?就他在南京城里头的名声,比爷我还要臭!”
  秦简呛了口茶,当的声掼了杯子恼道:“怎么说话的?”什么看上不看上?“我和白棠是君子之交!”
  徐裘安送了块桂花糕到嘴里,桃花眼中满是意味的上下打量了他一番,翘着条大长腿道:“你可知他为何被他爹逐出家门么?”
  秦简皱了下眉头:“不知。”
  徐裘安往里屋瞧了一眼,低笑道:“大约一年多前,他夜宿青楼楚馆未归,被焦急寻他的父亲,逮了个正着。”
  秦简面容微沉:“年少风流——”
  “但睡在他身边的,是个年纪轻轻的男倌!”
  “不可能!”秦简斩钉截铁。“他不是那种人。”
  这家伙,遇上稍有姿色的女子,眼珠子都能掉出来!上回阿姐敬了他一杯茶,秦简觉得,白棠的骨头都要酥了!只是——秦简忍不住瞅了徐裘安一眼,只是白棠好美色,有时的确不分男女。这不,对着这位大魔王还能念出“幸得识卿桃花面,从此纤陌多暖春”的句子,实在有些——不知死活!
  徐裘安被他这一眼瞧得浑身发毛:“你什么意思?!”
  秦简轻轻一笑:“三爷,画来了。”


第55章 真假之辩
  白棠手持一只卷轴而来。
  徐裘安的眼睛瞬间光彩灼灼,整个人都随之一亮!
  这大魔王,真是生得一副好皮囊啊!白棠腹诽:即美且凶,可惜是个男子!
  “在下不负三爷所托,从家师处借得此画。”白棠目光直盯着徐裘安,缓缓展开画卷。
  一丛红竹跃入裘安的视线,猛地里,他瞳孔一缩,手指打翻了茶盅却不自知。
  “不可能——”他喃喃自语,漂亮的桃花眼内,此时全是惊诧与不解!
  秦简已然激动的凑到画前,流连于画中的纷扬洒脱的竹叶间,不住口的赞道:“红竹,竟然还是红竹!白棠,我总算知晓你缘何能写出‘竹劲竹风最知’的佳句了。不愧是文同先生的大作啊!”
  徐裘安还未从震惊中回神,尤自不可置信的问秦简:“你确定?这真的是文同的真迹?”
  秦简楞了楞,不解的看了他一眼。又将画作细细的观察了一番,才道:“这绢本色调古朴雅致,竹画尽显文同的风骨。再看这边的印章。”他指一枚小圆印,“这是东坡先生的印章。三爷,秦家也藏有书画,这枚印鉴,乃东坡先生常用之印。再看这枚印章——原来叔能先生也曾珍藏此画啊!”秦简欢欣不已,只是落到最后一枚章印时,他笑容微收,好奇的问:“林岩印?这位林岩先生是谁?”
  自见到画后一直呆头鹅般的徐裘安立时活络了过来,惊叫一声:“林岩?陈先生号林岩!”他在茶楼撕毁的那张绢画,就是方怀钰从陈先生的女儿处欺骗而来!
  但是,这怎么可能呢?
  明明已经让自己扯成碎帛的绢本,怎么可能又恢复原状?
  白棠笑了笑,主动将画送到他的手上。低声道:“徐三爷,您仔细看好咯!”
  徐裘安心慌意乱,忙将画轴平摊在书案上,一寸一寸的寻找缝合之处。
  而绢布显然未曾有过任何修补的痕迹。
  这不可能啊!
  徐裘安直想仰天大叫!突然间,他发现一个破绽,抬头冲白棠吼道:“这画装裱不对!”
  白棠轻描淡写的道:“此画历经百多年,原裱保管不善,家师替它重新装裱了一番。”
  装裱之技,也是他拿手好戏。
  秦简赞不绝口:“古迹重裱,如病延医。此画用银色的绫绢相衬,更显其飒爽凌俊。”
  放屁两个字在徐裘安的嘴边盘旋了半日,还是咽了回去。
  这画是假的!百分百是假的!但是,他竟找不到一丝半点儿的破绽!
  白棠含笑收回画卷,徐裘安眼睁睁的瞧着,神情古怪至极!
  “徐三爷,您觉得这张画如何?”
  徐裘安心中大骂:骗子,骗子!沉了沉气,森然道:“练兄今日真叫我大开眼界!之前爷我怎么也想象不出,世上竟还能有这等神乎其技之能!佩服,佩服!”
  白棠将画卷小心翼翼的收在一只长匣内,笑道:“三爷过奖了!”
  秦简一头雾水。他听得出徐三爷的话有点儿讽刺,却不明白他为何如此?
  他们告辞离开,徐裘安纵马就往云间楼奔去。
  秦简摇摇头:这位爷,脾性真是阴晴难定。
  茶烟清雅的云间楼,立时间被大魔王搞得鸡飞狗跳!
  “还记得三爷我吧?”徐裘安大咧咧的直冲上回方怀钰所在的茶室,砰的踢开门,惊得里面的茶客惊恐万状!
  “没你们的事!”他冲着屋内的茶童道,“你,出来!”
  小茶童战战棘棘,双股打战着挪出了茶室,头也不敢抬,低声道:“三、三爷,有,有何吩咐?”
  “爷又不会吃了你!”徐裘安不耐又嫌弃的瞪着他,“上回,爷在这边撕了张画,你还记得不?”
  茶童摇头,又急忙点头。
  “后来那些破烂绢布,上哪儿去了?”
  茶童心中一松,极快的道:“我记得我记得,是城东练白棠拾了去!”
  “练白棠——”徐裘安捏了拳头,咬牙切齿的道,“果然是他!竟然敢戏耍爷!”
  他怒气冲天赶回白棠的家中,却见书房内,白棠正执笔作画,抬头看了他一眼,气定神闲的道:“回来啦!”
  徐裘安手里的马鞭直冲到白棠的鼻尖:“你这个骗子!”
  白棠呵的一笑,推开马鞭,故作不解的问:“骗子?此话怎讲?”
  “那张画呢!”大魔王咬牙切齿,“那张画分明是你伪造的赝品!”
  白棠好整以暇的问:“你凭什么说我手中的画,是赝品?”
  “真迹明明已经被我毁了,众目睽睽!你捡了那些破画回去,重新临摹了一遍,以假充真!难道还不是骗子?”
  白棠微笑道:“我何时说过我手中的画,是真迹?”
  徐裘安面色一变:“你——”
  “是秦兄认定它是文同先生真迹,赞不绝口。”白棠眉稍轻扬。“我何曾说过半个字?”
  “但是,你明明说这张画是你师傅的收藏!”
  “嗯。”白棠灿然一笑,“因为我人微言轻。若不这么说,担心这张画被人抢走啊!”
  “你你你——”徐裘安深吸口气,“不过赝品而已,谁稀罕抢它?”
  “错!”白棠笑容忽收。“它不是赝品。”
  “你唬谁呢——”
  “《兰亭序》。”白棠吐出三个字,徐裘安怔了怔,桃花眼内流落出一丝茫然。
  “王羲之《兰亭序》真迹不知所踪。唐朝冯承素、韩道政等书法名家临摹的《兰亭序》,便成了当世珍品。你能说他们的书法,是赝品?”
  徐裘安张口结舌,一拍大腿道:“险些被你带歪了!冯承素韩道政本就是书法名家。何况他们临摹的作品也没冒充是王羲之的真迹啊!你小子太TMD阴险了,尽会忽悠人!”
  白棠忍笑:徐裘安脑子挺机灵呢,不好忽悠。
  他重取出自己复刻的《红竹》,又将费了极大心血重新梳理经纬、勉强拼凑起来的原画放在边上。
  徐裘安两相对照,无论是绢质、大小、墨色、构图、意境、印章,分毫不差!
  “这是你师傅许先生的临摹之作?”徐裘安不自觉对许丹龄生出几许敬佩之意。这手临摹的本事,登峰造极!
  白棠笑了笑:“徐三爷。我并非要以假充真。但如今的情形——既然原画已毁,那这张复刻之作,便是世上独一无二、仅次于真迹的珍品孤品!你再也找不出第二人,能如这张画般复刻得无微不至,完美无缺!”
  仿佛被白棠的语声蛊惑,徐裘安呆呆的半晌无言,最后捂着眼睛悲叹一声:“没法子,只能冒险试一试了!”
  白棠蹙眉问:“你寻此画何用?”
  徐裘安定了神,瞧着他勾嘴一笑:“何用?进献给皇帝陛下!”
  白棠目瞪口呆:进献给皇帝——朱棣?!心中惊恐稍起,但极快平复。
  “你倒是有几分胆色。”徐裘安收了画卷。“只要这张画能让爷我过了陛下那关,我就把自家在京郊的园子腾给你做仓库!”
  白棠挑眉道:“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徐裘安冷笑转身道:“爷我从来不是什么君子!但是爷言出必行,行之必果。”
  白棠眉稍微挑:这便够了!


第56章 献画(一)
  皇宫,御书房。
  “南京城是个好地方。但是太安逸了吧,养得朕手下的将领都成了废物!”年近六十的朱棣依旧目若明星,精神焕发。除了鬃角藏不住的几点星白,无论在朝堂上或是后宫中,他依然是最骁勇的统帅!
  坐在他下首的,是一名年逾古稀的官员,身着一品的朝服,相貌略显凌厉,发须雪白。只是发冠之下,竟是点点戒疤!正是朱棣的首席谋士兼心腹知交,民间最为传奇的黑衣宰相姚广孝。
  多年相伴,姚广孝太了解皇帝的性子。
  “陛下是想御驾亲征?”
  朱棣撩了撩眉毛,难掩怒意:“有何不可?淇国公丘福,无能之辈!朕交给他十万骑兵讨伐鞑靼,结果全军覆没!既然这些臣子无能,少不得朕要亲自上阵!”
  姚广孝微微一笑:“陛下尽管亲征。臣与太子,为陛下镇守京都!”
  朱棣感慨道:“还是斯道知我!”斯道是姚广孝的字。
  既然决定亲征,兵马粮草,全要筹备起来。忽听太监来报:“陛下。魏国公府徐裘安求见!”
  朱棣哟了声,笑问姚广孝:“这小子,自从上回被朕仗责之后,多久没来朕跟前找骂啦?”
  姚广孝笑而不语。全京城他叫得上名字的世家少年中,这位,是首屈一指的无法无天!但他再怎么胡来,却也从没真干过什么伤天害理之事。顶多挑战一下陛下的忍受力,也算是给陛下乏善可陈的生活增添几分乐趣罢。
  太监低头道:“徐三公子说,他可能寻到了文同的真迹,请陛下掌眼。”
  朱棣吃惊的瞪圆眼睛,失声道:“还真让他寻着啦?快,叫他进来。”转向姚广孝道,“你也瞅瞅。我觉得吧,那小子多半是被人给骗了!”
  姚广孝点点头。文同先生的画,可不好找。
  片刻,徐裘安昂首阔步的走进殿内,磕了头,笑嘻嘻的叫了声:“陛下,国师大人!”
  朱棣见他小小少年俊美无铸,眉眼中依稀有着几分徐皇后的风采,心中先软了。扔了手上的折子,哼道:“还有脸来见朕!”
  徐裘安立时苦了面孔,沉痛不已的道:“陛下。裘安知错了。自被陛下责罚后,裘安吃不下睡不稳,深觉自己辜负了陛下厚爱与期望。好在有家母与家兄的谆谆教诲,裘安迷途知返痛改前非——”
  “废话讲够了没!”朱棣眉头紧皱。魏国公和他娘能管得住这混世魔王?“寻到的画呢,快给朕看看吧。若是假的——”
  “啊哟陛下啊!”徐裘安惨叫起来,“文先生的画哪那么好找啊?侄儿遍访全城,礼贤下士,不计代价,阴差阳错百般巧合之下才寻到此画。但是,侄儿才疏学浅,那个,对古藉名画一窍不通。所以也不敢确定这画的真伪!您就不一样啦!您慧眼如炬,必不会让侄儿蒙冤受屈的!”
  “斯道,你看看他。”朱棣好气又好笑,“朕刚想夸他有长进呢!又给朕挖坑!”
  徐裘安呐呐的低头嘀咕:“我哪敢哪!”
  姚广孝几不可查的微微一笑:按这小子的性子,竟然一口一个才疏学浅、一窍不通的自贬。估摸着,这张画八成有些问题。待他目光触及陛下平铺于龙案上的画时,饶是沉静如他,也不由自主的站起身来,惊异万分的与陛下目光相对:竟然——是真迹?!
  朱棣如最严肃古板的先生,低着头在画中拼命搜寻破绽:这不应该啊!就凭那臭小子,哪有那么好的运道?!
  “去!”他招手太监道,“将朕收藏的那张文同先生的墨竹图拿来!”
  整个皇宫大内,仅藏有文同的一幅真迹!朱棣自然对此画另眼相看,格外珍视。没一会儿,两张画作并排铺于案上,他与姚广孝两人从绢布到印章,从笔锋到构图再到意境,研究揣磨了个遍,也没找出半分差池!
  朱棣长长的舒了口气,瞧向徐裘安时,却见他眼光闪烁,一股心虚得不得了的模样。心中顿时又起疑云,吩咐太监道:“唤几个内庭供奉的画师过来。”
  徐裘安又是吃惊又是得意:内庭画师可个个都是画中高手。陛下竟然要出动内庭画师,可见这副画——啧啧,练白棠的师傅,真乃当世高人也!
  须臾,三名画师小心翼翼的鉴赏了《红竹》之后,皆认定此画是真迹。
  “绢本与竹画皆没有问题。”一名画师兴奋的道,“再看画上的印章。此画中文同的印章与陛下珍藏的墨竹画上印章毫无二致。”
  “另有东坡、叔能等人的印章,传承清晰无误。”
  朱棣眯着眼睛问:“这么说来,你们都觉得这是真迹?”
  画师们躬身道:“是。”
  “除非——”一名一直未曾开口的年轻画师犹豫了一下。
  “除非什么?”
  “除非此画另有原本。否则——”画师笑了起来,“否则此画便是真迹无疑!”
  徐裘安心头狂跳:这位画师,好敏锐的直觉!不禁多望了他一眼,心底暗暗称奇:在一群四五十岁的画师中,他显得格外年轻,不到三十的年纪,相貌倒是生得普通,干净清秀,皮肤略暗,身材瘦小。
  另一名画师奇道:“颜宗何出此言?”
  颜宗拱手道:“只因此画我等之前从未见过。若有高人能以神仙之技仿之,我等也辨不出真伪。”
  “你也说了,那得有神仙之技才行哪!”另一名画师笑不可抑。“可世上,上哪儿去寻这般的神人?”
  徐裘安心中大叫:有!还真有!
  朱棣若有所思,挥手令他们退下。瞅着两张画,半晌没有言语。
  姚广孝见状,笑问裘安:“徐三公子,不知此画从何而来?”
  徐裘安吓了一跳。国师大人怎么开口了?
  说实话,他天不怕地不怕,连皇帝姑父也不怎么怕。但是对这位沉默寡言貌不惊人的黑衣宰相,却由衷有点儿愄惧。当即老老实实的回答:“是我在松竹斋寻到的。”
  “松竹斋?”姚广孝沉吟片刻,想起一事,“可是最近锋头甚劲,以卖彩绘的薛涛笺和洒金纸闻名的松竹斋?”
  朱棣咦了声:“斯道怎么知晓?”
  姚广孝笑道:“只因有善男信女,在我庙中施善。有供奉佛经者,用松竹斋的洒金纸抄就。他家的洒金纸,十分别致,泥金绘图,佛生莲花生生不息,极妙。”
  “能得斯道称赞,看来他家的东西,不俗。”朱棣心中犯了难。这张《红竹》,看画,怎么看都是真的。但一看送画的那小混账,又怎么都觉得是假的!


第57章 献画(二)
  朱棣迟疑间,姚广孝略带好奇的开口问:“听闻,松竹斋的老板,只是个不及弱冠的少年?此画是你从他手中所得?”
  “正是。”徐裘安忙解释,“这画是他师傅收藏的。只因他有求与我,所以才肯借我一观。”
  “朕怎么越听越觉得这张画不靠谱?”朱棣挑眉。“斯道,你觉得呢?”
  姚广孝注目《红竹》片刻,笑道:“陛下。方才那年轻的画师所言有理。”
  “嗯?”
  “假设这张画是高人临摹之作。只要原图不出,此画就是真迹。”姚广孝目视裘安,“徐三公子,你也是这么认为的吧?”
  徐裘安点头如捣蒜,感动至极的道:“国师大人英明!”顿了顿,瞅着皇帝可怜兮兮的小声道,“陛下更英明、更神武!”
  “滚!”朱棣忍俊不禁!
  “陛下?”徐裘安朴楞着桃花眼,一脸的茫然不解。
  “回你的魏国公府去!”朱棣不耐的道,“还要朕派人送你?”
  “不不不。”徐裘安盯着那画,“这画我得还给人家的呀——”
  “去内务府支三万两银子。”朱棣哼了声,他就不信臭小子没跟人说明白。松竹斋既然敢让他送画进宫,这笔生意就已经谈成了!
  徐裘安目瞪口呆:“三万两?!”便宜练白棠了!
  朱棣打发了徐裘安,心情极好的欣赏了会红竹后,命人收了起来。太监替他和姚广孝换了茶水。朱棣闻着茶香,突然想起一事:“松竹斋——前阵子秦轩那事,是不是也和他家有关?”
  姚广孝品了品茶道:“松竹斋的年轻老板和秦家合作推出的兰雪茶,已风靡京都。”
  朱棣大为不满:“亏朕待秦轩不薄。那次风波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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