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败絮其外,金玉其中-第5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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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子,”丹心掀了帘子进了上房,跪坐茶案对面。小声禀道,“那婆子不抗打,已经招了。”
“素衣那儿呢?”沈昕娘眼睛没抬,缓声问道。
“急着找人呢,不过也没向人开口,一个人如无头苍蝇般乱窜。”丹心低声说。
沈昕娘点了点头,“吊着那婆子的命。再等等。”
丹心皱了皱眉,“娘子为何还要再等,如今不是时机正好?”
沈昕娘却缓缓翻了一页书,不紧不慢道:“眼看着好处就要到手,却找不到人的心情,想来也是十分焦灼的吧?”
丹心连连点头,“从素衣脸上老远就能看出焦急来。”
“嗯,那若是延长焦灼的时间呢?”沈昕娘放下书册,又抿了口茶。
丹心嘻嘻一笑。“那可真是要将人急疯了。”
拖到了次日傍晚时候。
素衣真的是要被自己内心的焦灼给逼疯了,眼看着天大的好处要到手,却怎的都找不到那常常来向她买消息的婆子。以往娘子一个不疼不痒的小事儿,都能换来一两吊,两三吊的银钱,如今这么大的消息,她倒是不急着来问了?
昨夜一夜都没睡着,翻来翻去的还被同屋子的丫鬟给骂了一顿。素衣搓着手,正无所适从的时候,却忽而有个衣着光鲜的丫鬟来到她面前。
“素衣姑娘么?”丫鬟抬着下巴,有些蔑视的看着她。
素衣微微一愣,缩了缩脖子,才抬眼看那丫鬟。是娘子院中连正房都进不得的二等丫鬟,在她面前这般趾高气扬的明知故问。素衣咬了咬下唇,违心的客气道:“是,姐姐有什么吩咐?”
“娘子叫你过去回话。”丫鬟嗤笑一声,傲慢说道。
素衣闻言一愣,几乎不敢置信,伸手掏了掏耳朵,“姐姐说什么?”
那二等丫鬟冷下脸来,“你耳朵聋了?娘子叫过去回话!听不懂么?”
“不,不是,不是,姐姐别气!婢子,婢子只是没想到而已。”素衣连忙讨好笑道。
那二等丫鬟笑着点了点头,“说的也是,别你没有想到,我初听闻这话,都有些意外呢!你不过是个上不得台面的三等丫鬟,先前又有那般前科,娘子能让你留在王府,已是莫大的恩惠,如今倒还愿意见你,娘子真是雅量!”
素衣弓着身子,心中难堪,脸上却陪着笑,连连点头,“是,姐姐说的是。”
“成了,别愣着了,赶紧去好好洗洗手洗洗脸,换个干净点的衣裳,别这幅臭烘烘的样子,叫人嫌弃。”二等丫鬟不屑说道。
素衣眼眶里几乎含了泪。她才洗过的手,今早才换的衣裳,哪里就臭了?哪里就遭人嫌弃了?她贴身伺候娘子的时候,这些小丫鬟还不知道在哪儿抹鼻涕玩儿呢!如今倒是都骑在她的头上,鄙夷起她来了!
素衣咬着牙,脸上带着僵硬的笑,谢过了丫鬟,飞快的回到自己的房中换洗。心下却砰砰的直打鼓,娘子这会儿怎的要见她了?
难道是昨日偷听的事情被娘子知道了?不应该呀,若是被知道了,娘子怎会拖到现在才要见她?只怕当时就不会留着她的命了。
那必然不会是为了这件事。难道是娘子从吴兴走了一趟,想起过往,也想起她的好了,将她重新调回身边去?素衣想到这好事儿,嘴角忍不住往上翘,可又想起适才那丫鬟的态度。又觉无望,若娘子是想叫她会身边伺候,那丫鬟还不舔着脸来讨好她,如何会那般趾高气扬呢?
素衣忐忑不已,二等丫鬟却在外头等的不耐烦了,“你快着些,身份低微,架子倒还挺大,叫我等你也就罢了,还叫娘子也等着你不成?”
素衣慌忙出来,“好了,已经好了,麻烦姐姐久等了!”
二等丫鬟上下打量她一眼,冷笑一声,“素衣姐姐这身衣服,不是三等丫鬟的规制吧?这布料,好似不便宜呢,姐姐倒是手头宽裕的很呀?”
素衣伸手拽了拽衣角,“哪里,不过是捡来的便宜料子,自己做了的。”
“哟,捡来的呀?说说,让我也去捡来些?”二等丫鬟笑道。
“不是说,娘子要见婢子么?”素衣垂头看着自己的脚尖,“不敢叫娘子久等。”
二等丫鬟见她搪塞,轻哼一声,“跟我走吧。”
将素衣引到正房门口,恰瞧见掀帘子出来的丹心。
那倨傲的二等丫鬟立即笑意盈盈,上前蹲身行礼,“丹心姐姐,素衣姑娘我带来了,耽搁了会儿,娘子没有责怪吧?”宏吐夹扛。
丹心点点头,“没呢。”
“她平日里都是做粗活儿的,身上又脏又臭,不好那般腌臜样子来见娘子,就叫她好好洗洗。”二等丫鬟笑着说道。
丹心赞许的看了她一眼,“嗯,你有心了,我记下了。”
“多谢丹心姐姐!”那二等丫鬟立即喜笑颜开,姿态语气越发恭敬。
素衣心中不忿,原本丹心的待遇,应该是她的!都是她的!
“素衣?”丹心淡淡看了她一眼,“进来吧。”
二等丫鬟连忙上前打起帘子,躬身请丹心先进去。
素衣走上前来的时候,那丫鬟却将手一松,帘子恰好打在素衣头上。素衣瞪她一眼,那二等丫鬟却是笑了笑,“哟手滑了,没留意。”
素衣咬着下唇,自己打起帘子,入了上房。
上房内不知熏了何种名贵的香料,气味宜人,香而不腻,轻轻一嗅,都让人觉得浑身舒畅。和她整日里接触的劣质香料根本一个天上,一个泥里。
如若不是……她如今哪里会稀罕这个,天天伺候在娘子身边,只怕是嗅都要嗅腻了!瞧瞧丹心身上颜色鲜亮,质地上乘的云锦,那是春草新纺最时新的颜色吧?何至于她穿了个稍微好点的粗布衣服,就被人嘲讽说手头宽裕?
“素衣,我自问待你不薄,你因何要一再背叛我?”那平缓悠然的声音忽而从头顶传来。
将素衣从自己的愤懑不平中拽了出来,她膝盖一软,这才跪了下来,语气惊慌道:“娘子,婢子……婢子是有错在先,可娘子上次饶了婢子,还让婢子留在院中,婢子心怀感念,誓要痛改前非,报效娘子。”
“你是说,你没有再背叛过我?”沈昕娘垂眸看着跪在地上的素衣。
素衣慌忙以头触地,“绝没有再背叛娘子啊!娘子明鉴!”
沈昕娘看着她惺惺作态,没有说话。
素衣偷偷抬眼,看见沈昕娘的脚尖,再抬些,瞧见沈昕娘看不出喜怒的脸,她心中不知怎的就是一慌,“娘子,婢子知道,娘子因着前两次的事情恼恨了婢子,婢子知道是自己的错,这一切都是婢子咎由自取,娘子给了婢子悔过的机会,婢子感激涕零,如何还会再背叛娘子?”
“哦,是么?”沈昕娘语气轻微。
“这院子里的丫鬟们,知道婢子曾经伺候过娘子,如今又惹恼了娘子,都对婢子有成见,日日的排挤婢子,若她们说了婢子坏话,还请娘子不要轻信啊!”素衣说着,抹了抹眼睛,似有委屈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第182章 出口恶气
“娘子,婢子终于知道什么叫说的比唱的好听了!”丹心笑了一声。
“丹心姐姐,同是伺候过娘子的人,您怎能这般说我?”素衣委屈的抬眼,露出自己有些泛红的眼睛。
“哟,素衣姑娘。你可别一副委屈谴责的样子看着我,”丹心笑道,“我心软得很,很容易被你这别有心机的人给骗了!”
素衣脸上一僵,“丹心姐姐莫要出口伤人。”
“娘子如今是给你机会,让你自己承认?你若是嘴硬,那……还真是让娘子失望!”丹心叹息一声,摇着头说道。
素衣朝前跪走两步,朝沈昕娘砰砰磕头道:“娘子,娘子一定要相信婢子啊,婢子没有再做过对不起娘子的事情!娘子!”
“没有么?”沈昕娘又看她一眼。“我最后一遍问你。”
素衣微微一愣,迟疑片刻,仍旧连连摇头。“没有没有,真的没有啊娘子!”
若是认了,将她出卖娘子消息的事情说出来,她哪里还有活路?如今她也看明白了,娘子根本就是记仇的人,否则上次周妈妈滑到的事情被揭出来以后,娘子若是大人大量,就算不能原谅她,发买了她,也不至于让她混到如今这般凄惨!
娘子留下她,本就是要折磨她的。与其承认等死,不如抵抗到底。说不定还能有条活路。
“真的没有!娘子请相信婢子吧!”素衣再叩首恳求。
“将那仆妇带上来!”丹心朝外头说道,“真是嘴硬。”
两个外院的侍卫抬着一个仆妇入了上房,将那仆妇往地上一推,便躬身退了出去。
素衣侧脸一看,立时腿软,跌坐在脚踝上。脸色更是煞白,连一丝血色也没有。
“我离开京城。同秦家商队一道去往吴兴的消息,是不是你告诉这仆妇的?”沈昕娘问道。
素衣咽了口唾沫,半晌都没能找回自己的声音。
“娘子问你话呢,装什么哑巴?”丹心上前踢了踢她。宏长妖号。
素衣这才从震惊之中回过神来,脑中飞快的思考着退路,“娘子,这……这仆妇确实是朝婢子打探过娘子的消息,可……可她说,做奴婢的。想要往上爬,就得关心主子的动向,了解主子的兴趣,才能投其所好,博得主子赏识。”
丹心闻言,冷笑了笑。沈昕娘只是淡淡的看着她,没有说话。
素衣紧握住自己瑟瑟发抖的两只手,“婢子见她年长,说话也有道理,才听她吩咐。绝无谋害娘子,对娘子不利的想法呀!”
“哦?是么?”沈昕娘淡然开口。
素衣却仿佛听到了一丝丝希望,连连点头,“正是啊,娘子,婢子只是希望有朝一日能谋求娘子原谅,绝不敢再生出对娘子不利,自作聪明的想法来!”
“那你不知道她是虞国舅的人?”沈昕娘缓缓问道。
素衣立即露出一脸震惊的神色,“虞国舅……”
“装的还真像!”丹心冷哼。
素衣慌忙摇头,又是以头触地,“丹心姐姐定然是对婢子有误会,婢子以往就是伺候在娘子身边的,同如今的丹心姐姐一样,丹心姐姐何必句句针对婢子?婢子不是装相,是实在不知啊!”
“别拿我跟你比!”丹心气道,“我跟素衣姑娘可不一样!我才不会像素衣姑娘这般不识好歹,背叛自家主子,卖主求荣!”
“丹心姐姐何必将话说的这般难听?”素衣叩首,委屈道,“娘子,婢子句句属实,众人对婢子多有误会,言语中伤,真是一点都不奇怪,也怨不得旁人,是婢子一开始做错了事情,才叫众人先入为主……”
她说的委屈,面上表情更是委屈至极。
那被打的满脸是血,气息奄奄的仆妇忽而动了动嘴唇。
素衣一惊,侧耳细听,却听不得那仆妇喃喃说的什么。
“你再怎么说也没有用了,她受不住刑已经招了,她是虞国舅派来的人,一早就收买了你,从你这儿买走娘子的消息,你跟她讲了娘子在吴兴的过往。娘子的眼睛好了的事情是你说的,娘子同王爷闹了别扭,去往吴兴也是你说的!”丹心在一旁冷冷说道。
素衣面上一白,忍不住恨恨看了眼那仆妇,自己被抓被打罚也就罢了,为何偏偏要供出她来?!
“如今,素衣姑娘也该俯首认罪了吧?”丹心说道。
素衣舔了舔发干的嘴唇,“丹心姐姐说的什么?婢子……婢子虽然告诉过着仆妇娘子的情况,却是想要为了讨好娘子,婢子真的不知道她是虞国舅的人,若是知道,莫说她给婢子几个赏钱,便是给鼻子金山银山,婢子也不会告诉她任何事的。”
“行了,实话告诉你吧,”丹心不屑道,“娘子一早就是到你们勾搭在一起,你背叛出卖娘子!”
素衣身子一僵。
“娘子是故意让你知道,同秦家商队去往吴兴的事情,好叫虞国舅知道的!”丹心冷哼道,“你还傻乎乎的上了当!”
素衣闻言,瞪大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丹心的嘴一开一合,像是听不懂她在说什么似的。
“哼,自以为自己有多聪明,不过是被利用了而已。如今你已经没有用了!倒也叫你死的明白。”丹心说道,“你死在背主之上,死的可是一点儿都不委屈。”
素衣惊恐摇头,“不,我没有背主。”
丹心笑了笑,“现在还嘴硬,素衣姑娘不觉得可笑么?”
素衣表情僵硬,果然是有些可笑,原来她出卖娘子消息的事情,娘子一早就知道……原来她左右也不过是被利用而已。还天真的以为娘子会原谅她,会念及旧情可怜她……
“你错了么?”沈昕娘忽而问道。
“娘子,”素衣叩首,“婢子错了……”
“嗯,知道错了,也算死的不冤枉。”沈昕娘缓缓说道。
素衣口中发苦,看了看一旁被折磨的惨不忍睹的仆妇,想要求情,却嘴唇发干,再没脸开口。
“你这般一而再,再而三的背叛与我,我实在无法原谅你,”沈昕娘说道,“且原本想要利用你的消息,让虞国舅被引出京城,在吴兴送命。可这一趟实在不顺利,若不出了这一口气,我心意难平。”
素衣闻言,心头有些惊恐,“娘子想要如何出气?”
“这仆妇受过的刑罚,你也统统试过一遭,若还能保有命在,我就将你放出王府,倘若死了,那就死了吧。”沈昕娘淡然说道。
素衣满面惊恐,“娘子不要……婢子知罪……知罪了!”
“拉下去吧。”沈昕娘再不看她一眼。
丹心朝外头吩咐道:“将素衣姑娘请下去,交代他们下手拿捏着些,听闻那手段高超的,能将人身上的肉一片片剥离,却不至让人死的那么痛快,非要熬上几天几夜,痛不欲生,再慢慢耗死。”
丹心说着,还素衣龇了龇她净白的小牙。
素衣只觉她满面寒光,连笑意都透着森森然的寒气。她浑身发抖,牙齿打颤,险些咬了自己的舌头。被人拖出上房的时候,连个囫囵的“娘子”都唤不出了。
丹心的话却是一遍一遍的在耳边回响,那仆妇被折磨的奄奄一息,却偏偏留着一口气在满脸是血的样子也一遍遍在眼前重现。
接下来等着她的就是和那仆妇一样的命运么?
她不想死……不想那么悲惨的死啊……痛苦几天几夜再活生生熬死……
素衣从心肝到指尖都在发颤。她人拖下去以后,关在掌刑房的院子里。
这会儿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一个仆妇拿着柄刀刃薄的像纸片一般,却是闪着寒光的刀向她靠近,“来呀,将她给我绑在柱子上!”
一旁粗壮的丫鬟闻言,提着小鸡仔一般,将她从地上拽起,绑在了院子里满是血迹的一根比她腰还粗的柱子上。
仆妇笑着拿着刀上前,“这细皮嫩肉的,老婆子我还真不忍心下手呢!”
一旁粗壮的丫鬟闻言笑了笑,“您可别开玩笑了,越是嘴上说不忍心的,您往往下手越是狠,娘子身边的人可是交代了,不能让她那么快送了命去,多拖上几日,多受些罪!”
拿着薄刀的婆子笑了笑,“晓得了!我近来新学了一种手法,可将人身上的肉一片片剥离下来,甚至能看见骨头,看见心肝儿扑通扑通的跳,就是不会要了人的命!想拖上几日就能拖上几日!”
仆妇嘎嘎的怪笑声,像是夜里的乌鸦一般,冷气森森叫人胆寒。
素衣已经被她们几句话吓得小腿肚子直抽抽,忽而身下一热。
正欲上前的仆妇往她身下一瞧,呸了一声,“这味儿!这点儿胆子,还敢行那背主之事!呸,晦气!”
“刑妈妈,厨房里送了饭菜来了,今日娘子专门赏了妈妈两道菜!妈妈快来!”院门口有小丫鬟提着食盒,笑着说道。
仆妇将薄刀扔在一旁,又啐了素衣一口,才转身道:“就来。”
“夜里再收拾你!”说完,仆妇快步离开。
“真骚,给我熏得也想去小解了,你瞧着她,我去去就来!”看着素衣的两个粗壮的丫鬟其中一个说道。
另一个却抬手抓住她的腕子,“没听说过嗅着旁人骚气,就想小解的!你是不是惦记刑妈妈的赏赐?你个贪吃的!”
“呸,你才是贪吃的!”那丫鬟甩开手,“真是去小解!你等等我就回来!”
“你若骗我,看我回头怎么收拾你!”丫鬟半开玩笑半威胁道。
“不敢不敢!”丫鬟说完,提步跑个没影儿。
素衣看着被仆妇扔在一旁的薄刀,上头的寒光似乎正悬在她脑门儿上,她喘了口气,也嗅到了自己身上尴尬的味道。
一旁粗壮的丫鬟冷哼一声,撇嘴离她远远的。翘首看着外头,还一脸眼馋的吸吸鼻子,“谁不知道娘子院子里的小厨房做的饭菜最是精妙?连王爷都不是时常能吃得到的!这次刑妈妈倒是有口福!”
说完瞥了柱子上绑着的素衣一眼,冷笑道:“刑妈妈有如此口福,倒是该谢谢你这叛徒呢!”
说完,也不等素衣有什么反应,就不屑的转过脸去,对那离开的丫鬟翘首以盼。
☆、第183章 我已经做了
素衣心扑通扑通跳的厉害,那仆妇带回吃了饭就会回来,如她所说那般一片片削掉她身上的肉,看见她身上的白骨,看见她心窝子里的心跳,却还让她保着命在。那得有多疼?多恐怖?
她不过是想要回到娘子身边得罪了娘子。不过是想要过的好一点,不被人排挤鄙夷,出卖了娘子的消息,最终也不过是被娘子利用而已,如何就罪至于此了?
娘子最是狠心记仇之人!她不过是稍稍有些对不起娘子而已,就被娘子这般折磨?她不服!不服!
她不能就这么等死!决不能!
素衣深吸一口气,蓄满力气,动了动身子。那两个粗壮的丫鬟真不是白长那一身浑厚的肉,力气竟是那般大,这绳子绑得甚为结实,她连动都动不了。
素衣拼尽力气挣扎。手腕猛的从绳索之中滑了出来。
她心中急跳,面上因激动都瞬间没了血色,生怕那丫鬟回过头来发现异样,她不敢挣扎太剧烈,两手在身后翻动,想要挣开绳索。
可唯有手腕脱离了牵制,身上的绳索依旧牢固。挣动之中,手腕蹭在粗糙的柱子上,还磨破了皮,火辣辣的疼。
单是磨破了皮就这么疼,那倘若是一块块被切下肉来,又该是何滋味?
仿佛被疼痛刺激了紧绷的神经。素衣不知从哪儿来了力气。将绳子靠在柱子上,也顾不得手腕会不会被磨伤,奋力蹭着绳子。
“怎么还不回来?说是小解,肯定又是骗我!贪吃的丫头!”那粗壮的丫鬟蹙眉抱怨道。宏尽岁巴。
回头看了素衣一眼,素衣立即停下所有的动作,垂头做出要死不活的样子来。
那丫鬟冷哼一声,又向院门口靠近几步,探头向外看着。
素衣身上绳子一松。她的心几乎要跳出嗓子眼儿。
她几乎是用平生最快的速度。抓起一旁像是行刑用的带刺的粗木棒子,三步并作两步,窜到那粗壮的丫鬟身后,趁那丫鬟还未反应过来,便狠狠一棒子敲了下去。
丫鬟两眼一翻,哼都没哼上一声,便晕了过去。
素衣扔下棒子要走。却忽而回头,抓起被仆妇扔在一旁的薄刀握在手中。已经走到了这一步,万一路上遇见意外,她便不死不休吧!
素衣手中捏着薄刀,飞快的蹿出行刑的院子。
夜幕笼罩着齐王府,主院高高的屋檐下远远可见已经挂上了灯笼。
这会儿下人们多在用饭,王府院中格外的僻静,行刑的院子也偏远,平日里就鲜少有人经过,这会儿更是不见人影。
素衣凭着记忆摸索到离行刑院子最近的角门处。她依稀记得这里有个小门是通向外头的,白日里都上着锁。唯有晚上才开启一半次,为的就是方便行刑院中的尸首趁夜色抬出去,不给主子添晦气。
她听闻这说法的时候,还嫌这小门开的也是晦气,却从没想过有朝一日,自己会从这个门离开,更没想过,自己会像现在一般期盼着小门是开着的。
素衣躲在暗处看了看,小门那没人守,靠近了才看见,门上挂着结实的大锁。
她身上忽的就冒出一身汗来,这锁这么大,怎么打开?
拿手里的薄刀比划比划,她心头有些绝望,不死心的将锁猛的扯了扯,大锁除了发出哗啦的声响,将她自己吓了一跳以外,一点变化都没有。
素衣咬着嘴唇,几乎要将嘴都咬出血来。这小门,门不大,院墙却是高得很。
她抹了抹额上的汗珠子,以绝望的心将手中薄刀压在锁上磨了磨,妄图用刀切开大锁。
她知道自己时间不多,那仆妇和丫鬟很快就能发现她不见了,可她手无缚鸡之力,又如何扭得开这大锁?
“喀嚓——”一声脆响。
素衣一惊,僵硬的低头看去,那看似结实的大锁,却是开了!
原来锁眼相连的地方并没有多粗,像是已经被人提前磨好的,只剩下一点点相连着,没有完全断开。她手中薄刀锋利的很,恰将那最后一点藕断丝连的地方给斩断了。
素衣的心几乎跳出嗓子眼儿,她拽下大锁,猛的推开小门。
夜风带着重获新生的味道扑面而来。
她满身是汗,手中捏紧了薄刀,快步出门,微微有些踉跄却急匆匆不敢慢下来的身影,消失在夜色之中。
“娘子,素衣打伤了行刑院中的丫鬟,逃走了。”丹心在沈昕娘耳边低声说道。
沈昕娘点点头,脸上似乎并没有太过意外的神色,正要吩咐丹心瞧瞧那丫头伤的重不重,却听闻有稳健的脚步声,往上房而来。
沈昕娘挥手让丹心退到一旁。
正门口的帘子被挑了起来,方琰颀长的身影迈步入内,目光灼灼看她。
“我看了黄历,明日宜祭祀、求嗣、冠笄、进人口、会亲友、安门、安床、宜乔迁。”方琰在她对面坐了下来。
丹心连忙上茶,顺便抬眼看了看娘子神色,娘子会不会有高兴欣喜的表情呢?一看之下,却有些失望,娘子白皙美好的脸上,一点变化都没有。
“哦,你打探的事情有眉目了?”沈昕娘缓缓问道。
“是,虞泰身边养了不少道士方士,”方琰似有些渴,喝了一大口茶,才缓缓说道,“许是怕死的原因吧,他对道士和能炼丹的方士颇有厚爱,多年来,也吸引了不少门派的修行之人围拢在他身边。”
“不奇怪,当年他带去灵山的道士就不少。”沈昕娘点了点头。
“最得他信任的有五人,也被他身边的道士称为五大护法。”方琰忽而转言道,“明天天气似乎不错?”
沈昕娘放下茶碗,抬眼看他,“王爷还是先说正事儿吧。”
方琰笑了笑,“我哪句说的不是正事儿?”
沈昕娘闻言,没再开口,只是默默看着他,静待下文。
方琰同她对视片刻,她黑白分明的眼眸果然比以前尽是无边漆黑的时候,更为明亮,更为好看,“这五人,最得宠信的便是茅山上清派的张铭之,还有张铭之的师弟黄帅印。另外三人乃是霍山净明派的大弟子陆北,周济生和林朗钧。”
沈昕娘眼眸为凝,“张铭之?”
“有些耳熟?”方琰勾了勾嘴角。
沈昕娘微微点头。
“回来的路上,遇到衙门兵吏搜查贼寇,后来忽然出现,偷袭你的道士,就是他。”方琰说道,“紫阳真人认识他,他蒙着面,紫阳真人也能一眼认出,并称呼他张道士。可见两人是有过往来的。”
沈昕娘点点头没有说话。
“他敢只身前来,必是有所依仗,想来道行不错。能得虞泰信任,成为虞泰身边第一人,自是不差。”方琰说道。
“他们五人,关系如何?”沈昕娘问道。
“虽出自两个门派,但他们五人相处十分默契,同行于虞泰左右从无争执内斗。”方琰笑了笑,“你想从虞泰身边的人下手?”
沈昕娘却摇了摇头道:“不是想,我已经做了。”
方琰微微一愣,忽而从怀中摸出一个小册子递给她。
沈昕娘伸手接过,翻开来看。竟是带着小像的人物小传,随手翻下来,虞泰身边的五大护法,张铭之等人俱在。字体清隽,力透纸背,一笔一划,似乎都颇为用心。这字体,她很眼熟。
她捏了捏手中的小册子,抬眼看向方琰。他的用心,他的关切,她并非看不到,也并非感觉不到,虽然不是一件大事。可偏偏小事之上,更见诚意。
虞泰谨慎之人,想要从他身边打听消息也许不算难事,但若是想要打听的细致,那绝不容易。
方琰非但在三日之内就做到,更百忙之中抽出时间来,亲自为她写这小传,而非吩咐底下人去做。说一点儿都没有感动,也是假的。
“明天天气是不错。”沈昕娘忽而说道。
方琰闻言一笑,“昕儿能观天气,自然不会说错。”
“嗯,我不单能观天气,也知道明日适宜移屋移室。”沈昕娘语气缓缓。
屋子里的气氛一下子就变得轻快起来,连茶香都变的更加清幽诱人。
方琰目光幽深的望着她,似乎已经这么望了很久,盼了很久,终于,一切都开始不同,终于迈出了关键的一步,再也不必担心,历尽全部努力,仍旧回到原点了。
“里头有一点,我瞧着有些意思。”方琰目光落在她莹白纤细的手指上。
沈昕娘闻言也低头,看着手中小册子,随手翻了翻,“哪一点?”
“张铭之的师弟黄帅印,原本并非茅山上清派。”方琰说道,“而是拜在混元派门下修习。”
“还能中途变换门派么?”沈昕娘问道。
“这里头必然有些纠葛,我们认识的人中,就有混元派之人。”方琰抿了口茶,看着沈昕娘。
沈昕娘抬眼,恰接触到他别有深意的目光,她微微一滞,缓缓开口,“紫阳真人莫非是混元派之人?”
方琰轻笑,“昕儿果然聪慧,一猜便中。”
沈昕娘默然,她是沐灵的时候根本没出过灵山,她认识的修道之人倒是不少,但是如今已经全不在世了。她成为沈昕娘以后,认识打过交道的道士只有紫阳真人一人,如此,还有什么不好猜的?
“这里头,有什么纠葛缘故?”沈昕娘问道。
方琰却是摇了摇头,“还真不清楚。只知道黄帅印背离师门,拜入茅山上清派门下,就是在……灵山被屠灭的那年。”
☆、第184章 彼此又靠近一步
沈昕娘眼眸有片刻的失神,但很快清明,“背离自己的师门,转而投入他人门下的又会是什么仁义礼信之人?这般五大护法,必然不会牢不可破。”
方琰缓缓点了点头,“断其左膀右臂。虞泰定然会有切肤之痛。”
“多谢。”沈昕娘却是扬了扬手中的小册子轻缓说道。
“什么意思?”方琰看她。
“就是谢谢你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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