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败絮其外,金玉其中-第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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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朱氏捂着被金香踹的生疼的胸口,费力的翻身坐起。脊背依靠着檀木的屏风。
  “我是疯了!我早就疯了!我疯,也是你们父女将我逼疯的!你们逼我的!”
  沈昕娘找了个舒适的位置,坐了下来,神情淡漠的不像是刚经历了一场行刺。
  “你今日的果,是你自己一步一步作出来的!怪得了旁人?!”沈尚书冷声道。
  怜姨娘也在一旁啧啧出声,“姐姐真是好魄力!连先夫人仅有的女儿也不放过!人家如今可不单单是咱们沈家的嫡女,还是齐王府的人呢!姐姐做事之前也不好好想想,这幸而是没事,倘若出了什么差池,你是要将整个沈家赔进去呀!”
  说着,还用净白柔软的手指头拍着心口,好似后怕不已。
  沈尚书闻言脸色更差,“说你蠢,真是比猪还蠢!”
  朱氏坐在地上,好似每喘一口气,胸口的疼痛就要将她击穿。
  “我虽算计过她,可也并未对她造成伤害。她却害的我受娘家离弃,我的侄儿恨我,我的兄嫂恨我,连我的娘亲都给我了一耳光……害我失去昔日沈夫人的荣耀,害我被老爷嫌弃,害我被一个小妾骑在头上……更害得五娘子都疏远我……我什么都没有了!我什么都没有了……”朱氏说话间,面色痛苦,手捂着胸口,咳嗽连连。
  其他院中似也听闻了动静。
  不多时沈四娘和沈五娘纷纷赶来。
  看见面色苍白,没有一丝血色,捂着胸口的朱氏。
  沈五娘瞪大了眼睛。
  再看那一只扔在一旁的匕首,她惊讶的捂上了嘴。
  她娘怎么能做这种事?!
  “沈夫人承认行刺我家娘子的事啦?”金香哼了一声,问道。
  沈尚书立即咳了一声,满目警告的看着朱氏。
  朱氏冷笑,“我时运不济,每每算计你不成,到被你算计……我已经什么都没有了,还有什么不能承认的?”豆土爪圾。
  “娘!”沈五娘惊叫了一声,“你说什么呢!”
  “五娘……”朱氏侧脸,向沈五娘看过去。
  暗淡无光的眼中,终于溢出些泪光来。
  “娘,娘您快给大姐姐道个歉啊!您快说自己是一时糊涂啊!你不要这样!大姐姐很好的……”沈五娘扑上前去,摇晃着朱氏,焦急说道。
  朱氏被她晃得面色愈加痛苦,却摇着头道:“她害我至此,叫我给她道歉?!休想…………”
  “这件事情,还是父亲处理吧!”沈昕娘忽而起身,向里间走去,语气淡然。让人听不出她的情绪。
  沈尚书脸上有些为难。
  这个度如何把握?
  罚得重了,毕竟是他的妻,五娘和三郎的母亲。罚得轻了,只怕沈昕娘又难以满意。
  “你可知道,”沈尚书靠近朱氏,沉声说,“三郎想要去草堂书院读书,如今这件事,我正同昕儿说。昕儿若是求了齐王,倒还有希望。若是昕儿不肯帮忙,三郎今年就休想入草堂学院了!”
  朱氏闻言,愣愣的抬头,看向沈尚书。
  “你听懂了么?你耽误的不是你自己,也不是我。是三郎!”沈尚书面色十分严肃,一点也不像是开玩笑,更不像是在吓唬她。
  朱氏面色僵硬。
  “娘……你向大姐姐服个软,又有什么?”沈五娘在一旁小声劝道。
  朱氏回头看了看地上扔着的匕首,又举目看了看周遭人的表情。
  沈昕娘站在里外间中间,她正对面的地方看着她。
  漆黑的眼眸,颇有居高临下的睥睨之势。
  好似她只要道歉,认错,她就会仁义大度的施舍给她原谅一般。
  “扶我起来……”朱氏按着胸口,艰难说道。
  沈五娘闻言,连忙搀扶着母亲起身。
  朱氏晃了两晃才站稳,她伸手推开立在她一旁的沈五娘。
  沈五娘紧张看她。
  “我错了?你们都觉得我错了?沈昕,你是不是恨死我了?你早就恨死我了吧?”朱氏反复喃喃,第一次,不顾一切的迫使自己看着沈昕娘的眼眸,“我要怎么做,你才能原谅我?我要怎么做,你才能不因为我的原因耽误三郎的前程?”
  沈昕娘静默看她,幽深幽深的眼眸里,看不出情绪。
  “不用你说,我也知道……”朱氏忽而低头,轻叹一声。
  在所有人都没有料到的时候。
  她突然转身大步向梁柱奔去。
  砰…………
  好似房梁、屋脊都跟着晃了两晃。
  沈五娘目瞪口呆的看着自己的母亲,就那么…………头破血流的倒了下来。
  屋里头霎时间,一片死寂。
  “娘啊…………”
  沈五娘的尖叫刺破人的耳膜。
  她大步奔上前,扑倒在朱氏身边。
  朱氏额上的血还在不断往外冒。
  她想抬手捂住,却又畏缩。
  “娘,娘……您醒醒……醒醒?我不逼您了……不想道歉就算了,不想认错就算了……娘,娘……”
  沈五娘的眼泪汹涌而出。
  沈尚书蠕动嘴唇,“去,快去请大夫。”
  怜姨娘已经吓得腿脚发软,别说出门,连站都快站不住。
  沈尚书的脸色也苍白难看,见怜姨娘倚在他身上动都动不了,只好推开怜姨娘,亲自到门口吩咐。
  沈四娘看了看沈五娘,又看了看沈昕娘,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
  “娘子……”丹心小声唤道。
  沈昕娘收回落在朱氏身上的视线,低叹一声,转身走进里间。
  金香和丹心默默陪在她身边。
  韶光院里的气氛,凝滞的比外头的空气还冷。
  大冷的天,又是大半夜的,大夫不好请。
  天快亮了小厮才拖着个老大夫急慌慌的跑回来。
  天不知何时已经飘起了雪。
  小厮拖着大夫进门的时候,头上身上都已经落满了雪。
  沈五娘不知是哭晕的,还是吓晕的。
  大夫来的时候,她还没醒。
  大夫先摸了朱氏的脉,缓缓摇了摇头。
  朱氏一心求死,这一头猛撞下去,魂已经出了窍。
  “老爷节哀……”大夫低声朝沈尚书说道。
  沈尚书缓缓点了点头,未发一语。
  又让大夫给沈五娘和吓软了腿脚的怜姨娘看了看,开了几服药,才将大夫送走。
  沈五娘醒来的时候,朱氏已经被人抬走了。
  地上的血迹却是擦不干净,还留有隐隐约约的痕迹。
  屋里盖着棉布帘子,生着地龙,空气不通,虽熏了香,血腥味却是盖不住。
  沈五娘拽着守着她的丫鬟,一双眼睛通红的问道:“我娘呢?我娘呢?”
  沈昕娘恰从里间走出。
  她抬眼看见沈昕娘一双漆黑的眼睛,一个激灵,闭上了嘴。
  昨日她还向大姐姐讨要颜色鲜亮的春草新纺……如今布匹还没送来,她却是用不上了。
  一夜时间,好像一切都变了。


  ☆、第99章 威胁

  沈昕娘看她一眼,便缓缓离开。
  沈五娘眼神掠过她身后跟着的丫鬟,丫鬟手里提着竹篾小篮,篮中红字黄纸的纸钱甚是扎眼。
  一行人缓缓出了屋子。
  掀起的棉布帘子从外头带来一阵寒冷清冽的风。
  吹得沈五娘猛然间好像清醒了很多,哭的昏昏沉沉的脑袋好似也不是一团浆糊了。
  她再没缠着丫鬟。问母亲去了哪里。
  只愣愣的看着地上擦不去的血迹,安安静静的将药喝了,一语不发。
  “娘子,五娘子她……”丹心提着篮子,眉头微蹙,言语犹疑。
  沈昕娘停下脚步,看她一眼,“让叶娘子送来两匹颜色素淡的春草新纺吧。”
  “哦。”丹心点头。她不是想说这个啊!难道娘子就没有从五娘子的眼神中看出些什么来?
  虽然朱氏的结果不过是自作自受,可五娘子难免会迁怒与娘子啊?娘子难道不应该防备一些么?
  “拜祭母亲。心思要纯净恭敬。”沈昕娘忽而说道。
  丹心一怔,面有愧色,低下了头来。
  虽有昨日一事。但今日,沈尚书还是难能可贵的来了。
  沈昕娘在祠堂外头,为母亲烧了纸钱,正要入内上香的时候,他也来到祠堂院中。
  接过丫鬟递上的线香,同沈昕娘一道入了祠堂,为先夫人秦氏上香。豆土欢划。
  两人在祠堂内,一句话都没说。
  一排排黑漆牌位,让祠堂中显得清冷肃杀。
  门外的雪映的清冷的祠堂比平日里更亮白几分。
  黑漆的牌位上金字愈发清晰。
  沈昕娘的目光落在母亲秦氏的灵牌上,努力在记忆中寻找母亲的痕迹。
  “你跟我来。”
  直到沈尚书在门外着实等不及,催促了一句。
  她才怅然回神。一无所获。
  沈尚书带她来到他的书房。
  韶光院里还有血腥味。他此时一点儿也不想往那儿去。
  “昨日我跟你说的事,你考虑的如何了?”
  “昨日,我不是已经拒绝父亲了么?”
  沈昕娘漆黑的眼眸,好似没有一丝情绪波动的看着自己的父亲。
  沈尚书额角青筋挑了挑,垂在膝头的手不由握成拳。
  “你不明白朱氏,为何要在你面前寻死?是你逼死了她!她虽有心伤你,但毕竟没有伤到你!罪不至死!她却一心求死!你心中就没有一点的触动么?”
  沈昕娘看着沈尚书,口气略有不解,“心怀怨愤,罪之始也。不是一定要等杀了人以后,才有罪的。且,父亲真的觉得逼死她的人,是我?”
  沈尚书脸色难看。声音也不由高亢,“你惯会推卸责任!不是你,还能是谁?”
  沈昕娘看着沈尚书,虽一语不发,但意思很明显。
  沈尚书皱眉,心中对她那一双漆黑恍如深渊一般的眼眸却有些发憷,“好了,人死不能复生,我们先不说她的事情了!活着的还要活下去!就算你对朱氏没有愧疚之心,朱氏的孩子,姨娘的孩子,毕竟都是你的弟弟,自家兄弟的事情,你真的要袖手旁观,置之不理?”
  “求学读书,难道不是自己的事么?”沈昕娘反问道。脑筋急转弯,朂噺嶂兯敚谱_書偓。
  沈尚书咬牙,“你去求了齐王,让陆先生通融,能入得草堂书院,自然对求学读书更有裨益!”
  “想来父亲也听闻过陆先生的秉性,只怕是齐王开了口,陆先生也不会同意。”沈昕娘语气轻淡。
  “哼,那便是你没有尽心!”沈尚书冷哼,“先皇未能请得陆先生入宫为帝师,齐王出面,陆先生却是痛快答应!这不是说明齐王与陆先生私交不错?这点小事,陆先生如何会不答应!”
  沈昕娘淡然垂眸。
  “你母亲的嫁妆,如今也全到了你的手里!朱氏虽说先对不起你,心里也有过贪念,但毕竟现在人已经不在了!你对这个家还有什么仇恨?什么不满?自己的弟弟们,能帮忙你却不帮,就不怕人说你冷漠无情六亲不认么?”沈尚书呵斥道。
  沈昕娘抬头,“世人要怎么说,便怎么说,我管不了,也不想管。至于您说的仇恨?朱氏被谁逼死,暂且不说,我母亲又是被谁逼死的?”
  沈尚书被她如鹰一般犀利的目光凝视一眼,竟有些脊背生寒的感觉。
  “你母亲被谁逼死还用问么?若不是你天生……这幅模样!她如何会受人议论,如何会受人唾弃鄙夷!也是她自己心量狭隘,想不开!她是病死的!可不是如朱氏这般撞死的!”
  连伺候在沈昕娘身后的丹心,一个外人听闻此言,都觉得心绪起伏,愤慨不已。
  沈尚书这倒打一耙,厚颜无耻的功夫还真是炉火纯青呀!
  “哦,原来我母亲是被我所逼。不是被嫌弃了她,将堂堂正妻的她贬低到偏远院落,让她亲手扼死她自己孩子的人给逼死的?”沈昕娘语气平平,像是说着旁人的事,白皙的脸上也没有表情。
  但沈尚书脊背生寒的感觉,却是越发的浓重。
  “我虽有责任,但你生成这幅样子,又能怪谁?没有将你当做妖孽给烧了,已经是沈家仁慈了!因为你,沈家那些年,遭到多少嘲笑?鄙夷?”
  沈昕娘垂眸不语。
  漆黑无边的眼眸,被遮挡在长长的睫羽之下。
  不看那一双眼睛,这张脸,还真是完美无瑕的绝色。
  “哼,你不用翻陈年旧事!秦氏生出你这么女儿来,是她自己的错!你若是不答应我的要求,还是不肯帮你的弟弟们!我就将秦氏的名字,从族谱中除去!她的墓可是在吴兴平县呢!倘若往后,因为你,让秦氏连个烧香拜祭扫墓之人都没有,你这个做女儿的,还有什么颜面说那是你母亲?!”沈尚书咬牙切齿的看着沈昕娘。
  不知为何,在面对这个女儿的时候,他总是忍不住暴躁。
  平日里极好的自制力,到她面见仿佛轻易就能土崩瓦解。
  连声音都不由比平日里高上几分,好似要以此壮声势一般。
  “她是被不全的女儿逼死的,倘若再因为不全的女儿而无人拜祭,族谱除名……哼!”沈尚书又强调一遍。
  沈昕娘低垂着眼眸,一直没有说话。
  半晌,书房里都安静的没有一丝声响。
  只能听到外头家仆偶尔走过,踩在雪上,发出吱吱的声响。
  “你考虑的怎么样了?”沈尚书端起茶盏,想要抿一口茶,却发现茶盏中空空,语气也更为焦躁。
  沈昕娘闻言起身,提步向外走去。
  沈尚书在她身后道:“开学日子已经不短了,我可不希望他们拉下的功课太多!朱氏停灵停不了几日,到时候就要请祠堂族谱了……”
  语气里的威胁显而易见。
  沈昕娘却脚步丝毫不顿的走出书房。
  外头的雪又纷纷扬扬的下起来。浭噺苐①溡簡看,咟喥溲:爪僟書偓。
  地上,树上,屋顶上,都是白茫茫的一片。
  丹心为她紧了紧厚厚的狐裘披风,但仍有寒气钻进披风里头。
  金香上前塞给她一只热乎乎的小手炉,不由惊讶道:“娘子的手怎么这般冰冷?”
  沈昕娘看她一眼,“走吧,回府。”
  嗯?
  金香看了丹心一眼,怎的娘子看起来不太高兴呢?
  是想念夫人了么?
  丹心皱着眉头,冲她摇了摇头。
  金香连忙应声,“马车是现成的,婢子这就让人去牵。”
  沈昕娘来到二门外,正要等车离去时。
  沈四娘匆匆赶了过来。
  看着大雪纷飞之中,大姐姐纤细清冷的身影,她不由轻叹。
  大姐姐回来的时候,合家欢迎,谁都笑嘻嘻的凑到韶光院里去。
  可离开的时候,却只有自己前来为她送行。
  “大姐姐莫要多想,母亲是自己落入妄念,这般结果,也是……也是自己造成。”沈四娘来到沈昕娘身边说道。
  沈昕娘点点头,没有说话。
  “先夫人见到姐姐如今过得好,在天之灵必定能够安心了!”沈四娘安慰道。
  沈昕娘抬头望天,如果她的母亲真的在天有灵,知道她虽然好了,却全然不记得过去,连母亲都忘了,也不知会是何心情?
  “雪大,天冷,四娘子别送了!”丹心上前,福身说道。
  她搀扶着沈昕娘要踩上马凳。
  沈四娘却又跟近了一步,神色有些急切,却又带着犹豫。
  “姐姐……”
  沈昕娘回头看她。
  她又低下头来,不愿开口。
  见沈昕娘也没有追问的意思,径直便上了马车。
  她张了张嘴,最终只说了一句,“姐姐好走!”
  藏在心底,想要问的问题,却是没能问出来。
  那秦家少主……
  看着马车渐渐走远,大雪纷飞之中沿着车道,拐了个弯,消失不见。
  唯有一尺深的积雪上,还留着两道车辙印,向远处蔓延。
  “四娘子……”丫鬟扶着她的手道。
  “咱们也回去吧,五娘怎样了?”沈四娘问道。
  丫鬟轻叹一声,“听说喝了药,人却又发了热,一会儿哭,一会儿又只是默默发呆,一句话也不说……”

  ☆、第100章 傲娇娘子

  沈昕娘回到王府。
  安静的坐在自己的屋里。
  捧着齐王新送来的书册,许久才翻上一页。
  门外是仆妇们扫雪的声音。
  依稀能听见远处的院子里,有年纪小的丫鬟疯闹着玩儿的声音。
  沈家此时,怕是没有人敢这般轻松肆意吧?
  忽而有脚步声向着正房而来。
  她头也没抬,伸手又翻了一页书。
  棉门帘被掀起。一股寒气随之而入。
  丹心和金香福身行礼。
  来人抬了抬手,两人退开一旁。
  “在看什么?”沉稳的声音,带着暖意融融的味道,像是冬日里的暖炉,屋里生着的地龙。
  “王爷也不像传说中的那么忙嘛。”沈昕娘翻书道。
  方琰沉默了片刻,低垂的视线,一直专注的落在她的身上。
  “别一个人承担太多,将什么都背负在自己身上,背负的太多。心里只能不好过。”
  “你想说什么?”沈昕娘这才放下手中书册,抬头看着方琰。
  平日里一个时辰就能翻完的书,今日翻了半日。却连一小半也不足。
  望着她漆黑的眼眸,方琰深邃的眼神难得的温柔。
  “朱氏的死,是她咎由自取,和你无关的。”
  沈昕娘抬头回看他,“你是来安慰我的?”
  方琰勾了勾嘴角,“你说是,就是吧。”
  “为什么你会觉得我需要安慰?”沈昕娘说,“为什么你认为,朱氏的死,我会怪在自己身上?”
  方琰沉默不语,唯有眼神里的专注一丝不变。
  “她刺杀我不成。又被自己的夫君厌弃。女儿背叛,生无可恋,一心求死。与我,有什么关系?”她缓缓说道。
  方琰认真看她,像是想要从她脸上看出话的真实程度一般。
  看看这话里,究竟有几分是出于真心,又有几分,不过说来听听。
  但她白皙绝美的脸上,没有表情。
  “来人,请周妈妈来。”方琰忽而抬头朝外说道。
  沈昕娘看他,“雪大,路滑,让周妈妈来做什么?”
  方琰却没有解释。
  周妈妈很快被丫鬟搀扶过来。
  她原先一直伺候在秦氏身边。如今秦氏没有了,她对秦氏的感情好似全部都转移到了沈昕娘身上。
  进门便笑意盈盈的看向沈昕娘,“娘子回来了?拜祭了……”
  话没说完,老眼昏花的她才在丫鬟的提醒下看到齐王。
  齐王身上的气势,让人很难忽视。
  也只有真是眼老花了,才能没注意。
  周妈妈赶紧向齐王请安,姿态恭敬至极。
  “周妈妈不必多礼,叫你过来,是想告诉你,”方琰说道,“朱氏死了。”
  周妈妈一愣。
  忽而掩口笑起来。
  浑浊的眼睛里刹那间便盈满了泪。
  她背过脸去,不愿在主子面前失仪,却不难发现她满是皱纹的脸上,老泪纵横。
  “夫人呐……您看到了么?不是不报,时候未到!老天爷终于把她收走了!收走了!”周妈妈低声喃喃。
  沈昕娘抬眼看向方琰。
  方琰也回看着她。
  “周妈妈这是怎么了?”方琰声音低沉。
  周妈妈颤声说道:“娘子,您当年年纪小,许是已经不记得了。朱氏在夫人怀了孕以后进门,刚进门的时候对夫人还毕恭毕敬,待夫人生下娘子……朱氏看准了老夫人的嫌弃,百般刁难羞辱夫人,还怂恿着老爷,将夫人驱逐到那偏远的小院儿,冬日里,连个热汤婆子都克扣,送来的炭,老大的烟,常常呛得夫人眼泪直流……若非朱氏!夫人也不会一早就……连那年冬天都熬不过!这是报应!报应啊!”
  周妈妈絮絮叨叨的说着。
  一条条的数落着朱氏的斑斑劣迹。
  朱氏当年如何如何的欺辱苛待她的母亲。
  沈昕娘听得很认真,可是这些她都不记得。
  直到周妈妈被请下去,她也没能从周妈妈的叙述中想起什么。
  倒是对朱氏曾经对她母亲的行径,听得清楚明了。
  方琰看着她白皙的小脸儿,似看的有些出神。
  “谢谢,虽然我并不需要安慰,不过,还是谢谢你这么爱多管闲事。”沈昕娘忽而说道。
  方琰回过神来,轻笑。
  蜜色的皮肤,明媚耀眼的笑容,恍惚间比外头洁白的雪更为耀眼。
  “沈尚书请你回去,不只是为了拜祭吧?”他轻缓问道,声音低沉好听。
  沈昕娘低垂眼眸。
  沈尚书的威胁犹在耳边。
  她虽然已经记不起母亲的模样,记不起曾经和母亲生活过的点滴。
  可她并不希望,母亲墓前荒凉清冷,杂草丛生。
  “若有什么需要,不妨说给我听?”方琰语气似十分随意。
  这是个提出要求的好时机。
  沈昕娘沉默片刻。
  “没事。”
  方琰认真看她,“何必如此冰冷,总是拒人千里?我并没有希望你回报什么。你也不必心有负担,也许我要的只是过程,没有想过要强求结果呢?”
  沈昕娘垂着头,忽略掉他语气中的诱惑,和表情的严肃认真。
  “你想多了。”她语气平淡。
  看着她又翻起书册,虽未开口,脸上却流露出送客的意思。
  方琰只好起身离开。
  “娘子,何不告诉王爷呢?”丹心在一旁低声劝道,“沈家老爷,怕是真能说得出,做得到吧?”
  沈昕娘视线落在书册上,半晌都未翻动一页。
  “王爷和陆先生同朝为官,便是说上一两句话,通融通融,想来也不是什么大事呀?”丹心小声说。
  “越是同朝为官,越不能公私不分。陆先生为人严谨,给他留下如此印象,不好。”沈昕娘说道。
  丹心一愣。
  一旁的金香却有些惊喜,娘子这是在为王爷考虑?
  “且依靠旁人之力,贯来不是我喜欢的。”沈昕娘语气淡淡,却藏匿不住脸上的冷傲。
  金香又垮下脸来,娘子这般独立傲娇的性子,究竟是怎么养成的?!
  次日,雪停了。
  除了仆妇们清扫出来的道上,一旁空地里的雪积了有一尺多深。
  周妈妈正坐在自己的小屋门前晒太阳。
  沈昕娘却踏雪走来。
  “周妈妈,倘若是母亲被沈家族谱除名会如何?”
  周妈妈闻言一愣,神色怔怔的从胡凳上站起,浑浊的眼睛瞪得大大的。
  “娘子说什么?”
  语气里的颤抖似乎泄露了她的恐惧。
  “会如何?”
  周妈妈却连连摇头,“不会,不会……夫人并无大过,乃是沈家明媒正娶,孝敬公婆,尊崇夫君……沈家不能这么做!夫人的墓,就在沈家吴兴的祖茔里!他们凭什么?!凭什么?!”
  沈昕娘抬手,素白纤长的手指落在周妈妈的肩膀上,“妈妈别慌,不会的。”
  周妈妈神色仍有惊惧的看她,“真的不会?”
  沈昕娘缓缓点头,“对,不会的。”
  ·豆役央号。
  马车撵着雪,缓缓向草堂书院行去的时候,沈昕娘才轻轻吐出一口气来。
  周妈妈畏惧的表情也才从眼前变淡了些。
  “娘子,是要亲自去找陆先生说?”丹心在马车里,低声问道。
  沈昕娘挑起帘子,看了看窗外的雪,“看看再说。”
  “哎哟,雪天路滑,慢着点儿…………”车夫在外头嚷嚷道。
  丹心好奇向外看去。
  只见一辆格外宽敞的马车,擦着他们的马车疾行而过。
  飞起的雪沫子,溅了车夫一身,还打在马车车厢上,发出沙沙的声响。
  沈昕娘向外瞥了一眼。
  马车后头,一个反复华丽的“秦”字,映着雪光,格外耀眼。
  车窗帘子被放下,隔绝了视线。
  “切,赶着投胎呢!”丹心不屑道。
  外头车夫似发了怒,“驾…………”
  车速瞬时快了不少。
  他像是别着劲儿,非要超过前头那辆车似的。
  沈昕娘乘坐的马车虽然不是很大,可马绝对是上乘宝马。
  西域纯种战马的血统,皇室马厩里驯养出来的,那脚力,非同一般。
  且车厢小,也更为轻便。
  前头马车虽三匹马齐驱,要追上,也并非不可能。
  两辆马车别着劲儿,漫漫雪地里,却像是赛跑似的。
  “诶,车夫,刚说了别人慢着点儿,你这是做什么呢?”金香在马车里大声唤那车夫。
  车夫远远瞧见前头那辆车似乎停了下来,这才减缓车速。
  “娘子,姐姐们放心吧,咱们这马车,雪地里也不怕!轮子上都绞了绳索,不打滑的!”车夫哈着热气说道。
  到了近前才发现,别了他一下那宽大马车,也停在草堂书院的侧门外头。
  金香先跳下马车,搀扶着沈昕娘下车的时候。
  那辆宽大的马车里也有人下来。
  “沈娘子?真巧!”
  金香回头看去。
  秦冉握着折扇,满面笑意的朝沈昕娘拱了拱手。
  沈昕娘福身还礼。
  丹心在一旁低声嘟囔,“这么大的雪还拿着扇子,还真是扮风流不捡地方。”
  她声音小,秦冉那边人并未听见。
  秦冉上前道:“沈娘子也是来草堂书院旁听的么?”
  沈昕娘略有些诧异看他,“草堂书院还可旁听?女子也可旁听?”
  “女子旁听倒是未见过。沈娘子不是来旁听,那是来?”秦冉笑着打量她。
  “我来见一位先生,秦郎君请先行吧!”沈昕娘从容说道。
  秦冉勾着嘴角笑了笑,“难得遇见娘子,我虽偶尔在草堂书院旁听。今日却并非为此。不瞒娘子,那日在娘子手下惨败,秦某可是深受打击。所以近日有时间,常常来向先生请教。”
  见沈昕娘不说话,秦冉一面伸手做请,一面并行于沈昕娘一侧。
  “我家先生棋艺不凡,娘子若是有兴趣,我为娘子引荐,娘子可与先生切磋一番。”
  沈昕娘却摇了摇头,“今日还有事。”


  ☆、第101章 如何认识?

  两人从侧门而入。
  并行了没几步,便有小童迎上来。
  “秦郎君您又来啦?贺先生正等着您呢!”小童大概以为沈昕娘是同秦冉一道的,便没有相问。
  沈昕娘却道:“陆先生可在?”
  小童摇头,“陆先生在宫里,唯有休沐才回到书院里来。”
  沈昕娘又问。“那贺广平,贺先生可在?”
  秦冉闻言,诧异看她,“沈娘子也认识贺先生?”
  “偶然结识。”沈昕娘颔首。
  “我也正要寻贺先生,沈娘子这下,不用推拒了!”秦冉扶着折扇轻笑。
  看秦冉熟门熟路的样子,果真是常来。
  沈昕娘带着丫鬟,同他一道,寻到贺先生的院中。
  两个在门口扫雪的年轻男子。瞧见来人,微微一愣。
  其中个年纪小的,当即便扔了扫把。扭头往屋里跑去,口中还大呼道:“先生先生……”
  秦冉微微有些错愕,不就是见着个小娘子么?用不着这般激动吧?
  他们还没踏上门口台阶。更让他惊讶的事情就发生了。
  贺铸不顾天寒,竟亲自迎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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