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败絮其外,金玉其中-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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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齐王冷笑一声,“还有,不是你休妻,乃是和离!不要搞错了!”
  冯七郎脸色难看之极,心头憋着火气想要和齐王辩驳,可偏偏衣摆被爹给紧紧抓着,里头暗示警告的意思太过明显。
  齐王抬脚离开。来向央划。
  冯家西北角的小院里,种着一颗梧桐树,不知道有多少年了,底下的主干两人难以合抱。
  书上的梧桐叶,微微泛黄,风一吹,便飘落几片下来。听说百渡一下抓急书无,里面可以看后面的章节!
  沈昕娘正站在树下,等着自己的丫鬟将上房收拾好了,好回去休息。
  她仰着脸,望着梧桐树叶剪碎阳光的风景。
  却不知自己已经成了别人眼中,最美的景致。
  齐王站在小院外头,驻足看着少女一身净白的衣衫,乌黑的长发散在身后,几乎齐腰。
  净白的小脸儿仰望着硕大的梧桐树,细碎的阳光落在她的脸上,她的发梢,灵动跳跃的微光,将她包围,仿佛一个误落人间的仙子。
  “王爷,宫里……”
  齐王随从匆匆赶来,开了口才瞧见自己的同伴连连向他打手势,让他别出声。
  可他发现的太晚。
  一句话蹦出半句来,树下往景的少女已经转过脸来,看到了齐王。
  齐王冷冷撇了属下一眼,属下恨不得挖个坑将自己埋了,只盼自己从没出现过。
  “齐王。”沈昕娘福身道。
  齐王推迈步入院门。
  “你在看什么?”齐王缓声问道。
  阳光落在两人之间,仿佛耀眼的让人睁不开眼。
  “看树啊。”沈昕娘指着梧桐树道,“树的里头藏着年轮,记载着过去。那人呢?”
  齐王幽深的目光落在她身上,“人的过去藏在心里。”
  “那我呢?”沈昕娘抬头看着他道。
  漆黑的眼眸之中,是齐王颀长的倒影。
  瞬间,他竟有些心疼,“你的过去……”
  “我过去又呆又傻,天降横祸又注定了我没有回忆,没有回忆,就没有过去,没有过去,还有心么?”沈昕娘缓声说道。
  一向平静淡然,面无表情的她,今日怎的有这般感慨?
  齐王有些诧异的看着她。
  “你让冯家休妻了,对么?”沈昕娘忽而问道。
  她的思维跳跃的太快,齐王点了点头。
  “你把我当做谁了?”沈昕娘忽而靠近他一步,仰着脸问他。
  专注的目光仿佛是在看着那棵剪碎阳光的梧桐树。
  齐王皱眉。
  “你把我当做你过去生命里遇见过的谁了?你要知道,我没有过去,我也不是你期待的人。”沈昕娘平缓说道。
  原来,她明白,她都明白!
  齐王凝视着她漆黑漆黑的眼睛,缓缓开口,“我知道,你不是她。也没有人,可以替代她。”
  沈昕娘点头,“你知道就好。”
  “给车夫银钱,拿回血衣的婆子,我让人跟着呢,你要见么?”齐王转而问道。
  沈昕娘摇头,“证据,于我来说,并不重要。”
  齐王笑了笑,“那好,我先回宫,下次见面的时候,我有礼物送你。”
  沈昕娘问他,“下次见面,是什么时候?”
  “你这是表示期待么?”齐王俯身,靠近她的脸问道,带着龙涎香的温热味道,扑面而来。
  他眉重如墨染,笔直如剑,一双星眸,熠熠生辉。
  沈昕娘望着这张离自己不到三寸的俊脸,“我在期待礼物。”
  齐王轻笑着直起身子,“好吧,我就当,是一个意思。”
  齐王离开。
  沈昕娘的归来让忙乱了一天一夜的冯家,暂时的平静下来。听说百渡一下抓急书无,里面可以看后面的章节!
  可沈家此时并不平静。
  “明日就是三日的最后一日了,倘若那小娘子真的来赎回红翡怎么是好?”朱氏皱眉道。
  “要不……告诉爹爹吧?”沈五娘坐在一旁,愁眉苦脸的出主意。
  沈四娘低着头,并不说话。
  “也怪那掌柜的,求功心切,还没到时间,怎么就将这红翡送到府里来呢?东西是好东西,可怎么就不见了呢?”朱氏说话间,目光扫过屋里的众人,“你们说,都谁碰过那红翡?”
  “夫人!”朱氏身边的老妈妈先跪了下来,举着右手道,“夫人,东西是老奴收起来的,可老奴绝不敢私藏,老奴伺候夫人多年,对夫人忠心耿耿……”
  “我又没说是你!”朱氏抬手叫那老妈妈起来。
  目光一一扫过屋里人,最后落在沈四娘的身上。
  “四娘,你拿过那红翡么?你年纪小,若是贪玩儿,一时看了又忘了放回去,母亲是不会怪你的。”朱氏温声说道。
  沈四娘身子一抖,噗通跪下,“母亲,四娘不敢……”
  朱氏深吸了一口气,怒怕桌案,“都说不敢,那红翡自己长脚跑了么?!”
  “夫人别动怒,掌柜的不是说了么,那小娘子定然没有钱来将东西赎回去的!”老妈妈劝道。
  朱氏冷笑,“不会赎回去,就不用找了么?那红翡的妙用……”
  她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颊,细滑的触感,实在让人爱不释手。女人没有不爱美的,她听闻掌柜的献上红翡有美颜之妙用后,就用红翡泡水净面。果然!不过用了两三次,这脸就细滑的仿佛那完美无瑕的玉一般了!
  可隔了一夜,红翡竟然不见了!
  让她知道是那个贱蹄子贪心,偷了她的玉,她非打断她的腿不可!
  “那就找吧,我的屋子里上下已经翻过了,接着去四娘那儿,五娘房里也不能忘,整个后院都不能遗漏!”朱氏厉声道。
  沈四娘垂眸,“是母亲。”
  一行人浩浩荡荡往沈四娘的院中去。
  路过那一片繁茂的荷花池的时候,沈四娘才脚步微顿,她目光掠过荷花池,不过片刻就转回视线。
  沈五娘停下脚步,回头看她,“四娘,你说,会不会哪个丫鬟偷了母亲的红翡,将她藏在荷花池里?”
  沈四娘抬眼看着自己妹妹,“会么?”
  沈五娘摇了摇头,“肯定不会了,除非她傻呀,荷花池里头都是淤泥,可深啦!听说埋个大活人都不成问题呢!一块红翡扔进去,除非她不想要了!她若不想要,又何必从母亲那儿偷出来?!走吧走吧!”
  沈四娘没有说话,抬脚跟上。



  ☆、第46章 夺走你最珍视的

  “她说要夺走我最珍视的……我最珍视的是什么?”杜媛之坐在妆台前,看着铜镜中面容秀丽的自己,抬手抚摸着自己的脸颊。
  “我这张脸?她要毁了我的脸……不会不会,不要自己吓自己!”杜媛之喃喃道。
  “姨娘……”丫鬟在屏风外头小心翼翼的禀道。
  听着这个让她厌恶不已的称呼,杜媛之柳眉微蹙。“夫君呢?怎么还没回来?”
  丫鬟低头,声音如蚊子哼哼一般,“听说,七郎君……往少夫人院里头去了!”
  “什么?!”杜媛之愤然起身,抬手指着丫鬟道,“你再说一遍?!”
  丫鬟不敢再开口。
  杜媛之喘着气。自己轻抚着胸口,“不气不气,夫君一定是去给她休书了!下晌的时候。我听闻夫君身边的小厮说,夫君要休了她的。一定是的。”
  杜媛之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对着铜镜,摆出自认为最美,最妩媚的笑脸。
  西北角的小院儿,香味四溢。
  丫鬟仆妇立在院中,不时的吸着口水。
  沈昕娘从灶房走出,裹着一身宜人的香甜。
  丹心从灶房端出最后一道菜来,笑着对一众丫鬟仆妇道:“行了,都别守着了。厨房里头剩下的,都是你们的了!”
  只听一阵欢呼,丫鬟仆妇们蜂拥似的冲进灶房。
  沈昕娘沐浴更衣。
  丹心将食案摆好,饭菜备好。
  沈昕娘已经带着沐浴后的清香,着一身净白的衣衫,缓缓从里间走出了。
  冯七郎恰在这时迈入院门。
  嗅着珍馐美食的香味,便往上房而来。
  他狐疑的左右看看。怎的丫鬟婆子们都不在院中伺候,反而围在灶房里争抢饭菜?
  因为自己不看重沈昕娘,她便被人这般怠慢么?
  冯七郎眉头微蹙,心中多少有些愧疚。
  正房门敞开着。
  一张食案上摆满佳肴。
  双面绣荷花满池的屏风上透出一个窈窕娉婷的身影来。
  长长的发垂在身后,丫鬟正拿着熏笼为那窈窕淑女熏干着头发。
  冯七郎停在正房门口,清咳一声。
  “娘子,是七郎君来了!”丫鬟灵动的声音传来。
  屏风后头的女子缓缓起身,姿态优雅的迈步出里间。
  净白的长裙拖在地面上。发出细碎的声响。一双白袜踩在席垫上,忽而让人心头生出继续柔软舒适的感觉来。
  “郎君请坐。”沈昕娘缓缓开口,声音不同于表妹的娇柔,却清冷雅致,叫人从耳朵愉悦到心头。
  冯七郎原本打算进来,就怒摔了放妻书,大肆讽刺她一番,调头离开的。
  可此时此刻,准备好的讽刺之语,却一句也说不出来。
  让人垂涎欲滴的饭菜香味,清爽优雅的女子,彬彬有礼的丫鬟。
  他从迈步入这房间的那一刻起,心头竟生出这才是家的感觉。来向丰技。
  心头眷恋,只想多多停下来。听说百渡一下抓急书无,里面可以看后面的章节!
  鬼使神差的,他竟没有摸出胸前放着的放妻书,而是在食案对面坐了下来。听说百渡一下抓急书无,里面可以看后面的章节!
  “这……这是?”冯七郎看着满桌珍馐,问道。
  “听闻郎君要与我和离了,嫁入冯家以来,承蒙夫人和郎君照顾,离别前,略备薄菜,以示心意。”沈昕娘缓声说道。
  面无表情又堪称绝色的脸,此时于橙黄的灯光下,却别有一番柔软妩媚。
  冯七郎心头别扭又有些旁的情绪。
  “嗯,算你有心了。”他僵硬说道。
  丹心跪坐一旁,挺起上身为两人布菜。
  沈昕娘食不语,动作缓慢而优雅。
  冯七一开始还有些矜持,但品尝到这美味饭菜之时,登时瞪大了眼睛。
  圣上忽然驾临冯家的时候,他就嗅过这香味。
  难怪圣上品尝一番,次日便大肆赏赐。原以为是齐王抬举她的意思。
  此时品到这美味,方知如是他,他也会忍不住大肆奖赏的吧?!
  太好吃了!
  冯七郎半辈子没吃过饭似得,堂堂宁远将军府的嫡子,竟有些狼吞虎咽起来。
  偶尔抬眼看到沈昕娘优雅的动作,他才收敛些许。
  她以前不是又呆又傻么?怎的一举一动都这般优雅?
  竟好似比自家的姐妹更贤淑,比杜媛之更高贵。
  沈昕娘不多时便放了筷子。
  冯七郎想要收敛些,可想到这般美食实在难得一遇,便一直扫光了食案上的盘盏,才揉着吃撑的肚子,放下了筷子。
  刚想开口夸赞两句,却忍不住生生打出一个饱嗝来。
  他立时大囧,却见沈昕娘脸上依旧面无表情,连一丝嘲讽的笑意也没有。
  冯七郎揉了揉肚子。
  丹心撤下食案。
  “这饭,是你做的?做的不错,日后等……呃,你就去杜姨娘身边伺候吧!”冯七郎看着丹心说道。
  丹心摇头,“七郎君真是抬举婢子,这饭菜是我家娘子亲自下厨为郎君准备的!且婢子也不能去伺候杜姨娘,夫人已经将婢子的卖身契赠给娘子了,婢子日后只是娘子的丫鬟!”
  冯七郎微微一愣。
  他诧异于丫鬟的拒绝,更诧异这么美味的饭菜,竟出自沈昕娘之手?
  “你……呃,你手艺真好!”冯七郎尴尬说道。
  沈昕娘缓缓点了点头,“我知道。”
  冯七郎看着她完美无瑕的脸,一时不知该找什么话题来说。
  想到自己怀中的放妻书,他一本正经的叮嘱道:“离开冯家,你是打算回沈家?还是直接去齐王府?”
  沈昕娘看着他,并未回应。
  “哦,怕是你也做不了主。不过,不管是沈家还是齐王府,规矩大,你……你莫要像在冯家这般,女孩子如此淡然,是不讨喜的。女子不能太过强势,该服软的时候要学会服软!呃……你懂么?”冯七郎说道。
  沈昕娘摇头,面无表情的问:“郎君指什么?”
  冯七郎叹了一口气,“反正散伙饭也用了,咱们好聚好散,有什么话,我就直说了吧!像现在这般,面无表情就是不好!女孩子嘛,要可爱,才能讨人喜欢!要多笑一笑,才能可爱!”
  沈昕娘颔首垂眸。
  冯七郎以为她听不进去,砸吧了一下嘴,口中仍旧是饭菜的余香。若不是她做饭好吃,自己才懒得跟她说这么多。
  “我不会笑。”沈昕娘忽而缓缓说道,“不是不想,是,不会。”
  “什么?”冯七郎一愣,不知是不是自己吃撑了,所以撑得耳朵也不好使了。
  沈昕娘抬起头,漆黑的眼眸恍如深渊,叫人看不出情绪,“我不会笑,想笑的时候,也笑不出。”
  冯七郎瞪大了眼睛,“这怎么可能?”
  沈昕娘面无波澜的看着他。
  冯七郎眨了眨眼,之所以面无表情,不是因为她心如止水,而是因为不能么?
  一个人如果生来就不能有表情,不能有喜怒哀乐在脸上,高兴地时候不能笑,不高兴的时候也不能表露悲伤……也是一种遗憾吧?
  “那会哭么?”冯七郎问道。
  沈昕娘缓缓摇了摇头。
  冯七郎皱眉看她,心头竟有些不忍来。
  一个豆蔻年华的少女,不会哭不会笑,这本就是比常人缺失了一些东西呀!
  “以前呢,以前会不会?”冯七郎又问。
  沈昕娘想了想,“不记得,以前。”
  冯七郎哑口无言,是了,她以前又呆又傻,能记得什么呢?
  她眼睛不好,且有些心智不全,就算如今好了一些,于智力之上,没有缺憾。可仍旧是个不全之人。
  旁人有七巧玲珑心,有喜怒哀乐,能体会悲欢离合。
  可她,却连笑一笑,哭一哭都不会……
  冯七郎看着她姣美的脸颊,心头溢出些疼惜。
  美的事物格外能唤起人心中的好感,如果放下一开始的偏见,就会更容易接受其他的不全。
  冯七郎看着沈昕娘,心里酸酸的,“我给你讲笑话吧?一定是你没听过好笑的笑话,所以不会笑……”
  话一出口,冯七郎就觉得自己有些傻。
  沈昕娘却缓缓点了点头。
  冯七郎仿佛受了鼓励一般,开口道:“有一人奉命去送紧急公文,上司特别地给了他一匹快马。但他却只是跟在马的后面跑。路人问他,‘既然如此紧急,为什么不骑马?’ 他说,‘六只脚一起走,岂不比四只脚快?’”
  冯七郎说完,自己先哈哈大笑起来。
  可待他停下来,再看沈昕娘,依旧是面无表情。
  “这个不好笑,我再换一个!某人生长在富贵之家,花钱买了个五品官,但不知民间疾苦。一年冬天,他外出巡视。见一乞丐站在寒风中发抖。他觉得很奇怪,就问随从,‘ 这个人身子怎么老是在动弹?’随从道,‘因为天冷衣薄而发抖。’此人更觉奇怪,说,‘难道抖抖就不冷了吗?’你说好笑不好笑?”冯七郎拍着四足矮几,哈哈大笑。
  沈昕娘却仍然面无表情的看他。
  看得他自己都笑不出来了。
  “我还有……”冯七郎又讲起旁的笑话来。
  但不管他自己笑的上气不接下气,还是笑的两眼冒出泪花。
  沈昕娘永远的脸色如常,黄澄澄的灯光之下,她面色清清,了无笑意。
  冯七郎一个人傻笑,终于说不下去,他定定看着沈昕娘道:“果真笑不出么?”
  沈昕娘缓缓点头,“笑,是什么滋味?”
  一句话,险些让冯七郎哭出来。
  一个人,没有过去,没有回忆,甚至连笑是什么滋味都不知道。
  是不是有些可怜呢?
  冯七郎抬手摸了摸胸前的放妻书,此时此刻,却怎么也不想将放妻书拿出来,交给她。
  “你不必可怜我,或是久病未好,或是天生不知,于我来说,并没有什么不同。从不曾拥有过,就不知道失去的难过。你说是不是?”沈昕娘缓缓道。
  冯七郎点了点头,可心头却有挥之不去的哀伤。



  ☆、第47章 撒泼

  月上树梢。
  “还没回来?去催!”杜媛之愤然道。
  丫鬟应声,连忙转身出去。
  冯七郎瞧见在院中晃荡的杜媛之身边那丫鬟。
  可不知为何,他总不忍心起身离开。
  “你,你会下棋么?”冯七郎忽而看着沈昕娘问道。
  “会一些。”沈昕娘既不赶他走,也没有分外热情。
  冯七郎嘱咐丹心去找自己身边书童。将自己搁在书房的一套永昌云子围棋拿来。
  他非但没有应杜媛之召唤而归。
  反倒和沈昕娘对弈起来。
  丹心打着哈欠,倚在一旁,时不时的起身去挑一挑灯芯。
  耳畔啪啪的落子声,清脆悦耳,又叫人忍不住瞌睡。
  可再瞧对弈两人,一个淡然若水,一个瞪大了眼睛。兴奋异常。
  冯七郎捏着棋子,看着棋盘,她哪里是会一些!根本是精于此道好不好?!
  自家兄弟他难逢对手。
  常常遗憾家中没有人能让他酣畅淋漓对弈之人,不曾想,自己的后院之中,竟有这般高手!
  杜媛之忽的从床上坐起,惊恐的瞪大眼睛,“我知道了!她说。会夺走我最珍视的……她……她要夺走表哥的心了!”
  “不行!我,我要去找表哥!表哥是我的,是我一个人的!谁也不能将表格的心,从我身上夺走!”杜媛之大叫着跳下床来。披散着头发,着着亵衣就要往外冲。
  伺候屋内丫鬟迷迷瞪瞪的揉着眼睛从脚踏上爬起,见状慌忙上去拦住,“姨娘,您好歹穿戴整齐了再去呀!”
  “对,对,我不能输给她,快,给我梳妆!将那对赤金的簪子也拿出来!”杜媛之又转身在妆台前坐下。
  “如此,会不会太过隆重了?”丫鬟看着镜中盛装,头上赤金双簪闪闪发亮的杜媛之,迟疑问道。
  杜媛之却摇了摇头,“如此,才合适!”
  沈昕娘的院中。院门紧闭,上房的门却是开着的,正好可以瞧见坐在屏风外头席垫上专心对弈的两人。
  冯七郎皱眉深思,良久才能落下一子。
  但沈昕娘仿佛根本不用思考,在他落子之后,便随即落子。
  冯七郎眉头越蹙越深,眼见自己的黑子已经陷入危机之中,他手里捏着润滑透亮的云子。正郑重的思考这关键一子,究竟该落于何地。
  突然院门被人一下撞开。
  “夫君……”哀怨又满是凄婉的一声呼唤钻入耳中。
  冯七郎忍不住一抖,“啪嗒”一声,手中云子落在了棋盘上。
  不不,他不能落在这里!如此不是将一片江山拱手相让了么?!
  他根本没有侧脸向外看,伸手就要捡起落在棋盘上的棋子。
  沈昕娘却是已经跟着落子,抬眼瞧着他道:“君子不悔棋哦。”
  “不是悔棋,乃一时分神,棋子掉落了!”冯七郎解释道。
  沈昕娘摇头。
  冯七郎皱眉良久,忽而一笑,“娘子棋艺高妙,是某落于下乘了。”
  他无奈的眼睁睁看着沈昕娘捡走一片棋子,在他的故垒之中攻城略地,气势汹汹如入无人之境。
  冯七郎摇头轻叹,“我又输了!”
  这已经是今晚第二次败给沈昕娘了!却败的心服口服,对弈意犹未尽。
  “再来最后一局!”冯七郎挥手说道。
  立在门口的杜媛之,见自己竟被两人完全无视,连一向疼惜她的表哥,都不曾看她一眼,不由怒从心生,脸色难看之极。
  她不请自入,两步来到棋案之前。
  “夫君,天晚了,下棋等改日吧?”她隐忍着胸中怒气,尽可能的温婉说道。
  沈昕娘停下手中动作,垂手在一旁,不说不动。
  冯七郎见棋盘上那只素白无暇,正捡着棋子的手,倏尔从视线里消失,心头一时竟有些空落落的。
  他皱眉看杜媛之,“你先回去,我同昕娘下完这局就走。”
  这还是冯七郎第一次用这种口气跟她说话,且还是在沈昕娘的面前!
  刚才他和沈昕娘不是还有说有笑的么?怎么对着自己就变成一幅不耐烦的神情了?
  “夫君不看看已经什么时辰了?下棋?下棋也该有所收敛吧?这个时辰,夫君还要留在她的院中么?”杜媛之抬手指着沈昕娘的鼻子说道。
  “无礼!”冯七郎心中正对沈昕娘棋艺大为佩服之时,瞧见杜媛之不禁口气蛮横,行为还这般粗俗,越发怒不可遏。
  他抬手拍在杜媛之指着沈昕娘的胳膊上。
  “回去!”冯七郎口气生硬。
  杜媛之瞪大眼睛看她,“你叫我回去?你还要和她呆在一起?深更半夜,你不回自己院中,却要跟这个女人呆在一起?!”
  “什么叫这个女人?在我同她和离之前,她是我的明媒正娶的妻!我同她在一起又如何?这里就不是我的院子么?”人在生气的时候就会口不择言,冯七郎大概也没有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
  杜媛之却是听得明白,她瞪大一双眼睛,怔怔的看着冯七郎,片刻哭嚎起来,“是,她是你明媒正娶的妻,我不过是你的妾罢了!你和她呆在一起自然没什么!自然理所应当!我才是没有自知之明,居然以为你会跟我回去!”
  杜媛之越哭越委屈,抬手愤然推倒棋案,拍打着冯七郎哭道:“你当初的承诺都忘了么?你当初让我委身于你的时候,说会对我好,只对我一个人好……原来都是骗我的!你与这世上的男子也并没有什么不同!都是一样的狼心狗肺……”
  她刚哭的时候冯七郎还有些疼惜,但边哭边骂,让他顿时觉得在沈昕娘面前颜面全失。他脸色登时就难看起来。
  “别胡闹,快回去!”冯七郎看着被推倒的棋案,沉声说道。
  倘若是平时,杜媛之一定懂得什么叫见好就收。可现在她满心忐忑,只担心沈昕娘的那句“会夺走她最珍视的东西”,她心里实在难以平静。
  “你跟我一起走,别在这女人这儿呆着!”杜媛之抬起一双泪眼,看着冯七郎。
  冯七郎在沈昕娘面前尴尬窘迫。
  可沈昕娘面上并无多余的表情,已经平静如初。
  “七郎君还是回去吧,时候,不早了。”沈昕娘淡然说道。
  听她了无情绪的语气,冯七郎心头堵堵的。
  他挥手甩开杜媛之,“我说叫你回去,你听到没有?倘若再胡闹……”
  “再胡闹怎样?你难道还要休了我么?”杜媛之也怒了,在她的“情敌”面前,冯七郎竟让她如此没有面子。
  冯七郎抿嘴,“来人,将杜姨娘带回去!”
  杜姨娘三个字,恍如针尖一般,狠狠的扎在杜媛之的耳朵里,也狠狠的扎在了她的心里。
  她怔怔的看着冯七郎,被自己的丫鬟,守在门外的丫鬟拖出了房门,拖出了院子。
  直到她出了院子,院外才传来一声撕心裂肺的哭声。
  冯七郎眉头紧皱,目光有些不自然的看向沈昕娘。
  沈昕娘弯身将将摔落在地上的棋子一颗颗捡进棋篓,缓声道:“上好的永昌云子,白子如玉温润清透,黑子黑亮如点漆,七郎君想来也是棋中君子。”
  她纤白无暇的手指,捏着一棵黑亮如点漆的黑子,黑白分明,甚是美丽。来尤上号。
  冯七郎忽觉这黑亮的黑子竟有些像她的眼睛。
  她的眼眸也是这般的漆黑,这般的明亮。
  虽无眼白,却透亮有光彩。
  此时他抬眼向她脸上看来,不觉骇然,反倒觉得在她白净无瑕的脸上,这么一双眼睛分外的好看。
  冯七郎扶起棋案,捡拾着白子,低声道:“咱们再对弈一局吧?”
  沈昕娘看他一眼。
  冯七郎以为她会以杜媛之适才来闹的事情嘲讽他,却闻她缓声道:“对弈也讲究心情,心境不佳,棋局亦不佳。”
  冯七郎心中失落落的。
  “不如,我也给郎君讲个笑话吧?”她忽而说到。
  冯七郎连连点头,“洗耳恭听!”
  “说,梁朝时,有一家人,全家都痴。父亲叫儿子到集市上买只帽子,他说,‘我传闻帽子是装头的,你去为我买帽子,必需容得下我的头。’ 儿子到了集市上,卖帽的把一种黑色的粗绸制的帽子给他看。因那帽子折叠着未翻开,他以为装不下头,就没买下。走遍所有铺子,足足花了一天时间也没买到。最后,路过卖瓦器的店肆,看见一口盛水的瓮子,把它倒过去,可以扣住头。他想,这才是帽子,就买了一口瓮子回家。父亲将它扣在头上,不但遮没到颈部,眼睛再也看不到周围的东西了。每戴着它走路时,感觉它磨得鼻子生疼痛苦,还感觉很气闷,但他以为帽子只应该如许,所以经常忍着痛戴着它,后来鼻上生疮,颈脖子上长出老茧,也不愿脱下。只是每次戴上它,经常只能坐着而不敢行走了。”
  沈昕娘说完,目光淡然的看着冯七郎。
  冯七郎哈哈大笑起来,“这人也真是傻,听传闻说帽子是装头的,就要把头整个装起来吗?世上怎会有这么傻的人?哈哈哈!”



  ☆、第48章 该是讨回来的时候了

  东方的天,已经隐隐约约透出晨光来。
  灶房里飘出丝丝香甜的味道。
  丹心捧着食盒走进上房,“娘子,婢子照娘子教的法子做了些点心,娘子可要用点?”
  冯七郎跟沈昕娘讲了数个笑话。又下了几乎一夜的棋,此时嗅到香味,也觉饥肠辘辘。忍不住探头向丹心手中的食盒看去。
  沈昕娘垂眸道:“七郎君要回去了,点心包起来,给七郎君带走吧。”
  说完,她起身向里间而去。
  丹心立即手脚麻利的将点心包好,递给冯七郎。
  冯七郎忽而越发的留恋起来。竟丝毫迈不动脚步。
  “郎君,娘子要歇息了。”丹心催促道。
  “哦哦。”冯七郎提着点心,抬脚迈出房门,出了院门,他又回头去看。
  此时他猛然惊悟,自己和那笑话中,梁国的傻子又有什么分别呢?听闻她天生不全,又呆又傻被沈家嫌弃。便将她当做呆傻之人来看待,明明有那么多的机会发现她身上的好,明明有那么多机会可以亲近她!了解她!可自己宁愿被当初的传闻蒙蔽眼睛,蒙蔽了心!
  这同那个带着瓮子。宁可鼻子被磨得生疮,脖颈被磨得长茧的傻子又有什么分别呢?
  冯七郎攥紧了拳头,捏紧了手中提着的匣子。
  她不是傻子,他才是!
  他抬手拍了拍胸前放着的放妻书。
  为什么到现在才让他发现她的好?为什么要到留不住的时候才痛惜?
  忽而沈昕娘的话在耳边响起,“你不必可怜我,或是久病未好,或是天生不知,于我来说,并没有什么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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