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败絮其外,金玉其中-第10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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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阳真人看着沈昕娘,“娘子也是这般以为么?”
沈昕娘垂眸,缓缓开口,“道长好意,乃是为让妾身解开昔日心中旧结,可……”
她觉得自己做不到,灵山几千条人命,无辜枉死,虞家的人都是虞泰的亲人,他一个人的命,哪里够赔给灵山众多无辜冤魂?就是要让他也家破人亡,就是让他也尽是所有。虞家的人,虽未参与当年之事,但也算不得无辜!她做不到,为仇人的亲人去求情。
☆、第310章 他的承诺
紫阳真人缓缓摇了摇头,“并非只是为了让沈娘子解开心中旧结,乃是,让娘子心怀仁爱,懂得宽仁,学会博爱。娘子天资非凡。又有不凡经历,更是身怀灵气,需得有一颗宽容仁爱的心,博大的胸襟,方能造福于世。”
“我并没有那么高远的理想。”沈昕娘摇头说道。
丹心在一旁争辩,“我家王妃还不算胸襟博大?那这世上也就没有胸襟博大的人了!我家娘子不怕人误解,不怕人诋毁,依旧为人考虑,善待与人,已经够了!那虞家的人,乃是娘子的仇人!娘子饶过了他们也就罢了,若是还要去救,不是宽仁,是傻!是迂腐!”
紫阳真人看着沈昕娘,“娘子身怀异能。本就比旁人负有更多的责任,无可推诿。真正的宽仁,不是可以善待善待你的人,乃是可以善待所有的人,包括曾经伤害过你的人。虞泰作恶良多,死有余辜,幸而不是死在娘子手中,乃是天收了他的命去。他的亲族,他的家人,就真的是不可饶恕的么?若他们真是大奸大恶,自有律法惩处!娘子的心里,不该已经给他们定罪。”
“道长不必说了。”沈昕娘白皙的脸上,一片淡然,没有仇恨怨怒,也没有适才的爽朗大笑,“我不会怨恨他们。也不会为他们求情,我只看律法决断。律法若是觉得他们该死,我坦然受之。律法若是觉得他们可以饶恕,我亦坦然受之,绝不横加干涉。如此,道长觉得够么?”
紫阳真人定定看着她,还要开口之时,他那蠢笨不争气的徒弟,却忽而拽了拽他的袖子,小声说道:“师父,师父,咱们来,不是还有重要的事情要说的么?师父怎么只字不提啊?”
紫阳真人回头看了黄帅印一眼。轻叹一声,摇了摇头,总算是没有将满屋子人皆十分排斥的话题继续下去,反而捋了捋胡子,厚着脸皮道:“呃,时辰不早了,我们师徒连日奔波,也是累得很,就吃了饭再走吧!”
黄帅印连忙跟着点头而笑。丹心哼了一声。
沈昕娘却淡笑着点头,“丹心,去准备。”
丹心福身,退出厅堂之外。
黄帅印师徒也跟了出来,紫阳真人像是要数落黄帅印什么。他却三步并作两步,来到丹心身边,“丹心姐姐!有劳,有劳,您上次做的那个金铃炙味道真是好,让人念念不忘,今日可能再做一次,叫我们饱一饱口福?”
丹心冷哼一声,狠狠白了他一眼,“想吃?想吃自己去买啊!我又不是你的丫鬟,凭什么给你做?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感情不是你的仇人,没有灭了你的满门,你就站在这儿,以道德仁义之名。大放厥词!我家娘子做到如此,就已经是仁至义尽了!倘若换了旁人,不定怎么求着王爷求着圣上,让灭了虞家满门的!真是,这一番假仁假义大道理说的,我若是能做的主,立时就将你们赶出王府去!还能留你吃饭!呸!美得你!”
丹心句句都是冲着黄帅印在骂,可就连黄帅印也知道她指桑骂槐的在数落师父。
站在不远处的紫阳真人,虽然须发花白,但耳聪目明,自然听得十分清楚,他只微微摇了摇头,并未和丹心一般见识。
“去去去,别挡着我的路!”丹心怒斥黄帅印道。
黄帅印连忙陪着笑脸,“丹心姐姐别生气!别生气!城南玄玉观里头有一片红梅,如今开的正好看,改日我给丹心姐姐折一枝来?”
“谁要你的红梅?走开!”丹心皱眉怒瞪着黄帅印,“还想不想吃饭了?”
黄帅印这才侧身让开,丹心大步走向灶房,再未回头看他一眼。黄帅印轻叹一声,幽怨的看着师父,“我及时拦着师父,还是这般待遇,若是让师父一直说下去,只怕这顿饭就别想了。”
紫阳真人无奈的看了他一眼,“瞧瞧你那出息!”
黄帅印不服气的哼了一声,“师父莫不是忘了,当初是谁一定要赖在王府混吃混喝的?”
“师父用意深远,你焉能明白?”紫阳真人高深莫测的摸着胡子说道。
黄帅印被唬的一愣一愣的,上前低声道:“沈娘子能不能看开,能不能做到师父口中的仁义,真的会影响她修为的提升?那师父怎的不将这些话告诉沈娘子呢?”
“若是为了修为,而故作宽仁,那还是真的宽仁么?”紫阳真人敲他的头,“你跟在为师身边这么长时间,怎的一点都没学聪明?”
黄帅印挠头憨憨的笑。
朝堂之中似乎维持着风平浪静,京城各处张灯结彩,喜迎新年。
沈家和公孙将军府上,更是忙碌非凡,过年是一,还有一更重要的是家中主子,喜事将近。
齐王府里,相对就平淡许多,各处都添置了喜庆的摆件,屋檐下的灯笼都换成了大红崭新的。自从王妃怀有身孕,府里各处就都停了熏香,如今年下,为了添些氛围,各个屋子里都插了幽香扑鼻的腊梅花。
嫩黄的花瓣盈盈润润,吐露寒香,沁人心脾的味道真叫人喜欢。
“娘子,这花摆在这儿如何?”丹心剪好了花枝,插进瓶子里,换了几个地方,她都不甚满意,终于忍不住问正在翻看书册的沈昕娘。
沈昕娘抬头正要回答,金香从外头,掀帘子进来,“娘子,宫里来了位嬷嬷,要请娘子入宫。”
正捧着花瓶的丹心闻言一愣,惊诧道:“为什么要请娘子入宫?如今……如今还有谁敢谋算娘子么?”
金香摇头,“不是,嬷嬷说,是圣上亲自遣她来!”
丹心仍旧瞪着一双圆溜溜的眼,眸中尽是惊疑不定,这实在不能怪她,乃是沈昕娘没有一次进宫是平平顺顺的,哪次进宫都得或大或小的出点儿事儿,方能了了,也不知是不是那几日的黄历上都写着不宜入宫。
“娘子!”丹心放下花瓶,也顾不得研究这花瓶究竟摆在何处最合适了,担忧上前,“娘子要进宫么?娘子如今可是有身子的人……”
沈昕娘倒不甚担忧,“去见见宫里来的嬷嬷吧,既然是圣上亲自遣人来,必不会是坏事。”
丹心和金香跟在她身后,去了厅堂。
嬷嬷正坐在厅堂里喝茶,见王妃来了,连忙起身行礼。
“嬷嬷不必多礼。”沈昕娘缓声道。
嬷嬷恭敬开口:“见过王妃,王妃万安!圣上这些日子一直念叨王妃,说想念王妃,可这些日子,宫里头也是一派忙乱,如今总算是了了一桩大事,宫中也安定下来。这不,圣上便更是放不下王妃,遣了奴婢来接王妃入宫。”
沈昕娘笑了笑,“多谢圣上百忙之中记挂。”
“王妃这一身已经十分得体,也不用再麻烦更衣,这便入宫吧,圣上正眼巴巴等着王妃呢!”老嬷嬷笑着说道。
沈昕娘垂眸笑了笑,丹心在一旁,小心翼翼的拽了拽她的衣角,想要提醒她拒绝。
可沈昕娘想到那个年幼的小皇帝,想到第一次在冯家见他,他眼眸纯净的说“你的眼睛真漂亮”。想到自己在宫中被太后算计,他奋不顾身的扑到自己身边。想到他病倒之时孤独可怜的情形,拒绝的话便在舌尖打了个转,咽了回去,“好,府上有些新鲜的果蔬,宫中虽不缺,带给圣上倒也是一番心意。”
嬷嬷闻言,十分高兴,连连点头,吩咐随行的宫人收好,请了沈昕娘上了马车,前往宫中而去。
丹心金香都硬要陪在身边,那嬷嬷也没有说什么,脸上更没有半分不情愿,仿佛只要将沈昕娘请进宫中,她的差事就算完成的非常漂亮。
沈昕娘不是第一次入宫,却是第一次这般平平顺顺没有任何波折的就入了宫,见到了小皇帝。
小皇帝正坐在紫宸殿里,殿内温暖如春,摆了数瓶新鲜的腊梅花,矮几上还摆了许多精致的小点心,连坐榻上的斑丝隐囊都是极为崭新的。
见到沈昕娘入殿,小皇帝立时起身,不等沈昕娘行礼,就快步来到她面前,“沈娘子可不许多礼!”
小皇帝说话间笑意盈盈,整张小脸儿带着非凡的光彩,认真的看着沈昕娘。
“圣上长高了。”沈昕娘见小皇帝面色认真,就未坚持行礼,微微笑着说道。
小皇帝连连点头,“是,连日日见我的嬷嬷都说,我的身量长得快,沈娘子许久都未见我了,自然更容易看出我长高了!我不仅长高了,曾经答应沈娘子的话,今日也终于实现了!”
沈昕娘微笑着看他。
“沈娘子忘记了?”小皇帝微微撅起嘴,似有些不高兴,但他很快就又笑起来,“没关系,沈娘子不记得,我记得就好!我答应过沈娘子,日后定要让沈娘子可以平平安安随意进出宫闱,再不必担心有人会对沈娘子不利,如今,终于实现了。”以团在血。
沈昕娘轻笑,“圣上竟还记得。”
是他病了那时候,她来宫中看他,他对她说过的话。他那时病着,年岁也不大,竟真的将这话记在心里了。
“记得记得,自然应当记得!”小皇帝点头说道,他伸手拉着沈昕娘的手,让她在坐榻上坐下,他也不去坐尊者的上座,竟就在她对面跪坐下来,将矮几上的点心推给沈昕娘,“沈娘子尝尝,这是宫里头的御厨做的点心,虽不比不得沈娘子的手艺,却也算是有些味道,这段日子,我叫他们勤练,越发做的拿手起来,快尝尝!”
沈昕娘轻笑,纤细如葱白一般的手指,捏起一块点心来放入口中,浓浓的香味,还带着略略的奶香,口感丰富而饱满,沈昕娘忍不住连连点头,“真不错。”
“加了羊奶的,沈娘子喜欢么?”小皇帝等着一双明净纯澈的眼睛,问道。
沈昕娘点头,“喜欢,近来食欲不佳,难得尝到这么合口味的点心。”
小皇帝一听,大受鼓舞,高兴异常,立时转身对伺候的宫人吩咐道:“赏!做了这点心的御厨重赏!”
宫人连忙躬身应下。
“沈娘子怎的食欲不佳?可是王府的厨子不尽心?”小皇帝问道。
一旁的丹心瞪眼,她哪里不尽心了?娘子有孕,食欲自然时好时坏的,这有什么奇怪?!
小皇帝却是分外认真道:“既然王府里的饭不合口味,沈娘子便日日都来宫里吧!宫里的御厨们不敢不尽心的!”
☆、第311章 时光绵延,岁月静好
丹心忍不住要掐腰瞪眼,她身边的金香连忙掐她。这可是宫里,不是王府,她面前的也不是一般的小孩子,乃是当今圣上,惹怒了当今圣上。只怕娘子也保不住她。丹心被金香掐的一疼,也立即醒过神来,撇了撇嘴,暗自提醒自己,莫要和小孩子一般见识。
“只怕不妥,妾身岂能时常出入宫中?王府的厨子很好,是妾身有时挑嘴。”沈昕娘缓缓说道,口气十分亲昵,像是安慰小孩子一般。
小皇帝却撅了嘴,满面不情愿,“沈娘子以前说过的话,都不作数了么?如今宫中已经没有人能威胁沈娘子安危,我总算能说了算的时候,沈娘子却不愿意进宫看我了么?”
他说的十分委屈,小脸儿之上也尽是愁云密布。
正怀着身孕。满心慈母之情的沈昕娘忍不住抬手抚了抚他蹙在一起的眉头,安慰道:“不是的,不是不愿意……”
“既然沈娘子愿意,那就没有不妥!如今我连这话都做不得主,那打倒了虞国舅又有什么意义?”小皇帝立即笑着抬手握住沈昕娘的手,“我自打第一次见到沈娘子,就好像见到我的母亲一般,其实,我已经不记得我母亲了,身边人都说,我母亲身体不好,生下我以后不能亲自照养,父皇便让虞氏养着我。”
沈昕娘微微一愣,不想小皇帝竟会突然提起这些。
“虞氏她想来从不曾真心将我当做她的孩子来看待,我只隐约记得乳母的样子,隐约记得那个经常抱着我。逗我笑的宫女。可她们后来都被虞氏寻了错处生生打死。我身边亲厚之人越来越少。我越长大,便越发记不得她们的样子。”小皇帝口中说出的话叫人心疼,可他脸上竟带着平静,超乎年龄的平静,没有怨气,没有恼恨,只有让人怅然的惋惜。
“圣上……”沈昕娘反握了握他的手,“都过去了,我也不记得母亲。”
小皇帝点了点头,“可我总算是比沈娘子幸运,我见到沈娘子,心里头就有种见到自己母亲一般的感觉。那日在冯家,沈娘子为我炖了一碗梨盅。我到现在念念不忘,如今我稍微一咳嗽,他们就炖梨盅给我喝,可总也没有沈娘子那日炖出的味道了。”
沈昕娘轻笑,一时间,殿内温情暖暖,竟完全不像圣上与臣子,竟真的像是一位慈爱的母亲和纯孝的孩子。
熟知圣上的宫人们忍不住偷偷抹着眼睛,莫看圣上尊贵,这尊贵之人身后也有旁人看不到的心酸苦辣。小皇帝刚出生,就被迫离开自己的母亲,那虞氏不甘心,最恨人家说她生不出孩子。如何会真心对待旁人所出。
她一直没有身孕,她若真的有孕,小皇帝能不能活到如今,尚不能知呢。
“沈娘子常来宫中看我可好?”小皇帝瞪着一双纯澈的眼睛,巴巴的看着沈昕娘,“宫里头太大,太冷清,富丽堂皇却没有多少温情,唯有在叔叔和沈娘子身边,我尚能觉得温暖,可是叔叔太忙,沈娘子常来陪我,我定不会胡闹,不会烦扰你,就是让我知道。身边有关心我的人一直陪着我,可好?”
这样的话,这样一个孩子,让她如何忍心拒绝?
沈昕娘轻笑着缓缓点头,“好。”以巨尤圾。
小皇帝立即喜笑颜开,低头喃喃,仿佛轻唤了一声母亲,聊以自慰。只是他不敢叫人听见,也不能叫人听见。
沈娘子一直在宫里待了很久,临走还亲自给小皇帝炖了一碗梨盅,以解他长久的思念。
小皇帝捧着梨盅,仿佛捧着稀世珍宝一般,连喝都不舍得。他乃是九五之尊,生来就是锦衣玉食绫罗绸缎,什么都不缺,可这一碗梨盅却仿佛比皇宫里的任何珍宝都更为珍贵,叫他珍视至极。
宫人劝他说,日后齐王妃会常常来,他若喜欢,便常常都能喝到,再放就凉了,倒是辜负了齐王妃的一片心意,小皇帝这才忙不迭的喝了梨盅。
听闻齐王妃入宫,还叫人带了不少的新鲜果蔬,他更是高兴不已,亲自看过,才让人将果蔬送到御膳房中,要精心做了给他吃。当晚,晚膳更是只肯用齐王妃送来的食材所做的饭,平日里十分挑食的他,竟将齐王妃送的东西吃得干干净净,一点不剩,还赞不绝口的赏赐了御膳房的厨子。
沈昕娘回到府上不久,方琰也从宫中回来,可瞧他神情,却颇有些郁郁,眉宇之间写着浅浅的川字,像是怕她担心一般,嘴角倒是挂着浅笑,眼眸中挥之不去的愁绪未被浅笑遮掩。
沈昕娘起身,给他倒了一碗茶,净白的茶碗,温热的茶水,袅袅茶香,她奉至他面前。
方琰忙接过茶碗来,握住她纤细莹白的手,“听闻你也进宫了?”
沈昕娘点了点头,“圣上召见。”
“圣上年幼丧母,便是生母还在的时候,他也未养在生母身边。我瞧他看你之时,颇有种孩子一般的依赖。”方琰缓缓说道。
沈昕娘点了点头,“我知道。圣上说,日后要常常召我进宫陪他,我能去么?”
方琰闻言轻笑,抬手将她鬓边碎发挂在耳后,“你若不嫌麻烦,自然能去,何须问我呢?”
沈昕娘点了点头,“我当时已经答应圣上,但还是觉得应该告诉你一声,你说过,我们之间应当最是坦诚相待,不需隐瞒的。”
方琰知她意有所指,轻叹道,“还是被昕儿发现了?原本不想让这些事情烦扰昕儿的。”
沈昕娘拉着他的手在软榻上坐下,“知道你不想让我烦心,只愿我每天开心轻松的过,可我又何尝不是一样?看你眉宇不展,我却不知缘故,难道不会更加担忧着急么?”
方琰轻笑点头,“昕儿说的是,不过……是因为虞家的事,所以……”
沈昕娘的面色没有什么变化,似乎对她来说,此时的虞家已经是路人一般。
见她仍旧看着自己,方琰才缓缓说道:“如今朝堂之上,渐起两种声音,一种主张虞家亲族皆是死罪,虞泰谋反大逆不道,其宗族不能豁免。另一种则主张斩杀与此事直接相关之人,其余人罪不至死,抄家流放已足以。”
沈昕娘点了点头。
方琰目光灼灼的看着她,但半晌都未听闻她开口,他不禁问道:“那昕儿的意思呢?”
沈昕娘轻笑一声,“问我做什么?”
“事关虞家,昕儿没有想法么?”方琰缓缓问道。
沈昕娘却是摇头,“这是朝堂之事,我乃内宅妇人,不懂,亦不能妄自评说。”
“昕儿什么时候学会如此谦逊了?”
“我一向都很谦虚的!”
此言一出,两人都不由笑了。方琰伸手刮了下她灵巧的鼻尖,幽幽轻叹,将她拢入怀中,下巴摩挲着她的头顶,“不谈朝堂之事,只说说你的想法,你希望如何处置虞家之人?”
沈昕娘朱唇轻启,却忽而想到什么,并未急着表明自己的态度,反倒是问道:“那你呢?你更支持那种主张?”
方琰低头看着窝在他胸前的沈昕娘,嗅着她身上淡淡的清香,一时不知该如何开口。
沈昕娘半晌不闻他回答,抬头看他,“不好说么?”
“没有,”方琰轻轻摇头,“怕与你意见不同,惹你生气。”
沈昕娘闻言忽的坐直了身子,轻笑说道:“原来你已经知道我是如何想的了?那你倒说说?”
方琰深邃的眼眸之中好似沉敛了众多的光华,一时间,眸中艳光潋滟,他却谨慎至极,“昕儿一向是宽容之人,但当年灵山惨状,乃是你心头不可磨灭的伤痛,这一切皆是虞泰一手造成,所以……”
沈昕娘定定看着他。
方琰只好继续说道:“所以,为报当年血海深仇,昕儿是希望虞家人尽都伏诛的吧?”
沈昕娘哦了一声,认真看着他道:“原来你是主张从轻发落虞家之人的。”
方琰眉宇轻蹙,点了点头,心中竟有些忐忑的看着沈昕娘,她如今怀有身孕,据说怀有身孕的妇人情绪不稳,他这番话,会不会让她生气发怒?
却见她脸上淡淡的,似乎十分不在意,“你说的不错,当年的事情,在我心中的确不可磨灭,若是可以,我倒是希望虞泰看到他们虞家之人也血流成河,像当年灵山无辜枉死的众人那样。但如今虞泰已经死了,再杀他的家人,又有何意义呢?我不反对株连的主张,也不排斥你的想法。”
方琰看着她。
她轻笑道:“虞家的人死不死,同我有什么关系?”
方琰微微苦笑,“你不在意,就好。”
他抬手,仍旧将她拥入怀中,为不可闻的叹息。
两人似乎都刻意的避开了这个话题,之后再未提及。
第二日小皇帝果然又派了人来到齐王府,接齐王妃入宫。
沈昕娘怀有身孕,不过如今还未显怀,也不算辛苦。又有金香丹心从旁精心照料,倒也没什么影响。
她到宫中之时,小皇帝正在读书,听闻她的脚步声,抬头看她一眼,冲她笑了笑,遍继续俯首读书。沈昕娘也不打扰她,兀自寻了本书,坐下,信手翻着。
阳光从窗外落进来,细小的微尘在阳光里下翻飞舞弄,一室墨香茶香,恬淡静好。
明黄色稍显稚嫩的身影和纤细窈窕的身影,各自安坐,翻着书册,时光仿佛也被拉长了,在这静好室内,缓下它着急的脚步。
☆、第312章 争执
小皇帝读书的声音,渐渐微小,不知何时停了下来,他举目看着坐在不远处的沈昕娘,她恬淡静好的脸上,不知怎的就流露出慈母的光华。让他眷恋的移不开视线。
他一早就盼着能这般和她相处,什么都不用说,什么都不用做,只这么简简单单的呆在一处,便觉得有温情四下蔓延。以往还怕宫中会有人对她不利,如今终于没有了这般顾虑。
沈昕娘似乎察觉了他的视线,抬起头来,对他轻柔一笑,恍惚间,他觉得母亲就该是这般样子。坐在一室阳光里,燃着温暖的地龙,扬着温柔的笑脸。
“沈娘子昨夜睡得好么?”小皇帝顽皮一笑,随口问道。
沈昕娘点点头,“谢圣上挂怀,妾身睡的很好。”
小皇帝揉了揉额角。嘟嘴撒娇一般道:“可我睡的不好,读书头都有些昏昏沉沉呢。”
果然见沈昕娘起身,缓步离开自己的位置,来到他身边,微微有些凉意的纤细手指落在他的额角,轻轻的为他揉着,“圣上怎的没有睡好呢?是不是屋里太热,盖得被子太厚了?”
就是这样细微的体贴和关怀,像是最最亲近的母子一般,没有皇家的冷漠和客气疏离。像是书中书写的母慈子孝,小皇帝心头暖意融融,微微摇头道:“不是,我有烦心事。”
沈昕娘闻言忍不住笑,“圣上也会有烦心事么?是什么烦心之事?”
小皇帝嘟了嘟嘴,“我就不能有烦心事了么?沈娘子以为我还是那个少不知事的幼童么?我已经长大了!”
沈昕娘点头而笑,“是长大了。”
“蔡相陆先生等人。执意应当严惩虞氏一族,可叔叔却觉得,虞泰虽有谋逆之罪,但他的族人并不知情,罪不至死,从一开始的安安静静,到现在的争执不下,扰的我亦不能安睡。”小皇帝露出头疼的表情来。
沈昕娘放在他额角的手,忽而停住,像是忘了动。
又是这个问题,昨夜里方琰已经提及了此事,今日圣上再次提及,看来这件事情在朝堂之上反响颇大。争执十分激烈。
“圣上是如何想的呢?”沈昕娘收手,立在一旁问道。
小皇帝看了她一眼,皱了皱眉头,垂眸思量犹豫说道,“我本应该听叔叔的,叔叔自然处处都是为我好,可是……可是虞泰几次三番迫害沈娘子,对朕也一直不尊敬,朕的生母辞世,虞泰也难逃干系!他以为自己一死了之,他的这些过犯就可以既往不咎了么?世上哪有这么便宜的事?他一个人死还不够,他所做下的乃是大逆不道十恶不赦之事,朕绝对不会轻易放过他的族人!也要让天下人看看。谋逆,是个什么下场!”
小皇帝说这话的时候,一点都不像个年幼的孩子,他的表情神态,凌厉威严,浑身的气势让人不能直视。
“倘若朕轻饶了他们,岂不让天下人看轻了谋逆之事?岂不人人都敢怀有造反之心?”小皇帝霍然起身,铿锵有力且斩钉截铁的说道。
他在心中非常不赞成齐王的意见,他是想要诛杀虞氏一族的。
帝王一怒,伏尸百万。虞泰犯得是谋逆的罪,圣上年纪小却也懂得维护自己王者的威严,要重惩,也无可厚非。
沈昕娘垂着眼眸,没有说话。
“沈娘子以为呢?”小皇帝轻轻问道。
圣上同她说话的时候,一般很少用“朕”。总是以“我”自称,以示亲近。可适才那几句话,却句句是朕,可见他对此事的强烈态度。
沈昕娘缓声道:“也许王爷没有能体会到圣上的心情,只觉此时,虞家族人不知情,所以难免有些无辜……”
“沈娘子也是支持叔叔的?”小皇帝忽而抬头,眼巴巴的看着她,像是对她的回答十分的伤心,分外想要得到她的支持一般。
沈昕娘抿唇,不再多言。
“沈娘子心中是体谅叔叔,还是更能体谅我呢?”小皇帝抬手攥住她的手问道。
这话叫沈昕娘如何回答?齐王乃是她的夫,圣上是君,她不体谅谁,都是不对。
“妾身内宅妇人,不懂朝堂之事。”沈昕娘摇头。
“不论朝事,我同沈娘子说的也不是国事,只咱们私底下说说,沈娘子的心更向着谁一点?是向着叔叔,还是向着我?”小皇帝嘟着嘴,目光炯炯的看着她。
好似从母亲手中抢糖吃的孩子,谁抢到的糖多,谁就有母亲更多的关爱一般。
沈娘子有些无奈,“妾身……”
“圣上——”外头宫人脚步急匆匆的迈进殿中,“齐王同蔡相等大臣,在勤政殿争执不下,请圣上前去。”
宫人突然打断小皇帝的纠缠,让沈昕娘不由松了一口气。
小皇帝却皱了皱鼻子,“还没有争出结论,朕去有什么用?还不是瞪眼看着他们争?”
宫人躬身,也不多说话。
小皇帝哼了一声,知道自己不能不去,便是走个过场,他也得在场,甩了甩袖子,似乎十分不耐,他走了几步,回过头来对沈昕娘说话的时候,却是带着笑脸的,“沈娘子莫急着走,我去看看就回来!昨日他们在西海湖里抓了一条大鱼,漂亮得很,待会儿我带娘子去看!”
小皇帝说完,也不等沈昕娘回答,便大步迈出了殿门,往勤政殿而去。
蔡相等人正在同齐王身后大臣相争,齐王倒是垂眸立着,一语不发。
今日一大早,他便去牢中见过了虞淼。虞淼模样颓唐,一双锐利的眼睛,却是精光乍现。
虞淼身形精炼健硕,便是在牢中亦是脊背笔直,气宇不减,却在听闻他说,虞氏一族,可能要被满门抄斩的时候,浑身一震,缓缓朝他跪了下来。
“齐王爷,他做这些事情,莫说虞家的族人,连我都是回来京城以后才略知一二,族人怎可能知道?如此,岂不是要牵连无辜?我不想为自己辩白,他是我的兄长,他有这样的过犯,我死不冤,可虞家族人,就算借着我二人之势,在晋阳作风嚣张,却也罪不至死啊?”虞淼一双如鹰一般的眼眸,竟蓄上隐隐泪光,“求齐王饶他们不死……”
虞淼理所当然甘愿赴死的态度,让他有几分意外,在虞泰扔下虞淼在龙武军军营之中,独自逃命,虞淼亲自请命去追回书信的时候,他就明白虞淼和虞泰虽是兄弟却是非常不同的两个人。虞泰有谋逆之心,虞淼却绝对没有。
虞泰虽然想要把持朝政,但将方家的江山更名换姓改朝换代,他还没有这个胆量,他自知此事难成。那龙袍自然不是虞泰收在家中的,虞泰性格谨慎,如何会留这么大的把柄给人抓?龙袍究竟怎么回事——他知,公孙将军知,圣上亦知。
就算虞淼不知道,但虞淼不会猜不到。
虞淼当初亲自追回书信,他以为虞淼会借此请求将功抵过免他死罪。可不曾想,虞淼一句不提,如今谈及要被诛杀,一句为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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