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拿了我儿子的给我还回来-第3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王爷不是外人,我也不必说那些冠冕堂皇的话。陛下的生死我已置之度外,我在乎的是玄宝。”姚玉苏回视他,“他是陛下的独子,若是改朝换代,他便是首当其冲的一个。”
“其他人本王不敢保证,但若坐上那位置的是本王,玄宝定然可以长命百岁。”他保持着身体前倾的姿势,目不转睛地看着她。
姚玉苏心中震荡,一时不知如何作答。
蔺辉蔺郇,这两堂兄弟,完全是两个路子。当初蔺辉极善言词,勤学上进,又肯屈尊降贵来哄她,比起只会舞刀弄枪一言不发的蔺郇来说,他显然更能俘获一个十四岁少女的芳心。讽刺的是,经年流转,那些曾经在蔺辉上的优点荡然无存,而她也不再是十四岁的心境。
再看眼前的蔺郇,哪里是木讷不言的人。
“王爷这便是要策反我了。”她笑着,笑意却浅得很。
“念及与国公爷的师徒情分,本王愿意给你们母子一条生路,包括姚家。”齐王后退了一步,坐直了身子,“摆在皇后娘娘面前的有两条路,就看娘娘怎么选了。”
选一,与齐王合作,她和玄宝、姚家都可以在这场变革存活下来,往日的荣华虽不复,可一家人却能安然无虞。
选二,坚持与齐王作对,他便只能踏平金州,北上擒王,到时候护着蔺辉逃跑的姚国公便是他的刀下亡魂。
此番来之前,她便知道齐王是块硬骨头,她很可能啃不下来。却不想,他连她下嘴的机会不给。
凉亭之外,风雪肆虐。
她举目四望,除了一片苍白,便再难见其他颜色。犹如这局面,她没有友军,更没有援军,这偌大的大陈只留下她一个人来对抗齐王的虎狼之师。
“口说无凭,请王爷立下字据。”姚玉苏收回目光落在齐王的身上,那双流转间全是风情的美目此时也失去了色彩,苍凉地看着他。
他牵唇一笑,刚毅的脸庞上浮现的是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沉着自信,他道:“数年未见娘娘怕是忘了我的脾性了,既许了承诺便是盟约,绝不相负。”
立字据这种事,他不想做也不屑做。若信他,便全心相托,若不信,便一切作罢。
姚玉苏苦笑:“王爷这是要空手套白狼?”
“你知道本王有多重视承诺。”
“若我答应,不是把生死、家族全然托付给王爷了?”
“难道本王不值得你信?”他反问。
姚玉苏瞥了他一眼,一切尽在不言中。
“皇后多虑了,本王并不是那般小心眼儿的人。”他知她心中所想,哂笑一声,目光转向亭外的风雪。
也是。能走到今天这般地步的人,胸怀该是比平常人广阔许多才是。
那就赌吧,她好像也没什么输不起了。
“听说王爷把西南治理得很好,百姓都很爱戴你。”姚玉苏起身,身后红枣将暖炉捧上前放在她怀里。
姚玉苏对着红枣微微一笑,还是她懂她。早知道便不选这么个四面透风的地方了,凉得她心都透了。
“王爷既然有治世之才,日后便看王爷的了。”暖炉的温度传到她的四肢,她的笑容也露出了几分真心实意,“这天下早已满目苍夷,百废待兴,若我今日真选了一位明君,便是我儿无缘皇位,此生也算对得起天下百姓了。”
她向来会权衡利弊,尤善于决断,且起手不悔。今日将皇位拱手相送,他日若他走上跟蔺辉一样的路子,想来她也不吝舍了安稳荣华将她拉下马的。
蔺郇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扎了一下,不知是什么东西忽然活了过来。
第7章 玄宝
三日之后,金州城门大开,齐王的兵马光明正大从正门而入。
城门之上,一道倩影悄然而立,她俯视着城楼下目不斜视动作整齐划一的兵士们,偏头对旁侧的人道:“一支军队若能将纪律看得至高无上,莫说一个金州城了,上百座城池也不在话下。”
随侍在侧的罗天湘心情复杂,眼睁睁地看着自己护卫多日的城敞开了大门迎接着敌军入内,而这一切都是眼前这女人带来的。
“娘娘,臣不懂。”
“罗大人,你是位好官。”她转身笑着看着眼前的中年男子,道,“你效忠的应该是金州城内的百姓,只要百姓无恙,金州无恙,其余的便暂且搁置一边吧。”
“可是……”
“天子早已抛弃了这天下,这天下又何须眷恋他?”她的神色凛然了起来,嘴角绷紧,“寒窗苦读不易,官海沉浮更不易,罗大人若看不清局势还是早些回家种田为好,免得葬送了半生心血。”
历史在推动着他们在往前走,违逆者,不是被抛在身后便是被历史的车轮碾压,顺势而为者,才能活得体面长久。
罗天湘收起了质疑的神色,他开始重新打量起眼前的女人来了。
城楼下,骑着高头骏马的蔺郇仰头,与城楼上的女人视线相对。
他是胜者,她是赌徒。
一瞬间的火花之后,城楼上的女人掀起了嘴角,转头下了城楼。
“老夫子,王爷可是用了美男计?”郭启义侧身,悄悄问旁边的周麒麟。
周麒麟:“……”
他想起自己规劝齐王的那句“儿女情长,英雄气短”,简直像是在回扇在自己的脸上,还扇出了声声回响。这哪里是儿女情长,这简直是完美复仇,她放弃了他,他便逼得她重新再选择他一次。
以前他只觉得王爷是难得一遇的明主,足智多谋,礼贤下士。怎到了今日才知他是这般“顾全大局”,丝毫不念旧情,简直坚硬得无懈可击。
“可怕,太可怕了。”周麒麟心有余悸的念叨。
本以为这是自家王爷隐藏已久的命门,可现实打碎了他的幻想。连这处弱点都没了,此人该是何等强大?
***
十日后,金州城破的消息传到北上逃命的队伍中,引发了一片惶恐。
“皇后太让朕失望了。”蔺辉一身龙袍坐在破旧的寺庙中,高贵的龙袍也显得那么落魄,似蒙尘明珠。
谭相上前道:“陛下,臣听闻皇后娘娘是带着金州军士弃械投降,大开城门迎齐王进城的。”
“皇后……”蔺辉的眼神里蒙上一层阴翳,“果然还是做了正确的选择。”
即使十年前的选择错了,她现在依旧有改正的机会,这便是她那日对他那声问答的回应了。
“陛下,如今四面楚歌,咱们只有一条路了。”
“是啊,只有一条路了。”蔺辉捏紧了拳头,一贯温润的脸庞上也染上了破釜沉舟的狠戾了。
谭相暗暗松了一口气,总算走到这一步了。
佛像后,玄宝猫着身子爬出殿内。
他一路飞奔,直到找到了在外面巡逻的姚国公才停下了脚步。
“殿下这是怎么了?”姚国公伸出双手相护,生怕他摔着了。
“我有话要和国公爷说,你们都退下吧。”他小口地喘着气,眼神急切,却仍不忘支走其他人。
“是,殿下。”其余将士抱拳告退。
“怎么了?可是有事发生?”姚国公蹲下身子问道。
玄宝上前,附在姚国公的耳边,小声将自己听到的告诉他。
“当真?”姚国公瞪大眼睛。
玄宝使劲儿地点头:“母后说了,遇要事当与您商议,咱们现在该怎么办?”
姚国公缓缓站起身子,双手背在身后,面色严肃地看着远处的青山,那是祁连山,他曾与戎族人在此交战。
玄宝只到他的腰部,仰着头看着他,不知道他此时的严肃因何而来。
“老夫与戎族人打了大半生,倒是没有预料到今日的局面……”他讥讽一笑,道尽半生苍凉。
玄宝紧张地看着他,父皇要与戎族人结盟,母后又与齐王联手,他夹在中间,力量却又小如蝼蚁。眼下,只有仰仗这个没有见过几面的曾外祖父了。
“玄宝,你可愿和老夫一起干一票大的?”半晌,他弯下腰笑着看他。
干一票大的?玄宝眉头皱得可夹死蚊子了。
“小子,富贵险中求,你就不想有更大的造化?”姚国公十分不正经地逗着自己的曾外孙。
玄宝:“……”
“阿祖,你想玄宝做什么就说吧,母后说了,让我都听您的。”六岁的小孩儿,生生被他逼迫出几许无奈。
姚国公满意一笑,六十余岁的人了,却还露出一丝得逞的假笑。
当夜,玄宝按照姚国公所说,药翻了蔺辉,让他安睡了一宿。
这头,蔺辉一倒,姚国公便以清君侧的名义捉拿了谭相。
营地,火光照耀着上百随君北上逃命的臣子和外围的禁军。
“此人,蛊惑陛下,要我等向戎族人割地求和,以戎族的力量来对抗齐王。”姚国公将谭相绑在堆积如山的柴火上,他则举着火把站在他面前。
“自我朝建立以来,与戎族交手不下百余次,次次血战,我大陈不知有多少男儿血溅边疆!就说老夫,十六岁从军,每逢战事便是冲在最前面,砍下的戎族人头数不胜数,我族早已和戎族积下了血海深仇!”姚国公大声喊道,“若要老夫与戎族人合作,割地求和,老夫宁死不屈!”
群臣哗然。
“诸位,诸位,不要听他一人所言啊!”谭相又慌又怒,争辩道,“如今局势紧张,我只不过是建议陛下假意求和而已,先解了眼前的困境再说啊!”
“笑话!戎族人可会这般傻?空口白舌便能出兵助我们?”周相站了出来,他一贯与谭相不和,此时倒是逮到机会了。
“不过是舍弃一两座城池便能换回大好的江山,有何不可!”眼见着老对头出来了,谭相越是大声,“你我都知道齐王之强,若不割肉饲狼,咱们还能回京城吗?在场的同僚们还有何退路?”
群臣骚动,有部分已然被谭相煽动。两害相权取其轻,这道理好像不难懂?
“先不说戎族人能否与齐王一战,便是战了,赢了,若他转头便灭了大陈,你又该如何?”姚国公冷笑。
“这不过是权宜之计,若戎族人与齐王鹬蚌相争,何愁我们不能从中取利?”谭相不愧是殿前红人,巧舌如簧,“总好过如今,咱们在前面跑齐王的在后面追,追上了,难不成咱们还有立场去和齐王谈条件不成!呵呵,也许国公爷还有退路,毕竟以皇后娘娘与齐王的交情,国公爷一家的确是不用害怕的!”
谭相嘴角挂着讽刺的笑容,像是笃定姚国公不敢当众杀他。
“你——”姚国公胸口一滞。
“叛国贼,不准亵渎我母后!”玄宝不知从哪里钻了出来,手中提着一把剑,狠狠地瞪着谭相。
“大皇子……”谭相万万没想到这祖宗还能站出来。
玄宝一改往日乖巧的面相,提着剑,朗声道:“众大臣,我亲耳所闻,此贼诓骗父皇,想劝父皇向戎族人求和!蒙此国难,他不思如何规劝父皇重振山河,却巧言令色,想陷各位于不仁不义、割地求荣之地,实在可恶!”
“姚国公,这把剑是当初父皇赐予我母后的,上斩昏君下斩奸臣,今日我便要你用这把剑结束这狗贼的性命罢!”玄宝双手举剑,朝姚国公的方向递出去。
这剑,便是大有来头,乃是皇帝向皇后的所出的聘礼之一。
年岁太久,皇后又一向温柔贤淑,鲜少将此剑示于人前,长此以往,众人便淡忘了此事。如今这宝剑一出,便是要见血之时。
谭相瞪直了眼,千算万算却没有算到这一步。
“大皇子,你敢!”
“有何不敢?”姚国公犹豫了一瞬间,在听到了谭相的声音之后立马上前接过了剑,提着手中。
“我谭家乃百年望族,我乃陛下钦点……”
“唰——”
未等他说完,姚国公的剑已经落下。
那道血光,在场的人无人不怵,就算死了进了棺材大约也不会忘记今晚。
“国之兴亡,匹夫有责。诸位可愿随我一同劝陛下回京,纵然是死,你我也要死在京城才不枉这为官一场!”姚国公虎目一扫,气势巍然。
寂静了一瞬,稀稀落落的声音从四周响了起来。
“回京城,回京城……”
这个夜晚,众人收拾一通,准备折返京城。
姚国公之后问玄宝:“此剑可是你母后交给你的?”
玄宝摇头:“自然不是,那把剑还挂在泰元宫呢。”
“那……”
“你认不出来啦?这是我从你营帐里拿的啊。”玄宝瞪着大眼道。
姚国公眯眼,将手中剑凑近一看,哟,还真是自己的那一把啊!
玄宝疑惑的看着他,似乎是在怀疑什么。
“阿祖年纪大了,这眼睛有些不好,实属正常……”姚国公解释道。
玄宝侧开一步,有点儿不信。明明他挥剑杀人的时候干净利落得很,也不见有老年人手抖的毛病啊。
“小孩子家家不要这么多心眼儿,快,收拾东西去。”姚国公见忽悠不过,只好摆出一副长辈的模样。
玄宝扯了扯嘴角,转头离开。
“你这小孩儿……”姚国公被他临走的那神情给刺中了。
这神情,跟他娘真像啊……
姚国公仰头,看着渐渐泛白的天空,陷入了温暖又无奈的回忆中。
第8章 大火
蔺辉睡了一觉起来,天地已变,群臣上奏,请陛下回京城,与京城共存亡。
“你们——”蔺辉指着座下众人,目光一扫,然后定在了姚国公的面上。
“陛下,北上已无生机,请纳谏言,杀回京城。”姚国公无所畏惧,顶着蔺辉的凌厉的眼神站了出来。
蔺辉再看,座下已无谭相的身影,他去向何处,他心中已明白一二。
“好!好!”蔺辉起身,点头大笑,笑声讽刺至极,“你们要朕回去守着京城,那便回吧。”
这天下,早已不是他的天下,那京城,也不再是他的京城。此刻就连这座下的臣子,也不再是他可以差遣的臣子了。
姚国公看着上座的人,眼神莫辨,陛下已不是当初那个真挚善良的帝王了,他变得面容莫测了起来。或许每一个坐上王座的人都会变得面容模糊,分不清他到底是他本人还是被一个帝王外衣裹挟的傀儡。
这头,齐王的兵马顺利进入了京城。京城一夜之间换了新主,悄无声息又铭心刻骨。
蔺郇并不急着称帝,心腹之患不除,此座不稳。
他留下足够的兵力维持京城的秩序,让权力交迭得更加平稳。他则亲自带领轻骑一路朝北上追去,蔺辉所带兵马有限,而他所领的骑兵乃是军中精锐,以一当十不成问题,更别说对付军心溃散的“禁军”了。
行至洛家凼,他碰到了熟人。
姚后牵着马挡在他面前,道:“王爷若不嫌弃可否多带一个随从?”
齐王上下扫视了她一番,眼神算不得上多尊重,他道:“你?”
姚后也不恼,笑着道:“王爷别误会,我只想第一时间见到我儿子。”
“只要你跟得上。”他一向不喜女人掺入军中,故而神色算不得友好,大喝一声,率先夹着马肚子驶出。
虎落平阳被犬欺。姚后轻叹一声,翻身上马,短鞭一挥,骏马一下子冲了出去。
齐王显然是小看了她,追了三日,她与军士们步调一致,偶尔掉队一小会儿也能迅速追上来,并没有成为他们的包袱。
齐王的脸色也没有变得好起来,他的原则丝毫没有被改变,他不喜欢女人掺入军中,尤其此人还是她。
回京的队伍夜宿笠县,此时距离京城还有一半的行程。
入了夜,众人落脚在笠县的县衙中。
短短数日,蔺辉像是老了许多,他时时发神,双目盛满了不为人知的情绪。
他招来玄宝,取下身上的一块玉佩递给他。
“这是父皇的父皇传下来的,已经有百年的历史了。”蔺辉道。
玄宝端详玉佩,的确是他常佩戴的那一块儿,除了睡觉几乎不离身。
“父皇所爱,儿臣不敢夺人所好。”玄宝双手递了出去。
蔺辉微微一笑,眼神里闪烁着慈父的光辉:“这不是给你的,是想让你出门向南找棵树埋下。这玉佩通灵,若埋在大榕树下,定会有好运发生。”
“……”玄宝愣在当场。
“父皇。”
“父皇的话,你不听了吗?”蔺辉假装生气。
“儿臣不敢。”玄宝垂头,心中难过。
蔺辉看着眼前的孩子,他怕过他,怕他成为第二个姚氏,但他也爱过他,并且仍然会继续爱着他。
“玄宝,你要记住,你是父皇的儿子。”他坐在床榻上,眼神十足认真地注视着他。
玄宝点头,怅然若失。
蔺辉满意地笑了起来,道:“乖孩子,去,找颗向南的大榕树将它埋下。”
“现在?”
“就现在。”
玄宝抬头看着他,像是在看一颗徐徐老去的枯树,他很想流泪,眼睛酸涩得很。
如果这样能让他安心的话,他愿意陪着他犯傻。玄宝转头,默默离去。
“玄宝。”待他跨出门槛,身后响起了一道清亮的声音。
玄宝满怀希望的回头:“父皇?”
“天黑,小心点儿。”迎着光,床榻边的人看起来有些模糊。
玄宝点头离去。
待他走后,蔺辉起身了。
齐王攻占京城的消息已经传到他的耳中了,大势已去,他这个王回不回去都已经毫无意义了。若能陪着京城百姓为之一战,他或许还能垂名史册,可他是叛逃的君王,有何颜面去面对早已被齐王安抚下来的京城百姓?
皇后说得没错,他便是窝囊了一辈子,不仅在政治上毫无建树而且还守不住自己的所爱。
蔺辉的眼中,闪过一道急促的火焰,短暂又明亮。
……
笠县城外,有哨兵飞驰而来。
“王爷,城内起火了,起火的位置在县衙!”哨兵大声禀报。
齐王勒住马绳,看着浓烟滚滚而起的地方:“看到了。”
队尾,一道身影飞奔而出。
“玄宝!”
齐王脸色大变,顾不得想太多,驱马跟上。
县衙被大火包围,四周的民房都逃出了人,百姓们拎着自家的水桶救火。
火光冲天,照耀着笠县半边的天空。
疾驰的骏马长嘶一声,在火场前面停下。
“玄宝!”一道灰白色的身影不顾一切地朝里面冲去。
比她更快地是旁边伸出了一只手,牢牢地拽住她的胳膊,不让她离火场近半步。
“你放开,放手!”她像是疯子一样朝他大吼,“我儿子在里面,你让我进去救他!”
“你仔细看看,这样大的火势,你能走进去几步?”他沉着声音问道。
“我不管!我不管!你让我进去,我要救玄宝!”她疯了一般朝他嘶吼。
可他天生冷心冷肠,丝毫不松手。
她急得气血上涌,竟低下头去咬他的手腕。
他痛得皱紧了眉头,竟没想到她还有这一手,真是小看了。
可无论她如何撕咬,他都牢牢地箍住她不让她前进半步。
大火熊熊燃烧,救火的百姓也放弃了,这样的火势根本救不了,只有等着它烧完。
她听着噼里啪啦的燃烧声,松开牙齿,绝望地扑跪在地上。
“玄宝……”她匍匐在地,披头散发,满脸泪痕。
四周的百姓见了无不动容,虽知道那个黑衣男子是好意,但也忍不住用谴责的目光看向他。
“母后?”
远处,人群背后响起一道稚嫩的童声。
她抬起头,怀疑自己幻听了。
“母后!”他费力地挤开人群,露出了黑黑的脸蛋儿。
这一声,犹如天籁。
她爬起来,踉跄一步,险些坠地。
身旁伸出一只手扶住她,她却不识好地挥开,朝着自己的儿子奔去。
“玄宝……”短短一刻钟,她的声音已经嘶哑得不像话。
玄宝同样紧紧地抱住她,心中隐藏多时的委屈和害怕终于找到了宣泄的出口。
“哇!”他仰头大哭,全然没了往日的老成早熟。
“不怕,不怕,母后在这里……”她搂着“失而复得”的宝贝,用沙哑的声音柔声安慰。
“母后,父皇没了,周相他们都没了……”他突然记起还有重要的事情,语不成调的说道。
姚后恍然抬头,四处寻找。
人群中,姚国公无奈地看着她,似乎也苍老了不少。
姚后松了一口气,拍了拍儿子的稚嫩的肩膀。
一场大火,夺去了早已名不副实的天子的性命,以及三十余朝臣和数十护卫他们的禁军的性命。
众人都道这是天意,得道多助失道寡助,现在连老天爷都在作出正确的选择。
玄宝却知道事实并非如此,否则他怎么会活下来。
他奉父皇的命一路朝南去找大榕树,途中碰到巡逻的阿祖,阿祖正准备送他回去,两人便发现了县衙起火了。
“母后,是父皇救了我。”玄宝神色低落的说道。
姚后眼神晦暗,虎毒不食子,他总算没有让她恨他入骨。
也罢,人走了,前尘尽销,夫妻二人的恩怨也可一笔勾销了。
大火将县衙烧成了一片废墟后总算完全熄灭了下来,她抬头看向齐王站立的方向,他正指挥着带来的人清理火场遗迹,收殓尸骨。
此时还不到她可以松懈的时候,她低头敛下神色,默默地搂紧玄宝。
***
齐王再入京,便是带回了三十余具尸骨,其中还包括皇帝的。
周麒麟喜道:“真是天时地利人和啊,连弑君的罪名都可以不用背,极好,极好。”
宋威表示很郁闷,筹备数年,赢得这般轻巧,他有些没打够。
他父亲宋孝林,也是齐王的左右手之一,安慰他:“以后还有你的用武之地,不必这般丧气。”
“对,戎族人还未灭,是该打起精神来。”宋威忽然惊醒。
郭启义:“……”岁数大了就是不一样,他打得浑身骨头都散掉了,这厮居然还没过瘾?
蔺辉的棺椁被置于乾元宫,依旧还是皇帝的葬礼规格。
估计齐王也没想到,他居然还要负责给对手收尸?这算哪门子叛乱!
可转眼一瞧那对孤儿寡母,他便什么抱怨也不好出口了。
蔺辉的棺椁前,姚后换上一身缟素,跪在灵前,不见哀伤。
“劳烦祖父的事,办得如何了?”她道。
姚国公跪在她的身后,轻声道:“一切皆妥,京城是娘娘的天下,咱们要赢还是有胜算的。”
虽然蔺辉取走了她的册印册宝,但她经营数年,要想让禁军动一动也不是难事。
“找个名目,先将玄宝送出去。”这是她的命门,绝不能落入齐王的手中。
姚国公点头:“娘娘放心,玄宝就交给你二叔。”
姚后抬头,挺直脊背跪在灵前,目视着棺椁双手合十,她缓缓闭上眼。
蔺辉,活着的时候你我争执不休,现在你躺在这里,若你心中还有余憾未消,便保佑这一仗我能替玄宝争赢吧。
她弯下腰,慎重地朝棺椁附身一拜。
第9章 反制
蔺辉出殡那日正是春分,阳光明媚,柳树成荫。
礼官站在陵寝前诵读他生平过往,用“孝哀”二字,便将他这一生盖棺定论。
待孝哀帝的棺椁入了皇陵,一切落下帷幕,新皇便要着手登基了。
众人翘首张望,似乎是在等待姚后与大皇子的动作,可左等右等,待大典将要举行了,也没有盼来他们的动静,似已认命。
大典前夜,宫城内外被刷洗一通,洗清了孝哀帝时期的种种“遗迹”。
齐王临时住的政和殿与泰元宫紧紧一街之隔,他稍稍动动耳朵便能听见泰元宫里的动静。
此时,泰元宫内的宫人们正紧锣密鼓地收拾箱笼,明日这皇宫就换了主人,前朝皇后再住在这里就不合适了。
蔺郇闲逛似的走了进来,宫人们见了,不敢阻拦,只有下跪磕头请安的份儿。
“娘娘,齐王来了。”红枣瞧见了,低声对姚后说道。
姚后站在台阶上看着宫人们装箱笼,抬头见齐王散步似的走进来,仿佛逛的是自家后院。当然,过了今晚,这里的确是他家后院了。
“王爷怎么走到这里来了?”姚后走下台阶,闲谈般的语气问道。
蔺郇道:“动静不小,就过来看看。”
“打扰王爷了,实在是对不住。”
蔺郇扫了一眼四周,随意道:“你也不必这般急,缓些时候也不碍事。”反正他没有正妃,王府后院还没人能配得上住进这泰元宫。
姚后轻笑一声:“多谢王爷好意了,不好鸠占鹊巢,明日大典过后我便要带着这些杂物出宫了。”
蔺郇仔细打量她,见她心平气和,面上无半点怨怼哀愁,似乎对出宫这件事还抱着几分期待似的。
“王爷,若是没有急事的话不妨坐下聊聊?”姚后笑了笑,率先朝一旁的石桌走去。
蔺郇跟在她身后,背着手,姿态闲散。
红枣见他二人似乎有长聊的意思便亲自进去泡了壶茶,茶端出来的时候两人脸上都挂着笑,似乎聊得不错。
“这皇宫我是待倦了。”姚后扫视四周,指着远处的一株桃树道,“看到那株桃花没有?我刚进宫的时候种下的,如今已长有成年人腰粗了,可见岁月无情。”
“你再看那边的石板,上面的划痕是玄宝一岁的时候刻下的,他才学会走路,时不时地就拽着我在这宫里四处跑。”说起往事,她脸上挂着温柔的笑意,比这轻抚过脸庞的风还要柔软。
蔺郇听她说着,眼前似乎便真的出现了一个矮小的人儿拽着她的裙子在这殿内殿外跑来跑去的身影。
他眯着眼,神色随之松缓。
“如此说来,我该恭喜你逃脱苦海。”似乎被她身上愉悦的气息感染,他也难得说笑了起来。
姚后挑眉,端起面前的茶杯,道:“该是我恭喜王爷得偿所愿。”
得偿所愿?或许吧。他嘴角一掀,端起茶杯,平举在空中,两人相视一笑,算是以茶代酒了。
“这茶是我一个表叔从云南捎来的,王爷可喝过?”姚后饮了一口之后放下茶杯,笑着问道。
“没有。”
“哦?”姚后疑惑地举起茶杯,“不是说这是云南人十分喜欢的茶,难不成我那表叔上当了?”
“本王一向不爱饮茶,涉猎不多,或许你那位表叔说的是真的。”蔺郇道。
姚后扬眉:“茶有养胃舒肠的功效,王爷不妨多试试。”
“好。”
闲谈至夜色渐沉,他不好多待,便要起身告辞。
不知为何,一向身手矫捷的他起身的时候居然踉跄了一下,若不是反应迅速撑住了石桌,估计就要立时摔倒在她的面前。
“王爷可是近段时间太过操劳,累着了?”姚后随之起身。
蔺郇闭眼,复又睁眼,眼神似乎染上了一层墨色:“皇后说笑了,本王的身体还没这么弱。”
姚后的笑容渐渐荡开,她挥挥手,立马有两名宫人上前扶住蔺郇。
“王爷累了,扶进侧殿去歇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