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劫色骄妃-第6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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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檀不应声,呼呼的喘气声也没有了,唐七糖还拽着他的一条胳膊,拼命往自己瘦削的肩膀上放,却忽然的,她失衡的向前一个趔趄,撞在了车厢板上,她惊恐的爬起来,不可置信的抬起自己的手,惨淡月光下,她手里还拽着朱檀的一条胳膊,可胳膊一端却并没有朱檀的身体……
唐七糖尖叫着,举着那只胳膊就爬向朱檀,不管不顾的要给朱檀按上去,她哭着,求着,语无伦次:“对不起,是我不小心,是我太用力了,我帮你装好,你起来,老朱,我知道你不会怪我的,你本来就很疼了,你不会怪我的,你本来就没有脚了,我还是背你好了,我不怕,我还带你走……”
可是,胳膊没有装上去,却因为唐七糖按着他身体太用力,忽然,他的肩膀就掉了下去,唐七糖猝不及防,整个人压到了朱檀身上,唐七糖惊呼着,碎碎念着“对不起”赶紧爬起来,却发现,朱檀的头也离开了身体。
唐七糖惊慌的抱着那头,使劲给他和身体按上去,可是,车厢侧着,那头滚来滚去,却怎么也装不上去。
“啊……!不,不是这样的!不是我,不是我,不是我弄坏的,老朱,我错了,是我害了你,我不该招惹那个女魔头,不不不,我应该杀了她的,呜呜,是我太任性了!呜呜!你起来!你陪陪我啊!呜呜,我不要只有我一个人,师父,糖儿错了,啊,呜呜,我害怕了,我害怕一个人,卫曦之,你个混蛋!都是你!你出来,你说要缠我一辈子的,你出来……!”
寂寂山林,充斥着惊慌无助的哭喊声,鸟雀惊恐的飞起来,啾啾叫着寻求同伴的安慰。
月亮好远,悲凉的照着这一切,却怎么也明亮不了这侧倒马车里的昏暗。
风,似乎从很远的地方来,卷动着,也只是将女子的哭声转成了悲伤的呜咽。
------题外话------
好抱歉好抱歉,这正值新年的,可正好写到这了,又不想写废话凑情节,二列我能怎么办呢?
顶着锅盖爬走……我发四,真的最低谷转折处了,后面就上升期了,就当小蝌蚪找妈妈吧,就那中间的波折,轻点打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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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思念如风
唐七糖半趴在七零八落的朱檀身上哭了好久,直到她塞在怀中的几颗骰子跳了几跳,才叫醒了她似的,使她抬起头来,看了看四周。
她有片刻的茫然,最终眼睛定格在朱檀身上,抽泣着起了身。
爬出车厢,外面的血腥味并不比车内淡,马倒在地上,烂成一滩泥似的铺开了一大堆。
唐七糖开始机械的捡拾起四周的枯树枝,一点一点地堆在马身上,车身上,直到将他们堆成一座小山。
点亮火折,小小的火苗跳动着,仿佛此时这世间唯一的光明,唐七糖望着那火苗,不可遏制悲伤不已,她抽泣着,大力的将火折丢进了枯枝小山。
火,一点一点地烧起来,火堆中噼啪作响,唐七糖背好朱檀的宝贝盒子,绝然转身,往林子深处走去。
身后,火焰跳动着,热烈着,随路过的风一起,招摇的跳起舞,似乎有灵魂在那里涅磐……
~
唐七糖的悲伤和颓丧,比她自己预计的有点久。
从朱檀死后到现在,大概有四五日了,唐七糖栖身在一处大概是打猎人的草棚子里,就不想动了。
当日离开的太匆忙,好些东西都没拿,也没人会有那个心情拿,又不是去旅行,难道逃命还准备个包裹?
凭着一开始的伤感和逃生本能,唐七糖当日在山林中不辨方向的乱走了好一阵,最终跌倒在一处坡地上就不想动了,四脚朝天的就这样躺着,让眼泪酣畅淋漓的流了一场,再歇一歇,竟然便天亮了。
就这么看着林子里薄雾霭霭的飘荡,听着鸟儿站在枝头婉转欢唱,阳光丝丝缕缕从树枝间洒下来,照在自己身上,再随着风在身上跳跃,唐七糖却一点也不想动弹。
直到忽然发现她的身体四周围满了各种小小的虫子,唐七糖才惊吓的从地上跳了起来。
她紧张的拼命跳脚,抖动衣服,结果才发现,那些虫子竟然没有跑到她的身上,只是围在她四周两寸的地方,便不动了,如今她跳出她刚才躺的地方,可那些虫子还围成一个人形,没来得及散开。
虫子各种各样都有,大的有小手指般,小的如一粒黑砂,密密麻麻的相互交叠着,看一眼,让人头皮发麻。
唐七糖呼吸都急促起来,不明所以的左看右看,最终,觉得是因为自己身上衣服的原因。
这本是蓝色平面绸的衣服上,全是血迹,尤其是衣服下摆和裤脚,几乎已经染成了紫酱色,她的手上,也全是血迹,自己看不到脸,肯定也不会好到哪里去,若不是如今行走在这山林里,唐七糖看起来就是个血人。
唐七糖惊恐着离开刚才的地方,继续在山林里乱走起来。
也算运气好,走了小半天,竟然发现了一眼泉水,汪成挺大的一个小水潭,还顺着山势往别处流去。
唐七糖喘息着,就着泉眼仔仔细细的洗了自己的手,洗了好久好久,都快洗脱皮了,她才捧了泉水,喝了几口。
虽四顾无人,可唐七糖终究不敢把衣服全脱了来洗,只好把外面的衣服脱下来洗,等干了,再洗里面的。光洗衣服,前前后后花了三天时间,也只是洗掉了些血腥味而已,那浸染的颜色,是怎么也洗不干净的了。
这期间,唐七糖在四周寻找,竟然在距离山泉大概两百米的地方,发现了一座简陋的小草屋,里面有一些极简单的用具,有一张用枯树叶和干草铺就的地铺,唐七糖便住了下来。
林子的安静,安抚了唐七糖的心,却也圈住了她的跳脱性子似的,使她忽然变得很安静。
不说话,不是因为无人说话;
不吃东西,不是因为没东西吃;
不想动,不是因为饿,是因为……心累。
唐七糖用前世今生从未有过的认真,来反省自己,默默地反省自己。
前世,从跟着师父开始,一般人没有敢惹她的,可她惹的,都还不是一般人。
可是,师父结交的都不是一般人,当然师父本身也不是一般人,他有很多神秘的地方,前世里唐七糖都没啥兴趣非要去解开,因为她知道,年纪到了,师父总会告诉她或者教给她的。
如果她惹了事,师父每次当面惩罚教导,背后,却无声无息的替她去平息了。几次下来,唐七糖就知道了,只要有师父在,只要她别干谋财害命、伤天害理的事,师父都会帮她收拾残局的。
日子太逍遥,便出了命丧游轮的事,说到底,都是自己太任性了,没听师父的话——任何事,都是过犹不及。
可是后悔也晚了,莫名其妙来到这世界,发现自己竟然是个聋哑的,真是打击得不要不要的,那段时间,才是生命中唯一的黑暗。
可终究,谨小慎微这个词,和她是无缘的。
当把那金针拔掉后,那个骄傲的、嚣张的、不折腾不能活的唐七糖,又满血复活了。
唐七糖自己一点一点回忆着,一点一点剖析着自己,她想:
本来,我的日子也没啥不好,在杂院折腾折腾罗四婶、在勤学轩整整吴大娘之流的也便罢了,却怎么就招惹了卫曦之呢?我们不是一个级别啊,我怎么就招惹他了呢?
不,不是我招惹的他!
是他招惹的我!
可这还重要吗?重要的是,我忘记了这个世界,已经不是我原来的世界,这个世界有它自己的规则,有它自己的底线,有它必须遵循的社会标准。
人不能太任性,不能太不顾那些看不见摸不着,却无处不在的行为道德的标准,肆意妄为!没有人罩着我以后,我就如同一叶小舟,非要独自航行在大海一样,经历风浪洗礼的可能有,但舟毁人亡的可能更大。
如果,我安安静静呆在杂院里,或许此时的自己,正在和裴老九他们掷骰子;
如果,我老老实实的装七姑娘,或许此时的自己,正在让郦复傻小子捶腿;
如果,我勉为其难的还留在慎王府,那此时的自己,又会在做什么?
不!不对!
我怎么也不能留在慎王府!卫曦之你个混蛋!我本来以为你真的会为了我改变你的想法,你的标准的,我本来以为你真的可以不当古人,尊重我,平等对待我的,那么,或许,有一天,我也就将就将就,将你捡在身边,当个保镖啥的,也没啥不好,谁让你长那么好看呢?
可你说什么?你一个王爷,我一个丫头?这世上有我这么可爱美丽温柔的丫头吗?见你的鬼去吧!
可是,东方无忌说的,似乎也有些道理,可能是他放了我。
是他放了我?那么咬牙切齿说要天涯海角追我的男人,那么成日说着要吃了我的男人,那么腹黑总要占上风的男人,会放了我?
是吗?会吗?可能吗?
可要是不是他放的我,那后来朱檀说有人跟着我,又是什么道理?既然发现我的踪迹,不会一伸手就把我抓回去吗?
而在水源,有人想找我,又是什么道理?他们不是要抓我回去吗?
他说,我在他身边,他身体便好了很多,那么,我不在他身边呢,他会怎么样?
会死吗?会疯了吗?还是,会像曾经的小妖一样,忽然晕倒,人事不知呢?
当日,东方无忌痛苦的惨叫,再回想朱檀最后的惨状,那东方无忌会不会也死了呢?
如果我跑了,东方无忌也死了,那么,卫曦之,你还好吗?
卫曦之,你还好吗?
山林里的风,轻轻的吹着,温柔而平和。
唐七糖的思绪,有时很远,有时很近,有时气恼,有时忧伤,更多的时候,思绪停留在一个人身上。
那些曾经的日子,吵架的,强吻的,委屈的,甜蜜的,好笑的,气恼的,一点一点地在眼前浮现,再一点一点地沉寂到心底,千回百转,最终幻化为无声的眼泪,一滴一滴的顺着唐七糖的脸,滑落到衣襟,滑落到枯树叶上,洇成一朵又一朵的花。
记忆总是有自动过滤杂质的功能,最终在脑海里留下来的,却是浅浅的甜蜜。
那甜蜜,又随着卫曦之那深情款款的眼睛,一直看,一直看着唐七糖,终究看成了一股哀愁,一股无法言语的悲伤,让唐七糖大哭失声起来:
“卫曦之,你最好别死了,这样我才有理由讨厌你!这样我才能讨厌到思念你!这样我才能觉得,离开你才是对的!你个混蛋!”
“既然说了死也不会放了我的,你又放了我做什么?我就知道你是个小人,言而无信的小人!”
“既然说了会天涯海角找到我的,你怎么能任我一个人这样胡闹!你不是最爱管着我的吗?你不是喜欢当我的人生导师吗?连我说粗话你也要管,现在我就骂你了,你怎么不来呢?”
“不是说敢得罪我的,你要人百倍偿还的吗?现在我都差点死了,你又在哪里?别告诉我你死了,你死了,我找谁帮我报仇去?卫曦之你不许死!呜呜!”
可终究,不管她怎么哭,怎么思念,怎么骂,怎么心绪繁杂,山林寂静,回应她的,还是那随意的,软软的风,带着初夏的温热,抚上她的脸,却抚不上她的心。
在林子里呆着,渴了喝点山泉,饿了逮一些小野味,烤一烤,就这么吃了。
食物没什么味道,唐七糖似乎也吃不出味道,心思敏锐了,身体却迟钝起来,懒懒的不想动弹,吃,只是为了不饿死而已。
唐七糖自己都不明白,自己要留在这里干什么,可就是不想离开,不想看见任何人。
她在小草屋里找到了一块粗布,估计是原主人的床单,她撕下来一块,代替了原来包朱檀那个盒子的包袱皮。
那包袱皮上全是血,唐七糖拿小草屋里的一把锄头,在附近挖了一个坑,把包袱皮埋进去,削了一块木块,刻上“朱檀之墓”四个大字,竖在这放了包袱皮的小土包前,权当了朱檀的衣冠冢。
唐七糖恭恭敬敬的磕了三个头,便坐在坟头絮絮叨叨的说:
“老朱,你做人吧,应该前后一致,你看你,为了个包子,差点害死了我,结果为了救我,却害死了你自己。我过意不去得很。
你交代的事情,我答应你了!我会帮你保管好你的东西,尽力帮你去送还给那个你要给的人,只是,我心情实在不好,你且容我几天,等我缓过来了,我再去看看是谁的,再帮你办。
老朱,我觉得,你是对的,我当日不该贪玩,剃了柳细腰的头发!我应该直接割了她的头!你放心,我会帮你报仇的。只是,这个柳细腰太厉害了,我一个人估计办不了,你等我找个帮手,我一定一定割了她的头来献给你。
老朱,说好了一起走的,现在你却留在这里了,我先陪你几天吧,权当你又送了我一程。
老朱,你和我一样,不是个好人,你说你一个太监,学我离家出走做什么?可我不想学你,一走便走了一辈子,我挺想我那个死混蛋的,可是,我就是拉不下我这脸!
我不喜欢人家管着我,也不喜欢人家非要我这样那样!可是,像这样的时候,我又希望他在我身边,帮我打打女魔头,陪我四处走走的,或者,一起来看看你。
老朱,你说我这样的,算什么事?
我都有点看不起我自己了!我太没出息了!
所以,我很难过,老朱,你说,我怎么能这么没出息呢?我竟然还担心他,担心他会不会死了,我竟然担心一个大仇人会不会死了,我怎么能这样呢?
呜呜,老朱,我很想他……”
唐七糖实在不知道,自己在林子里呆了多久,那日子浑浑噩噩的,黑白颠倒的,也记不清了。
可是身体却老老实实的纪录着,提醒着,要离开了。
这一日,清晨的阳光刚洒到小草屋门口,唐七糖傻愣愣坐在那里看地上的几只虫子,这些虫子也不知道在干什么,就围着她的脚爬来爬去,倒也不爬到她身上,就那么转来转去的爬。
唐七糖把鞋子脱下来看了看,叹道:“唉,我倒也想丢了它,可我没鞋子穿啊,虫虫们。”
话刚说完,她就觉得脑袋后面的那处凸起忽然猛烈的跳了跳,剧烈刺痛瞬间如电流般传遍全身,唐七糖只觉得自己一阵天旋地转,便没有了知觉。
等再醒来,唐七糖发现天都黑了,无法知道时间,但唐七糖全身乏力,饥饿感也随之袭来,知道最少有一天了。
还好,在林子里呆了这么久,已经知道了大概的方向,唐七糖艰难的爬上那草铺,头朝着西南,继续睡觉,不用想,不用思考,她知道,必须再往西南走,若不然,自己会痛死的。
又是一日清晨,唐七糖背好包袱,带上一只烤兔子,用竹筒装了两大罐水,看看日头,认准方向,翻山越岭而去。
不知道前方有什么,但没有办法,只要往前,才不痛。不痛,就是生的希望。
这段与世隔绝的日子,唐七糖不管是身体,还是灵魂,其实都有了很大的变化。
她更瘦了,原先和朱檀两个人从河里爬上来生了场病,便瘦下去好多,但那时候还有一些肉,两颊还有着些许婴儿肥般的清甜可爱,只是脸上擦了黑乎乎的东西,才看起来瘦削得很。
可如今呢,唐七糖就是颗被舔剩下最后一层的棒棒糖,小小的脑袋下瘦小的身子,单薄的像风吹吹就要倒了。
人一瘦,眼睛便更大了,还好山林里没人看见,要是夜里忽然照面,都有些吓人。红唇,早失了水分,脸色黄黄的,完全的营养不良小难民。
唐七糖自己看不见自己,山林里除了那眼泉水,实在没有能看见自己的地方,可即便是那眼泉水,唐七糖都不愿意去看,似乎不看,就可以不接受自己的失败一样。
是的,失败的,无能的,什么都做不好,什么都搞砸了,丢了脸,丢了朋友,还丢了……心。
☆、第二十八章 两处相思
唐七糖很挫败,这挫败感打击得她不敢看自己,不敢想未来,甚至,不敢回想以前。
她默默地走在山林里,慢慢的走,慢慢的掩埋自己的心事。
她忽然很感激自己这个怪病起来,要是没有这个病,她都不知道自己要到哪里去,自己到底要做什么,人生完全没有目标啊!
这地方不知道是哪里,山林子里也并不好走,偶尔会有猎户踩出来的路,但大部分时候都是满路荆棘。
唐七糖出门时,顺了一把小草屋的斧子,时不时要砍几下挡路的树枝才能前行。
她努力让自己不要想,什么也不要想,只是这样傻傻的走,可这样做的后果是,她催眠了自己似的只一味走,不吃,不喝,终于,她昏倒在林子里。
唐七糖觉得自己轻飘飘的,身体慢慢浮上来,再站起来,却像飘在云端里一样,舒服极了,她看见了山林里的自己,躺在地上的自己,面黄肌瘦到无需易容也无人认识的自己。
她有些怜悯的左看右看,还飘动着摸了摸她的脸,轻叹了一句:“可怜的小聋女。”
她能感受到山林里的风,能听见小鸟的歌唱,她张开双臂,将随风而去了,却突然听见一声大喊,刺痛灵魂:“糖儿……!”
唐七糖愣了愣,飘在空中,不知所措,她拼命转着头看,却看不见任何人,可却听见自己低低的呢喃:“卫曦之,你在哪里?”
一抹阳光忽然穿透唐七糖的灵魂,直直的照下来,唐七糖忽然觉得自己直直的下坠,有很多古怪的声音传入耳朵里,那声音像有人在齐声唱诵什么,轰轰然的汇集成一句话:“回来,快回来,回来,快回来……”
唐七糖只觉得那声音拉住了自己,将自己拉回那躺着的身体,一切便成了白雾,再不能见,耳中却全是那声音:“回来,快回来!”
~
卫曦之从救下东方无忌开始,便坐在马车中,再没有下过车,直奔庆京而去,原因如下:
其一,庆京送来的消息,皇帝已经派了两次御医去慎王府,第三次若再不见人影,必然会很麻烦。
其二,卫曦之毒发犯病的频率很高,急需药物控制,否则不堪设想,而东方无忌自己也病怏怏的,不敢有一刻耽误。
其三,也是最要卫曦之痛苦的,太妃阮氏染病不起,已经近半个月了。
卫曦之半靠在马车里,脸上没有一丝血色,俊美的容颜依旧如玉,却也真的如玉,没有了一丝生气。
东方无忌矮小的身子也靠在一侧,绿豆小眼睛里是浓浓的担忧,玉无双的毒,到最后的变化,就是发是青丝,肤是玉!再不回去服药,只怕要晚了。
东方无忌不禁伸手出马车帘子,用力的敲了敲车厢板。
马车又快了些,却也更颠簸了,卫曦之有些靠不住,慢慢的躺倒了下去。
东方无忌长长的叹了一声,默默闭上眼,沉下自己的心绪,才再伸出手去给卫曦之把脉。
良久,他收回手,将卫曦之放在毯子下的另一只手拿上来,却见他手中紧握着一枚彩色华胜,蝴蝶形状,缤纷如虹。
东方无忌拿起那枚华胜看了看,忽然掀起车窗帘子,咬牙切齿的扬手,奋力要掷出去,却最终,手停在半空中,慢慢放了回去。
近五月,卫曦之回到了慎王府,从暗道直入那临近水边的悬月轩,连太妃都还来不及去看望,就有人来报说,皇帝关心慎王爷病情,特派了御医院的苏院正来为其诊治。
卫曦之冰冷的眸光闪过,吩咐从人赶紧请过来。
果然,不过一刻,陈襄便难得的,跟在苏院正身后,小心翼翼的进了悬月轩。
苏院正显然很不习惯,进了门,还时不时地回头看一眼身后的陈襄,身子一直微侧着,使劲想让陈襄走在前头。
可陈襄就是不敢往前,只一直扯起脸皮,假假笑着,示意苏院正只管行事说话。
苏院正无法,只好对着这悬月轩里,帐幔低垂的一张富贵装饰的床铺行礼:“给慎王爷请安。下官奉了皇上的旨意,来给慎王爷请个平安脉。皇上上回听陈大总管说,王爷贵体欠安,十分挂念,已经遣下官来了几次了,口谕说,‘曦侄儿不该晦病忌医,有恙当早治。’王爷,您不妨赏个金面,好让下官也圆了这差事。”
帐子里无声无息,屋子里侍奉的人如泥胎木偶般一动不动。
苏院正尴尬的又回头看向陈襄,陈襄缩缩头,眼睛看向别处,只当没有看见。
这慎王府,就是个阎罗殿,来了慎王府那么多次,能舒舒服服回去的,只有慎王不见人的时候,陈襄巴不得慎王继续不露面,他也好少受些惊吓,再说了,这么个百病缠身的人,皇上一直要自己来看干什么嘛,只要苏院正一个人来就好了嘛!
苏院正很是愁闷,皇上的意思,他再明白不过,只有慎王不舒服了,皇上才舒服,可是慎王不见人,他又能怎么办呢?这次算好的了,前几次不是连门都没有让进?
唉!苏院正偷偷叹了口气,正绞尽脑汁的想着,自己该再说什么呢?那低垂纹丝不动地帐子忽然动了动,伸出来一只手。
那手,白晰如玉,手指修长有形,就这么突兀的伸在碧蓝的帐子下面,好看得……像假的一样!
苏院正却不禁神色凛了凛,眼睛紧盯着那只手一眨不眨,直到那只手似乎不耐烦地轻动了动,苏院正才醒悟过来,赶紧上前,半跪在床前,说道:“多谢王爷。”
苏院正把了好半天脉息,才轻放开那手,帐子里还是没有出声,那手却慢慢收了回去。
苏院正还是半跪着,小声地求道:“还请慎王爷露一露金面,让下官看一看,还好诊断病情。”
帐幔低垂,无人应声。
苏院正回头看看陈襄,陈襄努努嘴。
苏院正只好咬了咬牙,又喊一声:“王爷!”
床忽然猛地一动,帐子“哗”的一声掀开,碧蓝帐子映着一张雪白如玉的脸,浓黑的眉下,一双眼睛冷冷的盯着屋子里的人。
苏院正吓得另一条腿也一齐跪下了,抖擞着身子不敢出声,而陈襄,直接就“嗷”的一声,迅速逃去了外面。
然而,慎王爷还真是就这么露了露脸,床一摇,人便躺回去了。
苏院正赶紧磕头道:“多谢王爷,下官告退。”
“慢!”
帐子里忽然出声,苏院正吓得张大了嘴,紧张的等着下文。
却听见慎王爷声音沙哑的说道:“皇帝关心完了侄儿,也该派人看望看望嫂子,若不然,只怕我父王在天之灵要生气了。”
苏院正到底这么多年太医院没有白呆,从善如流的本事是一流的,赶紧答道:“是。下官正要去呢,皇上也是这么吩咐的。”
“那便有劳苏院正了。”
“不敢不敢。下官告退。”
苏院正擦着汗,脚有些软的出了悬月轩,却没见陈襄的人影在外面。
可他却不能就这么逃走,找了慎王府里的下人带了,去给太妃阮氏瞧了病,才出了慎王府,和早已逃去慎王府外面的陈襄会合回宫,一刻也不敢耽误的去向皇帝交差。
“回禀皇上,微臣以为,他,只怕时日无多了。”苏院正据实禀报着。
“你可有仔细诊治?”皇帝闻言,端坐榻上的身子又直了直。
苏院正却赶紧又让自己的腰弯了弯:“回皇上,微臣十分仔细诊治了的。”
“那,朕的皇嫂,又是如何呢?”
“忧思忧虑起的因,如今倒也不是大病,只若是不好生调养着,也是个大症候,自来心病难有心药医……”
皇帝沉默了一会儿,才慢慢说道:“你说的是,儿子身体不好,做母亲的总是担心的,既是如此,你便好好开些好药,着人送去慎王府吧,就说,是朕的心意。”
“微臣遵旨。”
等苏院正一走,皇帝拿起榻几上的一份奏折,看一眼,却重重丢去了一边,古板的脸斜扯了扯,自言自语:“如此,立储的事……便先等一等吧。”
临近傍晚,御医院便让人给阮太妃送了好些药材来,而对卫曦之的病情却只字未提,卫曦之冷笑了一声,偷偷去看望过母亲,便径自去了唐七糖曾经住的院子——恬意院。
月儿战战兢兢的行了礼,便被卫曦之挥挥手赶了下去。
卫曦之看了看房间,一切,仿佛还是唐七糖在的时候的样子。
他慢慢走去那粉色帐子前面,默默地看了好久,才脱鞋上床,轻轻扯开被子盖好,将自己高大的身子缩成一团,却努力空出身前的位置,虚空抱成一个圈。
他青丝枕发,呢喃如在与人耳语:“糖儿,我好想你,好想好想你,你,可会想我……”
屋子里静成寒夜一般,没人敢上前打扰,卫曦之沉沉睡了过去。
忽然,他看见一个纤细的人影,在不远处走过来,慢慢的在视线里一点一点的长大,清晰起来。
人影穿了身蓝袍子,扎了男子的顶髻,顶髻上两根蓝色带子飘呀飘的,她便走了过来。
她似乎也看见了卫曦之,便忽然笑了起来,那大眼睛闪啊闪的,可不就是糖儿的模样!
卫曦之激动的坐起来,向她张开双臂。
糖儿竟然十分乖巧柔顺的靠了过来,她什么也不说,只用那双秋水剪瞳看着他,看得卫曦之心酸无比,一把将她搂在怀里。
可是,糖儿的身子忽然就沉了下去。
卫曦之吓坏了,他拼命拉着她,可不管卫曦之怎么用力,她的身子却拼命的下沉,拼命的消失。
卫曦之觉得自己慌张极了,他紧紧地抱着她的腰,她却下沉到了胸口,她拼命拉住她的手,她却忽然消失了手,卫曦之捧着她的脸,她却连那双美丽的眼睛都不见了。
眼看着最后的几许青丝,都慢慢幻化为乌有,卫曦之大急,撕心裂肺的呼喊:“糖儿!糖儿!”
然而,什么都没有。
他猛地睁开眼睛,急切地寻觅,仿佛没有看见自己眼前的粉色帐子,用尽全力的大声呼喊:“糖儿……”
房间的门帘子“哗”的掀起来,卫曦之浑浑噩噩的,却也满怀希望的看了过去。
然而,心中的那个窈窕人影,却怎么也重叠不上此时进来的这个矮小丑陋的身子。
卫曦之悲伤的闭上眼睛,慢慢躺倒回床上,只当没有看见来人。
东方无忌却风风火火的过来,矮小的身子一纵身便也跳上了床。
卫曦之忽然又坐起来,大声地喊道:“你不要过来,你不许过来,这是糖儿的床,走开!走!”
东方无忌不管卫曦之的呼喊,只管飘身上前要去把他的脉息,卫曦之却闪躲着,昏昏然之间还执着的抗拒着。
东方无忌如今身体也大不如前,两人略过了几招,他也竟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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