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劫色骄妃-第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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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头不知道几时背完了,目光转过来,盯着面前的唐七糖:“读一遍。老朽再讲解。”
    唐七糖不动不说话。
    老头扬声:“罚掌五下。”
    黑影又过来了,很快出手,包着自己的手抬起唐七糖的左手,又是“啪啪啪”五下,迅速的回去站好。
    老头看也不看唐七糖:“读。”
    唐七糖眼看着自己刚才红红的掌心已经肿起来了,咽了口吐沫,咬了咬牙,心中的愤怒无法计算,却慢慢的,一字一顿的开始读:“卑,弱,第,一。古,者,生,女,三,日……”
    温暖的冬日书房,没有催生出绵绵睡意,只催生出了唐七糖绵绵的恨意,她无时无刻不在想着,到底该怎么做,才能弄死那个混蛋呢?不,不弄死,要半死不活!要一辈子让他半死不活!
    ------题外话------
    6点半第二更
   

  ☆、第十四章 人怎么会是平等的呢

一部女诫,两个时辰,生生的把唐七糖憋成了怨妇,心中无限的憋屈。
    古代女子真这么想的吗?将自己自轻自贱到这个地步?所以才催生了卫曦之之流的男人,觉得女人都该是他们的所有物?什么玩意儿!
    卫曦之,想也别想,我不是古人,想用这种思想毒害还恶心我,你就等着我拆了你的王府吧!
    可是,等到晚间,当卫曦之背着手,晃到她房间,温情脉脉的看着她问:“糖儿,今天做什么了?有没有想我啊?”
    唐七糖也背了手,右手抚着左手,一下又一下,不断安抚着自己,轻勾了嘴角说:“我啊,今天只做了两件事。”
    卫曦之眼里笑意浓浓,在唐七糖身边坐下,问:“什么事呢?不知道我的糖儿有没有学会好好说话呢?”
    “我有!我可会好好说话了。我今天只做了两件事,喘气,和想你……”唐七糖歪着头,黑眼睛亮晶晶的,笑容薄而浅,话语慢而甜。
    “真的?我的糖儿真会说话!我真喜欢听!来,再说一遍。”
    “曦,我今天只做了两件事,喘气和想你。”唐七糖的笑容怎么看怎么扭曲,心里一遍一遍的骂着,我想你,想着怎么弄死你!混蛋!我一定要逃出去!我一定要弄死你!
    卫曦之却动情地抱过她,十分高兴的说着:“糖儿真乖,看来今日学得不错啊!那明天继续……”
    说着拉过了她的手,唐七糖却努力一甩,口中‘嘶’的一声。
    卫曦之手脚奇快,已经又拉了她手在自己手心里,只这次没让唐七糖甩脱,一把抓了她手心来看,掌心还肿着,戒尺的印子深红一片。
    什么?明天还来?唐七糖正恨得抬头想要开骂,却清晰的看见他眼里的一抹疼惜一闪而过,愣了愣。
    可再看时,男人已经一派云淡风轻,握着她的手说:“嗯,不听话了,挨打了?那糖儿要不要求求我呢?你若是求求我,我可以让老先生不打你。嗯?”
    唐七糖还在琢磨自己刚才看见的目光是不是真实的呢,此时听卫曦之说话,便冷哼了一声:“哼!我不会再相信你了!你说的话,从来没有算数的,小气无信,我不会求你。”
    “哦?我怎么小气无信了?”
    “小气呢,不用我说了,你自己知道。无信呢,更不用我提醒了,什么会带我出去,什么没有我的允许,不会来我的房间,都是狗屁!”
    “咦?糖儿,看来今天的讲学,你学的还不够啊!怎么又说起这般粗鲁的话了?你说我该怎么罚你呢?”男人眼神幽深不明,嘴角轻勾似笑非笑,手握着唐七糖的手放到嘴边,轻轻地呼着,似乎无限怜惜。
    唐七糖气得要吐血,忍了一日,本来还想着说几句好话,能不要再见那个讨厌的老头子了,结果适得其反,明天还要继续,还说自己粗鲁?叔可忍婶不可忍!
    她一把甩了手,使劲想挣开卫曦之的怀抱,气哼哼的骂着:“你只管罚我吧!你最好让人打死我,我不想看见你,你这个混蛋!讨厌的混蛋!”
    卫曦之那肯放手,一手揽了她,一手抱住她头想固定她。
    唐七糖挣扎着,也不知怎么的,卫曦之的手正好打在她头左侧的金针上,一阵刺痛,唐七糖左耳失聪的同时,也痛呼出声,顾不得和卫曦之斗嘴,紧抱住头疼得龇牙咧嘴。
    卫曦之刚开始以为她又玩什么把戏,看着看着,不禁一把抱了她躺在榻上,焦急地问着:“糖儿?你怎么了?你不要吓我!怎么了?”
    唐七糖一只耳朵已然听不见,又疼得在榻上滚来滚去,听觉就有些失真,只觉得眼前人吵吵着心烦。
    唉,失策了,只顾着恨他,想着逃走了,这几日早该拔掉这金针了的,估计方婆子是没有能力来找自己的,自己在她那边也无从再知道这身子的身世了!
    她顾不上理卫曦之,只自己先伸手到右侧耳边,很快拔了根金针出来,随意丢在榻几上,又忍着痛,眼里含着泪,一点一点地摸索着,把那插入头皮深了一些的金针往上捻,只有捻出了头皮,才能一把拔出来,可每捻一下都疼得她眉头紧皱,眼泪汪汪。
    卫曦之在一旁,眼看着她从头皮里拔出第一根金针时,眼中便积起了一层冷意,再看她痛苦的、满脸扭曲的在弄另一侧时,心疼得脸都白了。
    他捏起那枚金针,细细的看了看,心中无数念头闪过:自己都做了什么?可怜的糖儿,那天黑蛟说方婆子要摸她耳后有硬物,难道就是这个?
    那当日自己去她房里试探她,她毫无所觉,是不是也因为这个?
    她聋哑不语,是不是也因为这个?
    到底是什么人,这般恶毒,对糖儿下这样的手?看来糖儿的身世大有来头!
    卫曦之紧皱着眉头,再看向牙关紧咬着继续拔针的唐七糖,浑身不禁起了只有想到自己那个大仇人时的恨意。
    混蛋!千万不要让我知道你是谁,我一定将你碎尸万段!
    卫曦之手里捏着针,眼睛盯着唐七糖痛苦扭曲的脸,手越握越紧,完全不顾那针都扎进了他手心里,有血从指间掉下来,他却毫无所觉。
    终于,唐七糖把左侧的针也拔出来了,她一把扔了针,虽头还在痛,可到底没有刚才那一下那么钻心了。
    她呼着气,抬起头,却撞上卫曦之煞白的脸,紧蹙的眉,无比深沉的眼睛,那眼眸中有着怜惜,愤慨,冷意和杀气。
    他双手紧握着拳放在榻几上,一侧手下的一小滩鲜血,早已染红了榻几上粉色绣梅花的茶垫子,慢慢的洇开如巨大的红梅。
    唐七糖吓了一跳,不禁身子往榻上缩了缩,紧张的问:“你,你干什么?”
    卫曦之似乎这才意识过来一样,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张开手拔出那枚刺破了手掌的针,紧捏着不说话,好一会儿才把那针和另一根一起收了,拿自己的帕子包了放进怀里。
    他这才抬头看向唐七糖,眼睛眨了眨,倾身过来。
    唐七糖不明所以,如果自己没记错的话,死混蛋刚才还要罚自己呢!
    她又往里缩了缩。
    卫曦之却长臂一伸,就把唐七糖捞进了怀里,十分温柔,十分怜惜,连声音都暗哑低沉了几分:“糖儿!是我不好。还疼吗?”
    唐七糖看着他深深地眼眸,摇摇头,忽然又觉得不该放过他,遂又点点头:“疼!真疼!当然是你不好!你就是个混蛋!”
    “好,我是混蛋。你怎么不告诉我你脑后有金针?”男人一点也不生气。
    “我告诉你干什么?你是能帮我拿出来,还是你想给再我扎进去?我信不过你。你就是个言而无信的小人!”
    “好,我就是个小人!那你说,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除了放你走,除了不抱你,不亲你。”
    男人紧紧抱着唐七糖,还真有愧疚的样子,好像插那金针的就是他一样。
    唐七糖看得都有些不解,不过也不管了,在他回过神来以前,自己先骂几句再说:“你!你以为我还会信你吗?你这个狗屁王爷!还不许我骂人,不许我出去,不许我恶心你!我就喜欢那样!你这混蛋!放开我!”
    “好,我许你骂人,只有我们俩的时候;我许你出去,我会带你出去;你恶心我吧,我不找人恶心回你!好不好?”男人竟然没生气。
    “……真的?”唐七糖都不敢相信,就因为这针?难道这针真是他放的?要不,他干嘛这么一副要赎罪的样子。
    “真的。马上要岁末了,我带你进宫玩儿,好不好?”
    “……宫里?我可不去!宫里有什么好玩的。”
    “为什么宫里不好玩?难道糖儿以前去玩过?”卫曦之眼神有些疑惑,这小丫头怎么处处与人不同?
    “没有。但我想,肯定见人就得跪吧?不能随便看吧?不能随便吃吧?那有什么意思!”看电视电影不算去玩了吧?但既然人家演得那么多人看,估计那里面的情节是真的吧?唐七糖暗想着,自己所处的时代这么封建,刚才还学女诫呢!
    “呵呵,我的糖儿真是个不能憋屈的性子,可真象我呀!可怎么办呢?我已经想好要带你入宫了,我们还要演戏呢!演好了戏,咱们再去别的地方,就只有别人跪我们的份了!怎么样?要去吗?其实挺好玩的!你可以看看,当今皇帝皇后是怎么演戏的,可以看看我是怎么演戏的。好不好?”
    男人的声音低低的,贴在耳际,温热的气息吹在唐七糖脸上,说不出的暧昧蛊惑,他的手指修长温暖,一下一下轻抚着唐七糖的背。
    唐七糖心底动了动,能出去啊,能出去总是机会,便听见自己有些迟疑的声音轻轻的说了声:“好……吧!”
    男人愉快极了,紧抱住唐七糖的手又收了收,抵着唐七糖的头上侧有低低的笑声传来,继续一下一下的抚着她的背,碎碎念:“糖儿真乖!我最喜欢你这么乖了,唔……我该怎么赏你呢?请针线房给你多做几身最好的衣裙吧,再让人捎些泰清国的珠宝头面来!嗯,还有什么呢?我的糖儿还要什么呢?”
    唐七糖埋在他胸口的脸撅了撅唇,气哼哼的说:“我才不稀罕!一天到晚赏赏赏!我又不是你的下人!我也不是你的宠物!你这混蛋怎么就不明白呢?人都是平等的!平等的!你该说,我该怎么奖励你!懂?你个白痴!”
    男人放开她一些,好奇的打量她几眼,像没见过似的,说:
    “糖儿,你到底是跟谁学的这些?你的小脑袋和别人可真不一样啊!人怎么会是平等的呢?你不是我的下人,也不是我的宠物,你是我的药,是我的希望!是我最喜欢的人!糖儿,我真想知道,你的师父是个怎么样的人,怎么教的你,怎么教会你说话的?你这些骂人的话又是怎么来的?白痴又是什么?你可以告诉我吗?”
    “嗤!我干吗要告诉你?告诉你你也不明白。我就是在这里憋闷了,才会骂人!我师父可没有教我骂人!你别侮辱他老人家!”一提起师父,唐七糖立马好像知错了一样,头低了低。师父也说过,女孩子不该这么说话……
    “哦,原来是这样。好,等我把一切安排好了,我就带你出去玩,你就不憋屈了,就不骂人了,是不是?”
    能出去玩,就是有机会逃跑啊!唐七糖赶紧点头:“是。我多出去玩了,我就不憋屈了,不骂人了!”
    “糖儿,那你什么时候能和我说说你的事呢?你装聋的事,你师父的事,你能让我睡倒,让卫方勉帮你开暗道的事。诸如此类。”
    “……不。我不会和你说我的事。想多别想。”
    “决不说?”
    “决不说。”
    “以后,你长大了,成了我的人,你也不说?”
    呸!做梦吧你!唐七糖斜了卫曦之一眼,皮笑肉不笑:“以后的事谁知道呢!”
    “那你不想找到你的亲生父母吗?”卫曦之突兀的问。
    亲生父母?前世里自己是被人遗弃在孤儿院门口的孩子!既然父母不要我,我何必要他们?!呸!我才不稀罕!至于这世里,把个小婴孩就这么丢了,也不来找,这样的父母估计也不是啥好鸟!我更不稀罕!
    唐七糖心里这么想着,再看卫曦之灯火下俊美的眉眼似乎很有兴趣的样子,无名的心头火起,丫的你劫了我等着吃我呢,装什么好人!还问我父母干什么?你对鸡蛋感兴趣,还会在乎谁下的?呸,别想诱惑我!
    遂她咬牙道:“我不稀罕!我没有父母!他们不要我,我更不要他们!你有完没完了?!你还要说什么?我头疼,我要睡觉了!你走,你走!”
    唐七糖莫名的生着气,把卫曦之赶出了房。
    卫曦之竟然没生气也没强留,顺着唐七糖的力,任她把自己推出了房。
    十二月的天气,出了房门就冷得很,卫曦之却站在廊下没有动。
    黑蛟默默地把一件黑貂大氅给他披上。
    空气清冷而寒冽,连星空都似乎格外遥远,北风呼呼的吹着,廊下的灯笼晃动着,将人影照成好多个。偶尔有屋顶的积雪飘下来,扑到人脸上,愈发让人冷静清醒。
    卫曦之从怀里掏出刚才的金针,递给黑蛟说:“不管动用多少人,一定要查到出处!”
    黑蛟赶紧弯腰抬手接了,慎重地放在自己怀中。
    卫曦之却似乎还不想走,抬头看了看几乎满圆的月亮,重重的呼出一口气,背对着黑蛟吩咐:“让焦老先生明日不用来讲学了。明日去三元街买些女子喜欢玩的东西回来,越稀罕越好!吩咐针线房给唐姑娘多做几身宫装,紧赶着一些,宫里贺岁宴用。”
    黑蛟皱了皱眉,嘴张了几张,最终还是小声问道:“王爷,这,这带去宫里……不好吧?”
    “嗯?!有什么不好?”
    “四皇子上次盯着呢……”
    “我就是要他盯着!”
    “……是!”
    黑蛟不敢再出声。
    寒夜月光皎皎,廊下越发显得冷意刺骨,卫曦之紧了紧大氅,回头看一眼尚透出灯火的房间,心中无限怜惜:
    糖儿心中也一定是苦闷异常的!她到底是怎么会被人带来这里的呢?
    原来这世上不是自己一个人自小就受苦,不是自己一个人有苦无处诉,糖儿比自己更甚!自己好坏还有个亲生的娘,到底在身边护着自己,还有师父帮助自己;她呢,从小就在那个该死的老婆子手下生活,还要装聋作哑,不知道吃了多少苦,遭了多少罪!她,要强一些也是应当!
    算了,自己不该跟她计较,她要调皮便让她调皮吧,焦老头也真是,只是让他严厉一些,他还真打她!哼!死古板的老头!
    看她刚才提起父母的样子,应该心中也是在意的,糖儿,我会帮你找到亲生父母的,我会好好对你的!
    或许,我会平等的对你的!
    平等?人都是平等的?可是,人怎么会是平等的呢?怎么平等?是指我娶你做王妃吗?可即便是王妃,也不是平等的啊!女子怎么会和男人平等?
    唉,糖儿,你的想法,比我要做的事还要难以捉摸!你真是个磨人的小妖精!
    卫曦之在廊下长吁短叹了好一阵,才脚步匆忙的离开。
    黑蛟看着他去的方向,在背后吐出一口气,唉,王爷总算想起来了,回事的人都等了好久了,邻近岁末,事儿实在多啊!
   

  ☆、第十五章 多么可笑的皇家(征集看法)

财神楼。
    那最隐蔽最豪华的雅间里,卫方勉默默地坐着,难得的,圆脸上没有一点笑意,还分外痛苦似的耷拉着脸。
    最近很郁闷呀!卫方勉觉得,自己已经有好长一段时间没有出门了,丢人啊!都不好意思出去。
    他到现在,还是想不明白,自己当日究竟是怎么跑去给那个小丫头开暗道的呢?
    卫曦之说自己还在那暗道口躺的直直的,像死过去一样,还把他吓了一跳呢!可自己怎么想,也记不起来,为什么自己会躺在那个地方不动。
    暗门,的确只有自己和曦之知道,自己连贴身小厮都没有告诉过,就怕漏了口风,给自己招祸!和曦之结交,要是让那人知道了,谁知道会怎么对自己呢?哼!说得好听!父皇!还不如说是天生冤家才对。
    唉,到底自己是怎么会跑去开那个门的呢?
    卫方勉站起来,又跑到那个暗道口,手摸着那个极隐秘的机关,皱眉暗忖:我那天为什么会那么做呢?我梦游吗?奇怪,我没喝什么,没吃什么啊,好象就和她说了一句话!那是什么话来着?为什么自己一点也不记得呢?
    “来了?来了还不进来?在那里干什么呢?”
    卫曦之的声音,在屏风后慵懒的响起,打断了卫方勉的思路。
    卫方勉甩一甩头,跨过屏风,皱眉看着榻上的卫曦之,伸长手直接开问:“我的东西呢?还给我!”
    “什么东西?你和人要东西,还这么嚣张?”卫曦之似乎心情很好,斜眼看着他,很是得意。
    “别给我装蒜!你的女人偷了我的东西,快拿出来还给我!别的也便罢了,那白玉佩,你可是知道的,是我娘留给我的,快拿出来。”
    “嘶!说话小心些,我的女人,怎么会偷东西?卫方勉,你还想不想活了?!”卫曦之竟然横眉立目起来。
    “哟嗬!你还杠上了!这个重要吗?现在是我丢了东西,你却还在这里为了个女人吓唬我?卫曦之,你是不是真疯了?”卫方勉鼓着圆脸,真觉得卫曦之和以往不太一样,可哪里不一样,他又说不上来。
    “疯不疯的,更不重要了。你敢说我的女人偷东西,我就不是吓唬你这么简单。”
    “你就这么护着她?好,你厉害!可是,曦之,你确定她是你的女人吗?你……真要她了?”卫方勉一屁股坐在卫曦之身边,晃着圆脑袋,好奇极了。
    卫曦之一脚就踢在卫曦之屁股上,骂道:“滚你的!我要不要她轮不到你来管,不许拿她说事。我且问你,往年宫里的贺岁宴,都是怎么安排的,细细给我说说。”
    卫方勉搬开他脚,一点也不以为意,却把圆眼睛撑成满月的问道:“贺岁宴?你问这个做什么?你不要跟我说,今年你要去?!”
    卫方勉惊讶极了:翻过年,自己就及冠了,曦之也快了。可明面上,在大多数朝臣面前,曦之从未正式的入宫过,只在几次小型的家宴上,被那人召来露过几次脸,说来,也不过是乘机试探他罢了,对外,只与人说他病弱,不适合与朝臣们会面,像贺岁宴这样的大场面,礼部的排次明文上总有他,却从不正式的发帖子与他。可现在是什么情况?
    “怎么?我不能去?”卫曦之还是那副慵懒样子,修长如玉的手指,摩挲着自己俊美白皙的下巴,心不在焉的样子。
    卫方勉却坐正了身子,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他好久,最终伸手探上他的额头:“你没生病吧?”
    卫曦之一手挥开他的爪子,不耐烦地说:“你只说那些流程就行了,问什么问。”
    “可是曦之,你不是一向不愿意进宫的吗?再说了,还有什么事能瞒得过你?安排什么的,你的手下会没有禀报给你么?”
    “以前是以前,如今是如今。他们自然会禀报我,可他们看见的,和你看见的不同,你也给我说说。”卫曦之的眸中闪着冰冷的光,幽深如海。
    “曦之,你……要动手了?”卫方勉下意识的舔了舔嘴唇,探身问着,心里矛盾而紧张。
    “不。你知道我在等什么。好了,方勉,不要问了,你知道我和他是永远都不会站在一处的,你自己要想好,日后……你该何去何从。”
    卫曦之终于也坐了起来,突然认真起来的脸,让他和往日十分不同,俊美面容不再让人目眩,却多了一种让人无法接近的清冷,连脸形轮廓也无端刚硬了些。
    卫方勉反而笑了笑,酒窝深陷,笑却浮浅一闪而过。
    他仰了仰头,却从骨子里透出股萧瑟寒意,一丝一毫都不再是平日轻浮风流的二皇子,愤恨而无奈:
    “我?我还用想么?你又不是不知道。这些年来,若不是你护着我,我早死了八百回了!只是可惜了我娘!即便我再怎么样做,我娘也不会回来了!你爱怎么做你便怎么做,顾及我做什么?!还有,大哥那里,我把你上次给的防毒膳食的人送他了,你再帮我找一个吧。”
    “方育大哥……还好么?”
    “唉!好?什么是好?什么是不好?活命罢了!堂堂龙泽国大皇子,深居简出如僧侣一般,还美其名曰,一心佛学!那人不管,还有谁会在意?算了,不说他了,说来他还比我好一些,最起码那个女人没有把心思用到他身上,只要他一直这样过,那个女人不会找他麻烦的。”
    “方育大哥业已成年,那人就没有提过让他成亲的事?”
    “哼!或许这样也好,若是那人提了,那个女人肯定不会放过他。再说了,一心佛学的人,又怎么谈及婚事?不是又打嘴么?再深一层想,若是成婚生下大皇孙,怎么说又是占了个长字,那个女人岂会愿意?她还算计着要让儿子早早成婚生大皇孙呢!”
    “你倒看的明白。”
    “我若是看不明白还能活?!大哥看的比我还明白,所以从未在人前出现过。三弟,便没这么幸运了,不过我也顾不上他了,事实上他如今倒好了,再怎么样都不会招人恨了。呵呵,多么可笑的皇家!”卫方勉眼神望着远处,一片沉痛,却突兀的笑了几声,雅间莫名多了几分萧瑟寒意。
    “你说这些,是在提醒我?”卫曦之挑了挑眉,眼睛眯了眯,寒光闪闪。
    “我提醒你做什么?这些事你还不清楚?我只告诉你我的立场罢了!我,大哥,三弟,都已经没有了承继大位的资本,我们只想活命罢了,至于你要做什么,我能帮的一定帮!就是如此!”卫方勉说完,向卫曦之摊摊手,眼神丝毫没有躲闪。
    卫曦之探手拍了拍他的肩,站起来在雅间转了几圈,什么话都不再说,从怀里掏出一块椭圆形白玉佩,丢给了卫方勉。
    卫方勉伸手接过,爱惜的摩挲了几下,重新挂在自己的腰带上。
    等他慎重的挂完,再抬头,却忽然笑了,酒窝深深,又恢复了那往日轻浮不羁的神情:“就这么几句话,便换回了我的宝贝?曦之,你还真不经事啊。”
    “嗯,是啊!那赶紧给我把贺岁宴的事再说说吧,否则我可要拿回来了。”卫曦之也恢复了以往的闲散模样,又在榻上歪坐下来。
    卫方勉笑嘻嘻的也去靠近他,手搭到他肩上:“可是曦之,你先跟我说说,你那个小丫头,到底是怎么让我开的暗道?好奇死我了,我实在想不明白啊!说说?啊?算哥哥我求你。”
    卫曦之抖抖肩,抖落他的爪子,微皱了眉说:“我若是说,我真的不知道,你可相信?”
    卫方勉看着他认真地脸,慢慢收了笑:“你是说真的?”
    “真的。”
    “……那,这么有趣,你……能把她借给我玩几天吗?”
    “滚!”
    ~
    雪下了一天一夜,厚厚的积在院子里,映得这尚还是凌晨的天色,也无端白亮了几分。
    慎王府里人影晃动得如鱼游浅水,来来去去的穿行,却又鸦雀无声,无端的让人觉得压抑。
    卫曦之一身深紫色亲王袍服,胸前背后蟠龙绣纹栩栩如生,一根明黄滚深紫边的腰带紧束袍服,更显得他身材挺拔修长,只不知道他今日在脸上涂了什么,平日便白皙非常的脸色更加惨淡,怎么看怎么的一脸病容。
    偏偏他五官俊美,即便如此颜色,也无损他那飘逸矜贵的形象。
    倒是他此时寒着张脸,看着窗外不知想些什么,周身散发着冰冷的气息,令一众下人们愈发战战兢兢的伺候着。
    忽然,银安殿外脚步一阵纷杂,门口的丫鬟齐声唱诵着:“给太妃娘娘请安。”
    卫曦之这才回过头去,望向门口。
    已经有丫鬟打起了帘子,慎王太妃阮氏披了件紫貂斗篷,在清明的搀扶下,低头往内室而来,卫曦之赶紧迎了上去:“母妃!母妃怎么来了?”
    阮太妃抬头,对上卫曦之有些担忧的眼眸,慈爱的笑了笑,冲一旁摆摆手,一众下人识趣的都退出了门,只有清明站去阮太妃身后,帮她解了斗篷。
    阮太妃接了卫曦之伸出的手,默默地跟着他坐到一边榻上,仔仔细细的看了他一会,才说道:“在一个府里住着,倒十天半个月见不到,这次更好,娘似乎有一个月未曾见你了,你倒是说说,娘怎么能不来看你?”
    清明正捧了茶上前,卫曦之忙接了,亲手递给阮太妃。
    见阮太妃摆手,卫曦之把茶放在一边,才笑着说:“最近是忙了一些。总有人盯着,我便当不知道就是了。”
    阮太妃轻拿过卫曦之的手,慢慢摩挲着说:“娘知道。无非等一下做做样子就完了!这日子,几时才是个头?好在如今你大好了,娘听东方先生说,你最近都没有发病了!娘听着欢喜!我已经重重赏过东方先生了!只东方先生说,你养着个什么聋哑小丫头,这又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就是个小丫头。上次不是说我……呃,娘,就是那个小丫头。”卫曦之笑了笑,很是高兴的样子,连那惨白的脸色也好看了几分。
    阮太妃这一辈子,心神都放在这唯一的宝贝儿子身上,卫曦之只是刹那的欢颜,为娘的心却光明一片。
    她眼神也亮了起来,依旧美貌的容颜绽放出神采,紧握住儿子的手说:“就是上次说的那个小丫头?你怎么不让她来见见娘?”
    “娘,这小丫头,心性有些与众不同,还有些特别的本事,稍不留神,便会着了她的道。等再过些时日,我明白了其中缘故,再让她来叩见母妃。”卫曦之自认说的是事实,眼中的宠溺,却在自己母亲的眼里无所遁形。
    阮太妃不禁斜了他一眼,佯怒道:“一个小丫头罢了,哪有你说的那么夸张?你是担心娘对她不好吗?曦儿,她若是真对你的病有助,即便将来给她个侧妃的名分,娘也是肯的。你怕什么呢?!”
    侧妃?
    给糖儿?
    卫曦之不知道为什么,听见这话,心中老大不自在起来,脑中响起唐七糖的话:人都是平等的,平等的……
    卫曦之赶紧摆了手,岔开话题:“娘,说这些为时过早,只要那人在一日,我成婚都不是件容易的事。再说吧。娘这大早的过来,是有事吩咐儿子?”
    提起那人,阮太妃脸上的笑便消失得无影无踪,寒了脸说:“今夜你要入宫,娘心中忐忑,总觉得你急躁了些。万一他在宫中下手,可怎么好?”
    “娘放心。儿子几时做过那等没有打算的事?儿子早知会了宫中的人,鹰木旗也安排妥当了,我自己的功夫娘也知道。再说了,他要下手也要个理由,这些年来,朝中几个忠心父王的老臣虽不说,但余威尚在,他不敢!我也总要偶尔出出面,给这些忠心之士安个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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