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闺暖[封推]-第6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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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头肯定有古怪。
果然,便见刘老夫人点了点头,“本来。外祖母知道你快回盛京了,就想着尽快跟李夫人把你和李二公子的婚事定下来,但当我登门拜访提出这个要求后。李夫人却说,你们是流水有意落花无情。她说她不想让自己的儿子娶一个心中惦念着旁的男子的夫人。我心下奇怪,细细询问下才晓得,李二公子说,你常常看着他像在看着别人,还说你曾经在李二公子面前提过轩哥儿,甚至毫不避讳地说李二公子跟轩哥儿很像,更不止一次道外祖母用心良苦不想辜负了。所以。李夫人觉得你并没有真心实意,给推却了。”
林昭言听得久久无法言语。
什么叫睁着眼睛说瞎话?
诚然,这些话她的确都在李文清面前说过。
但到底是谁先模仿文轩表哥的说话气质,又是谁三番五次主动在她面前提及外祖母的呢?
原来这一开始就是个套啊!
如果她没有做那个梦。可能现在早已经把李文清和李夫人当做至亲好友,再一出这件事,更会对他们产生歉疚心理。
到时候,她就更好掌控了吧?
林昭言勾起唇角,沁出一抹凉凉的笑意。
“昭儿。你莫要难过,也莫要怪罪了李夫人。”刘老夫人见她神色凝重,忍不住开解。
是开解而不是安慰。
因为在刘老夫人心目中,也觉得李夫人和李文清是无辜的呢!
她说不定也觉得歉疚吧,好一番折腾到头来外孙女喜欢的另有他人。好像是他们把人家耍了还被当场打脸一样!
林昭言的眸光更加幽暗了。
如果凤清公子的事情也与李夫人有关的话,那这个李夫人就太可怕了些。
她想要做的事,甚至要比她想象中的还要恐怖。
她心脏紧紧缩了一下,那种未知的害怕令她浑身发着寒,她隐隐有预感是要出事的,但不知是什么事。
对了,萧歧!
她忘了还有萧歧。
萧歧不是一向无所不能的么,他能查出各种各样的事情,哪怕是十几年前的,隐蔽得再好的秘密。
他上次还警告过她不要跟李夫人和李文清接触,还答应过一定会帮她再彻查到底。
他肯定知道什么!
“外祖母,我想要出府去。”
有一个开明并善解人意的长辈就是有无限好处,林昭言很顺利地出了府,刘老夫人一句话也没有问。
她老人家大概以为她是要去李府亲自登门道歉。
林昭言没打算跟自己过不去,她现在是能尽量减少和李府的接触就减少。李夫人亲自退却了这门婚事还给她省下了不少麻烦,至于刘老夫人那边,她以后再想办法解释。
马车一路很顺畅地来到了萧歧的住处。
林昭言让车夫福叔将马车驶到巷子口等她,自己则迈步走向侧面的角门。
林府并没有固定的丫鬟婆子,只是萧歧这次受了伤,徐修谨为方便照顾他的日常起居特意从外面采买了两个小丫鬟,却是除了服侍萧歧不给她们任何实权的。
所以萧歧为了让林昭言进出方便,特意交给了她侧门的钥匙。
算起来,她真是“林府”的半个主人了。
想到这儿,林昭言的耳根子微微发烫,又想到萧歧最近近乎孩子般的依赖,她耳朵就更红了。
其实撇去他受伤一事不谈,她还是很喜欢看到他这副样子的。
至少没那么冷静理智,更没那么冰冷无情,让她稍稍能体会到一点“恋爱”的感觉。
她很快走到了侧面的角门。
门一如既往是关着的,林府所处偏僻地带,整座宅子也跟没有人住着一样死寂。
林昭言知道他是为了躲避萧王妃的追杀,尽量选择低调行事。
只是没想到,还是被萧王妃找上了门。
她叹息着摇了摇头,正待掏出钥匙开门,原本紧紧关闭的门竟然自己开了。
林昭言眨了眨眼睛。
然后她就看见从门那边走出来一个人。
很熟悉的人。
徐修谨。
林昭言又眨了眨眼睛,“真巧。”
两次她想进去徐修谨都这么及时开门,简直让林昭言怀疑他是不是算计好了的。
徐修谨并没有接她的话,也没有侧开身子让她进去,而是一瞬不瞬地盯着她,那样认真而执着的眼神看得林昭言心里直发毛。
她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然后蹙眉,“你……要干什么?”
徐修谨这样的表情让她想到半个月前萧歧刚出事的时候,那天她匆匆赶来探望他,徐修谨也是这副样子。
严肃又阴冷的表情,好像她欠了他什么似的。
“林昭言,我上次同你说的话不是开玩笑的。”徐修谨盯着她看了一会儿,突然开口。
沉浸在恋爱中的女子总是没有多少智商的,所以林昭言愣愣的,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他的意思。
徐修谨深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开口,一字一句地提醒,“你放过萧歧吧,也等于放过你自己。”
第二百零五章 离别
延陵的冬天真冷啊!
冰寒的风,带着湿意,一点点席卷入人的骨子里。
林昭言立在风中,一袭素白的衣袂飘飏,脸被寒风刮得生疼。
但她却浑然未觉。
徐修谨的话,始终清晰得在耳畔回荡,字字句句就像是细小的银针,一下一下戳入她的心脏。
但或许是太冷了吧,她的心似乎被冻僵了,感觉不到一丁点的痛感。
真的,一点都不痛。
林昭言不知道自己怎么回的刘府,只感觉身体和灵魂都不是自己的了,她的行动不受意识控制。
因为此时此刻,她应该放声大哭不是吗?
可为什么她没有哭,甚至始终带着微笑迎接众人?
她笑着坐上马车,笑着回了刘府,笑着回禀了外祖母,笑着同曼双说累了,笑着将自己锁在屋子里。
这种感觉很奇妙,就好像灵魂被剥离了,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身体在一旁像木偶一样做着应该做而不是想要做的事儿。
她明明是不开心的,却要逼自己笑出来。
只为了,不想让他人担心。
然后她又看见那始终微笑着的女子走到了床榻边,和衣躺了下来。
她又轻轻闭上了眼睛。
有一颗晶莹的泪珠不小心从眼角滚落。
*********
翌日清晨,天气清朗,阳光大好。
在这个寒冬,难得放了一次晴。
林昭言一如既往地起床、穿衣、梳洗、打扮、吃饭、看书,从表面看并未有任何异样。
看了一会儿书,刘老夫人派了丫鬟过来,说是帮她们收拾东西,准备明日出发回京。
林昭言并没有异议。全程交由曼双打理,自己则继续看书。
她在床榻上赖了一个上午,午膳的时候,刘老夫人身边的丫鬟来通知,说刘老夫人要大家聚在一块儿吃一顿,算是为她们两姐妹践行。
林昭言表面上是应了,可却一直懒懒地躺在床上不想动。
曼双唤了她几次,她还是无动于衷。
直到最后冬梅亲自来催,她才懒洋洋的从床上爬起来,稍稍收拾一番后去了刘老夫人的院子。
曼双为此很是奇怪。
姑娘平日里虽然也不是个热情高涨的主儿。但至少有血有肉有感情,起码能让人感受到她的七情六欲和真实感,但今天也不知道怎么了,表面看着好像没什么区别,可好像有什么内里的东西变了。
让人感觉,让人感觉姑娘的躯壳还在,只是灵魂没了,变成了一具行尸走肉。
想到这儿,曼双狠狠地打了个寒颤。然后不让自己再胡思乱想。
午膳期间,众人都一直言笑晏晏的,不提离别的话题徒增伤感,几位素来爱活跃气氛的表姐弟们更是插科打诨。兴致高涨,一场离别饭吃得分外热闹。
林昭言也陪着他们笑,看上去毫无异样,可你若自己观察。便会发现,她的眸中,一片死寂。
等到吃完了午膳。刘老夫人把她们两姐妹留下来说了几句体己话,所言无非是让他们在路上小心一些,平安抵达的时候别忘了捎信回来等等。
林若言很爽快地应了,还说:“不用捎信了,外祖母您不是说等过完年就要盛京接我嘛!”
刘老夫人抿唇直笑。
林昭言很安静地在一旁听着,始终没有言语。
好在她素来话不多,刘老夫人也没有怀疑,很快放了她们回去。
等回到院子,林昭言又继续躲在屋子里看书。
曼双几次跟她说事情她都爱理不睬的,让曼双恨不得想钻进书里研究研究这书到底有什么好看的!
林若言下午也来了一次,本想跟她谈谈心诉诉苦,结果她照样爱搭不理,明明昨天还说好听的话宽慰她,今天就像是变了个人似的。
林若言偷偷把曼双叫过去问她怎么回事。
曼双一脸无辜地答:“奴婢也不知晓啊,姑娘从昨天晚上就这样了,好像游离在世俗之外似的。”
“不对劲。”林若言果断下了结论,可是她除了知道不对劲,其余的什么都不知道。
好在林昭言除了变懒了一些在其他方面也没有什么变化,到了晚间的时候甚至主动招来曼双问了问她关于回盛京之事的细节,譬如都带了哪些东西,譬如有没有写封信回去等等。
曼双一一回答她之后她就挥挥手示意退下,然后换了衣服熄了灯开始睡觉。
曼双在窗户外望着灭下去的灯烛,轻轻叹了一口气。
她觉得,姑娘好像……生无可恋了一样。
这个词虽然严重了点,但她自小与姑娘长大,对姑娘的脾气秉性摸得一清二楚,姑娘还从来没有过这样的时候,表面看着一切如常,可你若望到她心里去。
死寂。
是死一般的寂静。
姑娘,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第二日一大早,林昭言便被外面的吵闹声震醒了,明明声音很大,大到她根本睡不着,可不知道为什么,她就是不想动。
就是觉得,没什么意思。
于是就这么瞪大眼睛躺在床上,视线始终落在屋子的顶梁上,那用上好红木制成的梁柱上雕刻着美丽的图案。
刻了什么来着?
林昭言看不清,闭了闭眼睛再睁开,想要仔细辨认,可竟然觉得累了。
是真的累了,一点力气都使不出来。
她恍惚地想,一定是笑得太多了,违背真心的笑容几乎发光了她所有的力气。
她闭上了眼睛。
好累。
她想,要是能永远睡下去就好了。
睡着了,什么都不用想,什么都不用烦恼。
管你身世之谜,管你爱恨情仇,管你江山美人。那都与她无关!
她果然还是最擅长逃避啊!
“姑娘。”外面响起了敲门声。
林昭言动了动嘴,想要开口应声,竟然发现没有力气。
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
她索性破罐子破摔,闭上眼睛不作回应。
“姑娘。”外面的敲门声又一次响起,伴随而来的还有曼双不厌其烦地提醒,“姑娘,马车已经备好了,东西也都收拾好了,您快起床梳洗打扮,要出发了。”
要出发了……
要回盛京了啊!
回了盛京。延陵的一切都要忘了,快乐的、甜蜜的、痛苦的,都该被尘封在心里。
她依旧是建安侯府的那个四姑娘。
她将会被太后赐婚,嫁给端王世子。
这是她的前路,太后都已经替她规划好了!
望眼整个大燕国,哪家闺秀能有这样的待遇?
她林昭言该知足了吧?
该知足了。
于是她扯了扯唇角,想要放声大笑。
可,竟然笑不出。
完了,这下懒病严重了。连笑都笑不出。
不过再笑不出,也该面对啊!
面对不是么?
面对这个充满坎坷和狗血的人生!
呵,助龙飞天却又红颜薄命?
笑话。
林昭言最终还是从床上爬了起来,她走到屋门口去开门。才发现门被自己反锁了,怪不得曼双没法进屋。
曼双见她终于开了门,重重舒了口气,然后一把扑过去抱住了她。带着哭腔的声音也随之响起,“姑娘,您吓死奴婢了!奴婢还以为您要做什么傻事呢!”
林昭言怔怔地由她抱着。好半响才伸出没有力气的手拍了拍她的背,“傻瓜,怎么会呢,活着多好啊,我不会寻死的。”
说完,她自己都怔了怔。
是啊,活着多好啊!
看,外面的阳光多灿烂,她怎么会寻死呢!
可她先前却是怎么了?辜负韶光像个半死人一样活着?
爱情虽好,但若没有缘分也不该强求,她不能让自己钻进牛角尖里去。
放手,要放手也很容易的。
她又拍了拍曼双的背,“你放心,我很好,并且今后只会更好。”
回盛京的一切都准备妥当,刘府的人都前来送行。
同刘氏当时离开时候的场景一样。
林昭言那时还在感慨,结果时间一晃,这么快就轮到自己了。
刘老夫人很是伤心不舍,拉着她们两姐妹又把昨日叮嘱过的话说了一遍。
馨娘也是啜泣着跟她们作别,还分别送了她们一打手工制作的发簪首饰,让她们即便是去了盛京也不要忘了她。
最难过的莫过于刘明毓了,拉着她们两姐妹哭成了一个泪人。她自然要哭,等她们走了,今后再要拉个人光明正大地出去玩却说成干正事就没那么容易了。
林昭言笑着捏她的脸,又故意打趣了几句,才叫她恼羞成怒地止住了泪水。
等到他们坐上了马车,刘府的人依旧是在门外依依不舍地同她们挥手作别。
马车前行的那一刻林昭言突然想到了一件事。
她喊车夫停了马车,又招手让馨娘过来,将一直贴身珍藏的一把钥匙交给了她,然后探出车窗附在她耳边细细低语了一番。
馨娘错愕地看了她一眼。
林昭言歪了歪头,“你忘啦,咱们之间是没有秘密的。”
馨娘一怔,随后又感动又伤心地笑了出来。
她握紧手中的钥匙,朝着林昭言用力点了点头,“六表姐你放心,我一定会帮您把钥匙完整交还。”
林昭言抿唇笑了笑,然后放下了车帘,掩住了眸中的落寞。
马车复又开始行驶。
林昭言望了望自己空空如也的手,觉得心里好像也被挖走了一块东西。
空落落的。
第二百零六章 与君诀别
从延陵到盛京路途遥远,林昭言她们又只有半个月的时间,所以马车赶得很快,不过半日的功夫就已经出了延陵城往官道上出发。
深冬的天,寂寒寥寥,本是个不易出门的天气,但因为接近年关,外出的游子或商贾都赶在这最后的时节回乡。
官道上都是人,往来络绎不急,便是坐在马车内,林昭言也能感受到那份发自肺腑的热闹和喜悦。
她忍不住掀开帘子朝外面望去,深冬的寒风刮在脸上很冷,江南的杏花垂柳早已经凋零,只剩下枯桠的木枝在寒风中萧索飘零。
很凄凉,如同她的心。
可往来的人们脸上却都带着笑意,那样的欢欣喜悦,是回归故里回到家乡才会有的喜悦之心。
林昭言前世见过那样的笑容,在冰冷凄清的病房里,有个与她关系很好的小伙伴病愈出院的那一刻,脸上就挂着这样的笑容,她同她说:“我要回家啦!”眉目是那样的洒脱欣然。
是啊,要回家了,回到生我养我的故土,见到爱我疼我的亲人,怎能不高兴?
可是她呢?
回到了盛京,真的好么?
那里,可有真心实意没有欺瞒过她分毫的人?
林昭言默默放下帘子,唇边沁出一抹苦笑。
这时,车外突然传来一声马匹的嘶鸣,随之而来的是车夫慌张的“吁 声。
因为马屁受惊而产生的车厢晃动,令林昭言也跟着摇晃了几下,紧紧攀住了车窗框才避免自己摔倒。
而后马车渐渐稳定了下来,林昭言先去看林若言,见她没什么事便对着车夫出声道:“发生什么事了?”
“回禀四姑娘,是……”车夫的禀告还没来得及说完。林昭言便听到了一道从容不迫却又冰冷肃然的声音。
“是我。”
简简单单的两个字,让林昭言在这数九寒冰天中更是入坠冰窖。
她下意识地抓紧了坐下的软垫。
那上好的白狐软垫被她抓出了一道凌乱的折痕。
你再细细看去,会看到她那双比白狐皮软垫还有素白的手在微微颤抖,指节已泛青白。
她强迫自己定下神来,然后深深吸了一口气,对着尚处在迷惑中的林若言道:“你稍等片刻,我出去一下。”
林若言下意识就抓住了她的手,“你要去做什么?”
她跟林昭言从小一起长大,虽然之后关系渐渐冷淡,但也十分清楚这个姐姐的性子。
她虽温和淡然。对周遭的一切好似并不理会,一副温吞吞好欺负的“死人性子”,但她是有脾气的,偶尔被她欺辱过分的时候也会冷笑着回击,让人觉得她是有感情的。
可这两天,她窥她的表现,则变成了和从前截然相反的两样。
现在她是笑着,表面温和从容,内里却有什么东西变了。像是,真的什么都不在乎了。
她很害怕她这样的改变,所以刚刚一路都在想着如何开解她,却因为不晓得是什么原因而无从下手。就这么沉寂了一路,直到刚刚突然起来的状况才叫她回过神来,也就下意识地抓住了她的手。
她很害怕她就这么离开。
林昭言拍了拍她的手,朝她露出一抹安抚的笑容。“不要害怕,不过是一个想不开的故人罢了。”
林若言困惑地眨了下眼睛。
林昭言又拍了拍她的手,然后轻轻抽出。掀帘下了马车。
挡在马车前方,那个骑在黑色骏马上的人果然是他。
此时他一袭白衣如雪,衣上还带着从远处追赶而来的凛冽劲风,可那身形容,皎洁明亮的像是云间的一轮明月,又像是皑皑山头上的雪。
寒风吹扬起他墨黑的浓发,有细碎的雪花轻轻落在他的肩头,他整个人都陷在一片阴郁之中,好似天空此时翻卷的云雾,与那身形容如此的不搭调。
林昭言眯了眯眼睛,然后弯唇笑了。
她从来没见他穿过白色的衣衫,这样的纯洁清透,不染尘埃。
可,他大约还是不适合的吧!
他的心,哪有这么纯洁剔透。
便是面对她时说的那些甜言蜜语,都是别有目的,如今想来,那么引人发笑。
“萧公子,咱们借一步说话。”
**********
林昭言并不畏惧与萧歧摊开来谈话,早在她心念转动间将钥匙交给馨娘的时候,她就预料到了他会追上来。
一个多月的相处,她很清楚萧歧的性子,他是属于那种对一切都要了如指掌的人,他不喜欢无法掌握的感觉,恨不得所有的事情都要按照他的部署他的计划一步步进行,他不会允许有谁打乱他早就布置好的步伐。
他查各种各样的事情,公开的、隐蔽的、能知道的、不能知道的,他都要让自己一清二楚,仿佛这样便能将整个天下尽在掌握中一样。
他就是这样一个人呐!她早就该看出来的不是么?
林昭言想到这儿,又勾起唇角笑了笑。
她这样不辞而别,甚至不说个原因理由,对于无往不利的萧大少来说,肯定很吃瘪吧?难怪会这样气急败坏地追上来,甚至都穿错了衣裳。
如果她没有记错,这件衣裳应该是徐修谨的。
再看他发丝略显凌乱,面色微微苍白的样子,想来是受的伤还没有好全,这么一路狂奔而来,伤了元气罢了。
“萧公子来找我何事?”林昭言抬不抬下巴,装作很冷傲的模样,故意不让自己去看他的脸。
虽然不愿意承认,但看他如此单薄脆弱的样子,她心里还是免不了泛起一阵疼。
萧歧来之前的确是有很多问题想要问的,从他突然收到馨娘送来的钥匙,告诉他林昭言已经离开延陵的时候从心底生出的怒气的确让他有很多问题想要问。
可现在,面对林昭言冰冷漠然的样子。他的心脏狠狠一揪,那些问题便一个字都问不出了。
他是再聪明不过的人了,见一叶而知全秋,林昭言前几天还对他温言细语,现在却突然拿这样冷漠的眼神看他,他岂会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你……”他动了动嘴唇,吐出几个字,“都知道了?”
“知道什么?”林昭言挑了挑眉,明知故问。
她不会说出来,她刻意让馨娘去交还钥匙就是为了逼他前来。逼他自己说出来。
她需要做一个彻底的了断!
只待他亲口承认,她就把他们过去的种种一笔勾销,情爱没了,恩怨没了,什么都没了。
她不会被他利用,自然,也无需怨恨于他。
她恨的,从来都是已经伤害了她的人。
而恨一个人太累,她不想走到那样的地步。
萧歧看林昭言含着讥笑和嘲讽的眼眸。只觉得身上发出一阵又一阵的寒意。
是他让她绝望了吗?
他明明不想的。
他想要开口解释些什么,可话到嘴边,就变成了毫无诚意的“忏悔”。
“对,你的确没有说错。我一开始接近你就是为了利用你,甚至假意制造我要利用令妹的假象,也是为了将来在接近你的时候好让你放松警惕,毕竟。我调查过你,你没有那么好骗,倘若不前前后后做好十足的戏。你恐怕很难入瓮。而之后,我对你的温柔关切,也不过是敷衍你的虚情假意罢了……”
饶是早已经预料到了答案,林昭言的身子还是忍不住狠狠发颤。
她觉得周身一片寒凉,就像是将她扔到了冬日结冰的湖水里,那么冷那么冷,可她游不上来,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在一片薄冰底下沉沦,不断沉沦,直至万劫不复。
她咧开唇角,哂然一笑,“萧公子倒是直言不讳,真是一点情面都不留了呢!”
萧歧也扯出一抹笑,“这世间种种哪样不是利益当前,既然林四姑娘已经瞧破了萧某的阴谋,那萧某自然是利用不成姑娘了,还留那劳什子的情面做什么?”
“萧公子倒是实际。”林昭言淡淡地朝他望过去,又挑了挑眉,“不过既然萧公子利用我不成,为何不索性杀了我?我若是落入了其他人手中,对你可是一个不小的威胁。恐怕萧公子还不知晓,太后可有意将我赐婚给端王世子呢,同样的萧姓长子,同样的名正言顺。萧公子,你不怕么?”
她这话简直是在挑衅!
萧歧垂在衣袖中的双手微微颤抖。
杀了她?杀了她么?
她明明知道他是做不到的,哪怕现在已经撕破了脸,他也是做不到的!
林昭言见他没有动静,甚至还近乎愤怒地瞪着她,又轻轻笑了两声,“倒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萧公子为人正派清廉,便是为了个中利益也不会同我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小女子过不去,那样,未免显得萧公子心胸狭隘,太不是男人了呢。”
萧歧的脸色青一阵白一阵的。
林昭言这样**裸的挑衅和刁难,明显是在打击报复。
而她也不知是笃定萧歧不会伤她还是根本不怕死,脸上的表情始终淡定从容。
“林四姑娘说话一定要这样不留余地吗?”萧歧盯着她,故作冷硬的脸上出现了一丝丝裂缝。
林昭言却浑然未觉,而是一挑眉,巧笑嫣然地道:“萧公子真是笑话,不是您刚刚说利用不成就不需要留脸面了么?现在小女不过也是说了几句实话,您就受不了了?那您怎么不想想被您当傻子一样欺骗感情的小女呢?”
萧歧没有说话。
林昭言始终笑着,就在萧歧受不了想要转身离去的时候,她却突然敛容严肃了下来,“萧歧。”她轻轻开口,见面以来第一次喊了他的名字。
萧歧身子一顿,终究没忍住转过身去看她。
只见她脸上的笑意已经完全收敛,眸光也变得凌厉冷淡,只眉宇间溢出一抹说不出的淡淡哀愁。
“祝你心想事成,你我就此别过,但愿永不再见。”
她的声音低吟浅绕,又带着一种说不出的空寂幽然,好似来自遥远的虚空,那样的不真实。
天上纷纷扬扬的雪花突然变大,如柳絮般落在了人的发丝肩头。
林昭言静静地看向萧歧,他站在原地没有动,也没有任何反应,表面看像是不在乎,可细细观察,才发现是僵住了。
雪花一点一点地落在他的身上,他并没有穿着斗篷,须臾墨黑的发丝上都染上了洁白晶莹的雪,衬着本就苍白的脸越发的没有生气。
林昭言突而想起一句话。
霜雪落满头,也算是白首。
白首……
她从前想要白首到老的人的确是他。
可如今……
还不知道有没有机会了。
*******************
林昭言回到了马车内,萧歧已经离去,她脸上的表情也与去之前没有分毫差别。
可林若言却感觉有什么不一样了。
很细微的差别,不仔细观察根本不会知晓。
“林昭言,你心情怎么变好了?”她忍不住问。
“是吗?”林昭言摸了摸自己的脸,几乎能感觉到眼角细小纹路的变化,那是上扬的。
“是啊!”林若言猛点头,因为林昭言重新“活”了过来,她脸上也是光彩重生,“你先前虽然笑着,但给人感觉是死的,就像木偶人儿一样,可现在,你是真心在笑的!”
林昭言唇边浅浅荡出一抹笑。
她的确是真心的。
萧歧的出现以及那番冰冷到绝情的话语,初初听来的确让人心灰意冷,可她不是那般愚昧的女子,叫萧歧过来与其说是要有个了断,不如说是在试探他的真心,试问,哪个真想利用你的人会在你面前坦率承认?还是在你完全没有任何证据的情况下。
他若真想利用她,定是抵死不承认再想方设法地安抚她,而不是说出这么一长串戳人心窝子的话,像是怎么让你死心怎么来。
他越这样说,越证明他其实是在乎。
而徐修谨对她说的那些话以及那句“助龙飞天却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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