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闺暖[封推]-第3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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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公主都比不上她!
月朗风清,流光月皎,悬挂着薄暮灯笼的单檐双架马车径自朝皇城而去。
因为只有建安侯府一家,太后特意关照可以直接放行,马车就一路驶向了慈宁宫,在西侧门外停了下来。
几人在宫婢的搀扶下下了马车,一直等候在宫门外的方公公便立刻迎了上来,笑着恭维了一番。
太后在慈宁宫偏殿的暖阁内,方公公一路领着她们过去,路上遇到的几个宫婢都很恭敬的福身,“林老太太安好,安阳县主安好。”
没有给林行言打招呼倒不是她们忘了,而是林行言现在的确还没有资格让太后寝宫的宫婢放下身段。
林行言握紧双手,在心里暗暗发誓,总有一天要将她们所有人都踩在脚下。
夜深暮合,慈宁宫的廊檐下挂着散发鹅黄暖光的薄纱灯笼,柔柔的光一洒,减淡了几分皇宫里的沉霭和肃穆。
身着精致宫装的宫女手提着琉璃灯盏,领着她们走到了偏殿门外。
“林老太太,两位姑娘,进去吧!”方公公在此止了步子。
太后此刻正坐在黄花梨木镌刻镂空花鸟图案的交背椅上,手里捧着本书静静地看着,拿着云绫锦绘美人图案上嵌翎羽东珠大屏扇的宫婢侍立在两旁轻轻地扇着,空气里全是香檀木的气息,便是在这燥热的夏日都给人一种安宁镇定的感觉。
听到宫婢通报的声音,微微抬了抬下巴,缓缓出声,“来了?”
第九十九章 婚事
林老太太首先上前给太后行了礼,恭敬唱道:“太后恩典感激不尽,臣妇特领着两个丫头前来谢恩。”
林昭言和林行言也赶忙跪了下来,嘴里说了一通恭维感谢的话。
太后不疾不徐地从椅上起身,微一抬手,“都起来吧!”
林老太太先行起了身,随后林昭言和林行言也跟着起身。
太后依旧牢坐在高台上,一双犀利的凤眼朝底下的林行言扫过去,“你府上的七丫头聪慧伶俐,又稳重守礼,像极了从前的小六,今后跟在哀家身边,也能一慰哀家的相思之苦。”
林老太太笑着道:“七丫头在府上就以谦逊懂礼颇得众人的欢心,如今能入了太后的法眼,那是她上辈子修来的福分。”
林行言眼睛一亮,也跟着朗声答道:“小女谢太后赏识,小女今后一定会尽心服侍太后娘娘。”
太后满意地点了点头。
这丫头很好,虽然是庶女,但身上没有一丁点庶女的小家子气,可却又有庶女的不甘和野心,加以调教利用,将来一定可以成为很好的助手。
“既然她要进宫,这身份就要改一改了,毕竟是承了小六的位置,皇室宗族里万万没有地位低下的孩子。”
这是在指林行言庶出的身份。
公主庶出和贵族庶出不一样,公主再庶出那也是皇帝的孩子,血统高贵,不容抹杀。
贵族中的庶出,说得难听一点,便是连公主身边某些得宠的宫婢都不如。
林行言这庶出的身份。一定要改。
林老太太完全明白太后的意思,她也打算把林行言记到刘氏的名下,反正只是个姑娘,对刘氏也没有什么实质性的损害,她也没有理由不愿意。
“臣妇明白,即日便会着手去办。”
太后满意地颔首。
林行言眼睛又亮了亮。
林昭言却暗暗冷笑。太后今日给了林行言多少荣耀,她将来就会收获多少痛苦。
那个梦,绝不仅仅是个梦。
“月华近日来身子好了许多,林老太太你也很久没见她了,不妨今晚去见上一见,以慰你们母女的相思之苦。”
太后如此人性地让林老太太去见静妃。让林老太太本人怔了怔,不过还不会傻到去推脱拒绝。忙叩谢了一番,在宫婢的带领下出了大殿。
没有了林老太太的陪伴,林行言正紧张得不知所措,在努力想一个既可以聊下来又可以让太后对她更产生好感的话题,便听太后道:“行言。”
“小女在!”林行言连忙站了出来,充满期待地看着太后。“太后有什么需要尽管吩咐,小女一定竭尽全力办好。”
这是已经将自己融入了皇宫,把自己当做太后身边的一份子了。
不过这积极坚决的架势。怎么看都像是个来应聘的婢女。
侍立在太后身旁的几个宫婢都忍不住垂首失笑。
林行言却浑然未觉,依旧兴奋又期待地看着太后。
太后勾唇笑了笑,“诶,不急,这种事以后有的是机会。你从前没来过皇宫,以后既然要住在这里,势必要将皇宫里的路线地形都摸清楚了,择日不如撞日,今儿个就让几个宫婢陪你先把慈宁宫摸清楚吧!”
夜色渐浓,宫里虽然四处悬挂上了宫灯,但依然昏昏暗暗得辨不清景色,选在这种时候出门看地形当真是个借口和笑话。
太后这明显是要支走林行言。
林行言却被兴奋冲昏了头脑,一心想着今后可以住在皇宫,以后就能够飞黄腾达了,于是很欢快地应了是,在宫婢的带领下如同一只羽毛全开的骄傲孔雀,昂首出了大殿。
大殿内只剩下太后同林昭言了。
林昭言依旧安静地垂首立在殿下,从开始到现在,她除了例行说了那些必须要说的话,就再没有说过一句话。
她心里是紧张的,方公公的提醒言犹在耳,太后不可能无缘无故封她为县主,想必现在是来解答她的困惑的。
果然在她吸吐了第三口气的时候,太后晨钟暮鼓般的声音在大殿内缓缓响起,“安阳……”
安阳……
不是林昭言不是四丫头,是安阳,安阳县主。
林昭言有一瞬间几乎不敢确定太后是不是在唤她,只低垂着头,目光死死地盯着鞋头那颗莹润剔透的南珠瞧。
盛京城内的小姐时兴在鞋头缀一颗东珠或南珠以彰显身份,这是前两年从江南富庶之地传来的。
侯府的姐姐妹妹也跟着学,拿着搜罗来的珠子让手巧的丫鬟缝上去,穿上曲裾裙袂,走路间那颗珠子若隐若现,十分讨巧。
林昭言从来没弄过这玩意儿,只要她不想,是没有人会替她想到的。
直到前阵子,入了太后的法眼,林老太太怕她时常会被召唤入宫,许是不想被太后发现侯府苛刻了她,送了一水儿漂亮衣服来,还有春夏秋冬四季全套的绣鞋,每一双上面都缀上了这样一颗上等南珠。
走在外面,她这一身行头,没有人会相信她在府中那样不受重视。
想到这儿,林昭言苦笑了一声,谁说她没有沾到太后的光?
上位者的重视,总会带来无限的好处。
只是,这份好处背后伴随的将会是镣铐枷锁,尸骨血海。
“你上前来,哀家有话要同你细细说。”
林昭言不敢拒绝,她摆直了身子,将碧青绣竹叶的裙裾微微一挑,抬脚,一步一步朝殿上走去。
寝殿两旁立满了莹润光华的鹅黄灯盏,映得满屋子的流光溢彩,她鞋头的两颗南珠折射出耀眼的光亮,深深刺目。
太后坐在殿首眯着眼睛看她,十三岁的小姑娘,单薄瘦弱的身子,透过低垂的头明明可以看见那紧抿的泛白的嘴唇,脚下的步伐却不见有一丝慌乱,每一步都无比稳妥。
她突然忆起十四年来,那个被命运选择的女人,也是这样,明明害怕到不行,却用最坚决最坚定的口吻说:“放了他们,一切由我来负责。”
一个柔弱的女子尚能做到这种地步,她当真觉得那些为了权力地位而牺牲女人的男人虚伪恶心到了极点!
可又有哪个帝王,没有算计过他的枕边人?
太后又想起了先帝,为了防止外戚专政,挑起她们秦家与顾家的争端,两厢制衡,结果的确压垮了顾家,却也葬送了他那一生最爱女人的性命。
她秦氏从来就不是心狠手辣之人,否则不会留她那儿子存活至今,也不会赶他那儿子去陇西封地,要得就是他远离争端,别再像他那娘一样被至爱害死。
现在,她要将自己儿子犯下的“罪孽”送到他身边,他体谅她的用心良苦,该是会善待的吧?
太后微微笑了起来,笑容带着几分苦涩。
她是踩在死人骨头上才坐上的这个位置,临到老了,却越来越心软,越来越心软了……
“太后娘娘。”林昭言轻轻柔柔的喊声唤回了太后的思绪,她抬眸,便看见清丽秀雅的女孩子规矩地立在了她身边。
“好孩子。”太后笑了,不自觉就拉住了她的手。
林昭言身子一颤。
“别怕。”太后拍着她的手轻轻安慰,“你不要害怕,哀家是不会害你的。”
林昭言咬着唇,低低应了声“是。”
无论是陆言之对她的暧昧还是太后对她的喜爱,她都觉得自己置身于迷雾之中,看不清摸不透。
太后耐心解释,“哀家知道你是个低调内敛的孩子,不喜与人争锋,定觉得哀家封你为县主是害了你,可你能想到这点哀家难道想不到吗?”
“……”林昭言一时竟不知如何回话。
太后又道:“把你留在侯府当然会招来嫉恨和麻烦,但倘若让你离开盛京呢?离开了盛京,离开了侯府,离这些人都事都远远的,你可以重新开始你的人生。”
“太后娘娘!”林昭言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地看着太后。
太后这是,这是要把她送出盛京吗?
她虽然在侯府不受宠,但在侯府有她最亲最爱的家人,她还有曼双、曼华,还有父亲,还有母亲,还有不懂事尚需要人提点的亲妹妹!
她不能离开盛京!
“太后娘娘,小女不想离开盛京,不想要重新生活,小女这样很知足!”林昭言几乎是一口气说完这些话,她真很害怕太后要自作主张送她离开。
“便是特意赶制出来的衣裳行头就叫你满足了么?”太后说道。
林昭言的眼睛瞪得更大,手里扯着内里露出半截的没来得及绣花的云绫锦衣袖,心里的惧意越来越浓。
太后知道她不受宠,知道这些华光艳丽的衣服是新赶制出来的,她心疼她,所以要将她送走,去一个新的地方过自在快活的日子?
如果没有林琛,没有那些她心底尚还牵挂的人,她一定毫不犹豫地点头答应。
可是,没有如果。
“满足。只要能在父亲和母亲身边,小女就满足,再别无所求。”
“便是让你嫁人都不愿意?”
“……”林昭言一时没反应过来太后的意思,愣愣地看着她。
第一百章 答应
太后失笑,“傻孩子,你以为哀家要送你去哪儿?不是嫁人,哀家也没有资格将你送走。”
嫁人?
太后要帮她赐婚?!
林昭言吃了一惊。
太后既然要封她为县主,那这个赐婚的对象一定身份高贵,否则她配不上他。
可她林昭言在侯府再不受宠,在外人眼里看来那也是百年世家建安侯府的正统嫡出,配哪个又是配不上的?
好像也只有,皇子王孙了。
林昭言第一个反应就是萧岐。
“太后,我……”她吓得连敬语都忘了,急冲冲道:“我恐怕配不上。”
太后又笑,“哀家还未曾说是谁呢?你就知道自己配不上?”
林昭言一时间六神无主。
会不会是萧岐?如果真是他该怎么办?
那一日他冷冷的警告还言犹在耳,她无法想象今后要跟这样的人过一辈子。
这个男人,为了得到所想要得到的,无所不用其极,任何人在他眼中只划分为可利用和不可利用两种,他从来就没有同情,也丝毫不觉得对付女人可耻。
他只在乎最终结果能得到什么。
他冷血得不像是个人。
她想若是她以后跟他有什么利益冲突,他一定会毫不犹豫地杀了她。
“我……”林昭言决定不管什么大不敬的罪名,她今日就算拼死也要回绝了这门婚事,她绝对不可能嫁给萧岐!
太后却抢在她之前开口,“哀家要将你指婚给端王世子,端王属地远在陇西,路途遥远,你若是嫁过去了,日后要回一次盛京也就难了,可不是重新开始新的生活了么?”
太后这样说着,心里越发觉得这门婚事妙不可言。既可以让林四远离争端,避免日后因为她而引发不必要的混乱,又可以让端王跟朝廷扯上关系,他将来做任何事也要掂量掂量。
虽然她清楚知道端王不会做大逆不道的事情,但防患于未然总是好的。
林昭言这回是彻底蒙圈了。
她僵在原地半响才找回了一丝自己的思绪,“端王世子?”
不是萧岐就好,不是萧岐谁都行。这是林昭言的第一反应,而后又仔细回味了一番太后的话,端王远在陇西,那么她今后就要去陇西过日子了?
陇西地处偏僻,环境恶劣,并不是富庶的封地,据说端王是当年太后死情敌的儿子,所以才会给了他这么一块鸟不拉屎的封地。
但她却觉得甚好,在皇家,你若是没有资本去争那高位,越不受宠才活得越久,毕竟帝王要服众,也要讲求家常lun理,一般对皇帝没有太大威胁的皇帝都不会杀了,否则这天下的百姓就要闹翻天了。
谁想要一个昏君暴君?到时学陈胜吴广揭竿起义,那可就晚了。
所以,端王这样胸无大志的,很安全,真的,太安全了。
而且,太后赐婚,端王为表示尊重,是不可能在明面上跟她过不去的,她不用担心各种争宠吃醋,只要能装糊涂,跟端王世子相敬如宾就行了。
这就是她所求的顺遂。
“对,端王世子,等今年除夕,哀家会特召端王一家进京朝圣,也会把你喊了来,哀家会亲自替你们赐婚。”
林昭言虽然还是不明白为什么,但终于肯相信,太后是真的为她着想的。
鼻头有些酸涩,她跪下身,哽咽道:“小女谢太后费心,只是不知何以为报。”
“要回报做什么?只要你过得开开心心的,便是对哀家最大的回报。”
林昭言鼻子更酸,却又不知道能说些什么。
太后她,为什么要对她这么好?真的是因为她那日救了她吗?
“好了,你去吧,你祖母和七妹哀家已经派人吩咐她们在仪门外等你。哀家招你来入宫就是为了告诉你这件事,你心里清楚就好。”
林昭言点头应了是,又一步一步从殿上退了下来。
与之前不同的是,这一次的步伐一扫沉重压抑,带上了轻快和憧憬。
鹅黄宫灯轻洒轩榭,琉璃碧玺相映程晖,林昭言一身柳碧色苏绣印花裙裾,在重重灯影下,就如同一只淬了墨汁的花蝴蝶,沿着蜿蜒长廊,蹁跹飞舞。
红漆落地,青砖铺就,月色下,她的身影渐渐远去。
“那位便是新封的安阳县主,建安侯府三老爷的嫡长女。”
“她便是那刘氏为他生下的嫡长女,与我的心儿一般大小。”
亭台月色下,荫郁花树中,传来一道淡淡的女声。
须臾,便从回廊旁走出来一个人影,借着柔淡的灯光,可以看清是一位面容秀丽干净的少妇,正是这后|宫最得宠的女人呢——宛妃。
她口中的那个心儿,则是她十四年前死去的女儿。
她此刻怔怔着望着那道蹁跹离去的身影,心头惴惴的痛。
如果她的女儿还活着,也该有这般大了吧?
也该,活得这般恣意美丽。
建安侯府的四小姐被太后亲封为安阳县主,七小姐被太后召选入宫的事很快就成为了盛京城内最热闹的谈资。
人人都道建安侯府会教女儿,养得一个个知书达理,秀外慧中,一时间建安侯府的姑娘被捧上了一个新的高度,便是先前最受追捧的董丞相的千金都黯然失色。
来建安侯府求亲的门槛也快要被踏破了,原本那些无人问津相看一门亲事都要左求人右拜佛的庶女都成了抢手货。
各房的几个姨娘脸上都笑开了花,直夸刘氏会教孩子。
秦氏却郁卒呕血不已,早知道会有这么一出戏,她就不帮娉儿定亲了!现在要选,肯定可以选到更好的吧!
她气红了眼,又在心里狠狠记恨上了刘氏一笔。
林老太太跟刘氏说了要将林行言过继到她名下的事情,刘氏虽然千百万个不情愿,但也只能点头答应。
宛姨娘也被人从庄子上接回来了,她瘦了许多,更有一种弱柳扶风的娇弱,看着让人忍不住怜惜关爱。
别说是林琛,便是林老太太,也觉得这个惩罚足够了。
林行言哭得很伤心,抱着宛姨娘怎么都不肯撒手。
只有刘氏和林若言是无动于衷的,在心里狠狠问候了宛姨娘一句“贱人矫情”,暗恨她怎么没死在庄子上。
林昭言对宛姨娘的到来则是生出了几分警惕。
宛姨娘不是个好主,锱铢必较,睚眦必报,她这次被关在庄子上这么久,虽说是她自作自受,但她心里肯定不这么想,她会认为是刘氏和卢氏害了她,肯定会伺机报复。
她得提防着她一点。
林昭言并没有告诉刘氏太后要将她指婚给端王世子的话,瞧见刘氏最近也没有什么举动要替她说亲,更是不急着表明态度。
她现在已经不生刘氏的气了,却还是不想主动开口说话。
过了几日,太后便派了人来接林行言入宫。
林行言那日穿了一件浅绛色苏绣木槿花云绫长裙,梳着高高的凌云髻,香腮雪染,云鬓浸墨,发髻上的金累丝红宝石步瑶在阳光下如血滴一般,她就像一只挣脱了蛹的花蝴蝶,尽情释放她的墨彩缤纷。
阳光如雪,朱墙碧檐,皇宫的车仪浩浩荡荡。
林昭言立在大门外目送着她离去的背影,轻轻叹了口气。
这场因六公主身亡而引发的风波,其实,才刚刚开始。
时间就这样缓缓而过。
在整个盛京都在沸沸扬扬讨论这件事的时候,萧王府却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态度。
萧王府势大,自然也异常忙碌,一个小小的县主册封于他们而言实在算不得什么大事。
至于林行言被选入宫,他们早知道是建安侯府之人,至于是哪个姑娘,与他们无关。
萧王府近日有更头疼的大事。
月朗星稀,疏影横斜,萧王府东面的院子内灯火通明。
疾风骤过,暗香浮动,几个丫鬟跪在堂前瑟瑟发抖,大气都不敢喘一声。
萧王妃坐在上首黑漆楠木镌刻祥云交背椅上,穿了一件正红色右衽夹金丝绣丹鹤牡丹纹的十六幅综裙,梳着高高的朝凰髻,面容精致,皮肤雪白,一双犀利的凤眼毫不留情地盯着跪在堂下的丫鬟,凤凰展翅六面镶玉嵌七宝明金步摇在烛光下发出刺目的光芒。
“到底是谁做的?现在站出来,我留你们一条全尸!否则,剁碎了喂狗!”她缓缓开口,明明是漂亮到极致的薄唇,却说出这番残忍到极致的话来。
萧王妃的心狠手辣是出了名的,曾经有个丫鬟不小心跌倒在萧王爷怀中,萧王妃问都不问,直接命人将她勒死,沉入了荷塘。
从此以后,服侍萧王爷就成了令人胆战心惊的事情,再没有哪个丫鬟敢肖想萧王爷。
据说萧王妃曾对萧王爷说过,她要的爱干净纯粹、矢志不渝。如若不能便不要娶她,娶了她就要遵守承诺,否则她将会同归于尽。
因此,萧王爷从未纳过一房妾室,广为人称道。
几个丫鬟越想越怕,纷纷伏在地上嘤嘤哭泣起来。
第一百零一章 谋划
“王妃,求您饶了奴婢吧!不是奴婢做的,真的不是奴婢做的!”
“王妃,也不关奴婢的事,奴婢被打晕了,什么都不知道!”
“王妃王妃,奴婢那时候去了小厨房替二公子做点心,也什么都不知道啊!”
几个丫鬟谁都不肯承认,互相推卸责任,萧王妃瞧着不耐烦,冷冷吩咐婆子,“给我掌嘴,掌到肯说实话为止!”
婆子得令,立刻上前“啪啪啪”地打了起来。
不消片刻,几个丫鬟的脸颊都肿了起来,从嘴里不断流出血来。
“王妃,不能再打下去了,再打下去,不要说说话了,怕是连命都要没了。”
“没用的东西!”萧王妃一拍桌子,面容冷肃,“说!到底是谁教唆二公子出去的!”
丫鬟们伏在地上哭,没人承认。
子虚乌有的事情如何承认?不承认是死,承认了死得更惨,更何况她们本就没有做过,怎么承认?
“王妃!奴婢们没有,奴婢们真的没有!”
“几个小蹄子还嘴硬!没有二公子怎么会想到要偷跑出去?二公子素来听话守礼,明明知道王妃担心怎么可能偷跑出去?定是你们这几个小蹄子在二公子面前挑唆生事!”
原来是萧铭要偷跑出去,被门房当场逮了个正着,禀告了萧王妃。
萧铭自大火后身子就一直不好,更吹不得风,要出去溜达一圈,说不定命都要没了。
再者,萧铭容貌遭毁,又怎么出门?让人看笑话么?
萧王妃越想越气,她舍不得责罚儿子,又笃定是这几个近身服侍萧铭的丫鬟教唆生事,才有了刚刚那一幕。
“来人!将这几个丫鬟拉到后山竹林去,这季节正是竹林需要滋养的时候!”
是要活埋了她们。
几个丫鬟顿时瘫软在地,有个直接晕了!
“母妃!”这时候,却从门外传来一阵叫喊,伴随着不太灵敏的脚步声渐渐靠近。
“母妃,不关她们的事,是铭儿自己要出去的!”
原来是萧铭闻讯赶了过来。
萧王妃脸上的冷酷和戾气顿时化作了温柔慈爱,笑着朝他招了招手,“铭儿,母妃不是让你在屋子里好好休息么?”
“母妃,与这几个丫鬟无关的,是铭儿看了《燕州志》,又忆起了从前,所以想出门看一看盛京如今的模样。”他说着,一双漂亮的眼睛可怜兮兮地朝萧王妃看过去,“母妃,铭儿都六年未曾出过屋子了,成天呆在榻上,没病也要被闷出病来。”
萧王妃眯起眼睛看萧铭的脸,没有烧毁的半边脸肌肤***细腻,面容柔和,清俊无双。可是,另一边,却是可怖的一大块烧伤,看在旁人眼里,只会成为取笑厌弃的对象。
她云绮的儿子怎么能受这种屈辱?!
“铭儿,不是母妃不愿意让你出门,而是如今时机尚未成熟。”她说着,安慰地拍了拍萧铭的手,“母妃已经快找到神医了,很快就能治好你的脸你的病,你再忍忍,很快就能出门了。”
忍忍,忍忍,这句话他都听了整整六年!每一次都让他忍,却没有一次实现了!
萧歧可以在外面花天酒地,想去哪儿就去哪儿,凭什么他萧铭要被困在这一间小小的屋子里!
他为父王出谋划策,帮他解决朝堂纷争,他不比任何人差!
“母妃,我身子已经好了,脸上的伤疤可以用面具遮住,我不想再等下去了,我想要和大哥一样,可以出门看外面的世界,而不是通过《四洲志》来了解。”
“学他做什么?!”萧王妃脸色一变,“你就是被他给教坏了,以后不准让他来看你了,没得学坏了!”
“母妃!”萧铭气结,猛地咳嗽起来。
萧王妃吓坏了,又是帮他拍背,又是喊丫鬟替他倒水,又是出言安慰,好半天才安抚了他的情绪。
“母妃,大哥从未跟我说过外面的世界,可是我能看出他比我快乐。”萧铭喘了口气,哀求道:“我羡慕大哥,好生羡慕,只想着有朝一日能够出门去看一看,只看一次,便心满意足了。”
萧王妃心里说不出的滋味。
铭儿以前是天之骄子,人人望其项背,那时候萧歧一无是处,他算什么东西,哪有资格被铭儿羡慕?
都是王爷,都是他!如果不是他,铭儿又怎么会受这样的屈辱!他该是活得比谁都恣意潇洒!
“母妃……”萧铭又哀怨地瞪着她,那双与萧歧如出一辙的眸子看在萧王妃的眼里又是心疼又是痛恨。
萧王妃无奈地叹了口气,“好,等过阵子忙完了府中的事,母妃亲自陪你出去好不好?”
不好。萧铭在心里默默回答,他知道萧王妃亲自陪他出门的意思,无非就是把这座“监牢”扩大到了整个盛京范围,那一天,呆在他身边的一样是王府服侍他的下人,保护的暗士,那跟没出去有什么区别?
但萧铭知道这已经是萧王妃所作出的最大让步,由不得他拒绝。
“儿臣谢过母妃。”萧铭起身告辞,仍不忘叮嘱萧王妃放过那几个丫鬟,“她们我用的习惯了,再换,怕是还需要磨合。”
几个丫鬟劫后余生,伏在地上不停地磕头,“谢谢二公子,谢谢二公子。”全然忘了害得她们至此的始作俑者也是这位二公子。
廊檐下悬挂的灯笼被风吹起,光影打在人的脸上忽明忽暗,萧铭一袭红衣立在廊下,风骤起,面纱飞扬,他浸在夜色中的半张脸狰狞又可怖。
须臾,风停歇,他又恢复了一副人畜无害的模样,抬脚,走出了院子。
可他却没有回自己的住处,而是拐了个弯,往萧歧的院落而去。
此时的萧歧正坐在椅子上喝茶,完全无视自家大院里上演的步步惊心。
“你那二弟瞎跑出去是因为你吧?”徐修谨坐在他对面,也端了杯茶喝着。
萧歧不理他,“你这么晚来就是想跟我探讨我家的八卦?”
“不是。”
萧歧脸色稍缓。
徐修谨又一本正经道:“我是想来看你的笑话。”
萧歧:“……”黑脸不解释。
“陆言之的消息我帮你查出来了。”徐修谨擅长见好就收,更擅长转移注意。
萧歧自也不是跟他一般计较的人,挑了挑眉,“说。”
“他的身份家世你肯定知道,就不需要我多言了。”徐修谨先说了句废话,得到萧歧一个白眼后,才继续道:“我查到个好玩的东西,陆言之他居然是十四年前退出内阁的薛慎之的学生。”
“他?”萧歧面容一肃,脊背微微一僵,“他居然肯收徒弟?”
徐修谨呵呵一笑,“这就是我说的好玩的地方了,这陆言之当真厉害得紧,皇上还要派了大内密探才能查询到薛慎之的下落,他当时不过一个十三岁的小少年居然就找到了薛慎之,你要说他误打误撞吧,可他竟能够破解薛慎之故意刁难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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