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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倾:特工小宠后-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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场中舞得正兴的女子见她的心上人此时不断地偷瞄旁边身量尚小的人儿,心中泛酸,扫过夏如安的眼眸中怀有转瞬即逝的敌意。
一曲舞毕,场下的赞叹声一浪高过一浪。
接下来褚灵玉用挑衅的眼神看了看她道:“听说北曜年幼的皇后娘娘琴艺非凡,不知肯否赏脸奏一曲,也好让大家开开眼界。”
夏如安的眼睛在她和褚凌远的身上游移,眸深不见底。这个女人,当真不是一般地蠢。连作风……都与她那当太子的哥哥相差无几,她记得有一回国宴上,褚凌远也是用这法子刁难她。
皇佑景辰这次是半分不担心,那小东西的本领,他已经完全领教过了。“取琴来!”
而夏如安坐到琴前一看才发现,这把琴,不正是两年多前宴会上,皇佑景辰赏给自己的那把绝世无双的“凤鸣”琴吗。他倒是考虑得周到,想必是早已料到今日这般状况了。
将自己还记得的琴谱在脑中细细搜索了一阵,她突然想到那首千古名曲《高山流水》来。在这个时空定然是没有的,如此应付这些人是没问题了,只是这曲子的最后两段,她却已忘了大半。这首已是记得最清楚的,断然再找不出其他与之匹敌的琴曲了。
夏如安伸手试了几个音调,声音清脆洪亮,倒也不愧是把绝世好琴。
倏忽一串清明的旋律自弦而出,在空气中盘旋环绕。悠悠琴声时而嘹亮,时而低回。时而像高山茂丛连绵不绝,时而若流水清溪萦回曲折。时而让人感觉在空谷跋涉,时而又让人看见似有几只白鹤盘旋于飞崖乱石上方。久之便令人心旷神怡。
夏如安面不改色,心中却泛起了波澜,快到最后两段了,她还是未曾记起曲谱。
琴声舒缓些下来,似江上余浪,轻拍岩礁。手指不停地拨动,琴声未断。不得已之下,她只得将琴声陡然拔高,在不知不觉中将声音地换成《广陵散》中间最激烈的部分续上。
原本静静欣赏的人们此刻都睁开了眼,认真地盯着场中那抹娇小的身影。仿佛呈现在他们眼前的是漫天黄土飞扬的万马奔腾之象,是波涛滚滚的江河大浪之景。
原本婉转的琴曲此刻惊心动魄,震撼人心。非但不别扭,反而恰到好处。
“铮——”琴声以一个重音收尾,让呆愣着的人都回了意识,怔怔地望着场地中央。
“本宫的琴,可还入得大家的耳?”一道稚嫩而又威严的童音从琴边站起的玲珑小巧的身躯上传出,脸上尽是与年纪不相符的镇定与冷然。
“听此一曲,老夫当真是不枉人世行一遭啊!”年迈有力的声音从北曜臣席上传来,说话的乃是那皇佑景辰的外公,也就是当今太后的爹,护国大将宣老将军。
众人闻言也都开始纷纷叹服,场上比之先前的时候更为热闹。
褚灵玉暗暗跺了跺脚,目光嫉愤地一直盯着夏如安不放,心中不停不停地盘算着。因此一等夏如安回到了座位上,复又开口道:“今夜月色清明,不若大家以月为题,来接诗对可好?”
夏如安疑惑地看晚晴一眼,压低声音问:“什么意思?”
“小皇嫂……”晚晴用一种奇异的眼神望着她,低声道:“就是常日里大家玩的诗句接龙啊,按她所说只需句中有‘月’即可。”
皇佑景辰看了一眼身边的人,便转头过去道:“公主好提议。”几句诗罢了,他见过那小丫头的才华,定是应付得来的。殊不知身边的人已经在心里将他咒了千遍万遍。
夏如安一个头两个大。以往宫中有什么宴席,她的诗啊对子啊都是套用自己原先那个时空先人们的文化。可现在让她现作,她要如何应付得了。再者,穿越到这里已经近十一年了,哪里还会记得那些个文绉绉的诗句。
虽然碰上这些年来最棘手的情况,不过好在过往的心理素质训练并没有让她自乱阵脚,面上依旧一派云淡风轻的模样。反倒让原本信心满满的褚灵玉心里没了几分底。
“那好,可先说好,北曜的皇后娘娘尚年幼,实有不公,所以此次降低些难度,不拘格式。灵玉不才,先开一句……”
晚晴撇了撇嘴,“小皇嫂,她这算不算向你下战帖了?说什么你年纪还小,我看是她自己怕难,才要降低难度把……你可不能输了她。”
夏如安感觉自己的头更大了些。今天这情况……悬得很。
“思而不寐,携手共山水。笑谈月下,佳客鸳鸯对。”褚灵玉笑意盈盈望着皇佑景辰道。脸上飞快地染上两片酡红,一直红到耳根。心中所想表达得不能再清楚,明眼人一眼便知。
晚晴撇撇嘴不满道:“就这也好意思拿出来显摆?”
那皇佑景辰怎会不明白她的意思,执起酒杯在手中晃了一晃道:“对月当歌酒一觞,一盏雄黄,愿君安康。”说完啜了一口酒。
晚晴在一旁紧紧抿着嘴唇,使劲憋着笑。接收到夏如安那疑惑的眼神后轻声解释道:“小皇嫂,那雄黄酒,在北曜是用来……祭奠亡灵用的……”脸上是眉飞色舞的笑。
夏如安饮了一口茶,脸上没有表情,心中却是分外明朗了。再看那褚灵玉娇羞的小姑娘表情,怕是也不知北曜风俗,倒还真以为是他在祝自己身体康健。
场中人都是憋着笑,随之而来是一阵沉默。毕竟这“康”字不是那么好接的。
褚凌远坐于席位上,盯着主席上的皇佑景辰,沉吟道:“康丘洛宁争日月,褚硫郯曜霸四方。”
皇佑景辰依旧晃着手中的酒杯,一副雍容之态,眼眸微深。此句诗看似再简单不过,实则大有深意。那“康、丘、洛、宁”皆乃自古至今最强盛的四个王朝,其中又属康王朝最为强盛,且是经过分裂割据之后的大一统。现他与时下的四国分裂局势并提……从中其野心与壮志可见一斑。
正欲接时,另一道轻飘飘的声音从反方向传来:“方闻夜下啼子规,月上枝梢人独醉。”只见郯逸飞手执玉扇,在另一只手轻轻拍打道。一派无比悠闲的样子。
皇佑景辰思索片刻,望着杯中酒酿道:“醉时能渡千江水,梦醒方恨水中月。”说完还有意无意的用眼睛扫过褚凌远。
褚凌远也不甘示弱一样,漫上冰冷的脸色。“月于中天,不问桑田。日凌苍穹,不际长虹。”
皇佑景辰琢磨其中涵义一会儿,冷了冷神色,在众人还在苦苦思考时接上一句:“虹霓绕梁月无声,虬螭遇雨化龙腾。”
褚凌远思忖好一会儿,站起身,负手而立道:“腾骧不过云遮月,鹏程万里终凯旋。”
在场的人听着这两人的较量,不禁抹了一把冷汗。
夏如安虽不懂那些诗句的意思,却也能隐隐约约感觉到,他们俩之间剑拔弩张的气氛。趁着这时大家的注意力分散,附在晚晴耳边悄悄道:“你待会儿帮我来句‘东’字结尾的。”
她突然间想到,自己进宫之前,夏九嵩曾教她背一首诗。言若有人用关乎天下局势的问题刁难自己,便可用此诗解围。正好,头一句是带了“月”的。
将军席中的宣弘毅见两人对立之势愈演愈烈,便只好出来打圆场:“哈哈哈……皇上和褚太子都好才华啊,老夫也来接上一句。”他捋捋胡子道,“旋兵曳马走沙场,独坐金鞍月苍凉。”
褚灵玉见时机已到,便用略含挑衅的眼神望向夏如安道:“传闻皇后自小聪颖异常,精通诗书,这时却怎地……”
“我来,我来!”晚晴听话地抢在前头说道,“嗯……凉月水中游,孤帆欲还东。”
夏如安佯装思考状静默一会儿,坐直了身子,目光在他们兄妹俩身上往返,最后飘向远处。
“东海月明焕彩珠,
南离溒水不知数。
何奈兵马强如铁,
乱世自有英才出。”
褚凌远一脸深不可测地望着夏如安,眼眸半眯。这女娃娃果然不简单,竟用如此模糊的诗句,先分别将其他三国的经济、人数和兵力优势列举出来,再来了那最后的点睛一笔。
而皇佑景辰则是紧了紧眸色,心上除了惊讶外,更是添加了几分欣喜。这小丫头……倒是还懂得“护短”了,他是不是应该感到开心呢。
褚凌远拦住欲冲口而出的褚灵玉,盯着那抹娇小的身影,沉声笑了一声道:“皇后果然名非虚传,本殿佩服。”
“多谢太子夸赞。”夏如安淡然一句。
☆、危险
月明风清,夜色微凉。
方才的宴会经褚灵玉那么一闹,反倒活跃了起来。散场的时候竟已经亥时了。
“你们先下去吧,我一个人走。”夏如安对身后的人道。
太监宫女们你瞅瞅我,我瞅瞅你。虽然不放心,却也不敢违了命令。待一个宫女将手中灯笼交到她手中,其他人便都散退了。
夏如安提着灯笼继续往前走,一路上既不回头,也不四处张望。她有意将其余人屏退,就是不想等那些尾巴跟到睡觉的地方再解决。芊素不在,她可不能在皇佑景辰面前泄露了身手。
灯笼中央的烛光灼灼跳跃,路两旁的树丛与灌木参差不齐。有枝杈多的树影借月光映在地面上,形如鬼魅,张牙舞爪。
隐隐约约地一阵轻微的风声忽近忽远,夹杂着一些不易察觉的动静。
不知何时,黑暗中已经有两支箭悄悄瞄准了路中央的人。而前方的人似没有察觉一般,仍然迈着轻快的步伐前行。
“咻——咻——”两支箭几乎同一时间先后射出。
夏如安一个退步,灵巧地避开。
五六个蒙面的黑衣刺客提刀而出,包围住她。他们看着她那张处变不惊的脸,心下疑惑不已,却也只得往上冲。
夏如安正想拔出随身带的匕首,却见一道浅色的身影闪过,开始与那些人打斗起来。定睛一看,不正是那刚刚宴会上才见过的郯国五皇子。他挥舞着手中的软剑,剑到之处,便有黑衣人倒地。不消一会儿,尽数杀光了那些刺客。
郯逸飞收起剑,打量了眼前安之若素的人一会儿,“皇后可安好?”
夏如安摇摇头,淡淡地回了一句“多谢五皇子”便转身离开,仿若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你不害怕吗。”郯逸飞实在耐不住心中的疑惑,便在她身后问了一句。
夏如安顿住脚步,说了句“习惯了”,头也不回地往前继续走。
郯逸飞若有所思地盯着前方那渐行渐远的人,眼底里尽是疑惑。哪有一个孩子,遇到有人要杀自己一点都不害怕,甚至是习以为常的!?这么小的女孩子,即使是平常人家也必定有人随从。她身为皇后,行在这夜路之中,身旁竟无一人。
联系对她的所有印象,他似乎真的不能把她当作一个孩子来看……
夏如安到住处时,手中的灯烛也燃得差不多了。刚把烛火熄灭,窗外响起一阵轻微的虫鸣。于是立即隐到暗处,屏住呼吸。
她就知道,今夜不会太平。
两个黑衣刺客无声地潜进屋,朝软塌的方向一步一步靠近。
手中的刀正要下落,背上传来一阵刺痛感,直接让他们失去了知觉。连回头都没来得及回,身影便缓缓地倒下了来。
背后的夏如安冰冷的嘴角勾起一个诡异的弧度。刚刚她下手的那一刻,是他们注意力最集中、对外界最无防备的时候,没有意识到身后的杀机也是正常事。
“唧唧……唧唧……”窗外树丛中又陆续传来一阵不响的虫鸣声,大约是因为没有听到回应,所以又断断续续叫了几声。
接着又一个黑影从窗户鬼鬼祟祟地翻进,只是还没看清屋内的景象,便被一片冰冷冷的刀锋抵住了喉咙。来不及打暗号,也来不及抵抗,咽喉已经被割断。
来人棱睁地盯着眼前矮小的孩子,一脸不可置信,缓缓地倒在地上。
夏如安把他的尸体从窗边挪开,等待下一条鱼上钩。
外头一片黑暗,光线微弱,隐藏无限的杀机。屋内漆黑无火,看似平静如常,实则却杀气更甚。
虫鸣一声接着一声响,黑衣人一个又一个翻身进屋,一次连着地一次倒下。这样的夜晚,注定是不平静的。
直到窗外再没了那扰人的虫鸣声,屋内已经躺了一地的尸体。
夏如安一面在黑衣人身上擦拭匕首上的血迹,一面开口道:“你的人,学虫叫……委实学得太难听了些。”
话落下,窗外又跳进一人,却未曾迎来那把锋利的匕首。来人身着赤铜色蟒袍,眉宇间透着几分狠厉,落地后扫了地上那些人一圈。
“你果然没有让本殿失望,我还是有些小看你了。小皇后。”褚凌远盯着她道。加上先前的,他一共派出十七名死士,竟无一人成功取她的命。
夏如安起身来,拿那短小的匕首在手中把玩,风轻云淡道:“不要和我说,你派这些人来,只是为了试探我这么简单。”
褚凌远勾了勾嘴角,脸上的表情在微弱的光线里看不分明。
“若我说是,你又岂会信?”
夏如安停住手上的动作,秀气的眉毛一竖:“不要考验我的耐性!我不喜欢听废话。”
褚凌远跨过一具尸体,来到她跟前,低声笑笑道:“若是本殿不明不白地葬身此地,你觉得北曜能逃脱干系?或者你能肯定,你不会留下一点蛛丝马迹?” 他在赌一次,赌她不会动手。不论是为了自己的国家,还是为了她现在的位置,她都不会动手。
“那恐怕……又要让你失望了。”说这话的同时,她手中的匕首已经抵上他脖颈上的大动脉处。别说躲,他根本没来得及反应。
褚凌远强作镇定,一动不动,“北曜能给你的,我褚国照样能给。皇后何不另谋出路?”
夏如安嗤笑一声,敢情这是挖墙脚来了。“真是天大的笑话,本宫放着好好的皇后不当,去你褚国当卖国贼,对付自己的国家?”
“本殿说了,北曜能给的,褚国一样也不会缺。财富、地位、权力,你要的,我都给的起。我是储君,你以后若要皇后的位子,大不了给你便是。再者……你留在北曜,总有一天会被他发现你的身手,若是那样……”
夏如安闻言脸色一沉,手上用力,将他的皮肤划开一道浅浅的口子。有血丝渗出,但还不足以要他命。“我平生最不能忍受的,就是被人威胁。”
褚凌远心下一惊,他已经能感觉到些微的疼痛了,她是来真的!
“你执意留在北曜,是因为那里有你在意的人和你的支柱是吗?”褚凌远见她不回答,又万分谨慎道:“只是不知……若没了那支柱……”
“你什么意思?”夏如安松开他颈口的刀子问。
褚凌远快速趁机退后一步,从窗口一跃而出,留下一句:“你会答应我的条件的。”
夏如安望着他离去的方向思索着他最后说的话,突然脑海里闪过一个人影来。于是往一个方向疾奔而去。
她一把抓住那平日里在传旨的魏公公,“皇上呢!?”
“参见皇后娘娘!”魏公公一脸略显慌张道,“皇上他……去琼山的温泉沐浴了。”
“快带我去!”
魏公公犹豫了片刻道:“这……琼山在一公里外呢,天色已晚,娘娘若有……”
“闭嘴!”夏如安怒目一瞪,“晚了本宫叫你人头落地!”
“是……是……”他哪里见过这样的架势,立即连声答应着去找马了。
夏如安随着他一路狂奔,一下马入眼的便是守在门口的弈枫。眼睛一亮,往他站着的地方奔去。却被他一手拦住,“皇后娘娘?您怎么来了?皇上正在里面沐浴,下令不准任何人进入。您……”
夏如安抛下一句“皇上有危险”,没等弈枫反应过来,便已冲了进去。
“皇后娘娘,皇后娘娘……”
皇佑景辰此时正安逸地靠在温泉边上,一头如墨的发丝披散在肩膀上,在氤氲的水汽中若隐若现。听到身后的声响转过头去,心中泛起一层疑惑,“如安?你怎么来了?”
夏如安环顾四周,皆是天然的石壁,若有刺客,是无处藏身的。是自己估算错误,那褚凌远只是为了自保随口捏造?还是时间不对?
皇佑景辰见她不说话,戏谑道:“怎么,想同朕一起泡温泉?”
夏如安瞪他一眼,无意中却瞥见稍远处的水中有一些赤紫色的东西游动,似乎还在向面前的人缓缓靠近。待看清楚时,不由得心中大骇。随即朝池中的人伸出手,“快上来!快!”
“这是怎么了?”皇佑景辰一脸不解。
“快!不想死就给我快点上来!”夏如安一把抓住他的手就往岸上拖。
皇佑景辰虽然不明白怎么回事,却也依言跃出水面落到她跟前。除却下身穿了一条亵裤外,身上再无其他遮拦物。
夏如安紧紧盯着池中的那鱼群,冰冷的双眸中不知不觉透出一丝杀意。
是食人鱼,不该出现在这种地方的食人鱼!这品种的食人鱼本该生活在热带里。可她所生活的这块大陆哪来的什么热带!最多也就是最南边那么一点地方,离这里相差十万八千里远。
古代知道这种东西的人并不多,若是皇佑景辰今日莫名其妙地葬身此处,有谁会知晓这意外实则是人为的呢。
是褚凌远安排的无疑,但这种地方都有专人把守,别人根本进不来,否则定打草惊蛇。既然如此,那么只有一种可能……她立刻想到一个人来,脸色更冷了几分。
皇佑景辰见她的表情凝重,知道肯定有什么地方不对劲了,她一直是遇事不慌的。
“到底怎么回事?”他沉声问道。
夏如安冷哼一声,“你把外面那个狗太监扔进池子里看看就知道了。”
皇佑景辰沉思了一会儿,接着对弈枫示意一个眼神。
“不要啊……皇上饶命!皇后娘娘饶命!饶命!奴才……奴才……知罪!奴才知罪啊……”魏公公一边求饶,一边被扔到了池中,渐渐没了声音。
不过几分钟,水面上翻云覆雨,翻江倒海,成了一片血红色。
弈枫虽随皇佑景辰上过战场,杀过外敌,如今却也有几分骇然的神色。皇佑景辰脸上主要是惊奇的表情,“这是什么东西,这么厉害。”
夏如安见惯了血腥的场面,倒也一派镇定。只淡淡地道了一句:“走吧,先回去。”
一路上,皇佑景辰不停地追问她是怎么知晓自己有危险的,可都被她几句话搪塞了过去。
刚回到住的地方,夏如安就微微顿住了脚步。刚刚那些尸体还成群地堆在屋里,自己还没来得及处理掉!等会儿要怎么和皇佑景辰解释?!霎时忐忑不安的情绪盘踞满她的心。
☆、杀机
随着房门被推开,夏如安的心也提起了些许。只是见到房内的景象后,心中隐隐的担心便被满满的震撼所代替。
那原来躺满尸体的地方现在连丁点血迹尚无,更别说什么尸首。
是谁在暗中帮助自己?夏如安满心的疑惑,芊素不在,还有谁会帮她!?
皇佑景辰没有忽视她眼中转瞬即逝的一抹惊讶,却也并未多问,只亲昵地摸摸她的小脑袋道:“已过子时了,你今天也累了,快些歇息。”
房中一阵阵浓郁的馨宁花香四散,可他依旧注意到掩埋在花香下那极其淡的血腥味,一般人或许不能够察觉,但他可以。
这房中的不同寻常,是他一进门就注意到了的。
皇佑景辰睁开双眼望着面前已睡着的夏如安,心中漫上复杂的情绪。
她身上有秘密,他知道。
她不愿意告诉他,他也知道。
可是他愿意等。
他会等到有一天,如安愿意同他分享一切,愿意敞开心扉面对自己。他不知道,这样的等待需要多久。他也不知道,这样的等待最终会换来什么结果。他是一名帝王,他身上肩负的是江山,是天下,最忌是儿女情长。
可这一辈子,他就想认真那么一回,不论结局如何,就那么认真一回。
这样很不理智,可以说是十分不理智,但他却没由来地想放纵自己的这种不理智,放开手去尝试这种本不应为帝王所拥有的所谓“真情”,所谓“钟情”。
撑起身在她眉间印下一吻,他才满足地合眸睡去。
月光皎皎,徐徐清风,这一刻,一切都显得那么静谧。
八月金秋,硕果累累,秋收大会如火如荼地举行。
稍远处的树荫下一匹黑头骏马,马上一个身形娇小的女娃娃,身上套了一件红得有些张扬的窄袖骑装,衣摆同墨黑的发丝皆在猎猎秋风里飞扬,一派英姿飒爽,让人挪不开视线。
“好!”不远处传来喝彩声此起彼伏,吸引了众人的注意。只见一个靶子上三两枝箭正中红心,两三丈开外,一女子手中握弓,满满自信。
褚灵玉对皇佑景辰粲然一笑,有意无意地瞥了夏如安一眼,眸中含有几分挑衅的意味。
皇佑景辰沉了沉脸色,对着一旁马上的人儿轻声问道:“小东西,朕前些时日曾教你射箭,你学得如何了?”
夏如安二话不说,顺手从他那取过了箭,皮鞭一挥,朝前方飞奔去。到马正疾速奔驰之时,马上的人已将弓拉满。
弓背,引弦,瞄准,几个动作一气呵成。
一瞬间,箭枝呼啸着射出,猛然地穿透了一株碗口粗的树干。
可令人瞠目结舌的不仅是箭射出的力度,还有精准度。因为皇佑景辰等人清楚地看见,箭头在插过树干之前,穿过了一片从树上飘落的树叶。
她要射的,并非那棵树,而是那落叶。
皇佑景辰用无可估量的眼神望着那抹驰骋的红,心中疑虑万千。莫非除他之外,还有人曾教她骑射?无论是力度还是准度,若无长时间的刻苦训练,是达不到这样的水平的。
褚灵玉气得咬紧下唇:“这不可能,一定只是巧合罢了!”
夏如安一笑置之,无谓道:“确只是巧合罢了。”言罢,一扬马鞭,朝热闹些的地带驰去,留下一脸不可置信的众人。
时间不知不觉流逝,直至日薄西山,群鸟归林。晚霞染得西边天地一片绯红,光芒万丈。夕阳脚下是大片大片茂密的树林荒野,偶有野鸟扑翅,也偶有风过丛林惹得树叶作响。
打量着不远处的路标,夏如安渐渐皱眉。
方才正参加赛马,孰知跑到这山林中竟越走越偏僻,且未遇到一个自己的对手。而面前这路标,也是怎么看都有些怪异,说不上哪里怪,大概就是一个特工多年来的敏锐直觉。
“呜——”一声号角长鸣,从东南方向约两公里处隐隐传来。
夏如安心中一惊。
那声号角,是皇帝遇刺的暗号!他出事了?
一想到这,便快马加鞭往那处飞驰而去。
与此同时,皇佑景辰等人正于另一处打猎。听到这声音霎时心中一顿,收起手里那已经瞄准了一头羱羊的箭枝。
他分明位于此地毫发无伤,为何会有他遇刺的号鸣?难道说……
手握住剑柄,眸中冰冷,众人见状也剑拔出鞘,竖目细听,满脸警惕。
少顷,山林中仍无动静,皇佑景辰心底浮上几层疑惑。他本以为是有人使了调虎离山计,将他其余兵力调去东南方向处,现在看来似乎并非这样。
如安!他猛然惊觉过来,立即领了众人朝她所在方向急速奔去。
另一端的山林里,夏如安在半途又兀地勒住缰绳,眼神骤然变得冰刃一般冷冽,毫无温度地扫过那群从林中冒出来的刺客,杀意尽现。
大约二三十个刺客,层层叠叠围成一个圈,密不透风。
凝视片刻,她嘴角勾起一个轻蔑的弧度。好一招声东击西,用得恰到好处。想必这个时候皇佑景辰的所有兵力以及他自己,也去鸣号角的地方一探究竟了,还有谁会注意到这里一块偏僻的地方呢。
只不过……要杀她,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杀手见眼前这个目标看似虽年幼,可那眼神,那唇边嗜血的弧度,不禁有些迟疑。通过杀手多年养成的一种洞察力来看,这孩子,或许比他们任何人都要危险得多。
是由内而外彻彻底底地散发出,而非演戏。这种死亡的气息,是常人装不来的。只有连年出入在这样的环境之下的人,才有资格具备。
夏如安冷静地观察,找到包围圈防御最薄弱的地方。抽出随身携带的匕首,一挥马鞭,朝那一处直直冲去。手中的利刃火苗般晃动,一刻也不松懈。
刀刀毙命,只找最致命的地方下手。如果攻击和躲闪稍有误差,便会配上性命。
手起刀落,一击致命。所到之处,血花四溅。
抹一把溅到脸上的血珠,依旧是那冰冷的表情与凌厉的眼,杀气更甚。
没有犹豫,毫不手软,每一刀下去都精准无比,叫那些人觉得,她就像一个来自严寒地狱的死亡之神。
不管什么招式,不管什么线路,只有杀戮。因为她明白,今天若是不杀光这些人,躺下去的就会是她。
“哒……哒……哒……”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响在耳畔,夏如安侧目望一眼,见到马背上的人,顿时心里一慌。他怎么这个时候来了!?哪有时间凑得这般巧的!?却未来得及多作考虑,便又有刺客拿剑朝准自己挥来,再无暇顾及其他,只好先与其余人周旋。
皇佑景辰望着那抹惹眼的红在其中穿梭,心中惊骇不已,反应过时,随即抽了剑与她一道厮杀。
“朕以前怎不知,你原来会武功的。”刀光剑影中,他抽空不明就里地问道。
夏如安睨他一眼,冷冷道:“我不会武功。”抬手将匕首深深切入一个杀手的咽喉处。
“我只会杀人。”语毕,又一名刺客倒下。
远些的山上,丛林茂密处,一面容俊美却神色冰冷的男子负手而立,冷眼观望着远方发生的一切,目光深邃如潭:“时间掐得不错。”
旁边一人抱拳下跪:“属下该死!低估了他的实力。”
“罢了,这也未尝是件坏事。”
量那人如何信任她,经今日之事后,总归他们俩之间也会出现嫌隙的。
只是不知……
他望着那小巧而强悍的身影,眸底闪过一丝异样的情愫。
只是不知,若那孩子是站在自己身边,又该是怎样一副光景……
此时再看,林中的刺客已经被众人灭了个干干净净。
“奕枫,将这些刺客的身份彻查清楚。”皇佑景辰冷声吩咐道。
“是。”
夏如安扫视一圈地上横七竖八的尸体,翻身跨上马。皇佑景辰见状,立即紧随其后。
一路,他既不问,她也不开口。
一到住处,皇佑景辰便迫不及待地想要查看她的伤势,被她一个闪身躲开:“我没什么事。”
“如安听话,”他揩去她脸上的三两滴血渍,面上流露几分担心,“让朕看看伤着没有,”说着,便伸手去解她的衣襟。
夏如安也不挣扎,反正自己还是一副孩子的身子,也没什么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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