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臣貌丑,臣惶恐!-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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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皇帝席地而坐,指着满山的灯笼,“乞鸢山啊。”
看眼前的景致确实眼熟。
我有些局促,“不知这位公子高姓大名?可否将小女送回原处?”
小皇帝绕着我踱了一圈儿,“苦扬思啊苦扬思,你以为你扮作个女人,我就瞧不出来?”
被识破了吗?我敢恢复女儿身出来耍耍就是让你找不着我,没想到真被你认了出来,我的亲亲菩萨,这可是欺君之罪啊!
“小女姓玉,公子,你认错人了。”我继续理直气壮。
小皇帝不转圈圈了,在我面前站住。
那双眼睛火辣辣地看着我,我索性闭上了眼睛,抵死不承认便好。
一股温热的气息越来越近,我心跳加速,面上滚烫。
睁开眼,小皇帝一张俊脸距我侧脸不过一指之遥——小指的指,指腹的指。
他双唇微翘,眼瞅着,就贴了过来……
脸上一阵痒,心里更痒。
我一个激灵蹦开了。
“铭宣,你做什么!你不知道男女授受不亲吗!”
简直岂有此理!
小皇帝眉眼弯弯,斜靠在树上,抱着胳膊看我上蹿下跳。
“嗯,男女授受不亲,但是咱俩是男男,亲亲又有何妨?”
我这才意识到,自己仿佛一个不小心露了馅……
我下意识地摸了摸系面具的带子——还好,面具还在。
小皇帝一副不屑的神情:“放心,凭你的尊容,我是怎么都不会忍心看的。”
恩?不看最好,省得我满门抄斩。
我连连示弱,“嗯,刚才不过是跟你开个玩笑。你也知道我是极虚荣的,被你找到很不甘心,自然少不得跟你拿捏拿捏。”我继续掩饰内心的不安。
小皇帝不再盯着我,我便在他身边坐了下来。“你怎么找到我的?”
小皇帝哼了一声,“我一路走一路找你,看到一群群农妇提着装着鸡蛋的竹篮的往河边走过去,我拦下一问才知是有个姑娘在唱歌,说是那声音是如何地惊天地泣鬼神,小贩们怕大家来了兴致,要砸鸡蛋,这才赶了过去……”
本监国的歌声不是非常动听吗……
“我跟了过去,远远看着确实有个姑娘一本正经地在唱歌,周围的人也都像是听傻了。”小皇帝唇边一丝笑意涌起,“虽然离河边还远,可我已经被震慑住了。这歌声,我可是熟悉的很,只是那身装束却让我有些犹豫。”
嗯,他是熟悉。当年,我曾经在他面前炫耀过自己的歌声来着,结果引来了一群求偶的野猫。也就是从那时起,本监国方对自己的荒腔走板不着调有了初步的认识。
小皇帝继续说道:“跟了很久,也不曾见到那姑娘的长相。只是那步态,怎么掩饰,还是个大大咧咧的苦监国。”小皇帝嘴角一勾,我却想给他一勾拳。
接下来的事情,我便不用听了。
“你和慈相,今晚可玩的开心啊?”小皇帝这句话醋意十足。
今晚上,可是你的男人送上门来,苍天作证,本监国并不曾勾引于他。
我赶紧把自己摘干净了。
“我替你看了一晚上,他不曾对旁人动心。”
小皇帝一眉挑起,“不曾对旁人动心,可曾对你动心?”
我赶忙道:“这是说的哪里话,我一副惊世骇俗的容貌,旁人避之唯恐不及,何谈动心!”
小皇帝在我身边坐下,拾起根草棍在地上比划着。
“扬思,你刚才撒的粉末是什么?”
“唔,金刚散。”刚才一着急,一瓶都撒了出去。
“什么是金刚散?”小皇帝颇为好奇。
“就是蛋疼散啊。”嗯,我该说的通俗点儿。
“蛋……疼……”小皇帝怒目圆睁。
大事不妙,我站起身来便逃。
说也奇怪,一般人应该立刻倒地蛋疼才是,他到现在都没有反应,难道龙蛋与众不同?
嗯,我一边动作,脑海里一边浮现出小昙花的倩影。
“哎呦……”小皇帝在身后叫得凄惨。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清穗雨的地雷,这位姑娘有些面生,嘿嘿,常来转转吧^_^
怎么说呢,小叉贼容易自卑。
鞠躬感谢各位送花的姑娘,感谢各位还肯看这篇文的姑娘!
不多说了,小叉跪安。
☆、41姻缘树,我是谁
我将将要跑得远些;小皇帝的销魂叫声愣是把我给勾引了回去。
他捂着小腹;在地上蜷作一团,巴巴地看着我。
“扬思……”
我心疼自己这条小命;向后蹭了一步,“你恕我死罪;先。”
小皇帝满眼的无助;似乎疼得紧;“好好,你快来……”
我走了过去;蹲在他身边;在他头上摸了摸,干的,看来这药只有内伤,于外无妨。
“很疼吗?”
小皇帝使劲儿地点着头,“嗯,很疼。”
看他像是确实没有力气惩治我,我的担心冬眠了,好奇心苏醒了。
我撩起裙子,在他身边抱着腿坐下。“你倒是说说,疼在哪里?”
小皇帝痛苦之余,不忘丢给我个恶狠狠的眼刀。
嗯,看来果然是小昙花受了点儿伤。
“你挺住,你中的的毒是‘一日蛋疼散’,从药名来判断,想来这药效应该只能持续一天。”
我拄着下巴,自认分析得还挺有条理。
小皇帝像是挣扎着坐了起来,“竟然有这么缺德的毒药。”
他往我身边挪了挪,“我伤得很重吧?”
嗯?重不重你心里该比我清楚才是,这个问题问得有些没技术含量。
小皇帝脑袋忽而摇了摇,似是病痛难耐,他眼睛半睁不睁,继续问道:“明天,真的能好吗?”
想想绝代哥哥的一贯配药习惯,我也有些拿捏不准,“也许吧,你也算是第一批试药的人了。到底药效有多持久,也需要你的反馈。”
小皇帝眉毛一挑,往我身上一靠。
所谓非礼勿动,此刻我是个女孩子,于是我象征性地向一边闪了一下。
小皇帝一头栽在地上,闷声叫道:“疼啊!”
我于心不忍,毕竟是我将他置于如此尴尬的境地。也罢,反正他也只当我是个爷们儿。
于是,本监国又挪腾回去,将他从地上扶了起来,小皇帝眉心紧蹙,脑袋直晃得我眼晕。
“扬思,很疼。”
我努努嘴。小皇帝又不知廉耻地向我靠了过来。
本监国不是个不负责任的人,本着慈悲为怀普度众生的心态,我敞开了博大的胸怀,任他靠在身侧。
我看着他,终究还是没忍住,憋着笑问道:“你倒是说说,究竟是怎么个疼法?”
小皇帝怕是疼得没心思搭理我了,头在我侧肩上蹭了蹭。
“扬思?”
“嗯?”
“好软。”
“什么软?”
我脑中闪过一阵惊雷,我没戴束胸的话……
我猛地把他推开,小皇帝倒在地上,□着:“嗯……啊……”
我心有不忍,却还是有些关心地问道:“要不,我们去看大夫?”
小皇帝止住了□声,轻声说道:“前些日子抱着你使轻功,我便觉得你有些分量。平日里你穿着宽大,看不出来胖瘦,现在我算是知道你确实有肉,可你也不用这般在乎,胖有胖的好处……”
嗯,量你也不知道我是个没把儿的。我便做出个不成器的样子来:“唉,鸡肉吃得多了,难免也长出个鸡胸,报应,报应啊。”
鸡胸就鸡胸,只要本监国的小命无虞,一切好商量。
小皇帝“噗嗤”一声乐了,也难为他在蛋疼散的折磨下还能笑出声来。
小皇帝索性在我腿上躺了下来,没精打采地说道:“扬思,我要是不行了,你帮我好好照顾子姜。”
看他这般可怜,我便不闪躲。
我听着有些心酸,急忙宽慰他。
“你也不必介怀,公子多情书里也不是没有写过,你要是前面不行了,就多使使后面……”
小皇帝听了,像是振奋得很,抻着脖子,抬起脑袋,瞪大了眼睛瞧我,感激之情溢于言表。
我将他的头一把按了下去。
他疼,我陪着;他躺着,我坐着;他抬眼看我,我仰头望天。
不知过了多久,乞鸢山下突然嘈杂起来。
“皇恩浩荡,今晚凡是来乞鸢山求姻缘的年轻男女,只要在山下诚心稽首半个时辰,都能得到当今圣上钦赐的姻缘线一条!”
听着,像是小糖子的声音。
小皇帝突然坐了起来。
“怎么了?”
小皇帝一把抓着我的手,匆匆说道:“快走!”说罢,拉着我,匆匆地往山上跑。
嗯?
我的手在小皇帝的手里握着,汩汩暖意传来,心里也暖乎乎的。
可是,好像还是有哪里不大对劲儿。
“铭宣,你那里,不疼了?”
小皇帝跑的带劲儿,“嗯,间歇性的。”
这个药性看来很不稳定。
“我们去哪儿?”
小皇帝身手矫健,“山顶。”
我一手拎着裙子,急急跟着。一路上小皇帝高声喊着,“山脚下,皇帝发钱哪!”
路上行人本来就稀疏,听到这样的振奋的消息,一个个都转了方向,兴冲冲地往山下跑。
不一会儿,前面就看不到人影了。
小皇帝放慢了脚步,长舒了口气,喃喃道:“看来,时间尚早。”
恩?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
又走了两步,小皇帝止住了步子,“扬思,又发作了。”
“很疼吗?”被他的手暖着,我的掌心已经浸出了汗。
“就是不能走了。”小皇帝弯了腰。可怜兮兮地看着我,“要不,你搀着我?”
我抬头一看,这乞鸢山的高是有口皆碑的,刚才走了好半晌,现在还是望不到顶。
我有些踌躇。“还有好长一段路,你要是实在不舒服,我们下山去看大夫……”
小皇帝眨眨眼睛,“我想上山。”
我看着他一张俊朗的脸,没了脾气。可是抬头再看看这一望无际的山路,不免还是胆怵。
“你说得对,我这副身子,他会嫌弃我吧……”小皇帝垂下双眸,“可我也不想这样。”
嗯,下一句便是本监国害得你残废了不是?果然,他是个没度量的。
小皇帝直直地看着我,“这需是凌迟的罪名……”
“铭宣,你龙体安康,过不了多久,你一定会龙马精神神气十足的。”我赶忙安慰他。
小皇帝还要说点儿什么,我继续抢白,“难为你这样牵挂着慈相,这个忙我帮定了!”
我伸手在他胸脯上一拍,小皇帝便又顺势倚了过来:“扬思,你真好。”
唔,我是挺好。
可是……你也忒重。
我搀着小皇帝,步履维艰。
小皇帝毫不吝啬地紧贴着我,将大半个身子的重量靠在我身上。
你要做情圣,还非得辛苦我做这个劳力——我狠狠瞪了他一眼。
小皇帝果然闲得慌,连我这一个哀怨的小眼神儿都没放过。
“扬思,别担心,我不累。”
累的是我,是我啊!
“要不,我们歇歇?”我提了个颇合理的建议。
小皇帝眨着眼,声音很是幽怨,“如今,我身体不好了……”
我连忙打断他,“时间不早了,我们赶快走。”
小皇帝脸上一抹奇异的笑容划过,绝代哥哥的药果然有副作用,小皇帝的面部表情都不受控制了不是。
我搀着小皇帝,在崎岖的山路上步履维艰。
“扬思,你身上真香。”
没留神小皇帝的鼻尖已经凑在我的脖颈处,他吸了一口气,我却打了个寒颤。
我把他的脑袋一把拨拉开。
香?出门前,我不曾涂脂抹粉熏香沐浴啊。想了一圈儿,想到是佳人哥哥送来的香囊,低头一看,却不见踪影,八成是掉在了什么地方。
可是仔细嗅嗅,确实有股清香,循着味道,香气确实出在小皇帝身上。
“分明是你自己出门上了妆,还要赖在我身上。”
很好闻的味道,好闻的不是那股子香气,而是香气遮蔽下的小皇帝的气息。
“扬思,你贴了易容吗?皮肤真嫩。”
懒得理你。
“扬思,你流汗了。”说着,小皇帝用手在我腮边抹了一下。
这个大言不惭的家伙……
“你要是能自己走,我至于现在香汗淋漓娇喘连连吗!”
我一边堂而皇之地抱怨,一边吭哧吭哧地继续往前走。
小皇帝不语,脑袋一歪,倒在我肩上。
“扬思,你说我的身体会好吗……”
我……“快了,就快到山顶了……”
*
凉风习习,虫叫戚戚。
到了山顶,我将小皇帝往旁边一推,自顾自地往地上一躺,挺尸。
小皇帝左转转右晃晃,在我身边蹲了下来。
“扬思快起来,我们去求姻缘。”
“求姻缘?”我懒散的眼睛骤然瞪开,一骨碌坐了起来,“你让我拉扯着你上山,就为了求姻缘?”
小皇帝嘴角勾起,笑意阑珊,“正是。”
我顿时觉得生命失去了意义。“求姻缘,你去给慈相献殷勤便好,何苦费这个劲!”
小皇帝眉毛挑起,“你去不去?”
我向后一倒,继续躺着数星星,“不去,我妻妾成群,才不去凑这个热闹。”
小皇帝长叹一口气,我心里暗喜:这家伙可算是放弃了,待本监国好好歇息歇息。
没想到,小皇帝接下来的一句话让我青筋暴起。
“扬思,我觉得自己这辈子怕是都举不起来,要么,你让我试试?”
我俩腿一蹬,跳了起来。
*
我绕着这棵参天大树转了两圈,还是看不出任何门道,小皇帝却一脸虔诚。
他从口袋里掏出个红布来塞到我手上。
“扔上去。”
我瞅着这个红布条,看不出个所以然,“干嘛?”
小皇帝故弄玄虚:“这是姻缘树。”
“姻缘树,怎么上面除了叶子什么都没有?”想像中的姻缘树该是布条竹签挂的满满当当五颜六色琳琅满目的。
小皇帝继续一本正经:“每年都会清理一次,我问过小糖子,其实只有第一次投出的签才能灵验。”
我突然悟了,他劳累了小糖子,折腾了我,只为了求他的姻缘。
我将红布条塞回到他手上,“我不。你该让慈相来投。”
小皇帝看着我,促狭抿嘴,笑意满满,“子姜不能同来,你就替他投,”
说着,又做出一副极深情的样子,“记住,投的时候心里想的一定要是我。”
凉风瑟瑟,空气中满是湿意。山雨欲来,此刻我突然预见了自己的宿命——必定极悲壮的。
这就是传说中的为他辛苦为他忙,为慈相做嫁衣裳?
依稀有人声传来。
小皇帝,“快些,小糖子在山下怕是挺不了多久。”
也罢。
我在心中默默念着慈相和小皇帝,乖乖地将布条往上一掷。
呀哈,小风掠过,布条飘飘然打了个转儿又落了下来。
“这可怎么得了,不是我乌鸦嘴……”我竟然有几分幸灾乐祸。
小皇帝眼风在我脸上轻轻扫过,弯腰拾起一根木棍,在布条上缠了几圈,递给我。
“再投。”小皇帝一催促,我一使劲儿,布条便抛了上去,刚好挂在了树枝儿上。
小皇帝眉开眼笑,他长得极好看,英邪笑意在夜色中勾人心魄,顺着风在我的心中挠起了痒痒。我瞧着他,不自觉地,也笑了起来。
“扬思,”小皇帝敛了笑意,一双明眸如星,“我们一定会在一起的。”
这一番话说得真诚情深,我一愣,心头温热。
忽而,小皇帝弯起眼来看着我,我突然意识到这个“我们”并不是说我和他。
我心头一阵莫名的失落,可还是咧着嘴笑,随声附和着:“唔,你们一定会在一起。”
我只觉鼻子有些酸,于是背过身去,“既然投完了姻缘线,就早些下山吧。”
这样说着,我却挪不动步子。
“扬思,你看这边有萤火虫!”
闻声,我转过身去,抬起头来,不想小皇帝正巧也在往我这边走,我便一头撞进了他的怀里。
小皇帝一动不动,任我贴在他的胸前,什么也不说,什么也不做。
他身上好闻的味道,并非寻常的香气。
半晌,我才热着一张脸,退了两步,理了理衣襟。
“萤火虫在哪里?”
小皇帝眸子里有浅浅的笑意,伸手在天际画了个圆满的弧线。我的脑袋随着他的手指在原地转了大半个圈儿,除了漫天懒得眨眼睛的星星,什么都没看到。
“到底在哪儿?”
小皇帝又望了我一阵子,向我摆了摆手,“扬思,过来。”
我小心地走了一步,生怕步幅太大,又冲撞到什么。
小皇帝伸出手,将我向前一拉,我便又给填进了他空荡荡的怀里。
“我不是子姜。”我抖了抖肩膀,想要挣脱开去。
小皇帝两臂张开,拢在我的腰际,“别动,一会儿就好。”
“子姜看到,会不高兴。”
小皇帝将我的脑袋按在他的胸前,我支吾两声,不说话了。
“你当自己是他便好。”
这个声音英朗笃定,这个怀抱温暖深情,可这样的情境,我在这里却只是个临时的道具。
我晃着脑袋,狐狸面具在小皇帝的胸前划拉出声响。
小皇帝伸手在我发心揉揉,“傻丫头,想什么呢?”
“没想什么。”
唔?他刚才叫我“丫头”?我抬起头疑惑地看着他,又对上了那双幽深的眸子,眸子里几分迷离,几分笑意。
小皇帝像是意识到自己的口误,勾唇一笑,淡淡道:“你这一身行头,我都糊涂了。”
许是方才上山用了太多的力气,在这样的怀抱里,我慵懒地不愿动弹。
他当我是谁,许是不重要了。
作者有话要说:鞠躬谢谢202911。jj、清穗雨和凡间一粒尘的地雷,姑娘们破费了……
今天,本来应该继续写论文的,毕竟下周末就答辩了……
可是,禁不住“爷”的催促,沙夫人一次次的轰炸。
小叉乖乖更文……
咳咳……通了两个宵,论文可算有了初稿。
下周,好好改论文,好好准备答辩!
望天,大家真的有在盼这篇文章的更新吗?
☆、42番外——乞丐
晨间的阳光顺着缝隙钻了进来;浑身都变得暖洋洋的;看来美好的一天又要开始了。
我迷迷糊糊地从草堆里伸出手来,抓起木炭在一侧墙上划下一道;坐起身来,便开始了一天的等待。
为了迎接可能的相遇;重中之重就是搞好个人卫生。
先拢拢飘逸的长发;揉揉睡僵的脸颊;这形象工程还是要搞的,虽然这没镜子;但我相信这一番捯饬之后,丐帮前五十年后五十年是找不到比我更加潇洒的成员了。
再细细的排列满身布条;衣不遮体是会被抓到衙门定个故意暴露罪的,我是乞丐,不是流氓,纵使洒脱万分,但这个罪名是万万不敢担当的,况且会影响未来发展,毕竟一个耍过流氓的乞丐是成为不了一个好新郎的。
昨晚这一切,就是日复一日的等待,加上今天这一笔,墙上已有一千五百二十一道印记了,这也是本乞丐在这守狗洞待美人的第一千五百二十一天了,而在一千五百二十一天前,我眼睁睁的看着那个姑娘从这里钻了进去。
重复的等待确是磨人,但是每天回忆一次初见她的情景,倒是冲淡不少落寞。
*
记得那时我还是一个懵懂的少年乞丐,虽然涉世未深,但也深知这职业的前途无量,想在万千乞丐中脱颖而出,识字才是硬道理——所谓“乞丐会背书,谁也挡不住。”
为了实现这一志愿,我偷偷的跑到城里最大的私塾去旁听,听着老夫子的之乎者也,用成为一杰出乞丐的强烈愿望遏制住一阵阵向夫子扔石头的冲动。
每次夫子布置作业,让下面学生自由背诵的时候,我总能看到一个小男孩把脸直接贴在桌面上睡得香甜,神态之自若,姿势之霸道,举手投足间仿佛都在向圣人的教诲宣战。
我也是见多识广之人,这样的学生还是平生仅见,虽然听说他是监国之子,但是在座的有几个不是身家显赫?不是朝中重臣的儿子,就是封疆大吏的孙子,你爹要是不用上早朝奏本,你都不好意思在这儿坐着,而那夫子更是什么大学士什么大官僚……
终于有一天,暴风雨来临了,在那小监国刚把脸贴到桌子上,夫子拍案而起,大声呵斥的让他背诵全文,想来夫子也是忍无可忍,才用到了如此邪恶的法宝。
但瞧这孩子不慌不忙,揉开眼睛弄清楚情况之后,竟然真的开始朗声背诵了!
半个时辰之后,整本书的最后一个字被他清晰无误吐在了几乎凝固的空气中,夫子为了挽回颜面又问了些生涩的问题,竟也被他轻松的一一破解,几次甚至用话锋迫得夫子哑口无言。
还好以后你混朝廷,要是到帮中来混,可让人活是不活——震惊之后,我不禁暗自庆幸。
这样的人能在夫子那里挣来睡眠,可是在这帮儿子和孙子里面就不见得那么好混了。
这孩子像我,好吃鸡腿儿。
每当他啃鸡腿儿的时候,总会有人去找麻烦。
虽然每次他都能化险为夷,但是有一次确实情势险恶。
那天,他中了招,硬生得被赶到一个小山洞里,只容得一人进出的山洞倒也让他守得固若金汤,而那群小孩儿竟原地打坐,也准备耗上了。
我这一身正气也不是白搭的,寻思那小监国当真受了欺负,我定要帮上一帮。
但没等我冲上去当英雄,忽然看到一个小姑娘从山洞里钻了出来,一个巧笑倩兮就让所有人愣在当场,我虽离得不近却也愣了一愣。
她眉心的一点印记状如梅花,两峰眉黛与笑弯的眼角相互映衬,双眼明如皎月,水灵灵的透着机灵,粉红的光晕的罩着白皙的脸颊,小巧的鼻翼随着呼吸轻轻颤动,彷如整个世界除此之外均已停止。
小姑娘从容地告诉一个个愣在当场的傻小子,小监国从后面的洞口出去了,临走前拜托她来告诉大家,免得各位空等一场,白白饿了肚子。
然后她便轻轻闪身,从一群木头人身边蹦跳着走了
我率先从是失神中清醒过来,急忙去追那小姑娘。
我去追她,倒不单单是因为我被这姑娘的美丽所深深的吸引,失了心智,更重要的原因是——有个算命先生告诉过我,我这一生的命运都系在一个眉心有痣的姑娘身上。
当年,东村王员外家的二丫就眉心有痣,可没等我表白,就放狼狗追得我满大街跑,连我这样的有理想有抱负的帅气乞丐都舍得下此毒手,当时我就感慨封建迷信害死人啊。
但是今天这姑娘眉心不但有痣,还是罕见的梅花印,忽然间我发现自己又相信爱情了……
对她的爱慕早就把我立志成为会写字会背书的乞丐的远大目标忘得一干二净,更不用说小监国和那帮纨绔子弟之间的纠葛——让孩子们折腾去吧,我要去追寻自己的爱情!
那小姑娘小腿倒腾飞快,转眼间跑到监国墙根转眼不见了踪影。
看着那个深邃含蓄的狗洞,我还是理智的选择等待,毕竟我是个有身份的乞丐,毕竟受人尊敬的监国的家不可随便乱闯。
那一天,我在这堵墙上郑重地划下了第一笔。
这个狗洞充满了太多的诱惑力,于我,狗洞的另一端,通往的是世外桃源,桃源深处,有个神仙小妹妹在盈盈地对我笑着:“快来看我的梅花印……”
趁着监国府大办喜事的当晚,我怀揣着对那小仙女的无限向往,悄悄地爬进狗洞,还没等直起身子,就被一人用剑顶住脖颈。
但看这人一身华服,也算是个美男子,于我也算是同一级别的货色……
既然同为帅哥,套套近乎又何妨?
“这位兄台,在下深深仰慕舍内一位姑娘,此番进来只为一睹芳容,并无邪念,看在你我都是一样的倜傥的风流人物,可否行个方便?”
我趴在地上,自觉此番话说的很是正派。
乞丐我最擅长察言观色,从那人表情即能看出,只听前面几句他对我已是有了几分同情,剑已有了落下之意。我心中不免一阵宽慰。
但我最后一句说完,他竟然双眉倒竖,从衣襟飞快掏出一个小瓶,弹开瓶塞,瞬间,团团翠绿的烟雾将我笼罩。
我躲闪不及,感觉整根舌头像是膨胀了不少,慢慢地塞了一嘴。
看到我痛苦的摸样,那人嫣然一笑,顺手塞了半粒药丸到我嘴里。
舌头是不再胀了,我张张嘴,出口的声音却变了调调。
“给你点厉害看看,看还敢不敢胡说八道,”那人拈着一缕头发,妖媚得很,“这监国府不是乱闯的,监国大人刚刚娶亲,若是传出点儿风言风语,你受的可不是今天这点儿小伤。”说着,他拿出一面镜子极陶醉地照着,“我的美丽独一无二,岂可与你相提并论!”
好乞丐不吃眼前亏,我捣蒜似的点着脑袋。
见我态度良好,那人收起剑来:“你要有心,就在这狗洞守着,给我们看家护院也好。”
我继续频频点头。
栽了这么大的跟头,索性一条帅气的小命不曾失得。高人在此,不便造次。
于是,我又爬了出来。
既然监国府里守卫森严,那姑娘应是非常安全。我现下见不得姑娘芳容,但是以己之力守个狗洞也好,毕竟作为一个乞丐,总要找堵墙来倚靠着——更何况,墙那头,还有个我命定的姑娘……
如此,我便在这狗洞旁驻扎了下来。
但凡一个有志的乞丐周围都有一个小跟班,曾经,苏麻子便是被我的魅力深深吸引住,甘心为我鞍前马后站岗放哨儿。
起初,苏麻子还对我的艳遇津津乐道,对我口中的小仙女垂涎三尺。
日子久了,他也发起了牢骚。
那一天,天气晴好,苏麻子拉着脸,在我面前嚎啕大哭。
他一边哭诉着对我不读书不思进取的痛心疾首,一边递给我张喜帖说他要娶媳妇儿了。
我很淡定地祝福了他和王二丫。
“少帮主,你绝对魔怔了。”苏麻子临走前还不忘赠言于我。“老帮主对你很是失望,各位长老也鼓动帮主传位他人。那姑娘怕是根本就是你梦见的吧。”
跟苏麻子挥手道别,我伸了个懒腰,继续潜伏在狗洞旁边儿。
等待的甜蜜,他们怎么会懂?
*
时间过得飞快,每一天我都满怀希望地睁开眼睛,然后又饱含着希望闭上眼睛。
今日不同往日,乞巧节晚上的活动很多,若是以我的相貌,定会有女子投怀送抱。
但寻常女子岂可与她相比?纵使我老死在这狗洞边,也要为她守住晚节——嗯,死守!
我脑中一遍遍浮现她可爱的面容,娇俏的姿态,灵动的眼神,清脆的声音。
忽然,狗洞那边有了动静,窸窸窣窣,像是有人钻了出来。
一头青丝映入眼帘,她抬头的刹那,我清了那点梅花印!
我稽首,感谢了诸天神佛。
一千五百二十一天,1521,要我爱你!
今天,我等到了!
姑娘,我一定要知道你的名字!
☆、43图谋未遂,意外收获(一)
这个人是我打小就玩闹在一处;曾经意图不轨但却始终图谋未遂的。
我在心底里感念上天待我不薄;小皇帝将我满满地揽在怀里,紧贴在他胸前;我能听见他的一颗心跳得强劲却稳健,不像我的这颗——跳得也忒孔武有力了些。
我开始觉得自己找到了点儿什么久违了的东西;公子多情的书名在自己脑袋里过上一遍;我开始打上了些小算盘。
女人;哪里容易知足?更何况,我这般女儿的模样怕也持续不了多久。
此刻;如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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