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毒妇驯夫录-第3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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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好。”占家主摇了摇头,幽幽叹了口气:“终归还是不及那人万分之一的风姿。”
说着话,他将手里的举着的画纸一把团了起来,随手扔在了一旁的水盆中。
中年男子顺着他的手指看了过去,那画纸并没有团起来的一角露出女子清丽如出水芙蓉的一张面庞。他心头一跳,那画上分明画的就是……蕙义郡主?
“世间的美人都如花一般的娇艳,却也如花一般总得有个盛开的过程。只有到了那尽数绽放的时候方才最是动人心魄,她显然还没有到了那最动人的时候。你说是么?”
“啊……?”中年男子一愣:“占家主,杂家……”
“哎。”占家主缓缓摇了摇头:“在如此美人面前说这些见不得光的事情,可也太煞风景了。”
“占家主。”中年男子脸色一变,彻底黑了下去:“杂家虽是个奴才,今日来可不是代表杂家自己!”
占家主却仿佛并没有听出他话中的威胁:“何必要动气呢?平心静气方才能够活的长久。”
“占……。”
“行了,你的意思本家主知道了。”占家主朝着他淡淡一笑:“你可以回去了。”
中年男子皱了皱眉,对他明显敷衍的态度很是恼火。
“怎么?”占家主挑了挑眉:“公公这么舍不得走,可是想要留下伺候本家主?”
“小人告退。”中年男子打了个哆嗦,朝着他拱了拱手,立刻退了出去。
“蕙义郡主?!”占家主勾了勾唇角,眼中闪过一丝兴味:“真是个有趣的女人。”
“去。”悠扬的男子声音淡淡说道:“给他长长记性。”
“家主。”李掌柜从暗门走了进来:“那人可是宫里头派来的。”
“又如何?”占家主不在意的撇了撇嘴。
李掌柜立刻低了头:“属下明白了。”
墙壁上的暗门在身后缓缓关闭,占家主淡淡哼了一声:“如今这年头,可是谁不谁的都敢来放话了呢,真是叫人忧伤。”
正文 099 小贱人?安荣郡主?
后院最里头的房门咣当一声响,小厮打扮的秋彩一下子冲了进去。
“小姐。”秋彩飞快地说道:“太子殿下也在客栈里住下了。”
“这么慌慌张张的像什么样子?”秋晚将手中的点心轻轻放在了桌案上:“即便苏妈妈不在,该有的规矩可也不能忘了。”
“哪里顾得上那个。”秋彩三两步跑到唐韵身边,一把扯住她的衣袖:“小姐,您快跟我瞧瞧去。太子殿下居然没有走呢。”
“我去看,他便能走么?”唐韵瞅了瞅自己被扯的变了形的袖子,很是惋惜了一翻。料子是从老变态那里顺来的,可贵着呢!
“小姐莫非早就知道他会住下?”秋彩眨巴着大眼睛,眼珠子滴溜溜的乱转。
唐韵脸色一黑:“我哪里知道?”可以不要随随便便的脑补么?神展开会没有朋友的。
“安荣郡主住在哪?”秋晚突然凑了上来,却一张嘴问了个风马牛不相干的问题。
秋彩飞快的答道:“就住在殿下的隔壁。”
房间里静了半瞬,唐韵刚把一块点心丢在了口中,耳边便响起惊天动地一声嚎,极是凄惨。
唐韵立刻给惊着了,手中的点心吧嗒一下跌在了盘子里。眼看着那一块蝴蝶酥立刻就跌的散开了,里面包着的枣泥直接漏了出来,染了一盘子。唐韵颇为惋惜的砸了砸嘴,放下了手中的筷子。
“你是怎么了?”她抬起头,对面女子显然已经哭的过了最伤心的时候,如今抽抽搭搭的梨花带雨一般。
唐韵:“……”秋晚这哭功可是见长了啊,这才多大会,两只眼睛已经快哭成了个桃子。
“他们,他们也太欺负人了。”秋晚拿着帕子按了按眼角:“同进同出的也就罢了,如今当着小姐的面就住在了一起。咱们小姐还没有过门就这么不顾忌她的颜面,等将来还不得给欺负死啊。呜呜呜。”
唐韵只觉得一口气给憋在了胸口,还没等她说话,秋晚便抽抽搭搭的再度开了口。
“奴婢只要想着将来小姐夜夜独守空闺,暗自垂泪到天明心里就觉得好痛。可叹您大好的年华,花一般的年纪,竟是连个盛开的机会也不给的么?”
“秋彩你也是,既然已经瞧见了那不要脸的小贱人在勾引殿下,怎的也不知道出手教训一下?”
秋晚眼珠子一转看到了秋彩,于是飞快的摸了一把眼泪,开始数落起她来。
“不是都知道她住哪个屋子了么?你就过去弄些个蜘蛛蟑螂老鼠蛇什么的,尽数扔到她屋子里去。叫她在那屋子里面好好的享受一下。死不死的到没什么要紧,若是能毁了她的脸那可就是意外之喜了。”
秋彩:“……”
“秋晚你可以了。”唐韵脑后划过一丛黑线,莫名的便觉得头痛。
这丫头看起来比谁都温婉,动不动就哭的稀里哗啦的,看似半丝抵抗力也无。怎的说出来的话就这么恶毒呢?
听听她都说了些什么?
蜘蛛蟑螂老鼠蛇,毁了她的脸还……小贱人?那可是安荣郡主!
“你是不想要命了么?”唐韵淡淡说道:“还有,你家小姐我,看起来就那么容易被欺负?”
秋晚眨了眨眼:“说的也是呢,我们小姐可不是好欺负的。”眼看着那大眼睛里面氤氲的水汽分分钟就不见了。
唐韵叹了口气,眸光渐渐幽深起来。住在这客栈里的人都是等着明日云山书院开馆参加考核的学子。
宗政钥突然这么住了下来到底是打的什么主意?阻止她通过考核?
唐韵自嘲的笑了笑,立刻便否定了这个可笑的想法。她可不认为自己有那么重要。
“秋彩,不要再贸贸然出去探听他们的消息了。”唐韵慢悠悠说道:“窥探储君可不是个小罪过。”
“那些酒囊饭袋才不会发现奴婢的行踪呢。”秋彩眼中闪过一丝与她性格极其不符合的冷厉:“秋彩也定然不会允许自己再给小姐招惹上麻烦。若真有那么一日,秋彩会先了结了自己。”
唐韵飞快地朝着她看了一眼,此刻的秋彩看起来似乎与平日大不相同。那陡然从她身上爆发出的煞气连她看了都觉得心惊。
那一股子煞气她可是太熟悉了,那是萦绕在乐正容休魂部身上共同的气息,如今却出现在了秋彩身上?
“秋彩。”她眸光一闪:“你受伤失踪那些日子究竟发生了什么?”
“也没什么。”秋彩低了低头:“不过是我师父给我寻了个好地方疗伤而已。”
唐韵抿了抿唇,她自搬去无极宫那一日开始就没有见过秋彩。秋晚说她是叫火魂给带走了。
她问过乐正容休,那人却只淡淡地说,秋彩筋脉尽断天下间除了火魂不可能再有人能治得好她。
于是,她便再也没有问过了。
直到她马上要动身前往云山书院的时候秋彩才再度出现,那时候她便隐隐觉得秋彩看着似乎与往昔并不相同。
而她却掩饰的极好,仍旧如往昔一般的直率而热情。她便什么也没有问。
如今想想,一个筋脉俱断的人能够这么好端端的站在人前,甚至武功更胜往昔,那该是经历了常人根本无法想象的磨难吧。
“可说的呢。”秋晚立刻就忘记了宗政钥的事情,将注意力完全放在了秋彩身上:“你这么些日子不见,火魂姐姐也不曾出现。到底去了哪里?”
秋彩咬了咬唇:“师父带我回了魂部,她说我经脉俱断正是废体重铸的好机会。若是能忍过去将会有一番大际遇。后来……。”
她用力闭了闭眼,似乎不愿再回忆起那些日子:“奴婢堂堂正正打出了魂部,这才重新回了小姐身边。”
唐韵心中一颤,忍不住看向了秋彩。乐正容休身边任何一个五魂卫若是想要从魂部走出去,都必须要靠着自己的实力。
五魂卫的明卫是有定数的,你要是想从暗卫转成明卫便只有一件事情要做。
那便是挑战所有的明卫,之后现有的明卫会重新排名,最后的那一个会重新回到魂部去接受训练。以等待下一次机会。
正是因为有这样严苛到不近人情的制度,乐正容休的五魂卫才会在这短短十数年间席卷了整个北齐大陆。
秋彩说她是打出的魂部,那她如今的实力已然相当了不起了。
“奴婢排行第六十八。”
这话说完秋彩眼睛一眨,苹果样的脸蛋上顷刻间挂上了甜美的笑容:“自此后,奴婢再不会成为小姐的拖累。”
唐韵噎了噎,突然之间不知道该对她说些什么。
“滚,这不是你个蛮邦小子该来的地方。”恰在此时房间外面传来一阵嘈杂的人语,间或传来一两声咒骂。
“怎么回事?”唐韵皱了皱眉,及第客栈一向最讲究规矩。怎的如今夜色已然深了,还能容人如此吵闹?
秋彩身子一动已经到了窗子跟前,轻轻推开窗扇看了一眼便回身说道:“是白日里那个少年和小二起了冲突。”
“哦?”唐韵眸色一闪,也缓缓到了窗边。
院子里面,那个穿着破烂粗布衣衫的少年正缩着手蹲在廊檐下。小二手里面端着个铜盆大声呵斥着叫他离开。
那少年却如同个闷葫芦一般完全不理会他,任他嗓门再大,只管低着头蹲着。
“切。”秋晚不在意的撇了撇嘴:“都是些狗眼看人低的。还不是看那人穷,白日又得罪了……那些人,所以想赶着人家走么?”
唐韵眯了眯眼,云山书院是不接受寒门学子的。
就他那打扮,莫说他有没有钱能付得起客栈的房费,即便是那高昂的学费他也定然是拿不出的。
瞧这意思,他竟是打算这么蹲在背风的角落里等到明日开馆么?
“你这人也真是固执。”小二撇了撇嘴:“我家掌柜也是好心给你了银钱足够你回乡去了,你怎的就是不走呢?”
少年:“……。”
“我这好话歹话的说了这么多了,你倒是也给个回应啊。”
少年:“……”
“算了。”小二对眼前木头一般的少年很是无奈,于是用力挥了挥手:“如今,天色也不早了,你暂且在这里歇上一夜。明日天一亮趁着贵人们都还没有起身,赶紧的拿着钱离开吧。”
“我不走。”
“啊?”小二端着铜盆刚走了两步,身后骤然传来男子一声低语。小二完全没想到那木头一般的少年会突然出了声,一时间没有听清楚。
“钱……我也不要。”
“你……。”
“秋晚。”唐韵缓缓关上了窗户:“去将那人送去土魂的房间里,叫他们今夜一起住着吧。”
“什么?”秋晚一愣:“小姐不是说万事莫理么?”
“这人……。”唐韵唇角勾了勾:“说不定有大用处呢。”
秋晚皱了皱眉,表示根本看不出那闷葫芦一般的穷小子有什么大用处。
“若是和那人对上,秋彩你觉得你有几分胜算?”
“奴婢汗颜,一分都没有。”秋彩略一沉吟认认真真说道。
“不会吧。”秋晚瞪着眼。
秋彩如今在魂部都已经排上了号,对上那个不起眼的少年居然说……没有一分把握?
“奴婢这么说并不是奴婢的武功比他差,而是那人……。”秋彩眸光闪了闪:“奴婢看不透。”
正文 100 秋彩姐姐,你真好
秋彩沉吟着说道:“但凡是习武之人身上都多多少少带着煞气,五魂卫出现的时候,即便不出手他们身上的煞气便能够叫人胆寒。那人的身上却没有半丝煞气,若非那时候他突然拿了剑出来,奴婢根本瞧不出他居然会武功。”
“那有什么?”秋晚说道:“也许他原本就不会什么武功,你感觉不出也不奇怪。”
“不。”唐韵缓缓说道:“他只是将气息控制的好而已。能够将煞气做到如此收放自如的地步,这天下还真没有多少人呢。”
“这样的人。”她沉吟着说道:“师父一定能用的到。”
秋晚眸色一闪:“奴婢这就去。”
原来,小姐骤然间管起了闲事是为了给国师大人招揽人才,这可是好事呢。
客栈里终于平静了下来,唐韵伸了伸懒腰睡觉去了。明日可还有一场大战呢!
四月二十三,诸事大吉。上午辰时,九鸣礼炮之后云山书院正式开馆。
“我家夫人有命,今日投考人数众多,分男女两组进行。男子随乔管事进入南院备考,女子随在下进入北院备考。考试期限为三日,三日之内任何人不得私下交流,不得随意出入,不得与外界联系。违者取消资格,各位都听明白了么?”
山门处传来女子极是嘹亮的一道轻喝。众人抬头看去,院门口高高的台阶上站着个素衣女子,看年纪那人不过是花信之年,长相很是秀丽,眉目间却相当的严肃。
女子无论从衣着还是打扮上看起来都不是特别的高贵,不过是书院里一个管事的女官。此次来参加考试的人却各个非富即贵,随便拎出哪一个来都比她不知道尊贵了多少。
但,下方等候的贵人们,却没有一个人表现出丁点的轻视。一个个都低低道了声是。
“小姓方,负责云山书院女弟子入门乐之一计,各位可以称呼在下为方教习。”她说着话微微抬了抬手,指了指身边五步之外一个中年男子:“这一位是乔管事,负责南院一应事务。”
乔管事的性子则要温和的多,听见方教习点了他的名字,笑眯眯朝着人群里点了点头。
“请各位将路引备好,分别交给我或是乔管事验看。身份核实没有问题的,稍后自然有杂役带各位贵人前往您的住处。”
“这云山书院规矩可真是多呢。”秋彩吐了吐舌头低声感叹了一句:“架子也大。”
“你知道什么。”秋晚瞥了她一眼:“云山书院里无论是教习还是管事都是有品阶的。可莫要小看了那位方教习,看她袖口上绣着的那个暗标了么?那可是从三品的女官,在宫里头怎么也能封个典仪当当。”
秋彩眨了眨眼:“典仪是做什么的?权利很大么?”
“倒也不能说权利如何的大,不过她们的身份极其特殊。”秋晚沉吟着说道:“在掖庭局中,典仪有在采女受训处出题的权利。采女能否留用晋升有时候可都得看他们脸色呢。这些人可是万万开罪不起的。”
“这么多门道么?”秋彩吸了口气:“不过是求个学,怎的弄的好似跟选秀一般。” 唐韵听得暗暗点了点头,秋彩不过随口一说,不过形容的还真是贴切。
贵女进宫选秀也需要经过层层严苛的筛选,即便进了宫在没有侍寝之前,还要在储秀宫里由掌事的宫女教导规矩礼仪。即便你日后能够发光发亮,在储秀宫里都得老老实实的待着,甚至想方设法讨好他们。
宫里头浸淫了一辈子的都是些吃人不吐骨头的人精,有的是手段叫你悄无声息的消失。
大梁氏可不就是个活生生的例子么?
“秋晚姐姐,你怎么就知道这么多东西呢?”秋彩眼睛里满是崇拜。
“毕竟跟着小姐在宫里头住了大半个月呢,可不是白住的。”
“你真厉害。”秋彩表示由衷的佩服。
这话唐韵很是赞同,秋晚最大的长处就是适应能力强,而且分分钟就能叫人与她成了无话不谈的好姐妹。这也是她每次到了新的地方都喜欢带着她的原因。
“小姐。”那一头骤然传来男子一声疾呼,很是急切。
唐韵听得声音熟悉,眯了眯眼扭头看去,土魂正艰难的自人群中挤了过来。
“怎么了?”
今日的人也真是太多了,当着外人的面土魂也不好暴漏自己的武功。于是,便只能如一个真的小厮一般在密密麻麻的人群中挪动着。
等到了唐韵身边的时候,外面罩着的夹棉袍子都险些给挤掉了。头发更是给挤得没了型,松松垮垮盖在脸上。满头满脸的都是汗水。
“这是怎么了?”秋彩先迎了上去:“怎么瞧着,你是跟人动手了么?”
“恩。”土魂一眼看见秋彩便吸了吸鼻子,澄澈的大眼睛里面立刻就氤氲出一抹水汽亮晶晶的,加上他一张红扑扑的娃娃脸叫人看得立刻心就软了半边。
“奴才……被人给……打了。”土魂断断续续说着,声音里面含着无限的委屈。
“谁,谁敢打你?”秋彩立刻就炸了毛:“带我过去,姐姐给你出气。是欺负咱们没有人么?”
土魂咬了咬唇,眼睛里面放着光:“秋彩姐姐,你对小土真好。”
“那是。”秋彩温柔的摸了摸他散乱的头发:“咱们可以一家人呢。”
土魂眼睛越发的明亮,重重点了点头:“小土也愿意和姐姐当一家人!”
“小土子,到底出了什么事?”唐韵皱了皱眉,好歹也是堂堂一个五魂卫的统领,这么装傻骗小姑娘还装上瘾了么?
“是这么回事。”土魂一眼瞧见唐韵微沉了面色便知道该收了,于是便抬手摸了摸面颊。那一脸的委屈可怜立刻便化作了郑重。
“小姐吩咐属下看顾好那位公子,属下便一直跟在他身边。起初那人倒也老实,一句话不说的闭着眼睛靠在马厩里。等乔管事刚说要验看身份入书院的时候,他突然就冲着那边过去了。不巧的是又撞见了太子殿下那一群人,他又拿不出路引。乔管事便不许他进去,那人也犟得很,一句话不说的只管堵着大门。工夫不大便撕扯开了,属下也不好拦着,便只能来寻小姐。” 唐韵眯了眯眼,那少年就是个谜。
她也不明白为什么一见到那人便忍不住想要叫他留下,总觉得那人日后能排上大用场。可看他的样子也不像是多么喜欢读书的人。怎的就那么一根筋的非要进入云山书院呢?
“走吧,去瞧瞧。”
既然将人给捡了回来,总的负责到底。
南院查验的地方离着北院并不远,不过就割了一道屏风。等唐韵赶过去的时候,一眼便看到台阶上蹲在大门口的蓝衫少年。
说起来,那人也真是个奇葩。任周围的人拳打脚踢他只管我自巍然不动,就仿佛长在了地上一般,死都不肯动弹一下。
云山书院毕竟是个教化育人的地方,也做不出那些残忍绝情的事情来。于是,便这么僵持了起来。
宗政钥则坐在台阶正下方的软椅上,紧紧抿着唇瓣眉头紧锁着,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殿下,那人就是个无赖,如此圣地岂容他搅了圣人的清静。不如……”侍卫抬手朝下用力一切。
宗政钥挑了挑眉,寡薄的唇瓣的淡淡说道:“准。”
眼看着东宫侍卫们眼睛一亮,飞快朝着少年冲了过去。
“慢。”唐韵一声轻喝,慢悠悠朝着宗政钥走去:“是韵儿孤陋寡闻还是怎么的?韵儿只听说过行军打仗需要以血祭旗,怎的久负盛名,以仁义学术扬名天下的云山书院。在这开馆授徒的大好日子里,也要杀人祭旗?”
女子脆糯的声音流水一般说着,听起来用的力道也不十分大,该听到的人却都已经听到了。
“唐韵!”宗政钥眼眸一眯,眼底闪过一丝阴沉。
“见过太子殿下。”唐韵微笑着朝着宗政钥行了个标准的宫礼。
“昨夜收留他的人是你?”宗政钥的声音越发阴沉起来。
唐韵挑了挑眉,这人如此的开门见山,是讨厌那个少年还是讨厌她?
“没错,是我。”既然他如此直接,她也索性不跟他绕弯子了。
宗政钥抿了抿唇,眉心的朱砂痣渐渐变得鲜艳欲滴:“本宫认为,这人不可留。”
“乔管事。”唐韵却并没有理会他,缓缓扭头看向台阶上一脸无奈的中年男子:“云山书院可有一条校规规定只接收贵族子弟?”
“虽然并没有校规明文规定说只接受贵族子弟,但是……”
“也就是说入馆学习不论出身。”唐韵并没有等他说完自顾自继续说道:“圣人说英雄莫论出处,贤士不讲出身。云山书院果真是不拘一格降人才的大家之风。”
“……蕙义郡主过奖了,呵呵。”乔管事脸上闪过一丝尴尬,偏对她那话又不能反驳。只能拿眼睛偷偷瞄着宗政钥。
“没有路引身份不明的人不可收。”宗政钥眼睛在唐韵面庞上扫过,吐出的字眼中阴沉的不带半丝情感。
“我有。”台阶上骤然响起的声音叫所有人都愣了一愣。
唐韵扭头看去,蓝衫少年正慢悠悠站了起来,深邃的双眸中淡漠如常:“给,路引。”
正文 101 西川国书是什么鬼?
唐韵扭头看去,蓝衫少年正慢悠悠站了起来,深邃的双眸中淡漠如常:“给,路引。”
说着话,他微微抬了抬手,所以人都瞧见他手心里捏着的一张纸。
宗政钥脸色一黑,眼底的阴沉便越发凝重了起来。
唐韵却略略低了低头,掩住眸中一丝笑意。宗政钥才说了没有路引的人不可以进入云山书院,他那边立马就拿了一张出来。
这不是成心的打脸么?
偏宗政钥自持身份,性子高傲的不得了。怎么都不可能如苏怡一般不要脸的与人作出口舌之争的事情来,所以,这时候该是快要憋出内伤来了吧。
“这是……什么?”乔管事却皱了皱眉,不过才在路引上看了一眼,便眨也不眨看向了那个少年。唐韵一眼就瞧见了他眼中那怎么都掩饰不住的惊异。
少年再度蹲了下去,神色声音一如既往的清淡:“路引。”
“路引?”乔管事再度朝着手里面略微发黄的纸张看了一眼,也不知怎的脸上便染上了一丝愠怒:“你是在消遣我么?”
少年仍旧低垂着头,眼睛盯着脚步一群蚂蚁搬家,瞧那样子竟是已经瞧得痴了。
乔管事额角的青筋蹦了蹦,即便唐韵离得他很有几分距离,也毫不费力便能决出他身上的怒火。
“来人。”他突然用力的挥了挥手:“把这个……。”
“没有。”少年的声音再度慢悠悠响了起来,脚边那一群蚂蚁已经将一大块的馒头给分开了,正各自搬了一块离开。
他的声音很是平淡,却奇迹般地叫人听着便觉得冷,怎么都无法忽略。乔管事便顿了顿,高高举起的手掌便怎么都没能落得下去。
那一愣神的功夫,少年已然缓缓起了身。深邃的目光最后瞟了一眼那彻底远去的蚂蚁群,缓缓抬了起来。
“路引,我给你了。”
乔管事终于回过了神,忍不住朝着手中的纸又看了一眼,便将它给高高扬了起来:“你说的就是这个玩意?”
少年淡淡看了他一眼:“恩。”
乔管事眯了眯眼:“这是西川国的国书!”
“什么?”
四下里传出一阵抽气声,西川国那三个字乔管事方才说的异常沉重,但凡是有耳朵的谁会听不到呢?
莫说是旁的人,即便是唐韵都愣了一愣。
如今的云罗大陆天下三分,盘踞中原的北齐,深居东南富庶之地的东岚,还有民风彪悍混乱异常的南越。这三个国家虽然时有征战却奇迹般的维持着平衡,任谁也不能将对方给吃掉了。
但是,老一辈的人又有哪个敢忘了将近二十年之前,云罗第一大国的西川?
那个时候的西川国无论是国力还是兵力无人能出其右。此时的三个国家,除了以海天大陆为间隔的东岚之外,北齐和南越都是西川的附属。
却在十八年前的某一日,西川国君骤然之间失踪,西川国便也是在那一日从云罗大陆上彻底的消失了。
没有人知道云罗大陆最富盛名的西川国君唐子舟那一日究竟去了哪里,也没有人知道国破的西川大陆去了哪里。整个的西川大陆除了极小一部分与北齐和南越接壤的地段之外,便也如他们的帝王一样神秘的消失了。
一个人凭空的消失尚且可以有很多的理由解释。
但,一个国家的消失就实在诡异的紧。
然而,无论是当时的北齐还是南越的皇帝,都对这件事情闭口不谈。在极有默契的瓜分了西川剩下的国土之外,西川两个字便自天地之间彻底的消失了。
谁又能想到,十八年后的今日。一个落魄而沉默的少年手中拿着的竟是西川的国书?!
“你是在说笑么?”宗政钥第一个自震惊的人群中清醒过来:“西川是什么?天下间哪里有那么一个地方存在?”
少年脸上的神色不急不恼,淡淡看一眼宗政钥:“有。”
众人:“……。”
宗政钥眼底便再度染上了一丝阴沉,那人性子沉闷也就罢了,怎的连脑子也一起闷坏了么?
自打懂事起,人人见了他都是毕恭毕敬的,一味的逢迎巴结。虽然他也觉得不耐烦,但冷不丁出现个不一样的他心里还是会觉得不舒服。
比如乐正容休,比如唐韵,如今竟连这么个来历不明的人都能这么无视他了么?
“咳咳。”乔管事低咳了一声:“当今天下早已没了西川,是以,您这个东西无用。”
他将手里的东西递给了少年,少年似乎并不觉的意外。一脸平静无波的将自己的路引叠好塞进了包袱里。
“我可以进去了么?”少年扬了扬眉,眸光朝着书院内看了一眼。
乔管事:“……您这东西无用,没有路引书院不可接收。”
少年眨了眨眼:“我有。”
“您那个没有用。”
少年嘴唇微动,也不知说了句什么,“有用”两个字却是叫谁都听清楚了。
唐韵抿了抿唇,这少年也是一朵奇葩啊!
他到底是从哪个犄角旮旯里冒出来的,管你说些什么,人家只管活在自己的世界里。
宗政钥到底是听得有些不耐烦了,寡薄的唇瓣缓缓朝着身后侍卫淡淡说道:“带走。”
“慢着。”唐韵挑了挑眉,宗政钥从来就不是个爱管闲事的人。这会子突然让人将这少年带走,还不是为了那传说中神秘的西川?
当年随着西川帝国消失的还有国内雄厚的兵力和那令人咋舌的财富,若是叫他得到了……
她又怎么能叫他如愿?
“难得这人一心向学,本郡主瞧着非常感动。如今他所差的不过是个路引,若是有了呢?”
宗政钥皱着眉:“唐韵,你是一定要与本宫……子作对么?”
唐韵却是勾出一笑:“鈅公子怎么能这么说呢?韵儿无非是被他的精神感动了,跟您又有什么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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