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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成女主的嫡姐-第2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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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前世里,这一切都没有发生。
    安姨娘惨白着脸,手里绞着帕子,在巩氏怨恨的目光中,恨不得缩成一团。
    巩氏受了这么多年的气,图的是什么图的是自己的女儿能借着御史府的地位嫁个好人家,图的是自己的儿子是御史府嫡出的公子,以后名正言顺的继承府里的一切。
    万没有想到,婆母多年来偏心安氏一房,竟然早早做了这样的打算,把那么多的产业都放在李显晟一个庶子的名下。
    她的旭哥儿什么都没有!
    要不是皇后这道申斥的旨意,她恐怕一辈子都被蒙在鼓里,真是一个好婆母,一个好祖母!皇后娘娘申斥得好,老虔婆这下再也抖不起来了。
    巩氏心里又恨又喜,看到一脸死灰的常氏,心里恨不得仰天大笑。这个老虔婆,一辈子算计,老天开眼,也有今天。
    安氏贱人,没有常氏,还怎么养尊处优,处处超过她这个正室还有惯会做戏的小贱人,那岂不是成了捏在她手心里的庶女
    想想这些,巩氏激动的脸皮都快抽了。
    常氏像失了魂似的,对周遭的一切恍若未闻。
    李锦笙急得不行,拼命摇她,“祖母,你说话啊,你不要吓孙女!”
    常氏被她摇得两眼一翻,牙关紧咬终于晕了过去。李锦笙吓了一跳,忙让人去请大夫。安姨娘凑过去,想和女儿一起,不想被巩氏一推。
    “家里乱成这个样子,你个姨娘凑什么热闹,还嫌害得我们李家不够要不是偏袒你们母子,母亲哪里会被皇后娘娘申斥”
    安姨娘被推得一个不稳,倒在床脚之处。
    巩氏心下快意,无视李锦笙恨恨的眼神,撇了一下嘴,“大姑娘,我看你这礼数该好好学学了,竟然敢这般瞪着自己的嫡母。日后若是嫁了人,被夫家挑刺,别人还道我这个嫡母没有教养好你。孰不知你就是个妾生妾养的,与我这个嫡母委实没什么关系。”
    妾生妾养四个字,像一根针一样扎进李锦笙的心上。活了两世,纵使前世落到那样的下场,也没有敢在她面前提这四个字。
    就是这个嫡母,还有继姐,前世里害死了自己,害死自己的儿子。心头恨意齐齐冒了出来,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巩氏完全不在意,一个失了庇护的小庶女,敢这样对待嫡母,她自有千种法子让对方悔不当初。还是三娘厉害,一举就扳倒了老虔婆。
    出了这样的事,老爷也不会护着老虔婆的,更别提祸家之源的安氏贱人。
    “来人哪,把大姑娘带下去,让人好生看着,什么学会了规矩什么时候放出来。”
    她命令着,荣安堂的下人人心惶惶,却是没人敢动,安姨娘身边的人也不会动。华妈妈冲了过去,一把拉住李锦笙。
    李锦笙甩开华妈妈的手,“母亲,家里如今乱成这样,你身为主母,要做的是如何安稳人心,而不是乱上加乱。”
    “大姑娘,你真是越发的没规矩了。我是你的母亲,我要如何做事,还需你一个庶女来教不成你一个姨娘养大的姑娘,这般不敬嫡母,传了出去,你那夫家还怎么容你你们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把大姑娘带下去。”
    华妈妈重新上了手,李锦笙怒极反笑。
    “母亲,你是不是太心急了祖母还未发话,你就急成这样,等祖母缓过神来,你要如何交待”
    巩氏自得一笑,“这个你就不用担心了,你祖母这一病,怕是短时日里好不了。”
    老虔婆都受了皇后娘娘的申斥了,这事对老爷来讲也是一个打击,官声受损是可以预见的。老爷的脾气她是知道的,万事都没有他的名声重要。
    所以,这个时候,任何有关李家名声事情对于老爷来说,都是大事。她完全能料得到,老爷知道自己的做法,是不会反对的。
    这事的起因,就是安氏贱人和她的儿女。
    要不是老虔婆偏心太过,怎么会有今日之事
    她冷冷地笑着,摆了一下手,华妈妈就把李锦笙扯了一下。李锦笙甩开华妈妈,自己出了荣安堂。
    安姨娘心里惊骇着,再也没有平日里淡然端庄的模样。巩氏冷笑连连,一个妾室,平日里装得比正房都要好,置她这个正室于何地
    “安姨娘,你一向受宠,母亲也好,老爷也好都宠着你。往日里,我看你乖巧,也能哄老爷开心,也就由着你。没想到你好大的野心,竟然怂恿老夫人做下那等糊涂事。就算我能饶你,老爷也不会饶你!”
    巩氏话音一落,常氏幽幽转醒。
    她脸阴得吓人,看到安姨娘,一个巴掌呼了过去。

第57章 痛快
    安姨娘被打得有些发懵; 半边脸很快红了起来; 她却不知道要捂着,反而是直愣愣地看着常氏; 满脸的不相信。
    方才姨母是打了她
    怎么可能姨母一向待自己如亲生女儿; 事事都想着她。无论是以前的佟氏还是现在的巩氏; 虽然都是表哥的正妻; 在自己面前却不敢摆主母的做派。原因无它,皆因姨母护着自己。
    脸上火辣辣的感觉提醒着她; 常氏阴狠瞪她的眼神提醒着她,一切都不是做梦; 而实实在在发生的; 姨母果真是打了她。
    “老夫人…”
    “你不要叫我; 枉我对你疼爱有加; 自你进府后就一直护着你; 没想到你仗着我对你的宠爱,越发的胆肥,竟然伙同我身边的人,私下买下那么多的产业; 还自做聪明是放到晟哥儿的名下。你以为做得隐蔽; 却不想露了马脚,被人给识破了。要不是今日进宫; 我还不知道,你居然背着我偷偷做下此事。”
    巩氏震惊,安姨娘也震惊。
    常氏岂容安姨娘争辩; 指着柴妈妈,“你和我自小一起长大,情分非比寻常。我待你如自己的亲人,屋子里的事情没有一件瞒你的。你全权管着我的东西,没想到竟然生了异心,居然拿我给三丫头留的银子去讨好安姨娘,你是何居心”
    柴妈妈吓得“扑咚”一声跪下来,“老奴…”
    侍候了常氏多年,柴妈妈几乎是在第一时间就明白常氏的打算。常氏身为老夫人,事关李家的脸面,是万万不会担心昧儿媳妇嫁妆的名声。
    先前皇后申斥,老夫人定是没有反应过来。后来夫人的话提醒了老夫人,老夫人立马适时醒了过来,给了安姨娘一巴掌。
    “老夫人,都是老奴的错,老奴也是被蒙骗的啊!安姨娘说是您的主意,又说您不想张扬,老奴见你平日里待安姨娘那般好,就信以为真,让自己的表兄去帮安姨娘买田地铺子。老夫人明察,老奴忠心耿耿,没有半点私心,事事都是为了老夫人您哪!”
    柴妈妈也是个灵醒的,为今之计,为了自保,也只能得罪安姨娘了。不过到了这个时候,老夫人能把安姨娘推出来,定是起了舍弃的心思。
    弃车保帅,也是无奈之举。
    常氏听了她的分辩,痛苦地闭了一下眼,复睁开指着她们,“你们…枉我一直信任你们,你们竟然如此对我,陷我如这般难堪境地,还受了皇后娘娘的申斥。往后我颜面何存,我李家如何立世”
    安姨娘顶着红印的脸,呆愣愣的。好半天,脸色颓废下来,整个人像被抽走了所有的精神气,垮了下来。
    “老夫人…都是妾的错。妾存了私心,怕晟哥儿以后在嫡母手下受磋磨,便起了替他偷偷置产的心思。老夫人一向疼爱他,妾便想着,他是李家的大哥儿,便是那些银子花在他的身上也是应该的。都是妾想岔了,才犯下这样的错事,还连累老夫人被世人误会,被皇后娘娘申斥。老夫人,妾有罪,您要打就打,要骂就骂,妾身都能受着。只是晟哥儿不知情,都是妾一人做的主,他至今还蒙在鼓里。望老夫人开恩,不要怪罪于他。”
    说完,安姨娘爬起身,跪在地下,一直不停地磕头。很快不光是脸红肿着,额头也红肿起来。她还不知疼似的,一直磕个不停,直到渗出血丝。
    巩氏看得痛快,哪里会出声制止。她也不笨,到了现在当然看出子常氏的心思,不就是想让安姨娘顶罪。
    老虔婆是李家的老夫人,名声真的臭了,也会连累她的一双儿女。她的旭哥儿将来还要接手李家,万不能有个名声尽毁的祖母。
    所以,这事有人顶罪最好,正好趁此机会除掉安氏这个贱人。
    眼珠子转了转,一腿踢在安姨娘的身上,“好你个黑心烂肝的玩意儿,我们李家待你不薄,让你吃山珍海味,穿绫罗绸缎。母亲处处宠着你,我这个正室也从不为难你。无论是晨昏定醒,还是立规矩,都不曾让你做过。只盼着你安分守己,好好侍候老爷。没想到养大了你的心,你意然还想私吞我们李家的钱财,真是一个喂不饱的白眼狼!你可别忘记了,要不是李家让你进门为妾,你还不知要嫁给哪个泥腿子,天天和泥巴打交道。你不知感恩,还起了这样的黑心思,我们李家岂能容你!”
    “妾有罪…妾有罪…”
    安姨娘被踢得一歪,常氏看得瞳孔一缩,手死死掐进肉里。这个时候,谁也不敢指责巩氏的行为。巩氏越发的痛快了,老虔婆和贱人也有今天,真是老天开眼。
    “你以为认罪了就完了吗像你这样陷主子于不义之地的妾,打杀了都不为过。念在你生有大姑娘和大哥儿,我倒也愿意给你一个体面。来人哪,去找人牙子来,把这个妾人卖出封都,卖得远远的,再也不要回来。”
    安姨娘面上死灰一片,看向常氏,眼神凄凉。
    常氏死死忍着,恨不得一巴掌打死巩氏。
    “大儿媳妇,你此举恐怕不妥。安氏是有生养的妾,按律是不能发卖的。若真是发卖了,咱们李府的脸面往哪里搁。还有笙姐儿和晟哥儿,那可都是李家的骨肉,他们那里要如何交待我也是气得狠,可是再气也应该以李家为重。安氏犯了这样的大错,不如将她关起来,让她日日吃斋念佛,诚心悔过,洗去自己的罪过。”
    “老夫人,妾愿意…妾愿意以后青灯古佛,替李家积福。”安氏又重重磕头,血顺着额头流下来,看起来十分可怕。
    常氏于心不忍,别过脸去。
    柴妈妈也跟着磕头,“老夫人,老奴罪该万死。还请老夫人看在老奴侍候您多年的份上,不要赶老奴出府。老奴愿自请去后院做粗活,弥补自己犯下的错。”
    常氏脸上露出痛苦为难的神情,一副于心不忍的模样。
    巩氏哪里不明白常氏的打算,分明就是缓兵之计。等过了几年,事情淡了,安氏这个贱人又会在人前晃。
    不趁着这个机会赶走安氏,她岂不是白白浪费了这个得来不易的良机。
    “母亲,这样不妥。您刚受了皇后娘娘的申斥,若是这个时候您还包庇安氏,别人会怎么想他们会以为安氏敢这么做,是母亲您授意的。还有柴妈妈,这样胆大包天的奴才,如果还留在府中,别人会怎么看我们李家”
    常氏暗恨,“那你说,要怎么办”
    “依儿媳看,安氏确实是犯了大罪,可正如母亲您说的,她毕竟是笙姐儿和晟哥儿的生母,若是发卖了,落到不堪的地方,笙姐儿和晟哥儿也没脸做人。不如将她送去寺庙,让她在那里吃斋念佛,好好忏悔。至于柴妈妈,这样的奴才是万万不能留的。莫说是发卖一个奴才,便是打杀了,别人也不会说什么。可她到底服侍母亲多年,总归是有些情分,不如就卖了吧。”
    “老夫人…”
    安氏和柴妈妈都急了。
    巩氏怒道:“你们两个好大的胆子,事到如今还想利用老夫人的善心。老夫人就是心太善了,才会被你们两个奴才唆摆,被皇后娘娘申斥的。没有打死你们已经是我们李家开恩了,你们还不赶紧谢恩。再多说一句,我就让人把你们捆了堵上嘴乱棍打死!”
    安氏和柴妈妈都被她的话吓到了,常氏恨得不行,却也开不了口再替她们争取。
    巩氏心中得意,就喜欢看老虔婆吃瘪的样子。还有安氏这个贱人,以前不是说端庄堪比大妇吗哼,这个样子还端庄吗
    一个妾室,那就是个哄人玩的玩意儿,真拿自己当回事,也太自不量力了。
    “母亲,如今之计,如何挽回我们李家的名声才是最重要的。你不能再心软了,都被奴才害成这个样子,要是再心软,我们李家就完了。”
    常氏思量再三,眼神落在安姨娘和柴妈妈的身上,最终狠下了心,默认巩氏的做法。
    安姨娘眼神黯淡下去,不敢再争。她是一个当娘的人,府里还有笙姐儿和晟哥儿,不就是放逐到寺庙吗只要有儿女在,她迟早会有回来的一天!
    柴妈妈就不一样了,自己不过是帮主子跑个腿,现在又顶了罪,却要落到被发卖的下场,这哪里行。
    “老夫人,老奴对您可是忠心耿耿的啊!”
    常氏脸一沉,“你忠心耿耿你那表兄以前是个什么样子,我可是知道的。成日里混日子过,东一家西一家的蹭吃喝。听说现在都买了大屋子还用上了下人,养了几个妾室。他哪里来的银子你真当我是傻子!”
    柴妈妈心一惊,骇得不行。
    “老夫人,他的事老奴不知道啊…老奴年纪大了,侍候您多年,求您不要将老奴卖出去。您让老奴做什么粗活都行…”
    常氏也很痛苦,多年的主仆之情,可是舍不掉别人就得自己受人指责,“我会交待人牙子,替你寻个好人家,你且去吧。”
    柴妈妈心如死灰,她不过是个下人,这些年也不干净。真要对起质来,老夫人想弄死她还是很容易的。
    只是多年的情义,老夫人竟然如此狠心。
    巩氏冷冷一笑,“没打杀你们,已是老夫人开恩了,你们还不快谢恩。”
    常氏无力地摆了摆手,“谢恩就不必了,大儿媳妇,你先回去吧,这里的事情我来处理。”
    “母亲,您病成这样,我这个做儿媳的怎么还能让您操劳。您放心养身体,这事我来替您办。您放心,我一定替安姨娘寻一个好地方,也会为柴妈妈找一个好人牙子,好好交待人牙子。您就放心吧。来人哪,把安氏和柴氏带下去!”
    她这一吩咐,自有华妈妈带人来办。
    常氏气得头晕,嗡嗡直响。
    可是巩氏每句话都把她赌得严严实实的,再替她们俩求情,只怕巩氏还有戳心窝的话等着她。而且若不处置这两人,自己的名声就彻底完了。
    想来莲儿能理解她,这些年,她宠着莲儿,莲儿也该报恩了。王全都贪了那么多银子,何况柴妈妈。一个奴才,关键时候就是要为主子挡刀的,这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如此思忖着,心里好受了一些。
    巩氏得了默许,指挥着华妈妈等人,快速把安姨娘和柴妈妈带了下去。常氏在她们出去后,颓然倒在床上,两眼发滞。
    为免夜长梦多,巩氏是一刻都等不急。
    待李复儒黑沉着脸回来时,安姨娘已经被送走了,柴妈妈也被发卖了。
    “老爷,您可回来了,府里出大事了。”
    李复儒看她一眼,他怎么可能没有听说在御史台的时候,就听同僚议论纷纷,他是臊得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偏偏害他丢了大脸的是亲娘,他能说什么
    巩氏观察着他的脸色,叹息道:“真想不到安氏平日里看着懂事,竟然做也这样的事情来。”
    李复儒面色微变,“你说什么,这事是安氏做的”
    “可不是嘛,母亲白白担了名声,还被皇后娘娘申斥。却不想是安氏心大了,和母亲身边的柴妈妈勾结到一起,瞒着母亲置下那些产业放在大哥儿的名下。枉费母亲一直偏袒她们,对她们信任有加,没到她们竟然合起伙来坑害母亲。”
    “安氏好大的胆子!”李复儒的心活了起来,怒道:“把她给我带过来!”
    “老爷,这样的事情妾身都气不过,等不及处置了。念在安氏到底生养了笙姐儿和旭哥儿,我不忍心将她发卖。只是府里不能留,于是寻了一个清静之地,让她好好反思,好好忏悔。至于柴妈妈,一个背主的奴才,没有打杀她已是格外开恩。念在她侍候母亲多年,到底有些情分,我只将她发卖了,还让人牙子替她寻个好人家,也算是全了她和母亲的多年主仆之情。老爷您看,妾身这样处置妥当吗”
    李复儒长吁一口气,“你办事,向来是妥当的,这事处理得再是妥当不过,难为你了。”
    巩氏一脸感动的样子,“老爷,妾身自嫁给你,事事都想着家里,以李家为重。这次的事情真是太大了,妾身都吓着了。”
    李复儒同样心有余悸,好在事情不是母亲做的,也有扭转的余地。
    巩氏看他的表情,就知道在想什么,迟疑道:“老爷,还有一事,就是事发之时,大姑娘为了替自己的生母争辩,多番顶撞妾身。她是快嫁人的姑娘了,若是传出去她对嫡母不敬,伯家那边如何看她。妾身没有法子,让人把她关在院子里,好好反思。”
    “你做得很好,我去看看母亲。”
    他没有过多细问,显然此时此刻,所有的事情都没有李家的名声重要。巩氏自认为这些年,摸清了他的一些脉门,看着他急匆匆的脚步,脸上泛起讥笑。
    看看了空旷的院子,想着以后在这后宅之中,自己就能当家做主了,不由得欢喜起来。
    李复儒到了荣安堂,闻着空气中飘的药味,心里都跟着泛起苦来。他一个寒门之子,走到今天有多不容易,没有人比他更清楚。
    他一直兢兢业业,就怕坏了名声。
    没想到,他在朝堂步步谨慎,如履薄冰,家中后院却是失了火,捅出这么大的篓子,还捅到了陛下的面前。
    他有些害怕,害怕他多年的辛苦付之东流,他的官途由此就到头了。
    一步步进了内室,常氏听到脚步声,睁开了眼。
    “母亲。”
    “大哥儿…”常氏挣扎着让丫头扶起来,老泪纵横,“是母亲不好,错信了人,这次连累你了…”
    “母亲,切莫说这样的话,您的身体要紧。我已经听青娘说了,这一切都与您无关。是安氏养大了心,眼红那些银子,串通柴妈妈背着您做下的事。”
    常氏恨得不行,巩氏这个贱人。
    “大哥儿,莲儿这么做,也是能理解的。巩氏是什么样的人,你是知道的。你以为她日后会善待晟哥儿吗莲儿也是怕晟哥儿将来受苦,替自己的儿子谋划一二。虽然法子有失偏颇,却是当娘的一片苦心。她跟了你这么多年,是什么样的人你还不知道吗我听说巩氏把她送走了,也不知送到了什么地方,你赶紧派人去看看。”
    李复儒冷了脸,“母亲,安氏一个妾室,敢有这样的心,本就是大不敬。您就是太心善了,到了这个地步还替她说好话,她犯了事,受些苦也是应该的。还有那柴妈妈,也是青娘心软,还让人牙子替她寻个好主家,依儿子看,那样的奴才打死都不为过,还放她一条生路,简直是太便宜她了。”
    常氏气得倒仰,这个儿子什么都好,就是耳根子软。尤其是事关他的官声,那更是哪方有利就听哪一方的。
    “母亲知道莲儿是犯了大错,可是她到底生了笙姐儿和晟哥儿…”
    “母亲,笙姐儿和晟哥儿是我的儿女,青娘是他们的嫡母。他们父母尚在,自是有我们为他们做主。”
    常氏一听,气得心口抽抽的疼。

第58章 素心如兰
    莲儿是她的亲外甥女; 进李府多年; 育有一儿一女。这些年不争不抢,淡然度日。临到这个时候; 儿子竟是完全抹杀了莲儿所有的好。
    罢了; 事到如今; 多说无益。先把眼前这一关过了; 莲儿的事,以后再徐徐图之。
    “好了; 他们的事暂且不提。不过你心中要有数,莲儿这么做; 完全是迫于无奈。要不是巩氏为人太过狭隘; 莲儿岂会冒这样的大不敬替晟哥儿谋划。她全心全意为你; 你不可能不知道。”
    李复儒不说话了; 他步入官场已有二十载; 哪里看不出其中的道道。安莲儿再胆子大,也不可能和柴妈妈合谋母亲的银钱。若说母亲半点不知情,他是不信的。只是到了这个时候,只能委屈安氏了。
    “母亲放心; 儿子心中有数。”
    以后事情过去了; 再寻个由头把安氏接回来。只是现在他自顾不暇,暂时也管不了太子; 走一步算一步吧。
    常氏点头,松口气的模样,脸色还颓着; 已是略缓一些了。许是撇清了自己,看着没有那么灰败,多了一丝生机。
    “今天的事,祸起三娘。你那好女儿,这次真是露了大脸了。大殿之上,当着陛下娘娘们的面,她是半点不念骨肉之情,将我这个亲祖母的脸踩到地上,狠狠摩擦。说是深仇大恨都不为过,这些年,我是半点没看出来她是这么一个狼心狗肺的东西。”
    常氏想到殿上对质的情形,到现在都缓不过神来。那个孽障,好狠的心哪!她当初真不该心软,以致于养是了一条毒蛇,反咬了他们一口。
    李复儒阴着脸,皱起眉来。
    “这事我听说了一些,说是笙姐儿昨天去王府哭穷,三娘便多问了一句贞娘田产铺子的银子,不想您误解了,告状告到贵妃娘娘那里,才有今日之事。”说到这个,他是满肚子的气,母亲好生糊涂,这样的丑事怎么能告到贵妃的面前。
    要不母亲行事不妥,怎么会有今日之祸。
    常氏捂着心口,难受至极,“大哥儿,你莫听别人乱说。娘之所以会去求贵妃娘娘,都是因为三娘开口要银子。她狮子大开口,我气不过。”
    “那些东西,本就是贞娘留给三娘的,还给她便是了,何至于闹到这般地步。”
    在李复儒看来,银子远没有官声重要。
    常氏眼前发黑,她一直望子成龙,家中无论多么艰难从不与儿子说道。这也就养成了大哥儿不懂庶务,不知疾苦的性子。
    “大哥儿,娘说句不好听的。你是当了御史了,可是你知道家里近年来的开销吗人情往来,四处走动,姑娘们出门置办衣裳,你出去和同僚应酬,哪一样不得花银子你以为自己一年二百两的银子能做什么咱们府上一个月的开支都不下五百两,二百两只是杯水车薪,什么都做不了。佟氏既已入了我李家门,她的东西自然就是我李家的。这些年,我替她管着那些产业,用点银子又怎么了至于让那个孽障惦记,连亲祖母都不顾了吗”
    李复儒哑口无言,脸色越发的难看。
    这层窗户纸,终于捅破了。没有佟氏的嫁妆,他堂堂一个男人连家小都养活不了,身为一个男人,还有比这个更让人羞耻的事情吗
    “娘,我就不信,我的俸禄养不活家人!”
    “能,自是能养活的。也就是隔几天才能吃上一顿肉,穿不上绫罗绸缎,戴不了金银首饰,一家人苦巴巴地过日子。那样的苦日子,娘过够了。娘大半辈子受苦,就是希望你能出人头地,不要再过苦日子。”
    李复儒的眼睛里充了血丝,他们读书人自是愿意清苦的,不清苦哪配称为清流之家。他就不信,不靠女人的嫁妆,他堂堂男子还不能养家糊口了!
    “哼,哪个名臣良相不是这般清苦过日子的。我倒要看看,没有那些银子,我李复儒能不能养活一家人!”
    常氏也生了怨,她是为了谁
    到头来,落得里外不是人。
    “好,大哥儿你有志气。正好,在大殿之上,你那好女儿拿出了这座宅子的房契,陛下限我们三日之内搬离。这下可是顺了你的心意了。”
    李复儒愣住了,不敢相信。
    “娘,您说什么”
    “我说以后咱们不得不过苦日子了,住不了大宅子,也用不了这些下人。一家人挤在小宅子里,少不得要生龉龃。”
    常氏说完,看到儿子的脸色,有些于心不忍,语气柔和了一些,“我老了,什么都不在乎,吃苦受累了大半辈子,我什么苦都能吃。我便陪着你,去住小宅子,咱们母子去过清苦的日子。”
    李复儒手攥得紧紧的,只觉脑子里似有千军万马踏过,一片狼藉。
    贞娘…
    竟然还留了后手。
    这宅子的地契贞娘一直没有提过,他以为是在佟家人的手上。没想到贞娘把地契留给了三娘,而三娘藏得深,这么多年愣是半个字都没有透出来。
    想到母亲说的,说贞娘心机深,说三娘是来害他们李家的。他的心说不出来的滋味,不愿相信,也不肯相信。
    好半天,他能干涩出声。
    “这般,也好。”
    常氏更是不忍了,心里把佟锦素骂得狗血喷头。倒是不敢骂佟氏,她年纪大了,越发相信神鬼之说,生怕佟氏夜里来找她。
    “当初我就说过这门亲事结不得,那佟氏高门贵女,嫁到我们这样的人家,门不当户不对,怕不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隐情。果不若然,佟氏身子骨不好,进门三年都开不了怀,后来虽说生了三娘,可转眼没多久,佟家就犯了罪。我最近总细思从前,觉得为何佟氏下嫁到我们家本就是预谋好的,说不定其他世家的公子根本不愿意娶她,她这才看中了一无所知的你…”
    “娘,您别说了,贞娘……”
    李复儒想说佟氏不是那样的人,可是被常氏一说,心里也生了疑,这句话怎么也说不出去。心里怀疑着,当初佟氏那样耀眼的贵女,怎么就看中了自己
    以前他觉得是自己才情不凡,长得好才得了侯府嫡女的青眼,一时之间心中好不得意。加上佟氏生得貌美,也还算温柔小意,日子过得蜜里调油一般。他曾受到了无数同僚艳羡的目光,私心里沾沾自喜。
    后来,佟家出事了。
    他胆战心惊,生怕陛下迁怒。好在陛下圣明,并未牵扯到其他人。这么多年过去了,和佟氏的浓情蜜意他早就想不起来了,到如今只剩下怀疑和茫然。
    “你总是护着她,可是你看看她给我们李家带来什么了她就是一个灾星,她生的女儿也是一个灾星,生生把我们李家的清名都给毁了。”
    常氏哭了起来,李复儒莫名烦躁。
    “娘,事已至此,多说无益。您好好歇着,外面的事有儿子呢。”
    常氏抹了眼泪,露出欣慰的表情,“娘就知道,我儿最是孝顺。”
    李复儒安慰了她几句,出了荣安堂。阴霾的眼神环顾着四周,这偌大的府邸,气派不凡,却不想将要住不成了。
    往后小宅子里生活,自是不会像住大宅子一般心情舒畅。
    他叹了一口气,步伐沉重地往正院走。
    而被关着的李锦笙,此时已是热锅上的蚂蚁。
    她被关着,她的丫头们却没有被关着。下人们把荣安堂那边发生的事情报给她听,她这才知道娘被送走了,柴妈妈也被发卖了。
    “父亲回来了吗”
    “大姑娘,老爷早就回来了。”
    李锦笙急问,“那他有没有去看望祖母,他有没有说什么”
    “大姑娘,奴婢不知道老爷和老夫人说了什么。”府上发生了这样的大事,下人都噤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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