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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有病得宠着治-第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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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里慌的乔晗每天早出晚归积极找人,这天也不例外,他回家换了身衣裳正准备继续出门,被他爹临时喊进了书房。
“爹?”
不明就里的乔晗来到书房,正见他爹环手坐在案前,面沉如水,眉宇间的冷色令人望而生畏。
待看清躺在案面上的那叠十分眼熟的资料,乔晗眉心一跳,心下咯噔。
威远侯睁开双眼,目光冷锐:“我允你进大理寺,不是让你利用职务之便,去查一些无必要不相关的事情。”
乔晗咬牙:“爹,孩儿不认为这是无必要不相关的事情。”
“当日墨凉太守胡不阿死得蹊跷,孩儿认为绝不仅仅是源于一个疯女人的泄愤,极有可能是他背后的那个人为了掩藏自己所布施的陷阱及其操纵的阴谋!”
“这件事不需要你来细究。”威远侯的语气坚决,不容任何疑议:“我已经说过了,不许你再查下去了。”
乔晗执拗道:“墨凉的案子根本不能称之为结束。”
“虽然随着当地富贾的董家满门被抄、当地太守胡不阿的死于非命,表面上这起官商勾结的贪污案已经尘埃落定,可实际上掩藏在背后的诸多疑点根本就没有得到真正的解决。原本只要继续追查下去说不定就能够揪出操纵一切的幕后之人,可现在线索被迫扼断,整个事实真相重回伊始,笼罩在疑云之中不得而出。”
乔晗攥紧双手:“就因为这件事背后的那个人是当今圣上要保的人,就能够任他逍遥法外吗?”
当初乔晗带着妹妹之所以前往墨凉,可不纯粹是去游山玩水,而是被他亲爹踢出来正经办案建功绩的。
后来威远侯不得不亲自出马前往墨凉,不是因为听说儿女涉险,而是因为这件案子背后所牵扯的麻烦太大,令他不得不亲自出面,赶来阻止儿子的继续追查。
然而乔晗却并不甘心,他回京之后入了大理寺,不顾阻挠继续暗中追查,未料还是被父亲发现了。
“数年前朝廷曾派巡察使前往墨凉,未料回京途中却暴毙而亡。他的死因蹊跷却未人任何翻查,巡察使是否带回有关墨凉的任何调查结果也不得而知,在随后三年没有得到朝廷的任何重视。”
“事实上那名巡察使在墨凉就已经受迫害而死,罪魁祸首是当地富贾董家家主以及就任墨凉的太守胡不阿。朝廷命官前往地方却死于非命这件事朝廷毫无所觉,设想谋害者究竟是怎么做到瞒天过海,并在随后之后数年仍旧逍遥在外无法无天?!”
乔晗深吸一口气:“我不相信仅凭偏远地区的地方富贾以及一方太守能够欺上瞒下至如此地步。”
“爹,你曾经说胡不阿背后之人是圣上要保的人。”
“身在墨凉又与京师拥有密切联系甚至能够让圣上亲自嘱咐让你前往墨凉扼止调查的人,我能想到的唯有蓝漪一人。”
第67章 谁也不能动他
威远侯皱眉,深叹一口气:“这件事无论再怎么查,都不会有结果的。”
“怎么不会?天子犯法还与庶民同罪,更何况是区区一个外戚。”乔晗不服道:“我既然能一步步查到这里,总有一天能够查到最后,查个水落石出!”
“你怎么还不明白?”威远侯按揉眉心:“圣上有心替他隐瞒,不说三年五年,就是瞒上一辈子也绝不可能让人触碰真相,查到水落石出。”
“那名巡察使的真正死因是被上面动过手脚隐瞒下来的,或许在你之前已经有人察觉,或者在你之后也会被别人发现,但绝不会有人真的蠢到站出来据理力争深究到底。”威远侯眸光冷烁:“你自以为追求的事实真相已经不纯粹只是针对一个人或者一件事,继续追究下去你所触犯的是上面那位的权威。”
乔晗僵着脸,一点一点地收紧双拳:“爹,这不像你会说的话。”
明明真相已经浮出水面,幕后真凶却因为受到庇护而逍遥法外,而事实真相很可能就这样埋于一抔黄土之下,永无重现天日的机会——
这不是他爹会说的话,不是善恶分明、嫉恶如仇的威远侯会说出口的话。
威远侯淡淡吁声:“据我所知,那位巡察使的家人已经得到妥善安抚,并且拿到了极其优渥的补偿,这对他们一家没什么不好的。”
“可她们也已经失去了家人。”乔晗忿然说道,他摇了摇头:“爹,我真不明白,为什么圣上要如此偏帮蓝漪。就因为他姓蓝,是皇后以及蓝相的亲弟弟?”
“爹,难道你们一点都不觉得这是一种畸态吗?”
不知从何时开始,无论皇亲贵戚还是达官显贵,他们对蓝漪避如蛇蝎,敬而远之。这些人一方面碍于蓝家的纵宠无度,一方面则是因为圣上的存心庇护。
如今盛世太平国势安定,当今圣上根基稳固,决断英明而不庸碌,就算蓝家再怎么权势滔天也不到一手遮天的地步。而蓝漪仅仅是个依靠兄姐依靠家族权势的外戚子弟,凭什么受到天家的格外眷顾?
“不、不只圣上,就连你也都一样。”乔晗低喃,露出讥讽之色:“你不是在惧于天家威仪、不是碍于蓝家权势,你究竟在忌惮蓝漪的什么?”
威远侯暗暗蹙拢眉头。
这样的畸态早在很多年前就已经存在。对于当时还仅仅只是个十来岁的少年,这样的态度就像是一种刻意的避让,又或者说是一种变相的纵容。
威远侯是正统的皇亲,太长公主在宗室之中地位只高不低,论及背景出身比他蓝家高出一截,在朝同样深得圣上器重,并不畏惧蓝相的权势。
可正是这样的他爹,也毫不例外。
面对他的不解与责难,威远侯沉默地往后倚靠,环手吁气:“你与他有所过节?”
乔晗噎声,蓦地闹了个大红脸:“怎、怎么可能!”
威远侯微眯双眼,对他的反应情绪起了猜疑:“你不觉得你对蓝漪的针对性似乎偏激过头了吗?”
要知道乔晗本质上并不是什么风清气正忧国忧民的性子,如此通晓大义的激烈言辞反倒不像是在针对一件事,而是针对一个人。
被亲爹质疑居心的乔晗简直无言以对:“那可是你们给娆娆订下的未婚夫,将来极有可能会成为我的妹婿。既然明知这种人有问题,我还怎么放任把妹妹嫁给他?!”
“更何况当初给娆娆择选这样一门亲事的本身就已经令人感到莫名其妙。在双方立下协议之时我们明明已经知道蓝漪声名狼籍,而娆娆甚至连他的一面都不曾见过。我们两家本身又没有利益冲突,根本也没有联姻的需求与必要。为什么祖母一定要替娆娆订下这门婚约?”
威远侯反问:“你又怎么知道,双方没有利益冲突而我们并没有这个需求?”
乔晗一愣:“什么?”
“如今两大外戚分庭抗礼,皇后与太后的对抗趋于白热化,太后与霍家已经力不从心渐显颓态,却未必不能适时扭转局势。”威远侯徐徐道来:“要知道当年太后得势,稳坐后宫第一把交椅要归功于你祖母的扶持及其带给她的助力,这些年来她们二者之间的利害是绑在一起的。”
贤荣太长公主是先帝的亲姑母,宗室地位斐然,并且其夫家还是手握重兵权的乔大将军府,可以说是各家争抢的助力。
当年太后霍氏能够排除万难成功上位,全赖这位太长公主的鼎力相助以及悉心扶持。也正因为如此,才能够造就贤荣太长公主直至今日仍旧无可匹敌的宗室地位。
乔晗渐渐恍然,皇后要动太后、蓝家要除霍家,必然要过贤荣太长公主这一关。而太长太公主背后不仅仅是皇室宗亲,还是手握兵马重权的威远侯!
“蓝家需要截断我们这边与太后及霍家的关系,而你的祖母也在审时度势之中作出了选择。”
当年能够挑中霍氏并扶持上位,不可谓不是太长公主的眼光老辣及其深谋远虑。如今重新审度时势,太后及霍家不是不能救,但救起来需要耗费的成本远大于收效,倒还不如不救。
更何况蓝相的本事以及皇后的能耐是有目共睹的,明眼人已经看出皇帝的偏向,要想推倒霍家容易,要想拔除蓝家却很难。即便这一次救起了霍家,难保他朝蓝家不会再次发难,届时他们也会遭受牵连。
既然如此,倒不如重新审时度势选立站位。正好蓝家投来橄榄枝,双方皆不愿与对方正面交锋,正好一拍即合。
乔晗脸色很难看:“你的意思是要让娆娆成为你们这场斗争的牺牲品?她是你的唯一女儿,是祖母的亲孙女,你们怎么能这么对她?”
威远侯平静地看着他:“就算是,也是迫不得己之事。”
“迫不得己?”乔晗冷笑:“你们太天真了,不说娆娆根本不肯嫁他,就说蓝漪也绝不可能顺从家中意思迎娶娆娆的。”
威远侯深深看他一眼:“我知道,因为花家的那个孩子。”
当初他就已经向母亲提出疑虑,蓝漪不是一个轻易任人摆布之人。蓝家那边恐怕心里最是清楚,当初订下这门亲事说是权宜之计亦不为过。
后来得知蓝漪与花一松的女儿之间的纠葛不清,他就已经明白娆娆与蓝漪的这门亲事注定是不会成的。在威远侯看来,这门亲事可不如他母亲所言的那般笃然,只能作为幌子一般的权宜之计罢了。
威远侯神色冷峻:“我知道你对蓝漪心存疑虑,但他并不是你能动的人。”
乔晗心中气忿:“爹!”
“‘谁也不能动蓝漪。’”
“无论他做什么都不能动他一根寒毛,否则就是与天家为敌。这是圣上当年亲口嘱咐下来的旨意。”威远侯蹙拢眉头,露出一抹复杂之色:“那孩子当年……”
门外有人匆匆敲门,打断了威远侯的话:“老爷、大少爷,小姐她回来了!”
屋里的两人俱是一愣,威远侯敛起神色,提步往门外去,经过乔晗之时重重按住他的肩:“近期最好给我收敛点,此事就此罢休,不许再调查下去,否则……”
乔晗吃痛闷哼,待他爹出去了,这才眦牙咧嘴地捂住肩,紧随其后跟了出去。
今天阴云密布,虽说没有放晴,好在雨水也停止了。
乔娆娆惴惴不安地从马车里头探脑袋,家门前围了一圈下人,喜孜孜地左一句‘小姐’右一句‘小姐’,家里的老管事站在最前头已经老泪纵横:“小姐,您总算回来了!您不知老爷夫人还有大少爷可着急了,您失踪这么多天都去哪了呀……”
乔娆娆还没出来就已经被一圈人围着哭,登时又心虚又不自在,攥着坐在一旁不准备动的池镜说:“你先下车。”
“我不打算下车,你自己回去就行了,我还有别的地方要去。”池镜挑帘也看见了门外的阵仗,更不打算下车了。
乔娆娆闻言,圆圆的杏眼睁得大大的:“难道你要丢下我不管吗?!”
池镜无语:“这不是你家吗?”
乔娆娆登时蔫了,揪着他的袖子不依不饶:“我怕我爹打我。”
池镜好整以暇地反问:“难道等我走了以后他就不再打你吗?”
乔娆娆眼巴巴地瞅着他:“要不我请你来我家住好不好?”
“不必。”池镜敬谢不免。
乔娆娆忍痛道:“我还是跟你回王府去吧。”
池镜犯头疼地按揉眉心:“……我们下车吧。”
乔娆娆喜笑颜开,下车不忘拽着他的袖子,以防池镜临时反悔趁机丢下自己。
“娆娆!”
乔娆娆甫一下车,听见一声温柔中带着急切的呼唤。她扭头一看,只见娘亲立在门前,满面喜色地看向自己。
仅仅只有几天不见,她看起来憔悴好多。不知是否忧虑在心,眉目的忧愁未散,眼里含着欣喜的泪色。
侯夫人疾步上前,想要将乔娆娆环入怀中,哪知乔娆娆却往后一退,畏手畏脚地缩在了池镜背后。
对于这样的变故,侯夫人一时愣住,她窘迫地看了池镜一眼,立在原地不知所措:“娆娆?你怎么了?”
池镜侧首淡淡瞥过躲在背后的乔娆娆,这才重新对面前的侯夫人说:“夫人莫怪,娆娆她好像磕伤脑袋了,如果出现行为怪异、表情痴呆间或认人不清发颠咬人等等那都属于十分正常的现象,等再过几天淤血散了自然就会恢复正常。”
“……”
作为自己神志不清会发狂的证明,乔娆娆扒开池镜的袖子,张嘴就在他手背上狠狠咬了一口。
第68章 可别再乱跑了
威远侯与乔晗从书房匆匆赶到大门口时,乔娆娆正紧紧环住池镜的腰死活不肯撒手,场面混乱到一度失控。为了安抚情绪激动的乔娆娆,也为了避免大庭广众之下被人围睹,威远侯不得不先将人请入府中,再作进一步的了解情况。
据闻乔娆娆当日偷偷潜出侯府之后坐上了一顶来路不明的小轿子,原本打算趁雨乘轿偷偷去往花府一趟的,哪知半途她意外识破抬轿的几名轿夫居心叵测,竟是暗中盘算着要把她拐卖出去,亏她灵机应变机智爬窗方得以脱逃魔掌。
谁知在她逃跑的过程中不幸跌绊磕了脑袋,随后一段时间发生什么事她自己也说不清楚,只知道浑浑噩噩地在龙王庙躲了数天,被附近的好心人救济了几天,今晨才偶然被路过的池镜意外发现并捡回府中。
只是那时的她已经处于神志不清的低迷状态,经大夫诊治应该是磕伤脑袋头颅积淤,不过在来侯府之前已经及时施针去血服药,待淤血彻底清除应该就会好全。
心知侯府众人连日寻人一定很急,因此池镜等大夫诊完之后立刻乘车亲自将人送来,一刻也不敢耽误。
但听池镜人五人六地编故事,亦真亦假得就连当事人自己的乔娆娆听了都差点要信了。
侯府一家子听过池镜的解释之后,当场脸就黑了。
乔晗怒不可遏:“京师竟出了这样一群穷凶极恶胆大包天的歹徒!这件事必须得报官署,绝不能姑息养奸任其逍遥法外!”
侯夫人忧虑重重,她比较关注乔娆娆目前的状况:“难道娆娆失忆了?”
“不能说是失忆,只不过因为淤血积藏在脑颅压迫引起的间歇性记忆紊乱,偶尔会出现识别障碍的情况,不过该记得的她还是记得的。对不对,娆娆?”池镜淡定应对,示意乔娆娆回话。
关键时候靠池镜,乔娆娆一点不敢多嘴,他说是就是、叫点头就点头,简直乖得不得了。
乔晗捧起她的脑袋左右打量,忧心忡忡地问:“你说她没事,那怎么一声不吭还这么乖?该不会这一磕就磕傻了吧?”
“……”
乔娆娆张嘴作势要咬人,被乔晗眼疾手快缩开了:“这下可好,不但磕傻了,还落下这么个胡乱咬人的毛病。”
池镜扫去一眼,乔娆娆悻悻闭嘴。
“大夫说幸亏她磕得不重,可能流落在外的这段时间脑颅淤血自然化散了不少,这才能有现在的清醒。”池镜捧着被咬伤的手背,淡定自若道:“不过依目前看来娆娆还需继续治疗,药是肯定不能停的。这是大夫开处的方子,早中晚一日三贴必不可少,间或还可以多加一贴,喝了肯定能够好……”
乔娆娆一听又要吃药,使劲晃脑袋。
看在不知情的爹妈还有她哥眼里,心觉这药务必还得多喝几贴才成。
这阵子乔娆娆瘦了也憔悴了许多,估且不论是前阵子窝在房里消沉的还是这些时日流落在外给苦的,小脸嫩嫩的婴儿肥都快要瘦没了,也不知这些日子她究竟是怎么过来了,直叫人不忍细想,又心疼又难过。
原本心里打定主意找到人铁定要狠狠教训一顿的一家子心生不忍,就连铁石心肠的她爹都心软了:“这次多得小王爷救下娆娆,否则也不知道她还要流落外头到什么时候。”
侯夫人拭去眼角的泪:“真是苦了这孩子了。”
“让你不听话到处乱跑,这回受教训了吧?”乔晗没好气地叹:“不过还好,还好能平安无事地回来了。”
乔娆娆瞅着爹娘还有哥,酸着鼻子嘀咕噜:“对不起。”
“看来没傻透,还知道应该道歉。”乔晗挑眉,作势敲她的大脑门。
乔娆娆闷声哼哼,抱着脑袋不给他敲。
作为乔娆娆的救命恩人,池镜承过威远侯与夫人的轮番道谢。见她们一家团聚冰释前嫌,功德圆满的池镜准备功成身退,起身之际感受到手边的一股阻力,低头一看,才发现他的袖子还攥在乔娆娆的手里。
听他说要走了,乔娆娆下意识攥紧他的袖,仰起来的小脸呆愣愣:“你要走了?”
池镜瞥过她傻不隆冬的表情,将手抵在她的脑袋上轻轻一揉:“嗯,走了。”
他神色舒缓,温声说:“好好养身体,乖乖听话,以后别再乱跑了。”
*
最近花家增添新人口,因为已经没有多余的空房间了,只能让小翠花搬去随小姐住,她的房间则空出来让给邓老婆婆与她的孙子。
得到花家收留的邓婆婆除了开头几天腰折了不方便动作,随后几天都挺乐意干活的,做事利索一点也不推脱,重的活儿做不了就做轻的,虽然眼睛不太好使,但烧饭洗菜扫地晾衣服样样都能,出乎意料的都挺好用。
原本还担心给家里迎来一尊干吃饭不做事的大佛,如今看来倒也没有这么差。邓婆婆说了报答恩情,能够供予吃住就已经心满意足,不过花小术看她帮起忙来干起活比小翠花还靠谱,还是按月算了工钱给她。
邓婆婆知道以后感激零涕,简直高兴得不得了,忙不迭拉着孙子拜天拜地拜花家……然后腰又折了两天。
这天花小术经过院子时,正看小翠花带着邓婆婆的孙儿蹲在地上不知写写划划着什么。坐在屋檐下的小竹凳择豆子的邓婆婆乐呵呵地解释:“小翠花说她学过写字,帮我教安儿写字。”
花小术一听可乐了,小翠花自己学得马马虎虎还能给人家当老师?她兴冲冲凑过去瞧了瞧,果见写出来的字缺横少点的,着实是在误人子弟。
被小姐嫌弃的小翠花满脸冤:“才不关我事呢。我写出来的明明是对的,到他手里愣是缺横少点,怎么纠正都不改。”
闻言,花小术仔细再看泥地上的那两个字。一个‘安’字宝盖头少了一点,一个‘宁’字下面多了两横,这种结构总觉得异常熟悉,好似是在什么地方见过……
花小术别过脸,问坐在屋檐下的邓婆婆:“婆婆,元宵节的时候你是不是在青泔桥附近卖过水灯?”
邓婆婆闻言探头:“姑娘买过我们家的水灯?”
“……”还真买过。
元宵节那一夜,走失的花小术几次从邓婆婆的摊子前面路过,还花钱买了她们家的水灯,最后与蓝漪一人一只放青泔河游走了。
邓婆婆虽说记性不太好,不过那天晚上只有零稀几个人买过她家水灯,当时还与花小术碰过两次面说了好一会儿话,这时候仔细一回想就记起来了,兴高采烈大呼有缘。
当时做水灯用的材料都是从各家各户用剩不要收集来的,上面的字是她孙儿一笔一划添上去的。尽管可能写得并不好,但是邓婆婆仍为孙儿感到很自豪。
只是经过几天的相处,花家人也看出来了邓婆婆这孙子小安儿并不仅仅是脑筋不好使,他应该是真真正正脑子有问题。好在人傻归傻,胜在乖巧听话不折腾,给什么吃什么、让做什么就做什么,除了比较痴呆,行为还算正常的。
花小术摸摸小安儿的头,看他屡教不改的写法,不禁问:“婆婆,小安儿他是生来就这样,还是后天造成的?”
邓婆婆捻豆的动作微顿,淡淡说道:“人都成这样了,是先天还是后天已经不重要了。”
花小术心里不认同,先天或许没法治,但后天未必就不能治。不过她又能够理解邓婆婆为什么这么说,毕竟依她们婆孙俩如此穷苦的现状,就算想治能治,那也得有钱来治。
这一点邓婆婆心里只怕比什么都清楚,所以才教给孩子那两个字,唯求婆孙俩也能‘安宁’了度一生。
小翠花捧腮看着小安儿傻呼呼的脸,安慰道:“我以前听说过,有些人孩童时期脑筋没长开痴痴傻傻的,长大以后突然就好全了。小安现在还小,没准再过个三五年突然就好起来了呢?”
“承你吉言,要是真能这样那就好了。”邓婆婆乐呵呵地笑过,又忍不住愁:“不过安儿这都十一了,也不知能不能像你说的那样……”
花小术与小翠花面面相觑,咂舌一惊:“小安儿已经十一了?!”
瞧这矮瘦的模样还当只有五六七岁的年纪,哪知居然都已经十一岁的小大人了,这养得未免太发育不良了……母爱泛滥的花小术和小翠花看得那叫一个不忍心,恨不得给他一日五餐补回去。
傻呼呼的小安儿浑无所察,兀自抓着木枝一顿一顿地在地上横横划划,写了一个缺点的安、还有一个不成样的宁。
这时门外传来几下敲门声,小翠花闻声上去开门。
花小术牵起小安儿往屋里去,没走几步就听见小翠花在门口遥遥喊她一声:“小姐,外头有位公子找你。”
“他说他叫池镜。”
哐地一下,盛满毛豆的菜篮子咕噜掉在地上,里面的毛豆撒了不少滚进庭间湿润的泥地里。
花小术下意识回首看去,邓婆婆已经弯下腰匆匆拾捡,嘴里絮絮叨叨什么人老手抖不小心,只是背对着她的那张老脸上布满了难以抑制的恐惧。
第69章 你俩关系真好
池镜从威远侯府出来之后,便乘车前往花府。
上次酒楼发生事故,碍于孙静蓉同在,池镜有些话并不方便与花小术说。之后两人匆匆一别,池镜一直想找个机会去见她,中途却出了乔娆娆的那桩事,迫使池镜暂时打消去找花小术的念头。
恰好今日雨停了,池镜把乔娆娆平安送回家之后,便让马夫驾车往花府跑一趟。
此时池镜正在等候丫鬟的通传中打量这座花宅。毕竟是身份尊贵的小王爷,平日里哪有机会接触这样的小家小户?如今打量起花家的灰瓦矮墙小门小院还挺新鲜。
正当此时,门外来了另一辆马车,来人没等车停就已经一跃而出,跳下马车朝他狂奔而来。池镜眼前一花,领口被来人狠狠攥住,听见一声阴恻恻的质问:“你来做什么?”
池镜神情凝滞,哪会想到自己挑的日子这么不凑巧,竟与蓝漪撞了正着。
其实这口锅真不能怪日子不好,实在是蓝漪来得太频繁,巴不得一天按三餐准时准点来报到。也正是因为这个频率过于高,以致于这个‘繁’变成了那个‘烦’,直接烦不胜烦的花小术把他给踹出门外。
蓝漪受不待见被拒之门外已经好几天了,在这份委屈中夹杂着不安的暴躁情绪之下,当他第一眼见到花家门前的池镜时,内心只恨不得将这阴魂不散的杀千刀当手撕包菜给撕了。
没等蓝漪下毒手,姗姗来迟的花小术推开门,正好撞见这一幕:“……你在干什么?”
几乎是在花小术脱口而出的瞬间,蓝漪生生刹止了动作,把手缩了回去。这种反应所衬托出来的欲盖弥彰的效果,比故作镇定还要显得心虚。蓝漪轻咳一声:“小术,他怎么会在这里?”
虽然这个问题花小术也很想知道,但她觉得目前有必要先把重点划出来:“你刚刚是不是又想对小王爷做什么了?”
蓝漪僵着脸,表情充分出卖了他自己。
花小术微眯双眼,双手一环靠在门前:“行啊,那你动手吧。”
从头到尾很无辜的池镜面无表情看着二人:“……”
蓝漪脸色瞬变,赫然忆起花小术曾经对他说的话,见鬼般倒退一大步,如临大敌地瞪向对面的池镜。
池镜眼角一抽,决定不看蓝漪,转向花小术:“能否让我进去再说?”
花小术这才想起过门是客,连忙让开位置:“当然,快请进。”
眼看花小术把池镜请进门之后也跟着进门,压根对他的存在熟视无睹不管不顾,这样的差别待遇简直伤得蓝漪心都碎了,内心的阴暗面慢慢滋长,一点点渗透心房的边边角角……
花小术从门内探出脸来:“你怎么还没进来?”
“……”
黑暗的触角停止蔓延,取而代之的是一朵两朵无数朵鲜花嫩芽在他周身扑哧扑哧地绽放,瞬息之间冰雪融水春满大地。蓝漪应了声‘诶’,然后喜滋滋地跟了进去。
蓝漪后脚跟进天井院时,眼角余光瞥见一扇匆匆闭阖的门扉,突然问:“小术,你家是不是来人了?”
听他一问,花小术这才想到蓝漪好像还没见过邓婆婆她们:“没呀,就是家里新近请了帮佣的婆子,她和孙子一并住在我们家里。”
听过的蓝漪没怎么上心,可是走着走着就突然想到花家根本就并没有多余的空房间可以供给别人入住:“那她们住哪?”
花小术不慌不忙地答:“小翠花的房间空给她们住了,小翠花现在跟我住。”
蓝漪默了会儿,突然惊愕地反应过来:“那怎么行?!”
花小术反问:“有什么不行?”
“……”有,当然有。
要是以后小翠花睡她屋里,以后要想再趁夜爬窗进她房间,一旦被发现的话小术绝对不可能像现在这样好说话。
蓝漪心觉前途坎坷,想要赶紧成亲的信念越来越强烈,谆谆善诱:“小术,等我们成亲以后,你就能房间让给小翠花,不用两个人挤一间了。”
夹在中间的池镜闻言,讶异地回头:“你们要成亲了?”
花小术没想到他当着池镜的面依然没羞没臊张嘴就说这种话,瞬间窘了:“没……”
“没错。”蓝漪自然而然地接过花小术未说完的解释,顺理成章歪曲她的意思,然后被花小术一个手肘撞过去,捂着肚子闭嘴了。
池镜饶有深意地来回打量她们:“原来如此。”
原来如此什么他没说,不过这语气中的不置可否却叫蓝漪很上火。这要不是小术就在身边,蓝漪哪容得下池镜在自己面前蹦跶,一脚就把他给踹出去了。
待到了厅堂,见池镜端起小术给他沏的茶慢慢地品,蓝漪终于忍无可忍:“你究竟是来干什么的?”
池镜缓缓放下手中的茶托,若有所思地看向他:“我来找她,自然是有话要说。”
蓝漪冷笑:“难道你还想让我回避不成?”
“……”他倒是想,只是想归想却知道这是不可能之事。池镜从来都不乐意与蓝漪接触,因为这人所抱持的敌意太强,根本就没办法相处。
虽然在门口遇见蓝漪之时池镜就已经想走了,可是躲得了一时又躲不了一辈子,反正蓝漪如今已经回了京师,今后碰面的机率只多不少,总不能每次都以回避收场吧?
池镜索性无视蓝漪的虎视耽耽,转向花小术问:“你的伤好了吗?”
正在观察这两人你来我往的花小术被他问住,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是在问前阵子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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