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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六扇门大佬递烟-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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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隐约能听见马嘶叫的声音。
  前院还种着一棵……桃树?倒是鲜见有人在前院种这么实用的果树的。
  进了堂屋,她安静又规矩地坐下,又怕段崇忙着招待她,率先开口道:“段大人也坐罢,你有伤在身,不好劳力的。”
  段崇也听话,果真没再动。动作比她还要拘谨,坐得比她还有板正,像个雕像似的,纹丝不动。
  傅成璧眨了下眼睛,笑问道:“段大人一个人住得呀?”
  京中甚少有五品官员还会住在这种小巷子里,也甚少如他这样连个服侍的下人都没有。
  段崇点头:“是。偶尔他们也会过来……”
  “他们?”
  段崇恐她误会,赶紧说:“裴云英,还有杨世忠。”
  傅成璧“哦”了一声,低眸沉默了一会儿,复才低声道:“当日将你刺伤,虽非本意,但总要跟大人好好道歉才是。”
  骨刺捅穿段崇肩膀的那一刻,她当真惊惧至极。前生今世她都没有亲手伤过人,更何况是一个救过她的人。一旦想到那时骨刃穿破血肉、鲜血喷涌而出的样子,她就手脚发软。
  前世在鹿鸣台的一幕幕,总和当日乾禧宫的情景叠合在一起,在她眼前不断地出现、再出现。无论哪一次,都是她害了段崇,害得他哪里都不曾好过。
  若非段崇在家中养伤,不用到六扇门来,她都不知该如何面对他。
  段崇见她好似抹了抹脸颊,像是在哭,一下慌起来,手足无措地站起身,道:“傅姑娘,你怎么了?”
  傅成璧抬起泛红的眼睛,看向满脸都是担忧的段崇。
  鹿鸣台下,前方是刀山剑海,他还向着她的方向一步一步走来,那时候的神情和现在是一样的。霎时间,她的心头就像有一口尖利的狼齿在啃噬,泛起一阵密密麻麻的疼意。
  她站起来,轻若鸿毛似的走到他的面前,伸手抱了抱他。
  段崇教她突如其来的举动惊得浑身僵硬,手张在半空中不知道往哪里放,舌头彻底结得死死的,“傅、傅……”
  “段崇,你快些好起来罢。”傅成璧小声又坚定地说。
  她还拍了拍段崇的后背,这样的动作更像是一种长辈对晚辈、抑或着朋友间的安慰和嘱咐,甚至是感谢,无论如何都让人生不出暧昧和旖旎的感觉来。
  段崇脑子一片空茫,甚么也不晓得回答。比之段崇,傅成璧的身躯实在娇软,像个小鸟雀一样落在他的掌中,让他都不敢拢起掌心,生怕她下一刻就要扑着翅膀飞走。
  等意识到自己舍不得她松手的时候,段崇则陷入了更深的茫然当中。
  傅成璧却也不记得甚么礼节,只是做出了在鹿鸣台的时候就想做出的事。她想去告诉他,别再往前走了,不值得的。
  便是仅仅抱了一下,傅成璧就有松离之意。段崇下意识想要抱住她,却不想本欲扯开距离的傅成璧,却再度往他身上凑了一凑。
  段崇忙将手又缩了回去。
  不一会儿,傅成璧抬起眸子,手缓缓背到了身后,交拢起来。她轻声说:“大人身上还有杏花的香气。”
  段崇一惊。傅成璧想了一会儿,又说:“好像现在这个时候,只有祁山的杏花会开。”
  段崇:“……”
  傅成璧继续道:“大人出去过?”
  “没有。”段崇否认道。
  傅成璧鼓了鼓脸颊,狡黠的眼睛又盯了他半晌,道:“耳朵好红呀。”
  段崇说:“是你、你突然扑过来……!”
  “江湖人还介意这些?”傅成璧也就小声反驳了一句,到底理亏,就没有再说下去。
  两个人对站了半晌,段崇才别别扭扭地开口道:“环山园的时候,我对你无礼在先,如今就算两清。你也不必、不必自责。”
  傅成璧再眨了一下眼睛,认真地说:“可你的耳朵真得好红呀……”
  段崇不禁有些气急败坏,狠瞪了她一眼,“傅成璧!”
  这一时急得他猛咳了几声,脸涨得愈发红起来。
  傅成璧满面疑惑地往他面前靠了一步,些微冰凉的手轻探到他的额头上,倏尔惊道:“你发烧了?”
  作者有话要说:
  #全世界除了你本人都知道你喜欢她系列#
  #整个六扇门以及前世的你都在为你助攻系列#
  段崇:成、成何体统!
  傅成璧:你前生都能藏一辈子,这世应该也不会主动罢?
  段崇:那……我是不想你为难。
  傅成璧:可我喜欢为难你的呀。
  段崇:……
  #耳朵红了快控制一下#
  #活了两世的老妖精还怕吃不定你?#


第43章 知心
  段崇已许多年未伤过小病小灾的; 蓦地听傅成璧问这一句,连他自己都觉得有些陌生。
  傅成璧温凉的手再抚贴上他的整片额头,这才肯定地再道:“确实有些热。”
  她将段崇搁在桌上药包拿来; 道:“正巧我离开大佛寺的时候; 请太医多开了几副防风寒的药,许能有些效果。”
  与她视线相接,段崇呆愣着不知该说甚么。
  傅成璧微急了些; “侬愣着做甚么?家里有药壶么?”
  段崇反应片刻才晓得她是要煎药; 连忙道:“我来。”
  他送上来的手被傅成璧轻易地躲了过去,她道:“你的手还伤着; 让我来罢。”前世凡是李元钧的汤药都是由她经手的,煎药这种事对她来说并不困难。
  她一说; 段崇就越发觉得肩上的伤口裂了开来。他生怕教傅成璧看出破绽,再提起祁山的事; 便没有再拒绝。
  他只帮忙将煎药的小泥炉架起,在一旁看着傅成璧用铁钳添了些桑柴。
  桑柴烧起来不免有些呛人。段崇见她轻蹙起眉; 避着腾升的烟,有些不忍,上前想接过她手中的竹扇; “不然还是我来好了。”
  傅成璧不着痕迹地推辞了一下; 手下很快就将火升好; 把药罐子坐上去,渐渐地,升起的轻烟也压缓了。
  见大功告成; 她脸上还有些轻盈盈的笑,对段崇扬了扬下巴:“怎么样?蛮好的罢?”
  “还、还好。”他是没想到傅成璧还会做这些事,可是夸赞的话仍旧有些刻板。
  傅成璧搬了个小椅子坐下,轻扇着火,漫不经心地说:“入六扇门后,段大人一直都很照顾我,如今也算是能还你一份恩情。”
  “……”
  原来只是不想有所歉疚?段崇抿了抿唇,没有说话。
  他没有应答,傅成璧也安静下来,托着腮,专心盯着药罐。段崇就半倚着门,专心盯着她发愣。
  小椅子于傅成璧来说有些局促,她抱膝坐了片刻,又觉得不舒服,便半伸出一只脚。金粉似的阳光铺落在她的裙裾上,颜色愈发明艳,盛开在段崇这方青青古古、四四方方的院子里。
  她的裙摆沾了些微的轻尘,裙下露出小小的鞋尖儿,随着她半哼出的小调子有一搭没一搭地张合着。
  段崇听得出是《庐州月》,在很早之前,就曾听人哼过,也是这样宛转清越。期间她好像有在问甚么话,可段崇却没听进去。
  他忽然觉得从前二十多年的时光都酿在了一壶烈酒中,好似大醉一场、大梦一场,不像是真实的;现在也不像是真的,可时间却慢了下来,越来越慢,仿佛要耗尽他余生的所有时间才能凝在这一刻中。
  这药开得轻简,又是武火烧煮,半个时辰也就熬好了。
  段崇见她站起来走到他跟前儿了,才晃过神来。他赶忙移开眼睛,又不着痕迹地移回来,很好地掩饰了自己的失落,好到连他自己都没有察觉。
  傅成璧鸦色的长睫动了动,道:“家中有没有手巾一类的,隔热。药壶有些烫。”
  段崇瞧着她十指若削葱,纤纤玉白,再也不舍得教她动手,径自上前,只隔了片袖子就将药罐端起来。
  傅成璧吓得一惊,总觉得他会烫到手,可段崇容色毫无波澜,端着药罐就大步进到居室中。
  她有些不放心,自作主张地跟进来。就见段崇翻了个小碗,将冒着热气的褐色药汁尽数倒进里面,粗手粗脚的,也没甚讲究,不慎带进了些许药渣。
  因为药汁还烫得很,就不得不先放置一小会儿。
  段崇的居室不大,横着一个屏风愈显小。于是药味一飘,就能轻易地充满整个房间。
  傅成璧闻着苦药味,不禁轻蹙起眉头,问道:“好苦。要不要沏些蜂蜜水喝?”
  段崇看向她,笑了笑,“你怕苦?”
  傅成璧又觉得自己被他小瞧了,从前的脾气没忍住,当即驳了一句,“我是怕你苦着,届时难堪起来,我忍不住笑你的!”
  她便这样有起了小脾气,段崇才觉得更自在些,哼笑道:“也不知谁笑谁。”
  傅成璧有些窘迫,抬头瞧见他明朗的眸间漾着笑,心潭中仿佛有一枚小石子猛地砸入,震得心腔都微微颤了一下。
  她有些慌乱,轻轻福了福身,道:“段大人趁热喝过药,就好好休息罢。天色也晚了些,我不便在此久留。”
  段崇轻“啊”了一声,显得有些茫然无措。傅成璧疑道:“段大人还有甚么要说的吗?”
  “没,没有。”段崇想起来信鹰离开前的嘱托,又道,“我送你回府。”
  傅成璧莞尔一笑:“不必劳烦了,轿子就在巷里候着。”
  “傅姑娘。”
  段崇或许是烧得发晕,才这样逾礼地捉住她的手腕。傅成璧轻蹙着眉,只觉得他手心灼热得惊人,她心下的慌乱和悸动也越来越深。
  她想要挣开,可他却紧握着不肯松手。
  “段大人?”
  傅成璧眼看着他耳边的红晕一路延伸到颈后,仿佛比方才烧得更加厉害了。
  他声音低哑又模糊,说着:“你要不要……”
  “甚么呀?”傅成璧有些听不清。
  蓦地,院外传来一声“笃笃笃”的敲门声,急促又有力,“段大人,段大人你在家吗?”
  段崇梗在喉咙的话如沉石般重重地掉了回去。他一下松开了手,傅成璧得以脱手,下意识往后退了几步,与他扯开距离。
  段崇阖了阖眼,当真觉得自己是烧糊涂了,恨不能打自己几巴掌好好清醒清醒。
  傅成璧只不过对他有所感激,才会做出如此举动,至于煎药,也不过是出于对他伤势的担忧和关心,他怎能如此唐突?实非君子之为。
  他忙道了歉,转而前去开门。
  来者是沈鸿儒身边的小厮,模样很着急,说道:“沈相那边出了事,请段大人过去一趟。”
  段崇见他神色慌张,约莫是攸关性命的,沉声道:“好。”
  傅成璧跟了出来,正巧听见他们说话,见段崇欲走,忙道:“大人不然喝了药再走?”
  这小厮见是傅成璧,惊讶地瞪圆了眼珠子。
  甚么时候,段崇的家里居然还能出现女人了!
  从前来过多少次说亲的老妖精,都教这阎王爷打回了原形。从此,以京城为中心,方圆十里内的媒婆都不敢再来他这段宅,而这方小院就再没见过有女人踏足。
  段崇反应不如之前敏锐,顿了顿,才说:“不碍事。沈相很少派人来,应当是有急事,我先去看看。”
  傅成璧见他神容中难得出现几分焦灼,无辞再劝,只好默下声来。
  段崇将她送上轿子,目送着轿子稳当当地抬离了酒花儿巷,之后就随小厮赶往了宰相府。
  傅成璧回到侯府后,心里总挂着段崇那碗没喝下的药,又想起这些时日还未将巫蛊一案的案卷整理完,就穿上官袍,准备到六扇门中去。
  她令玉壶再熬了一碗解热的药汁,装到诸葛碗里,同带去六扇门。
  值房中,白玉瓷瓶里渐渐枯萎下来的梅花已经换上了嫩黄色的迎春。
  玉壶晓得她要整理卷宗,就抱着昭昭到别处撒野了。
  她独自坐在书案前,望着空茫茫的宣纸,却连提笔的心思都没有。
  眼前一会儿是和段崇共撑一把纸伞,慢慢走在雨中的时候;一会儿是环山园中,教他覆压逼仄在假山上的时候;一会儿又是在团团的烟雾当中,段崇轻轻环住她的时候……
  她越想,心就怦怦跳得越厉害。
  她是喜欢过人的,她骗不得自己,瞒不住自己,她晓得这是甚么样的感觉,比谁都要明白。
  可是一转想到前世段崇最后的结局,心脏就一点一点被恐惧压到冰冷的渊底。
  她没有再想,将心思再放回到案卷上。
  其实这个案子拖延至今,期间如此波澜起伏、复杂多变,皆是因涉案人员的目的各有不同。
  苗教一方面想要扩张自己的势力,一方面也以此打击道教;韩仁锋则想要保住新京人在临京的地位,成就大业,留名千古;而皇后则利用他们打击惠贵妃,获取圣宠。
  三方目的大相径庭,却因惠贵妃,抑或着说是因向家,联合到了一起。
  前世惠贵妃失宠,七皇子病故,便是这三方势力绞杀的结果。如果这世不是段崇先找出了真相,瓦解他们的阴谋,想必他们母子二人的结局不会有太大的改变。
  好在现在是皇后失势,被打入了冷宫……
  思及此,傅成璧心下一惊。
  好在?真得是“好在”吗?不是惠贵妃,就是皇后,那么太子又会如何?
  一方是皇后和太子,一方是惠贵妃、向家和七皇子。无论谁成谁败,只要入了这个局,总有一方要落入万劫不复之地。
  前世,惠贵妃削发为尼,皇后宠冠六宫,连太子也越来越在国事上担以大任。
  但在此没多久,皇后以厌胜之术残害妃嫔一事就被宫女揭发,太子也在国是政策上出现了极大的失误,皇后、太子接连被废。
  因此事涉及宫闱秘闻以及朝中政事,傅成璧难得知其中细节。但能够知道的就是,就算在巫蛊案中成为胜利者的皇后和太子,都未能走得长远。
  没了李言恪,毁了太子,文宣帝余下的皇子中皆是平庸之才,难当大任。
  为了大周的千秋万代,亦是为了顺应百姓和朝中官员的拥戴,文宣帝在重病时立下遗旨,将皇位传于睿王李元钧。因此,文宣帝病故后,李元钧名正言顺地登上了大周国祚。
  李元钧……
  这一切究竟是偶然的鹬蚌相争、渔翁得利,还是他就是这个设计棋局的人?
  作者有话要说:
  傅成璧:我虽然喜欢你,但我不能害你。
  段崇:我虽然喜欢你,可是我不说。
  傅&段:……绝了,绝了。


第三卷 风筝误 
第44章 刺杀
  傅成璧整理完案宗; 已是夜深,前头不见段崇回六扇门,只想着或许他办完事之后就回府休息了; 于是傅成璧就在值房内室中睡下了。
  夤夜时分; 昭昭趴在傅成璧身侧睡得正香,灵敏的小耳朵听见外头的响动,突然就醒了过来。它一醒; 也不教傅成璧好睡; 爬到她的胸脯上就是一顿狂舞乱叫。
  傅成璧被闹醒后,也再睡不着; 关于李元钧的事总盘桓她的脑海当中,挥之不去。她索性不再睡了; 简单穿上衣裳。
  睡在一旁榻上的玉壶,迷迷糊糊地醒来; 含混地问道:“姑娘要去哪儿?”
  傅成璧柔声说:“侬睡罢,我带昭昭去外头走一走就回来。”
  玉壶困得不轻; 打着呵欠应了一声,翻过身去又陷入睡梦中。
  等出去后,傅成璧见门中又重新掌起了灯; 一片彻明; 一问才知是段崇回了六扇门。
  傅成璧心下疑问; 难不成他是一直忙到现在?她先回去将玉壶唤醒,让她起身将汤药热一热,端到段崇的值房中去。
  傅成璧则提了灯笼去找段崇; 正好问问沈相的事。
  她来时,裴云英和杨世忠也都在,两人脸上都带着深深的倦怠,许也是才睡着就被揪到这里了。
  这厢傅成璧提着灯笼,推开半掩的门,昭昭一下就溜了进来。
  它先是冲着段崇去的,这猛一睡醒就是有精神,两下一蹬一跳就爬上去,坐在他的腿上,求好似的朝他喵喵叫了两声。它的确有好长一段没见过段崇了,这样子看来是想得紧。
  段崇还染着风寒,只拍了拍它的脑袋,就将他拎给了裴云英。
  傅成璧轻轻抬起眉,看向段崇:“大人一直在忙沈相的事?期间喝过药了么?”
  段崇抿着发干的唇,摇头算作应答。
  杨世忠听了,急问道:“喝药?你病着了?我就看你脸色不大好!你说你这生病了就好好养着呗,到处乱跑甚么呢?”
  他的脸色的确不好,脸上冒着潮红,可唇却烧得发白,额头也不断出虚汗,身如热炭,可风一吹就觉得浑身发冷。
  傅成璧转身离开,去催了催玉壶温药,又沏了一壶雪梨膏水。
  这厢裴云英抱着昭昭,沉声问他:“到底是出了甚么事?”
  “沈相遇刺。”
  段崇已经哑得快说不出话来,这声音,包括他说出的内容,都让在场的所有人皱起了眉。
  杨世忠上前给他倒了一杯水。裴云英则问:“可有性命之忧?”
  段崇摇了摇头,能够不说话的地方就不发出声音。
  裴云英再问:“查出刺杀的人是谁了么?”
  段崇再摇了摇头,“伤在腹部,已经醒了。沈相不让对外声张,你们二人这些天乔装进入相府,去保护他。”
  杨世忠听他这声音实在难受,将水递给他,忙说道:“行了,你今儿早休息罢。我们先去相府看看情况,等你好了再管这些事也不迟。”
  段崇实在觉得已经快挺不住了,只得先点了点头。
  玉壶端着药和雪梨膏水,跟在傅成璧身后,正见出来的杨、裴二人。
  杨世忠眉头紧聚,对傅成璧抱拳道:“魁君情况不大好,请傅姑娘多关照关照。”
  “应该的,”傅成璧说,“两位大人先忙。”
  两人齐道声谢,就往相府去了。傅成璧进来,正好与追出来的段崇撞上,傅成璧问他:“段大人,你又要做甚么去?”
  段崇有些难以发声,“还有事,要找云英。”
  “天大的事?”
  段崇摇头否认。傅成璧推了推他的胸膛,说:“既不是天大的事,侬先考虑考虑自己的事,好伐?”
  她力气不大,可段崇忙着躲避她柔软的手,连连后退了好几步。
  玉壶笑着走进来,将木盘放下,说着:“段大人,趁热先将药喝了。半夜出出汗,明日就好了,再去跑案子也不晚的。”
  段崇有些拘窘,脸上愈红,可是也很规正地坐下了。昭昭却不安分,跳到桌上来,对着一碗苦药一碗甜汤虎视眈眈,似乎就想趁人不注意的时候,偷尝两口。
  玉壶忙将它抱走,对傅成璧说,“这小东西晚上来精神了,少不了闹腾段大人,我将它带下去。”
  傅成璧点头,令她带好昭昭,困了就去睡。玉壶机灵的眼珠子在她和段崇之间转了转,抿住唇边儿的笑,躬身领命。
  等都退下,傅成璧绕坐到在段崇的对面,将罐中的雪梨膏盛出来晾着。药汁则是温的,不烫口,她盯着段崇仰头灌下,尽数喝得干净。
  傅成璧问:“苦伐?”
  段崇轻蹙着眉,只觉这药苦得舌根都僵麻了。
  傅成璧轻笑起来:“怎么,段大人不是说自己不怕苦的呀?看来这没了甘草的药汁儿,还是能制住你的。”
  段崇:“……”她简直就是公报私仇。
  她特意叮嘱玉壶不许在药中加去苦的甘草,就是为了这一遭,如此正能欺负他没法开口说话,简直乐极了。
  段崇傅成璧托腮,脸上扬起明艳艳的笑意,弯着眼睛看向段崇。她笑声像是轻冰相碰那般清脆,仿佛能一点一点祛除他身上近乎沸腾的火热。
  傅成璧又将雪梨膏水推到他的面前,再道:“喝点这个,嘴巴好受些。”
  她说甚么,段崇就做甚么。这膏水的味道很是清甜,入喉后,喉咙间烧灼的干涩一点一点滋润起来,终于是舒服了些。
  傅成璧再问:“今天沈相是怎么了?”
  她记得段崇有说过,沈相曾是他的老师,想来他一定是急坏了,才会这么不顾着自己的身体跑前跑后的。
  她问起,段崇就将沈鸿儒遇刺的事简单说了。
  沈鸿儒昨日午后在品香楼设宴,散席后就起了轿子回府。从品香楼到相府,要经过一条长长的巷道。
  结果就是在这个巷子里,一群蒙面的刺客从天而降,将巷头、巷尾堵得死死的,指名道姓要取沈鸿儒的项上人头。
  沈鸿儒的轿夫都是他一手培养起来的暗卫,对上这群刺客本也不惧,奈何对方来势汹汹,也难占优势,一群人拼命才杀出一条血路,才将沈鸿儒带出这方死地。
  期间,沈鸿儒于纷乱中腹部中了一刀,好在伤口不深,未能及要害。但沈鸿儒的身体本就不大好,这番流了许多血,体力不支,昏迷过去。
  所以那小厮才慌慌张张地去请段崇,他唯恐那些刺客不得手,再度杀到相府来,所以希望段崇能够派人来好好保护沈相。
  但沈鸿儒醒来后,看到段崇并不开心,并且一再嘱咐他切勿将他遇刺的事声张出去。
  傅成璧问:“为甚么不许声张呢?若此事闹得沸沸扬扬,那些刺客肯定不敢在风口浪尖上再度对沈相不利才是。”
  段崇说:“不知道。”
  傅成璧轻叹口气,只道:“罢了,既然有裴大人和杨大人,想必他们也再生不起甚么事了。”她起身,继续说:“段大人早睡,晚上盖好被子,出汗也要忍着,翌日应当就会好许多。”
  段崇只觉她这语气像极了在哄小孩子,脸色一下涨得很红。好一会儿,他别别扭扭地闷声回道:“我知道!”
  傅成璧又笑起来,杵着桌子,轻轻俯向段崇,“我也只有全说清楚了,才晓得侬到底知道不知道呀,是伐?”
  她轻盈的呼吸含着香气,明明淡得几不可闻,却极具攻略性地侵入他的鼻端,继而化成一团邪火,在他内府熊熊焚烧起来,焚成灰烬。
  “……”段崇掐着掌心,往后挪了一下凳子。
  见他退避,傅成璧轻扬起眉,暗责自己貌似欺负得有些过头,便不再打趣他,缓缓立起了身。
  “告辞。”她说。
  傅成璧走后,段崇才轻步跟到门口,藏在门后面悄悄打量,看着她的身影渐渐消失在如水的月色当中。
  在外守夜的信鹰看见他,问道:“魁君?有甚么吩咐吗?”
  段崇低低咳了几声,声音低哑,将信鹰唤进来。
  他肃着容色,还是平日里那副不冷不热的样子,从柜子里找出一瓶金疮药,道:“上药。”
  段崇走进内室,将上衣褪下,露出精悍的胸肌线条,右小臂上包裹着一枚藏青色的纹身,类似符文,却看不明白真正的形状,如同封印一样,压抑着他肌肉当中无穷无尽的力量。
  坏在肩上的伤口已透过纱布氲出大片血迹来,看得人触目惊心。
  信鹰将纱布揭开,看着伤口,手下有些颤抖:“大人,化脓了。”
  段崇从枕下摸出一把精致的小刀,说:“剜掉,重新上药。”
  信鹰定了定神,也没作犹豫,将小刀浸过酒后,在烛火上一烤。刀尖接近伤口的时候,他颤着的手狠狠紧紧握了一下刀柄,利落地将烂肉刮去。
  此间竟也不闻段崇哼一声。
  等上完药,再度包扎好,信鹰才抹了抹满头的大汗。他说:“明明有宫里太医开得药,想来必然珍贵,可魁君这伤怎么就不见好呢?”
  段崇合上衣衫,抚着发疼的伤处默了许久。他眼底渐起轻寒,沉声对他说:“明日出京求些治伤的药带来,别教人发现。”
  信鹰像是想到甚么,惊了惊眼睛,单膝跪在地上,将头垂得很低很低。
  “遵、遵命。”
  作者有话要说:
  傅成璧:我控制不住我记几。
  段崇:我也要控制不住我记几了!!


第45章 新官
  段崇喝过药; 晚间出了一身汗,这烧才算退下,醒来后周身果然轻爽不少。
  傅成璧上午来段崇值房中想问问他可有好转; 谁知来时已经不见了他的踪影; 一问才知天不亮时,段崇就办事去了。
  傅成璧想,皇帝不给他加俸禄实在没天理; 段崇这是一个人干着十个人的活。每次出现场有他; 验尸有他,盘查有他; 抓捕犯人有他,另外还兼任审判和皇城守卫; 上天下地,无所不能。
  想来前世李元钧那般忌惮; 也是有道理的。
  而段崇这厢一早起来,先是回家取了傅成璧给他拎来的药; 拿去药铺请大夫看了看;继而又买了些补血补气的药材,包好,一同拎到了相府。
  下人请他入府后; 杨世忠和裴云英撞他个正着。杨世忠见他眼轮灰暗; 不似往常精神; 气得牙根儿痒痒,但也不敢跟他说一句重话,只道:“你就不能消停几天吗?我求你了行嘛?”
  段崇低声说:“找沈相有要事。”
  杨世忠:“你就可劲儿作; 哈,我是听说剑圣快要游历到临京附近了,看他治不治你!”
  段崇:“谁来都一样。办案。”
  裴云英摆摆手,安抚了一下杨世忠,对段崇说:“沈相刚醒,你去罢。”
  “相府的巡防,别大意。”
  段崇叮嘱完后,就径直往沈鸿儒的房中走去。他已经搬到后院中一处僻静的小暖阁子里休养,周边守卫十二时辰轮番换守,保护他的安全。
  见段崇走进来,沈鸿儒病白的脸上勾起一丝笑容,道:“行,每次你一来府上,本相必然是卧病在床。”
  “习惯了。”段崇将补品一放,还是像从前那样取了圆凳坐在床边。
  在沈鸿儒面前,他的确像个学生,挺直腰身坐得板正,像是随时都可以恭听教诲一样。但沈鸿儒却不像个老师,他长得俊雅,一点也不老成,还爱笑,笑里藏刀,看着人的眼睛薄寒又凌厉。
  段崇回归正事上,问:“对于刺客的身份,你可有甚么眉目?”
  他摇摇头,“太多了。本相在朝堂上树得敌,十个手指都数不过来,任何一个都有可能。”
  “那原因和目的呢?”
  沈鸿儒顿了顿,似乎在思索要不要告诉段崇。
  半晌,他才说:“韩仁锋一案水落石出之后,叛乱的流民必将受到严厉的审判,将流民遣返的事,我也已经上过折子。圣上的意思也很明了。……本相想趁着这次案件,开始批判前任首辅柯宗山,借天下之口将其彻底否决,进而推翻他从前规定下的条条状状,再于朝中推行新政。”
  他将最后几个字咬得极重,态度很是坚决。
  段崇缓缓皱起了眉头。他知道,这是沈鸿儒一生的抱负。他拖着病躯强撑到现在,就是为了这一天。
  沈鸿儒继续道:“新政变法,必然流血,那些刺客很有可能就是为了这个才来的。这也是我不让你对外声张遇刺一事的原因。”
  朝中能够支持他新政的官员不在少数,但他们大都是只是因为新政的推行符合他们自身利益,所以才会倒向沈鸿儒这一边。而不像沈鸿儒,凭着一腔热忱,断头流血都不畏惧。
  如若让他们知道新政还未开始,牵头的魁首就有了性命之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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