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绝代盛宠-第5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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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长歆眉头深蹙,眸光如针,身侧的拳已无声蜷握在一起。
  “不错!”——
  静静踏前两步,那一直面目冷肃的梁帝忽地出声说道。
  ……
  原来早在半年之前,梁帝早已看出那三皇子萧瑞似乎颇怀异心,时常暗中笼络朝臣,私似训府兵,明着深居简出不问朝事,却暗下对朝廷之事颇为关注。加之他这半年以来,常与国相郝兴宏与定国公的二子沈长歆行走颇近,渐渐地,便不由令他心中生出些许忌惮。
  直到一次,沈长歌私下觐见——
  沈长歌向他坦白,这几年来在他身边所出现的个中异样,怀疑自己的兄长沈长歆似与三殿下合谋,欲要挑则何时的时机,争权夺嫡之位。他就眼下的大梁朝局与后廷,对梁帝进行一场彻头彻尾的分析,故得出无论是后宫的好皇后与沈贵妃,还是三殿下萧珏与太子萧瑞,如今的形式,都已是触机便发之势,所缺差的,便是这样的一个时机。
  而梁帝,完全赞同了他的说法。
  加之这近几年来,梁帝也的确感到了郝兴宏在朝局背后似蠢蠢欲动,暗中着人遣查,也果真发现他在背地几番替着郝皇后与萧瑞增集势力,更无法不令他心生疑忌。郝氏乃先帝提拔,他有心铲除郝氏在朝中的势力,也暗中多少探查出郝兴宏自入朝来所做的一些恶行,可是,却缺乏一个契机。
  于是,沈长歌便提出了这样一计——
  他主动将临霜的身世向陛下秉明,也明述了自己的想法,提出十余年前岳远之一案,似同国相郝兴宏脱不开干联。岳远之在为太学院判之前,曾在御院中为皇族教傅,当今梁帝便就曾受其教导,梁帝虽授以其教时日不久,却对位赫赫有名的寒门教父极有印象,也曾对其私通外敌一事颇具怀疑,而今经他这般一言,他便已有了重翻此案的心思,也便认同了沈长歌这一计法。
  令他们所没想到的是,还未等梁帝将临霜的身世适时脱出,锦心竟已私自将此事禀圣。于是梁帝便顺势而为,以罪臣遗孤的身份将临霜下旨处死,再刻意与沈长歌做戏自御居殿争执的一幕,传出梁帝气急攻心昏死的消息。他本是想用这一次意外,趁机试探在此情形之下,萧瑞会如何应对,却未想,一切,竟当真是朝着他最不愿看到的方向发展。
  而至于镇远军兵符……
  沈长歌道:“我自会读书写字起,便一直好以竹宣配和烟墨来行书,竹宣与雪宣看似纸质极像,烟墨与水墨也色泽笔触也大抵相同。这是我私人的喜好,极少同外人讲起,故,非我身边人等,多不知此情况。”
  “可是,若是如讨还兵符这般重要的事宜,若要我心甘情愿亲笔行书,又怎会不是竹宣与烟墨?而若非竹宣烟墨,又怎能证明,那是我本人所书?”
  他轻讽一哂,自袖中将那封信函掷到地上,冷道:“你们百密一疏,以为只要是我亲笔文书便能拿到镇远军的兵符?殊不知我与大哥早已交代过,知这京中早有人对这镇远军虎视眈眈,私下便已令大哥伪造一枚假符,若有朝一日,一旦有何变故,必是京中有变,便立即用这假符应对,再遣军入京支援。”
  侧目与沈长欢的目光相对,二人相视一笑。沈长欢心中复杂,当初沈长歌同他说与这些,他一直颇觉他这些筹谋太过谨慎,却未想,竟真有一日会用得上。
  萧瑞仍愣怔着。
  “不可能!”他呼吸急促,讶然地看着自己手中的半枚虎符,始终不敢相信,“不可能!你在诈我!这明明就是镇远军的兵符,怎可能是假的!”
  “三殿下不信?”沈长歌微笑,“那殿下不放拔剑试上一试,看看这虎符,究竟是用于制造兵符的金铜所制,还是普通的石铁。”
  萧瑞赫然愣住了,握着兵符的手掌微微有了些颤抖。他咬了咬牙,蓦地抽出身侧的佩剑,向着掌中的虎形符劈下,只听一声悦耳的叮响,那兵符立即劈作了两半,落在地上。
  沈长歆的目光瞬时凝住了,拳头死死紧握。
  默默盯着那两半兵符半晌,萧瑞霍然大悟,忽地爆开一阵大笑,笑声震响。笑声逐渐停住,他视线一转望向了梁帝,目光猩红可怖,“父皇,原来,你一直都在怀疑我,一直都在防着我!从没相信过我!”
  “你错了,三哥——”
  一个冷淡的声音响起,脱口的却是一直立在梁帝身侧的太子萧珏,他缓缓走上前,平静地看着愤怒至极的萧瑞,平平道:“其实,父皇一直都给过你机会,哪怕只是在方才,只要你肯回头,或许一切都还有法转寰。只是你一直只念着自己的磅礴野心,你的欲望早已吞噬了你的心智,是你从没有掌握住机会。”
  “你懂什么!”萧瑞却决不认同,涨红的目光哀而悲戚,似乎蕴藏着无法言说的欣羡与嫉恨,“你以为,所有人都是你吗?你一出生就有高贵的身份,就能拥有一切!无论我再怎般努力,也无法匹及你半分!可是,无论是武学文才,还门径手段,我都没用任何不如你之处,可是凭什么,一切都是你的,都是你的!我不服!”
  这是他一直以来最大心结与魔魇——
  他自小在皇后身边长大,在外人看来,无疑身份尊贵,地位超然,可是,却永远都有人告诉他,他的生母只是一个身份卑贱的奴仆。无论他做什么,都永远比不上萧珏,那些明明摆在他面前,让他以为触手可及的一切,却永远因为他的身世,让他望尘莫及。
  他不服气!凭什么?凭什么他们明明都同样生在皇家,他却要永远向他俯首称臣?
  所以,他只有不断的往上爬,往上爬——爬到最高的地方,他要睥睨在所有人之上,他要让所有人都知道,他才是最厉害的那一个——
  “二哥。”并列在萧珏的身侧,沈长歌面对的却是另一人,道:“我早已与你说过,让你放下……”
  沈长歆只是平静地看着他,眸光轻哂而冷讽。
  他蓦地放声骇笑,手中止不住地鼓掌,几乎笑得不可自抑,“好!好啊!”笑声与掌声逐渐停下,他的眸逐渐凝缩,深暗的目光中迸出难明的恨意,“沈长歌,我果然是小看了你!”
  沈长歌不说话。
  “可是或许,这不会是最终的结果,你也可能小看了我。”
  他又紧跟着说了后一句,眼底冰冷的笑意越来越盛,似隐含着某种残忍的异样。
  沈长歌微怔,有些不大理解他话中之意,微微蹙了蹙眉。
  “敢死队!”——
  忽地一声高斥,大殿的两侧倏地涌进了一大批的林卫,一阵整齐的脱甲之音响起,只见所有人的腰际皆以铁链缠绕着一样球状的东西。他们的手中还纷握着两则火石,似乎只待一声令下,便可立即引火而起。
  ——硝石!
  竟是硝石!
  几乎是一瞬间便立即认出了那究竟是什么,殿中所有人的神思都在瞬时间骤凛。
  整个大殿中的气氛骤然混乱了,所有的大臣下意识起身逃窜,却赫然被门口萧瑞的军队层层阻拦。萧珏与沈震域沈长歌等人有序将梁帝围住,拔刀相对,高声怒喊:“护驾!护驾!”
  沈长歆却笑得盛烈,满眼怨毒地看着那几人,声色愤烈,“沈长歌,你既不给我活路,那么,我们便同归于尽吧!这一次,我看你还能耐我何!哈哈哈哈……”
  “你疯了。”
  沈长歌颜容冰冷,神情却淡定得恍若未见,他只是一直异常淡漠地盯着他,无论姿容还是神态都似一种超乎寻常的淡然。
  “就算是吧!”没有发觉他的异样,沈长歆依旧笑得狂烈,蓦地挥手下令,嘶冽的声线有种破釜沉舟的决绝,“点火!”——
  然而随着他命令一下,四周的敢死队却一直没有任何动静。静默如一场瘟疫迅速蔓延,四周皆陷入一场凝固的死寂。
  长久的定格终于令沈长歆感到了一丝异样,他讶然地向四周看了看,再一次出声厉道:“敢死队!点火——”
  沈长歌轻轻微笑,“二哥,这最后的结果,终究还是你小看了我。”
  他眸目一瞥同沈长欢四目相对,心意互通般轻点了一下头。沈长欢眉目一厉,手中赫然扬起一枚虎形的令符,高声命令:“镇远军!忠君护主,诛杀逆贼,上!”
  “上!”——
  立即大片大片的军队如潮水一般疯狂涌进,四下兵戈震耳之声赫响。四周那捆绑了硝石的士兵猝地拔刀隔断铁锁,将那硝石火石全部摆脱。那些涌进的兵队与“敢死队”顷刻化作一股,瞬时便将萧瑞与沈长歆等人全部包围,刀锋向对,在劫难逃。
  沈长歆惊愕万分,看着那徒然“倒戈”的一列敢死队伍,逐渐似乎明了了什么,冷笑,“你暗中替换了我的人?”
  沈长歌诚实以对,“对付如二哥这样的人,长歌大意不得,自然几方全备。”
  “二哥。”静静向前了两步,他叹息一声道:“你已再无支援,兀作无畏挣扎了。你到底是我们沈家之人,若你现在肯知错认错,父亲总会恳求陛下网开一面,留你最后一份体面。”
  沈长歆的神色冷黯了下来。
  他已自知无望,可就这般流为败寇,又怎心甘情愿?蓦地扬声长笑一声,他死死地盯住沈长歌,尖刻的话语如从齿缝中生硬挤出,恨意深绝,“不可能!”
  随着这一声方才落下,他蓦地一反手,猛地将桎梏着他的几个士兵打倒,猛地抽出一侧萧瑞的佩剑,向着他的方向急冲而去——
  周围无数把长刀冷剑从他身边划过,他却似乎根本感受不到痛觉。手中长剑冷挥,他飞速地朝着沈长歌疾掠而去。四周的人大惊失色,沈长欢与沈吟娆立时拔刀去挡,可是眼见那相隔的距离,却分明已来不及——
  “三弟!”
  “长歌!”——
  ……
  沈长歌面色一冷,立即敏锐地向后避退,手中同时横剑于胸,已做好了防守的趋势。可就在他即将掠至他身前的一瞬,沈长歆的剑势却徒然一转,竟生生绕开了他,直指向了另一个方向——
  “临霜!”——
  沈长歌大惊!
  他折身掠去的方向,赫然正是临霜的方向!
  沈长歌遽然睁大了眼眸。想要疾步阻挡,沈长歆却已然先他一步,环剑将临霜掣肘住。临霜大惊失色,下意识脱口呼唤,“少爷!”
  可那锋利的剑锋却已紧紧贴住了她的脖颈,只稍一用力便即可毙命。
  “临霜——”
  “少爷!”
  “沈长歌!”沈长歆得意地冷笑,剑锋一偏,瞬间便已在她的颈上划出一道鲜红的血痕,他的目光中携刻着刻骨的恨意,剑锋紧逼着她向后避退,道:“我杀不了你,捺不了你,那么,我就杀了她,我要让你后悔一辈子,遗憾一辈子!”
  “临霜!”静立在几步之外不敢上前,沈长歌目光嫉恨,几欲泣血,“沈长歆,你若敢动她——”
  “左右我已避不过一死。”似乎知晓他想要说些什么,他苍凉一笑,手中的剑徒然坠地,蓦地扬开衣摆,那紧缚腰际上的一枚硝石毕现,他袖口一敛现出一枚火石,顷刻便将火石打燃。
  沈长歌瞬时惊住,“你——”
  他刹那想冲上前,拼了命地想要将临霜救出,身边的沈震域沈长欢等人却立即将他拉住,维护着梁帝与众人立即同沈长歆隔得极远。一颗硝石的威力虽不足以令整个大殿炸毁,可数尺之内却足以令人毙命,迅速退离到安全距离之外,众人的心绪仍不敢松懈半分,“护驾——”
  “放开我!”他拼了命挣脱,眼看着他即将就要将那硝石点燃,心急如焚,“临霜!临霜——”
  “放开我——!”
  沈长歆笑意悠然,一手紧紧束缚着临霜,另一手中火石逐渐接近火芯,叹息道:“沈长歌,你赢了。但这一次,你便在你的遗憾与悔悟中,去享受你的胜果吧!这一世我输给了你,但若有下辈子,我一定会赢过你,一定……”
  细小的火焰轻燎,那硝石的火芯瞬时已被点燃,火花轻溅,以飞快的速度朝着硝石的中心燃去。一片混乱之中,临霜却只是十分宁静地望着沈长歌,忽然绽放出一个笑颜。
  耳边,蓦然似回荡起无数错杂的、清晰的话音——
  ……
  ——你叫什么名字?
  ——‘冬梅’与‘临霜’本为一类,梅处季冬,临寒披霜,本也是佳意,但‘冬梅’直白,过于韵俗。相较之下,还是‘临霜’更为雅意一些。
  ……
  ——害人之心不可有,但防人之心亦不可无。一时的欺辱自然可以忍让,可若长时受到他人的霸凌欺压,忍让,便会成了助长他人气焰的懦弱。
  ——如果无法忍耐,那就努力去改变自己的处境,变得比对方更强。
  ……
  ——我并不是对所有人都好。
  ——临霜,我不想等了。我想娶你,也只想娶你。
  ……
  ——我们不仅会有下一世,还有下下世,下下下世,生生世世……
  ——而且我们不止会有下一世在一起,下下世也会,下下下世也会,我们要永远永远都在一起。
  ……
  ——临霜,我不想遗憾。
  ……
  …………
  不想遗憾……
  ……
  所以……
  终究……还是要遗憾了啊……
  她笑得更盛了,眼眶中倏地有无数晶莹倾流而出。长久地注视着他,看着他拼命去挣脱,嘶喊,心中缓缓升腾起一丝坚凛。
  徒然转过身,她倏地猛地紧抱住沈长歆,用尽全身的力气,将他狠狠推向大殿中最空旷的角落。高声呼喊:“快走!别管我——”
  “活——着——”
  ……
  ——如果我死了……
  ——你一定要好好活下去。
  ……
  ——你记得,你要为自己而活,千万不要随意用自己的性命去开玩笑,尤其是因为我……只要有机会,你一定要努力去逃,离开京州,离开定国公府,往北走往南走都好,总之,一定要活着……
  ——无论这一次,结果如何,你一定都要好好的活着。就算是为了我也好,为了你爹娘也好,你都要活着,努力活下去。
  ……
  …………
  其实——
  不管是这一世,还是上一世,能够遇见,能够相知,对于她而言,已是最大的幸运。
  无论结果如何,无论是何结局,对于她而言,都已没有任何的遗憾与可惜。她永远都会记得,当初在她最迷惘,最彷徨的时刻,有一个少年一直在她身侧,给她鼓励,教会她坚韧。而她永远也都会依照他所说的,无论到了怎样的境地,无论经受怎样的挫折,都会努力坚强地面对。
  所以,他的话,也同样是她想说的。
  哪怕是我死去了,你也一定,要好好活下去。
  ……
  “不——!”
  歇斯底里的喊声惊起,沈长歌猛然挥开身边的所有禁制,疯狂朝着大殿的角落奔去。
  当那巨大的炸响徒然响起,整个天地都仿佛在瞬时间撼动了一下,一阵烟尘如浪铺面而来,众人下意识地伏身掩住口鼻。四下的空气中似有血腥气缓缓漫开,掺杂在迷蒙的烟尘之中。临霜只感到迎面一阵冲击的热浪,震得她五脏六腑都似乎一阵撕裂般的疼。剧烈的疼痛让她的意识有一瞬的空濛,可失去的那一刻,耳边却似乎传来一声呼唤,仿若是从极远极远的方向传来,熟悉而绵长——
  “临——霜——!”
  ……
  这一年,京州的冬季似乎格外的长。
  时逢年节,几则有关皇城宫变的消息也在帝都各个大街小巷传得沸沸扬扬。适前太子殿下谋逆的消息传遍了京都的每一个角落,不想时隔一月,一切却徒然倾转了一个方向。
  三殿下萧瑞意欲谋反制造假象扰乱众听,当朝陛下伙同太子殿下萧珏引贼出洞,瓮中擒王。定国公府世子以谋遣调镇远军队,倾力助君捉拿叛贼。个中故事精彩起伏,趣味迭出,无疑已成了民间此刻茶余饭后,最为令人津津乐道的话题。
  时过不久,又一则旨意自民间广泛传开,称言国相郝兴宏在朝期间,结党营私,暗拢朝臣,连同皇后郝氏意图谋逆,图谋不轨,更身具戕害朝臣、党同伐异等重罪。据说数十年前,那曾闻名京州的太学院判岳远之一案,以及北境一役,当年的镇远军副将沈震林离奇亡故一事,皆与其脱不开干联,加之此次三殿下萧瑞举兵谋反,梁帝特此下旨,命刑部连同大理寺彻查两案,若当真含以冤情,必当依法严处,为冤者沉冤洗雪。
  京州的民众们对此消息无疑是震惊了!
  当年无论是岳远之私通外敌一案,或是镇远少将沈震林的亡故,在当时的大梁国内皆为一处惊骇人心的事情。而今时隔数余年,举国震骇的大案再次浮人视野,更加令人不免猜疑。那几日常有对当年之事怀有印象的京州老人在街流民坊间提起当年对两个个少年郎的记忆,寒门出身,却文采飞扬、才学隽逸的太学院判岳远之,以及那鲜衣怒马,恣意昂扬的镇远军少将沈震林,在当时那京州城中,骑马倚斜桥,满楼红袖招,可谓一队曜目的文武双璧,而今再议,当令人大觉世事难料,唏嘘不已。众人只期盼倘若消息属实,当今陛下可为冤者平故昭雪,也算得对死者的一点慰藉。
  然而无论这些消息流传得再怎般广泛,对于民众而言,终究都不过只是茶余饭后的一点谈聊之言,天家之事遥如云端,无论再如何为人探讨,终究也不过变作了一些奇闻乐趣,以供后人评说。

    
第131章 梦醒
  仿佛做了一幕悠长而迷乱的梦……
  梦中的她; 白衣长发,面拂笑靥,静静坐在紫竹苑中的梨树之下; 倚着树干认真读卷; 阳光从她头顶的树隙中慢慢坠下来,在泛黄的书页上静投下了点点的光斑; 她静静闭上眼,鼻息间都似乎回荡着那春梨的香味。
  他就在她不远处的地方; 手中握着一把长剑; 就着梨花春雨利落地炫出一套套剑法。剑势似风; 凌厉电掣,四周的花瓣随着剑锋飘落,落满了他的周身与发间; 仿佛一片的映阳的冬雪。
  然后很快,眼前的一切都被抽离而去了,眼中所映出的,是那一间幽闭的书房内; 她就着一盏轻烛提笔书写,纸上那一行字跃进她的眼帘,“公子如玉; 妾似陌尘,玉尘难合,与君长绝……”每一笔都似乎饮歌泣血,她惊讶地看着自己; 默默将那一封信咬牙搁至他的案头,凝思了许久决绝离去,却在转身的瞬间,徒落了一滴残泪——
  泪花坠地,瞬间化作一片冰冷的谭泉,四周冰冷的寒水顷刻将她包围,把她整个人都层层地围裹,那些冰冷的水从她的鼻孔耳朵灌进来,让她无法呼吸,更无法动弹。她感到胸憋涨得异常难受,身体似乎被刺骨的冰冷撕裂,却依旧不受控的往下坠,一直往下坠——
  ……
  “临霜——”
  “临——霜——!”
  一个声音不断彻响在她的耳畔,疯狂的,嘶冽的。她震惊地抬头,只见远远的水面,另一个身影毫无犹豫地跃身坠下来。她惊愕地睁大眼,想要开口呼唤他,可是一张口却是无数的冷水瞬间灌进来,她眼见着他向她伸出手,他们两人却彼此错过了。眼前砰然炸裂开一阵耀眼的光亮,白得几乎刺人眼目,身前似乎有大片的热浪倾袭而来,挥散了她身边的冷意,也骤然拂得她远远摔开,似一只断线的风筝,缓而柔地倾坠于地……
  她缓慢地睁开了眼。
  ……
  沈长歌大步走进紫竹院内,脚步快得极近于杂乱。
  沈长昱一直跟在他的身后,隔远便看见了紫竹苑的那些大小丫鬟们轻松地围在苑内围作了一个圈,正嘻嘻哈哈地谈论着什么。近些日子以来,他一直伴着沈长歌同刑部大理寺一齐核查有关萧瑞谋逆之案,只是方才刚回到这公府的院门口,便立即有人前来禀报,说是临霜已经醒来。
  沈长歌自然急不可耐,连日常的安都未来得及入中院去请,便立刻飞身下马,直直奔向紫竹苑,他一同跟往。可方才走到门口,才发现沈长歌的脚步却赫地停住了,立在内苑与外苑的月门口处徘徊了许久,才终于鼓起勇气踏进苑门——
  ……
  如今已是暖春,午时的阳光盛而不烈,浸透着云层坠进苑内,在苑中晕开一片暖光。临霜正静坐在苑中的藤椅上,身上雪白的衣袂随风微飘,淡然的神容宁静,似比那飘飞的梨花更为纯净。
  在她的身侧,翠云红玉,阿圆秋杏,知书入画……全部围坐一团,哇啦哇啦地说个不停。知书入画对她的醒来喜出望外,环着她的手臂止不住地谈聊,氛围似乎格外的温暖而美好。
  “临霜,你终于醒了。”
  “临霜,你知不知道你真的睡了很久?”
  “临霜临霜,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为何会昏迷了这么久……”
  ……
  她只是轻笑,接过了翠云悄声递来的暖茶,一一地浅言回答她们的话。耐心应答间,她的目光无意向两侧巡望,努力按捺着心中的迷茫,问道:“少爷呢?”
  周围的众人们默定了一瞬,还不及说话,一个声音立即从远处传来,“临霜。”
  ……
  那个声音似有着些春风般的清凉,又隐藏着些微的紧张,徐徐传进临霜的耳畔。众人怔了一怔,一瞬慢慢地退开了一条道路,现出了门口那道颀长的身影。
  静静立在远处,沈长歌的视线越过众人,默默穿透,落在那个众星捧月般的人影身上。
  临霜亦望着他。
  ……
  这许久以来的所有希望、失望,思念、盼望,似乎在这一瞬,全部转化为无言的喜悦与激动,千万种说不出的情绪哽在了胸口,他定了一定,倏地一把上前,疾步过去拥住她。
  怔了一怔,临霜旋即也探出臂,慢慢回抱住他。
  四周的几个小丫头们下意识“哇”了一声,还没等出口,便立即被翠云与红玉眼疾手快捂住了嘴巴。悄无声息地传递了两个眼色,几人心照不宣地轻笑,立即识趣地快步退了出去。暖阳轻坠,梨花微雨,静静地投映在两人的身上。
  ……
  ·
  屋室之内的小案上燃着轻浅而温馨的馨香。房间的窗扉轻敞着,春风徐来,雪梨落案,沁鼻皆是暖春独有的芬芳香气。沈长歌伸出手,轻轻将她揽入怀里,单薄却有力的胸膛抵在她的额头,几乎可清晰闻见他的心跳,笃定间似隐藏着些许不明的紧张。
  这样怀抱了她许久,初时的激动被温热的倚连逐渐消化。随口散漫地谈聊着些许无关痛痒的话题,他一直执拗地不肯放开手,双臂敛得小心却紧密。
  “你终于醒了。”低头轻吻了吻她的额头,极温柔的动作抚慰却眷恋,他的声音不掩激动的沙哑。
  她轻轻笑,舒服地偎在他的怀中轻微缩了缩,似乎也大觉恍然如梦。神思回忆起沉睡前的那一刻,总不禁有些迷茫,“我没想到……我还能活着。”
  她清楚地记得,她在大殿中,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去桎梏住了身上绑缚着硝石的沈长歆。硝石的威力巨大,她还记得那股铺面而来的热浪,似乎是无数扑面而来的烈火要将她撕裂烧灼。她选择这样做的那一刻,便是抱定了必死无疑的心态,她却完全没能想到,自己竟还会这样,安然无恙地醒来。
  沈长歌没有说话,目光轻敛遮去了瞳眸,清瞳间无端蕴染了几分后怕似的忧容,他收了收手臂,将她环抱更紧了紧,连绵的吻落在了她的发丝与鬓角。
  “幸好你还活着。”
  幸好。
  ……
  几乎不敢再回忆起那一瞬的景象,在他的印象中,那几乎就是他这一世里,最大的噩梦。
  当那一枚硝石在大殿中轰然炸响,整个空气中都徒然晕开了一层无形的血雾,仿佛天边被烧灼的红霞,却回荡着某种肃杀的腥气。
  那一瞬间,他清楚看到她极迅地推开他,看到最邻近的镇远军迅速地包围上去,想要将她同沈长歆阻隔,可是那股逼人的火浪仍是一瞬轰袭,巨大的光芒似乎让他睁不开眼,他看见她被那刺眼的光吞噬。
  等光芒殆尽,她便已被那股热浪远远弹开在地上,她的肘腕与额角有鲜红的擦伤,他立即奔过去,想要抱住她,唤醒她,却又不敢动她,他生怕她已经死去——正如上一世一般,眼见着她死于自己的面前,却丝毫无能为力。
  令他没能想到的,是她竟没有死,可是,却长久地陷入了沉睡之中。
  这几个月以来,他几乎寻遍了京州乃至梁国的各大名医,他想要有人能够治好她,可是所有人,皆表示对她的状况束手无策。他甚至悲观的觉得,或许这此生她都不会再醒来,她就这样永远这样睡着,永远再无法……
  不过这样,也好。
  只要她还活着,只要她还在他的身旁,无论她是否会醒来,对他而言,都已是最大的慰藉。
  ……
  临霜轻轻微笑,抬起头凝神注视他,道:“你知道吗?我在睡着的时候,曾做过一个梦。”
  他同样回视着他,认真聆听着她的话,神情温和。
  “我梦见……我早就认识了你,我们就在这公府,在紫竹苑,早在我入苑之前,就已经相识相知过,我梦见我为你写过一封信,我跳下了枫林晚的寒泉,可我没想到,你也随我跳了下去……”
  “你……”他的目光轻微一闪,眉宇间飞快掠过了一丝诧异,又很快恢复如常。愕然地看了她许久,声音很低,“你……都想起来了。”
  那些他多少次午夜梦回,却从不想忆起,那些对他而言,最遗憾、永远无法弥补的悲剧……
  听他此言,她似乎有了些明白,“所以,那些,都是真实发生过的?”
  他目光微微有些低敛,沉默了很久很久,终于轻轻应声,“嗯。”
  “……你为什么要那样做?”临霜泪凝于睫。她清楚的记得,她甘愿跃泉自尽,都是为了不令他有任何的牵念与犹疑,可却没想到,他竟会随她跃下……
  “那你呢?你又是为什么要那样做?”沈长歌神色痛惜,“临霜,一直以来,你难道还不能明白我想要的究竟是什么?功名利禄,富贵虚荣,我早已拥有过,而我一直以来一直想要的只有……”
  只有她。
  他微微一默,眉宇间又逐渐舒展,微凉的手同她的手轻扣住,“你有没有想过,即便是为了我,若你就真的那么死去了,只余下了我一个,我又要怎样活着?”
  “可你是沈长歌。”定国公府的世子沈长歌,也是这公府最为尊贵的嫡子。
  她的心里有些苦涩,那时候的他,手握镇远军的半枚兵符,僵滞的局面一切都在等待着他去打破,而对她来说,她没有选择。
  “这世上会有无数个沈长歌,可是我却只有你一个。”他心底酸涩,轻轻低下头,吻了吻她的唇角,眸亮如星,“临霜。”
  “我知道,无论任何事,你可以毫不犹豫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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