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绝代盛宠-第2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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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的……可以猜谜?”临霜新奇不已,她以前常听爹爹提过,说元夕本应赏灯猜谜,可是她那村镇偏远落后,仅是灯会都已是奢侈,更从未见过猜谜,“我也可以?”
  “当然。”沈长歌微笑,走到一旁执了一支笔,蘸了些墨递给她,道:“试试看。”
  临霜咬了咬唇,将笔接过了,目光落在手中的灯笼上。
  ——“雪后游西湖”,射节气一。
  第一道谜语如是。
  临霜怔了怔,好看的眉宇微微一蹙,自语低喃:“雪后西湖……节气……”
  沈长歌静静看着她。
  “我知道了!”
  仔细凝思了片刻,临霜眼神忽地一亮,笑盈盈望向沈长歌。
  “说说看。”沈长歌淡笑。
  扭头看了看灯笼上的谜语,临霜组织了一下言语,道:“‘雪后游西湖’,雪后扫除去‘彐’,剩余‘雨’;游西湖,游与湖西侧字旁为三水,所以谜底便是——”
  她提起笔,低头在灯笼上提笔落墨。一缕额发轻轻坠下来,落到脸颊一侧,半遮住睫眸。
  沈长歌却没有看她在灯笼上写了什么,而是一直静静看着她的侧颜,目光微凝,长久注视。
  ……
  华光之下,五彩斑斓的灯火映在她的脸上,辉映成了一片粲然之色。她安静地低着头,专心致志地书写,如蝶的睫微微轻敛,半阖掩住了瞳眸的神色,温雅而婉约。
  沈长歌神思微顿。
  他其实一直都知道她很漂亮,肤如凝脂,唇如春樱,整个人望去如梨花映水,是种沁人心扉的清丽缈淡。但他更有印象,如今的她,其实并非最漂亮,他一直记得她曾经的模样。
  ——她的光芒,绽于她十四岁那年,无论是才,还是貌。
  他记得,那时的她在他身边方满一年,豆蔻年华的少女,整个人都如一朵方才破苞而绽的春梨,亭亭玉立,散出令人无法忽视的华彩。她貌美含蓄,又异常聪明,在那一年伴他自太学耳濡目染,那些诗词歌韵,常理策论,几乎可脱口成章。
  那时候,她每当同他一起出去,总会有人误将他们两人视作一对璧人。少年清俊非凡,少女容颜似玉,立在一处,极似一幕赏心悦目的景观。便连祖母都曾说过,临霜其人,当如璧玉立雪临霜,若单看之,不输京州任一闺秀。
  那时他们也一同去过很多地方,登山采桑,对韵会友,也曾在元夕来过这闲逸楼,两相配合着几乎猜尽所有灯谜,得过诗会的魁首。她的才气与秉性真当如一块逐渐琢磨通透的璧玉,愈来愈夺人瞩目,无法隐藏。她锋芒毕露,也是因此,令她无端成为有心之人忌妒的对象。
  ……
  “我好了!”一声轻唤,临霜唇角轻扬,提起笔,回头看着沈长歌。
  沈长歌一瞬回过神。只见那盏灯笼之上,谜语旁已经以行楷落下了两枚如梅小字。
  ——雨水。
  临霜仰着头,目光灼灼地望着他,“少爷,我猜的对吗?”
  他轻笑,却没有回答她是否正确,目光一巡,从一旁的灯笼中又取了另外两个,给她,“再看看这两个呢?是什么?”
  临霜微微一笑,从他手中将灯笼接过了,低头一望。
  那两个灯笼一蓝一红,分别书写着两个“射国字一”的谜语,红灯笼上书,“竹片双垂日影横”,蓝灯笼则是,“雪杖残处入眼底”。
  临霜眉宇微微一蹙,凝着思绪开始仔细思索。
  沈长歌不动声色地微笑,视线定定直视着她的脸,“猜猜看。”
  仔细理了理思绪,她抬头看了他一眼,首先看着红色的灯笼,凝眸轻索。
  “竹片双垂,日影……”她低低念了两下,目光微动,下一瞬抬起头,“少爷,我知道了!”
  沈长歌点点头,示意她说。
  临霜道:“‘竹片双垂’,便是双‘丨’,‘日影横’为‘曰’,‘竹’演为字部,合一的字便是——”
  她笃定一笑,执起笔立即在灯笼上书写下了一个字——临。
  “那另一个呢?”沈长歌又指了指那个蓝灯笼。
  “那个我也知道。”临霜兴致顿起,拿起蓝灯笼,徐徐解释,“‘雪杖残处’,便是‘雪’与‘杖’都只取一半,雪去彐为‘雨’,杖去丈为‘木’,而‘入眼底’,眼通‘目’,择将目写于下部,所以这谜底是——”
  说着提笔,一挥而就。
  “临,霜!”她兴冲冲将这两字念出了,刚一开口自己便不由一怔,愕然地抬起头看向他,“……临霜?”
  沈长歌的神态却异常自然,唇角笑意温煦和暖,对她点了点头,“没错,都猜对了。临霜。”
  愣愣看着他的眼,临霜猛地一凛,遽然低下头。
  心中一簇暖流漫过,临霜的脸颊不禁有些温热,她摸了摸脸,闪开目光看向一边,刻意错开话题,“少、少爷,我们继续……”
  看着她的背影,沈长歌忍俊一哂,低低应:“好。”
  很快的,临霜所猜中的灯谜越来越多,怀中抱着的灯笼也逐渐摞成了一大摞,沈长歌伴在她身侧,只一边默默伴着她猜谜,一边帮她收整那些已猜好的灯笼,仅在她有疑惑时才出言提点几句,再看着她一点点猜出,提笔写下答案。逐渐逐渐,那大堂里几乎一小半的灯笼全部被她们两人摘下,拖拖拉拉地拎了一手,站在人群颇夺人眼目。
  慢慢的临霜的身边开始围来许多人,皆听言这边有一猜谜极厉害的小姑娘,纷纷围过来,喜气洋洋地凑热闹。临霜也不露怯,一个一个猜下去,愈加轻车熟路,下笔亦下得飞快,直惹得周围人群阵阵唤好。
  沈长歌只是淡笑而望,一直看着她不断写下一串又一串的谜底,目光微微凝驻。
  闲逸楼的二楼,一个身影静静立在栏杆旁,视线穿过楼下的人海,落在沈长歌的身上。
  ……
  等到这股猜谜的兴意终于痛快,临霜已满头大汗,拖着一大串的灯笼走到闲逸楼的柜台,唤着负责兑奖的小二兑换奖励。两名店小二来来回回数了好一会儿,才终于数清了灯笼的数量,竟足足有四五十盏之多,着实令人惊叹不已。
  “姑娘好厉害啊!我在这闲逸楼这么多年,还是第一回看见能猜下这么多灯谜的!”店小二忍不住赞叹,边说边从柜台的屉里取出了一个精致小锦盒,递给她,“姑娘今晚,可真能换得复奖了!”
  临霜笑盈盈道了谢,从他手中将锦盒接过了。
  闲逸楼每年为灯谜与诗令都设了不少的奖励,虽名为奖,其实大多也不过是些普通有趣的小玩意儿,毕竟这种年节集会,大多数人也不过只为了图个乐。临霜本也没想过她猜谜所获得这个奖励会有多贵重,谁知一打开,那盒中所放的竟是一盏精致小巧的小瓷埙,青亮无暇,格外的灵巧精美。
  临霜怔住了,慢慢将那盏小埙拿出来,放在手中翻看了半天。
  “不喜欢吗?”沈长歌见她只是一直呆呆看着那盏青瓷埙,半天也未曾有点反应,只以为她不喜,不禁开口问道。
  “没!”临霜立刻摇头,抬头看了他一下,眼睛里亮光盈盈,“喜欢,我很喜欢!”
  其实自数月以前,他在教过她那首埙乐起,她便无端爱起了埙这一乐器。只是自从她那枚葫芦埙丢失后,她再无心去做第二个,更买不起那种名贵的陶埙与瓷埙,也就再没了这些不切实际的心思。
  握着淡凉的小埙,临霜定了定,很快执起,抵在唇边轻轻吹响了几声。
  清灵淳朴的声乐跃出来,正是此前沈长歌所授她的那一曲,沈长歌在她侧后轻望,唇角微微轻扬。
  她很快撂下了,将瓷埙握在掌中,轻笑,“是好埙。”
  店小二在一旁称赞,“姑娘原来还会吹埙,那这埙配姑娘,也真算是配对人了!”
  临霜羞畏低了低头,又忍不住问询,“不过,这样好的埙,竟只是复奖?那头奖岂不是更加名贵了?”
  “那当然!”一说起这,店小二便忍不住骄傲,道:“我们闲逸楼的东主啊,是巨贾,每年为了这元夕灯会,可是下了血本的!这头奖啊,必是诗会的首名才能拿,我们可做不得主。”
  “除了灯谜,还有诗会?”
  “对啊!”店小二点头,见她一脸迷茫,测想她应是第一次到这京州过节,也便仔细为她做了解释,“入亥之后就开始了,就在那边的高台上,先是对韵筛人,之后再命题作文,最后让观众来选择,呼声最高的便是首名了,就能得那个头奖了!”
  他边说着,边对临霜向着远处一指,果然在酒楼一楼的尽头处望见一处高台。台上满红结彩,在台后最高的位置,静静搁放着一个半寸大的紫珠,分外烁目。
  店小二兴致勃勃,“那是北海来的珍珠,可名贵呢!据说这一年到头也就能打出那么几颗,何况还是紫色!这就是今年头奖,谁要是得了诗会的首名,可就能把这北海紫珠带回去了!”
  隔远看着,临霜不禁有些发愣。
  她见过珍珠,大梁北地临海,时下渔业繁盛,珍珠早已是普遍的饰物,便是老夫人与长公主,都经常已珍珠作为缀物。可她还是第一次见过紫色珍珠,又是这般大。她从未见过,心中惊忽然感到有些奇异。
  见她一直目不转睛地盯着那枚珠子,沈长歌不禁也望了一望,只以为她喜欢,想了想,提议道:“要不要去试试?”
  “啊?”临霜回过神,看了看沈长歌,有些错愕,“我……”
  “对呀!姑娘,公子,你们可以去试试呀!”店小二一听,也不由兴奋附和,“我看姑娘这灯谜猜的好,想来也应该是会作韵的,何不去试试?反正即便是输了,我们闲逸楼也不会外收钱的,何乐不为啊!”
  临霜仍旧有些发讷。
  恰逢高台之上,一个掌柜模样的人走上台来,手中拎着一个小铜锣,忽地敲打了一声,引着众人纷纷望过去。已入亥了,他恭敬向大家致了些辞,宣布诗令即将开始,召唤着大家上去报名。
  周围的人群立刻呼啦啦围上去,争相恐后地举手报名。临霜愣了,瞪大了眼睛看着那边的架势,几近傻眼。
  “走吧!”额头倏地被弹了一下,耳边同时传来一道清音。
  临霜一愕,一下回过头。
  轻笑了一下,沈长歌引着她向那头走去,“我们也去看一看。”

    
第69章 诗会
  闲逸楼的诗会显然要比灯谜来得还要更加热烈; 除却一些为会友的雅诗,多数都是为着这头奖而来。那报名的锣声刚一震响,便已经有数十人争相登上高台; 抢先要为自己留名。
  闲逸楼的诗会极其自由; 无论男女老少,孩童妇孺; 只有愿意皆可参与,其规则也无疑十分公正; 便是由报名之人两两作组; 便如太学分组对韵一般; 先是相互合韵,直到遇有合不上者,便直接淘汰; 之后的人再相互作对,直到留下最终的五人,根据闲逸楼的命题现场作诗作词,再由观众所选出的诗词所作最优的那一个; 便是当日的魁首。
  简单了解规则过后,沈长歌搡着临霜上台一试,他看得出她对那颗紫珠异常有兴趣; 不断鼓舞她加油去比,一定努力将那紫珠给赢下来。临霜一开始有些胆怯,缩避着不愿上前,后来得了他的鼓励; 也便不怕了,一鼓作气,上台报了姓名。
  “少爷,你不去么?”
  等她在纸上写完了姓名过后,回身一看才发现沈长歌还在台下,并没有上去的意思。沈长歌只微微一笑,轻轻摇摇头,“我不去了,我在下面看着你。”
  “可是……”
  “去吧。”他替她整了一下她的衣襟,和缓道:“正好让我看一看,你这半年自学的如何。”
  临霜的脸微微一红,听话应了一声,转身上了台。直到站在台上,她才恍然觉得少爷不来也好,否则不管她最终是什么结果,恐怕不免会与他对上,等那时候,怕是她只能输得落花流水了。
  站在高台上,依照掌柜所要求的排好位置,临霜望着台下的沈长歌。
  沈长歌淡哂,向她做了一个鼓励的手势。她深呼了一息,只觉自己仿佛又回到当初择选一般,心中又是紧张又是兴奋。
  随着一声铜锣敲响,掌柜宣告了诗会开始。
  这一次参加诗会的足有三四十人,男女老幼皆有,方才报名时,掌柜与小厮已按照不同人大概的程度样貌分好了组别,同临霜所分子一组的,是个同她年纪相似的小丫头。看势大抵也是商贾之家的富家女,读过许多书的模样,举手投足间彬彬有礼,却也不掩矜傲。
  临霜并非排在第一组上场,于是等待轮到自己之前,便在一侧看着其他组的对韵,果然发觉了不同人不同程度上的差异,看着看着,慢慢也便不再紧张。她对自己的对韵一向有信心,此前虽还有些纰漏,但经过这半年的修习,已经进步了许多。
  她也很想看看,这半年来,她究竟进步了多少——
  台上一组一组过得飞快,没过多久,便已筛下了数人。很快轮到了临霜,身形矮胖的掌柜大手一挥,中气十足地呼唤:“陆临霜、袁娇娥——”
  定了定,临霜走上台前。
  台下的沈长歌轻轻仰首,视线落在那个浅碧身影之上。
  铜锣锵然一鸣,这一组对韵便就开始了。
  随着一枚小骨骰落地,定下先由袁娇娥出辞。向着临霜微作一礼,袁娇娥很快道:“我的韵词便是——花烂漫,月婵娟,草木映山川!”
  临霜微微一默。
  花烂漫……月婵娟……她心中飞快一思,目光微动,向她轻轻一笑,“我对——苍月海,碧云天,雨暮落云烟!”
  四下静默少顷,台下忽地爆开一阵掌声,“好!”
  一边的店小二奋笔疾书,将每一位参选人的韵词都一一记下来。
  临霜呼吸轻滞。
  她轻舒了一口气,目光一瞥,看向台下沈长歌的位置。
  沈长歌也正在看着她,互相对视,对她一笑,赞赏般轻轻点点头。
  受了应肯,临霜心中一喜,慢慢收回目光,面向自己的对手。
  第二组改换做是临霜出词,临霜低头想了一想,很快开口,“冬雪欲白千里草,春晖又红万朵花。”
  定了定,袁娇娥傲然一抬头,淡淡道:“夏风杨柳鸣金马,秋阳菊花照玉堂!”
  “好!”台下又是一阵欢呼。
  咬了咬唇,临霜有些微的失望。
  便在这一瞬,她才突然感到方才自己的预感没有错,这女孩当真是读过许多书的,且看样子,底蕴也比她强上许多。她有一瞬的慌乱,竟莫名感觉自己似乎从没有吃力过,心里原先的信心也有了些动摇。
  稍缓了一会儿,袁娇娥继续出词。
  ……
  这般对了几个来回,这一组竟一直不曾落败,僵滞不下,令得台下观战的氛围也越来越高热,甚至已纷纷交头猜测起谁会最终得胜。这头的气氛越来越浓,更惹得更多的人围过来观看,正经将台前挤得个水泄不通。
  沈长歌眉宇微蹙。
  他能感觉到她已越来越紧张,虽然表面没露什么声色,但那隐约透出的一点细节神情动作已经显出了她的心理。对面的袁娇娥似乎也发现了,不禁对着她,挑衅般倨傲一笑。
  又来回对了几组,临霜逐渐有些急了,恰逢正处由她出韵。她咬唇一思,心里一瞬闪过一个念头,心一横开口:
  “朔风骤雪霜雹冽,寒梅孤残叶,未至冬宵节,寒彻长夜,离愁浸皎月!”
  这是此前,沈长歌自太学所作的《醉花阴》。
  话音方才一落,台下浮起一阵窃窃私语。
  沈长歌显然也未曾想到,先是一愕,而后无奈轻笑,摇了摇头。
  余光瞥着台下,临霜望见他的神情,胸口有一丝惭愧闪过。却很快又鼓起勇气,淡定看向袁娇娥。只见袁娇娥似乎也一瞬有些愕然了,神情一凝表情僵住了,逐渐蹙起眉头。
  临霜静静等待着她。
  这一次她却试了半天都再能对上来,过了大抵半柱香,掌柜上前宣告时间已至,铜锣轻敲,陆临霜晋出。
  轻松了口气,临霜侧眸望了望沈长歌,却只见沈长歌只是一直淡淡盯着她,唇角半笑不笑。那神情自临霜看来,大有一种审视的意味。她忽觉一阵心虚,轻悄向他吐了吐舌头。
  ……
  少了袁娇娥,后面的对韵开始顺利了许多。
  未过一会儿,其余的几组也很快对完了,余下的二十几人中开始依照抽签分列两组,依照组别出词抢韵,其中一组说出韵词后,另一组的人员中便立即可以抢白对韵,直到率先对满十对,便可直接晋出。
  因见过太学的分组对韵,临霜心中大抵有了底气,望了望台下的沈长歌,对他笑了一笑,而后振奋了士气,大步走入人群。
  临霜所抽中的是一组,要首先出韵。她不慌不躁,首先听过了同组人中出过的几则韵词,而后轮到自己出列出词,很快一组中已有了第一名对满十对的晋出者,便就轮换为二组出词,一组合韵。
  做好了准备,临霜全神贯注,听着二组人的韵词。
  在经过相互对韵后,如今在场上筛选下的人中也不乏一些颇有文采的文人诗客,但大体上的程度还是有着些差异,更不似太学一般规范整齐,这对临霜来说倒还算简单应和,你来我往地对了几个来回,便自一组中首先脱颖晋出。
  诗会几乎已进行到高潮,台下的气氛也逐步热烈,更未想到这般一个看似方才十三、四岁的小丫头竟也有超人的文采,甚至击败了许多望似饱读诗书的青少年。这使临霜的在群众中的呼声也逐步越来越高,越来越多的人围拥过来,或惊讶、或赞叹地品评,更有甚者几乎已在一旁开设赌局,唤着大家伙纷纷压注,猜测最终会否是这个小女孩儿获得头名。
  立在人群中,沈长歌只是默默听着周围众人的谈论,面色云淡风轻。
  比他所想象的,真的还要超出许多。
  他一直知晓她聪颖智慧,所以之前即便未曾接受过正经的学习,依旧可以书写下漂亮的书文策论。但她毕竟基础薄弱,所写下的词句中也尚有许多漏处,可而今仅过了半年,便已经进步到了这样的程度。
  那寥寥几句的韵词背后,他几乎能看到这半年来,在他所看不见的地方,她又是怎般的挑灯夜读,努力刻苦。
  莫名的,他的胸臆间升腾起了一种骄傲之感,又隐隐有些欣慰。
  ……
  未经多时,最终入命题一关的五名皆一一脱出,五个人横列一排,立在众人之前。
  台下几个小二小厮忙上忙下,连搬了几张小木桌置在几人之前,又备好了纸砚笔墨。掌柜笑呵呵地上前,自袖中取出一卷密封的纸卷,向着几人长揖一礼。
  “恭喜各位才子佳人!”他含笑道:“我手中这个,便是今天诗会最后一关的命题,等下待我现题之后,各位可先思酌一二,直到锣声响起,方可动笔。诗文只消押题,不限韵脚,不限韵律,以一炷香为限,一炷香后便要停笔,敢问各位才子佳人,可明了了?”
  几人纷纷应明了。临霜跟着点头,目光对上了台下的沈长歌,心中澎湃着一种跃跃欲试的激动。
  掌柜淡笑,立刻令人准备好了时香与铜锣,又浅言恭叙几句,而后满满将纸卷解开了,现于众人之前。
  ——落霞与孤鹜齐飞,秋水共长天一色。
  这便是最终的命题。
  定了一刹,台下泛起一阵嘈嘈切切的低议。
  “滕王阁序……”临霜怔了怔,下意识自言出口,心中飞快思索。
  落霞孤鹜,秋水长天……这是在说黄昏落霞,孤鸟纷飞,江面与天空……
  一瞬一道景象似乎在铺开眼帘——水面充盈,水天相连,阳光映射,茫茫缈缈……
  随着锣声一起,周围的几人立即提笔蘸墨,奋笔疾书。临霜却似乎不急不躁,只兀自闭着眼沉凝了许久,方才睁开,淡定地提起笔,慢慢落下第一笔——
  一炷香很快过去。
  ……
  将五人的纸卷一一收整好,掌柜统一摞在一处,仔细品读一番过后,再现于众人之前朗读。第一个所朗读的是一位青年作的五律,铿锵的话音在大厅里回漾。
  ——“久阳西水边,潋滟燃心炎,水天共一色,相映成斑斓。”
  话落,台下哗起一片接耳交头之声。
  掌柜轻笑,目光在纸卷上看了半天,点头品评,“这用词美妙,形容贴切,浅意直白,还不错。”
  接着又念出第二首。
  ——“天光溢彩自绚烂,云水一色何为天?”
  方才念出两句,他的话音却倏地停了,台下亦是一刹怔愕。
  “这‘何为天’一问问得倒是激震人心,可是……”定了定,掌柜笑了,“这诗,怎么没写完啊!”
  台下顿时一阵哄笑。那作诗的男子只觉羞愧,摇着头别过脸。
  又接连读了几首,那之前的几首终于都读过了,很快到了临霜的诗句。临霜心中一定,抿唇敛住神色,台下的众人亦凝住神思。
  沈长歌淡淡相望,目光宁静。
  只见掌柜的目光在那诗文上看了许久,然后将纸卷翻转过来,现在众人面前。雪白的纸卷之上,一行漂亮的行楷跃然,连笔成诗——
  厌厌无情笔,片片画琉璃;
  绻绻云落日,翩翩孤鸟意。
  定了定,台下忽地爆出一阵轩然,“好句!好句啊!”
  “以琉璃拟湖,以叠字对仗,确实是好句!”
  听着台下的赞声连连,临霜略松了一口气,面上也略微有了一丝自豪。
  五首诗文全部过完了,便到了最后的投选,小厮将五人的名字写在一张巨大的红纸上,又令众人排成一列,一一在名字下划上自己所认为的最优的那一个。等到一溜观众全部写完,几个店小二凑在一块儿前前后后数了好多遍,最终将结果递到掌柜手中。
  台下的群众屏息静气地观望。
  “我这里已经有了结果了。”掌柜微笑,打开手中的名帖看了看,道:“今年元夕闲逸楼诗会首名就是——”
  “……”
  顿了顿,他眸光一转,故卖关子地一哂,“大家说,是谁啊?”
  台下的观众本等着他快些将最终结果说出,没想到关键时刻他偏又来了这样一出,不禁讪笑着泄了气来。人群里紧张的气氛刹时消散,不多时,传来一声轻喊:“要我说,是那陆姑娘!”
  “对,陆姑娘!”
  “陆姑娘!”
  ……
  喊声一起便激起一阵浪潮,紧接着人群里的呼声越来越高。临霜受到激励,心头大动,脸色都涨得红了,欢喜地紧盯着沈长歌。
  闲逸楼的掌柜淡淡微笑,伸手压了压台下的喧潮,缓缓开口,“她就是——”
  “且慢!”——
  一声厉音却自这时徒然打断了他的话。
  这声音来得又高又急,穿过了半个一楼大堂,听在众人耳中,与场上的氛围显得异常不和谐。众人一愕,纷纷震讶转过头去。

    
第70章 搅局
  随着那道声音渐渐落下; 台下的人流慢慢主动让开一条道路,现出了方才那道声音的来源。
  定了定,很快一道人影穿过人流; 径步走到高台之前。
  那只是一个衣着光鲜的小公子; 锦衣绸履,白玉腰带; 气质非凡,看似年龄不大; 大抵也不过方才及冠的模样; 面容清俊白皙; 眉眼间颇透着几分女孩子气的清爽。他个子不大高,但浑身透出的气质却孤高而矜傲,站在高台之下; 目光静静看向那悬于众人之前的几首诗词。
  立在他的侧后方,沈长歌的目光落在他身上,悄声打量。
  视线从几则诗词上慢慢滑过,小公子的目光最终定在临霜所作的那一首上; 唇角轻扬起一丝蔑哂。
  默了默,他步子一跃便要上台,被随后的一个小厮给一把抓住; 低声劝道:“公子,我看还是别——”
  “怕什么。”他回头丢了一句,而后不由分说,拗开了他的手; 大步一跨迈上高台。
  “厌厌无情笔,片片画琉璃;绻绻云落日,翩翩孤鸟意。”
  他静声将临霜所写的诗文念了一遍,而后思索般略一沉吟,脸上忽现出一抹讥诮的笑意,道:“这诗用词蕴意还可,然而笔触也未免太温婉小气了些,一看便只是小女儿家所作,以这诗做魁首,这闲逸楼里,可是真没了有才之人了?”
  “你……”临霜闻言脸色微变。
  他这话说得毫不客气,除却将临霜明里讽刺一番,暗中又将闲逸楼奚落了个遍。饶是向来好客热络的掌柜,闻声脸上的笑容也微微凝住了,然而他见这人一身贵重装扮,想来也定是那家豪门大户的贵胄公子,不敢擅惹,只得忍着气意含笑道:
  “这位公子何出此言?元夕诗会,本就是本楼为大家所设的娱乐项目,意非在拼诗比韵,而在陶冶情操,以诗会友。这位姑娘所作的诗文乃今日全场最佳,自然当为魁首的。”
  “全场最佳?”那小公子听了却是一笑,手中的折扇一展摇了一摇,道:“谁说这是全场最佳的?倘若我可作出比她更佳的诗句,那这头奖的紫珠,是否就能为我所有了?”
  她话音一落,台下的观众们却赫然一怔,接着泛起一阵议论声来。
  这闲逸楼开办元夕诗会多年,掌柜似也未曾经历过这般的局面,一听也不由怔住了,立在原地愣了一愣,才期期艾艾地开了口:“啊……这……可是这位公子,您先前并非报名参与,按规矩,怎可突然夺这魁首?”
  “那有什么。”小公子却毫不在意,“唰”一下合了折扇,面向了一旁的临霜,“她不是魁首么?我若是强过她,那么不就说明我才是最佳?那么这魁首,自当该是我不是么?”
  他的语气傲岸而轻挑,一边说着,一边又用折扇飞快地挑了下临霜的下巴,颇有些轻谑调戏的味道。
  临霜又何时见过这般的人?不由一怔,飞快地退开一步,整张脸都刹时涨红了,“你——”
  台下的沈长歌目光微暗,垂在身侧的手悄无声息地蜷了蜷。
  见她这般模样,那小公子谑哂了一声,自袖中取出一则纸卷,倏地一甩,“还请诸位一评,我和她,究竟谁更胜一筹些!”
  说着,纸卷铺开在众人面前。
  便见那足有半人之高的纸卷之上,以草书字写下寥寥数句,笔触苍劲,游云惊龙,深浓的笔墨几乎洇透了纸页。仔细一望,那龙蛇飞动的书法所连成的便是一首五律诗句,流水行云——
  金乌染霓裳,入镜映成双。
  此间好颜色,不负寓鸿章!
  静刹半秒,台下徒然震起一阵哗响。
  “此间好颜色,不负寓鸿章……”
  “好句!好诗啊!”
  “这当真是大气恢弘,全场最佳……”
  ……
  临霜心头顿跳,目光凝在她那一张纸卷之上,脸上的血色刹时褪得干干净净。
  沈长歌眉宇一蹙,目光从那诗上逐渐滑开,有些担忧地看着临霜。
  那闲逸楼的掌柜也不禁有些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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