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权奸投喂指南-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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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据说当年国公夫人是遭人毒杀,钟家老爷闻得些风声,为着女儿之死,去跟魏国公讨说法,魏国公坚称国公夫人是病故。两人不欢而散。后头钟家老爷又往国公府去了几趟,想也是无果,落后便渐渐与国公府不亲了。”
  “听钟家老爷身边伺候的丫鬟说,钟老爷曾在酒后说过,魏国公无情无义,国公夫人跟了他那许多年,最后却是落得这般下场。似乎还说,国公夫人怎么说也是因他而死……”
  谢思言面色陡沉:“因谁而死?”
  老板娘一惊,哆嗦道:“魏……魏国公……”
  陆听溪见谢思言脸色都变了,对老板娘道:“你若不明内情便不要胡说。”
  “不敢不敢!这位公子一看便是高门豪族出来的,老身岂敢扯谎。”
  谢思言突然问:“你口中那丫鬟何在?”
  老板娘想了一想,道:“在附近的龙华镇前孙庄。我与她也算有些交情,我们前后脚离的钟家。前些年我们还有往来,后来才淡下来。”
  谢思言望向身边的小姑娘:“吃饱喝足,我们去龙华镇。”又冷声威胁老板娘莫将见过他们的事说出去。
  老板娘诺诺应声,连道不敢。
  两人今日出门早,从茶楼出来时,还是正午。只若是拐去龙华镇,陆听溪天黑前怕是回不了齐家了。
  谢思言提笔写了封信,又交代命杨顺即刻去送信。转回头道:“现在可以走了。放心,我都安排好了。”
  陆听溪迟疑道:“我们如今去龙华镇,晚上如何安置?”
  谢思言目光幽微:“放心,总是不会让你露宿街头的。”
  前孙庄是龙华镇下辖的一个村,道路显然不如县城里的平坦。又过了一段凹凸不平的路后,陆听溪掀起马车帘子往外看了眼,回头道:“果然各地风物气候不同,此间的村庄与京郊那些相比,确实风貌不同。”
  “向往田园生活?”
  “有点,可我不会种地也不会织布。”
  “我也不会。要不我们寻个山明水秀的村庄住一段日子,沽卖书画在村里怕是行不通的,我们可以养蚕为生,或者卖些熟食贴补家用。我最拿手的菜是黄焖鱼翅,回头让你尝尝我的手艺。”
  陆听溪沉默一下,道:“你说的是以吕宋岛黄肉翅为主料,以家藏鸡鲜汤为汤底的那道名菜吗?你打算在村里卖鱼翅?我们不会被饿死吗?”
  男人倾身:“所以你是答应跟我住一起了?连我们住一起后的事都想得那么周详?”
  陆听溪坐回去,扭过头不理他。
  这人话里话外全是陷阱。
  天将擦黑时,终于抵达前孙庄。
  谢思言先行下车,朝陆听溪伸出手:“来,媳妇下车。”


第34章 
  陆听溪戴上帷帽; 才要下去,听见他这话又缩了回去。
  “玩笑话而已。好了,快下来; 乖。”
  谢思言伸手等了少顷,没接着人; 小姑娘自另一边爬了下去。
  两人并肩往村里去。
  正是用晚饭的时候; 乡间小道上不时有人往来穿梭,或扛着锄头归家吃饭; 或端了锅碗给田间地头的家人送饭。往来的农人与村童瞧见他们两人,纷纷驻足远观,似对他们颇为好奇。
  乡野的空气带了草叶花木的清香,比别处更加鲜甜,天幕也更加浩渺深远。陆听溪深吸一口气; 只觉上清下明。晚风徐来; 送来蝉鸣阵阵。
  谢思言也觉难得的松泛。他自小到大一直绷着弦,鲜少有特特出游散心的时候。而今田园牧歌环绕,心爱的姑娘走在身畔; 转首就能瞧见她隔了一层薄纱的侧颜。纱障被微风拂起,轻搔她如玉似脂的面颊,初现的星河投下万千星辉; 映在她一双蕴了春水的濛濛明眸中; 比这夏夜的圆月更亮。
  只是思及母亲的事; 他心里不免又沉重起来。
  陆听溪察觉到身边人的沉默; 道:“不论此去是何结果; 你都要冷静。无论如何,国公爷对你的看重是不可否认的,他毕竟是你父亲。我听闻当年国公爷与国公夫人是一双恩爱伉俪,国公爷压下这段往事必是有因由的。”
  谢思言沉默须臾,道:“你不了解我父亲。他是个强势又固执的人,他认为对的事,便不容旁人置喙。他也不似明面上那样光风霁月、端方敞亮。他冷血起来,谁人都不放在眼里。”
  对于谢思言给自己父亲下的这番考语,陆听溪颇为惊诧。怪不得谢思言跟他父亲的关系不似旁人家的父子那样亲厚,她还以为只是因着魏国公对他的严苛要求。不过她见过魏国公几回,总觉得谢思言对他父亲可能有些误解。按说应当是与魏国公朝夕相对的谢思言更了解魏国公才是,但她确实有这种感觉。
  两人且说且走,一路打探着往村里去。
  那老板娘所说的丫鬟在钟家时名唤白露,不知本名是甚,但乡民对于本村的人多了如指掌,他们没费什么工夫便寻到了白露的住处。
  陆听溪推开近乎倾圮的篱笆,与谢思言一道入了院子。
  上前叩门半晌,没有人应,谢思言稍一用力,那门竟应声而开。仔细一瞧,发现上面的锁头竟已锈坏。
  他拿出火折子照明,两人入内查看一番,这屋子竟像是许久未曾住人的模样。
  陆听溪出去打听了一番,村里人说这家许久未见有人来住了。她看向谢思言:“如今怎么办?”
  “跟着哥哥走便是。”谢思言牵起陆听溪的手,出了白露家的院子。
  而今正是饭点儿,外头人来人往的,陆听溪觉着他真是越发放肆了,趁他不备,一把抽回手。
  谢思言敲开隔壁一户农舍的门。那邻人瞧见他们,也不过一怔,跟着便询问他们有何贵干。
  谢思言跟邻人攀谈片刻,回头对陆听溪道:“白露有个寡居的姐姐,行动不便,白露每个月都要去探望她,咱们可以去她姐姐那里看看。她姐姐家就在隔壁村。”
  他说着话,竟是当着邻人的面伸出手又要来拉她,被她避了过去。
  两人往隔壁的后孙庄去的路上,谢思言取出一早备好的食物与酒水摆在马车内的梅花小几上:“咱们还没用晚膳,来,一起吃。”
  陆听溪吃了几块点心,见谢思言沉默不语,怕他又在想他母亲的事,开言挑了个话头。
  两人东拉西扯半晌,他倒了杯果子酒,绕过梅花小几落座她身畔,将果子酒递过去:“尝尝,这是新酿的。”
  陆听溪尝了几口,果然风味极佳,又想起一事,扭头嘱咐他少饮酒。她可不想他再跟上一回一样耍酒疯,不管不顾恣意行事。
  “我纵不饮酒,也不能保证就不会醉。”
  陆听溪以眼神询问,就见他端起自己手边的金华酒,浅饮一口,悠悠道:“我瞧着你这花容玉貌,纵是喝白水,也会迷醉。”
  陆听溪抖了抖,默默低头,饮下一口果酒压惊。
  两人到达后孙庄时,已近戌时。
  白露那个居孀的姐姐在村里似乎还挺有名,两人很快便打探着找到了地方。
  隐在夜色里的农家小院遥遥在望。谢思言忽地顿步,飞快掠视。陆听溪问他怎么了,他面沉片时,少顷,拉住她:“咱们先回吧。”
  陆听溪道:“来都来了,不如去探一探。”
  ……
  两人到了院外,上前叩了门,等了许久,才见有人来开门。
  一个面容黄瘦的羸弱妇人现身眼前。
  那妇人骤然见到一对衣着光鲜的男女,浑浊的双目滞了片刻,上下打量来客两眼,哑着嗓子问有何事。
  她说的是地道的景县乡间土话,陆听溪听得一脸懵然。
  她方才在前孙庄那边打听消息时,找到的是个会说半吊子官话的,勉强还能交流,如今听见地道土话,就一个字都听不懂了。
  谢思言跟那妇人交谈起来却是游刃有余。
  “你妹妹从前是不是在钟家做过丫鬟?”他用土话问。
  妇人点头,又要朝他们下拜:“这位官人,可是俺家妹子犯了什么事?若当真如此,小妇人先在此给官人赔罪……”
  她显是揣度到眼前这位应是哪个高门大户出来的官家公子。
  “并非。”谢思言大致道明了他们的来意。
  那妇人踟蹰一下,将院门完全拉开:“二位进来说话。”
  往堂屋去的路上,陆听溪小声问他何时学的景县乡野土话。他明明没在景县住过。方才他与那个邻人用土话交谈时,她就想问来着。
  “我外祖从前在景县乡间待过一阵子,即便后来搬去了京师,说话也带着景县这边的口音。我便记得一些。只是外祖也受了京畿官话的影响,说的毕竟也不是地道土话。来此之后,听那些乡人说话,我再结合此前学来的,便能融会贯通了。”
  他说得随意,陆听溪却是听得心惊。
  语言习得其实是非常难的,尤其是那些与官话相差较大的地方土话。他竟仅仅因着短暂的耳濡目染,就能掌握运用。她记得他是不常去他外祖家的。
  入屋后,那妇人点上灯,又一瘸一拐关上门,寻了两个破旧的小马扎来,仔细擦净了,面有窘色:“二位请坐。”
  陆听溪注意到,她方才点灯的时候,犹豫了一下,才多点了两根灯草。而他们来前,这屋里没点灯。
  那妇人骤见鲜衣贵人,一时手脚都不知往哪里放,起先不敢坐,见陆听溪再三示意,才讪讪在对面坐下。
  屋里弥散的气息混含了谷子的香气与柴火的烟气,屋外鸡犬之声隐隐传来,面前油灯暖光微曳,陆听溪置身其中,一颗心也跟着安谧下来。只是田园生活的澹泊只是表面,就如同她先前跟谢思言讨论的那样,农人们须为生计奔忙,无论是田间劳作还是养蚕织布,都是极辛苦的。
  陶潜“采菊东篱下”的悠然恬荡背后,或许是“足蒸暑土气,背灼炎天光”的艰辛。
  那妇人局促,搓着手说起了白露的事:“俺那妹子,也是个有福的,不多大点儿就去了钟家做丫鬟,那钟家可是咱这景州的大户,府上的老爷太太们也都是极好的性儿……俺那妹子是个机灵的,后头去了钟家老爷那儿伺候。就是不知怎的,不上几年,就回来了。”
  “俺问她可是犯了事儿被人家官老爷赶出来的,她也不肯多说,只说这里头的道道深,说了俺也不懂。俺这妹子回来后,跟她男人连番做了几样小本买卖,但都不长久。官人也瞧见了。俺这腿脚不好使,平时多指着俺那妹子接济,”妇人叹息,“俺那妹子为多赚些银钱补贴俺,随她男人出外给人做短工去了。不过俺那妹子心疼俺,每月都亲自来给俺送钱……”
  她说着话,似忽然想到什么,赧然道:“俺们这穷家小户的,不讲究那许多,平日里下地做活都是卷了袖子的,给人做工都是常事,也不在意什么抛头露面的。”
  谢思言问白露每月何时来给她送钱,妇人道:“每月十五。”顿了顿,“就是明日。”
  谢思言沉吟一下,转头对陆听溪道:“咱们在此过一夜,等明日查问白露。”
  陆听溪听见“过夜”二字,窘迫一下,道:“要不世……”
  “叫哥哥。”
  陆听溪意识到他们确实扮作兄妹最合适,硬着头皮道:“要不哥哥夜里宿在外头的马车上,我就在此跟白露的姐姐凑合一晚。”
  谢思言径直道:“不成。”目光在这逼仄的小屋内扫了一圈,“这屋子脏乱,如今又值夏日,蚊虫多,你在此过一夜,不怕被叮得满头包?”
  “可以点熏香。”
  谢思言仍道不成。
  她道:“我不在这里过夜,难道跟哥哥一道宿在马车里?”到底顾忌着旁侧有人,声音一低,虽然两厢语言不太通,她也不知这妇人是否能听懂她的话,“哥哥先前说不会让我露宿街头时,莫非就是打算让我与你同宿马车?”
  谢思言理直气壮道:“当然。”
  陆听溪拒绝:“我不。”
  两人对峙少刻,谢思言率先打破沉默:“那好,你跟她在此将就一晚,我去外面马车上睡。”言罢,命随行小厮取来驱蚊虫的香跟早先备好的簇新铺盖,又取了香皂、汗巾等物,末了问她饿不饿渴不渴,见她摇头,这才回身出屋。
  待小厮将谢思言交代的东西都搬进来,他又亲自指挥着他们摆放妥当,将那驱蚊虫的香点起,这才回身对陆听溪道:“马车就停在院子外头,我睡得浅,有甚事叫我一声便是,你在院子里喊我也听得见。”
  陆听溪乖巧点头。
  谢思言又嘱咐许多琐碎,最后没甚可交代了,才出了屋子。
  房门阖上时,一阵风来,吹得灯罩破损的松油灯明明灭灭,一阵颤动,灯火投下的阴影在屋内陈设上飘忽而过,鬼影一样。
  分明是燥热的夏季,陆听溪却是打了个激灵,手臂上冒了一层鸡皮疙瘩。
  屋内狭小,连个像样的床榻都没有,谢思言适才命人将炕上清扫了一番,直接让人将陆听溪的铺盖展在了炕上。那妇人用几个箱笼木板拼了个简易床,将自己的被褥铺陈在上头,倒头睡下。
  陆听溪在炕上躺了两刻钟,始终未睡。
  谢思言那果子酒确实好喝,她今日喝的有点多,不多时,就想去方便。
  谢思言知她跟那妇人言语不通,方才已问过了茅厕何在——她从前竟未发现,谢思言这样细心。
  她起身出去,借着火折子的光,终于寻见了地方。乡间农家的茅厕大多十分简陋,不过是下面掘一深坑,上头左右各搭一木板,用于如厕时踏脚。不知是否因着如今正值暑夏,这处茅厕气味十分难闻。
  条件简陋,只能将就。陆听溪出来后,用谢思言留给她的香皂净了手,要折返堂屋时,妇人开了门,说了句什么,陆听溪听不懂,揣测是让她快些进去之类的话。
  她并没即刻进去。
  妇人等了少刻,见她不挪步,上前来拉她。陆听溪侧身躲开,妇人讪讪笑,自家先回了屋子。
  陆听溪又在外头立了片时,才跟着入内。
  “嘭”的一声响,屋门在身后关上。
  灯火的阴影在那面容黄瘦的妇人身上掠过。她转过头来,一侧脸颊浸在暗色阴影里,笑道:“令兄待你可真好,东西预备得这样齐整。”
  说的竟是官话,没有一丝乡间土话的口音。
  陆听溪拳头暗攥,神色凛凛:“令妹也待你极好。”
  妇人笑说:“赶不上令兄。不过,人有失手马有失蹄,令兄再是聪明,也总有失算的时候,你说是不是?”
  “是么?那你为何不想想,我瞧见你凶相毕露,怎不惊讶?”
  妇人不以为意:“你不过是故作镇定罢了,真当我不知道?你们统共就没带几个人来。”
  她本是打算等陆听溪入睡后再悄无声息动手,这样不易惊动外面守着的谢思言,胜算更大,但陆听溪迟迟不入眠,她只好提前动手。
  她说话之际,飞身袭来,哪还有方才跛脚的样子。她自以为拿住陆听溪一个小姑娘是手到擒来的事,却不防陆听溪忽然手臂一扬,一团细粉瞬时弥散,劈头盖脸袭来。
  妇人心下一惊,即便飞快后撤,仍是吸入不少。
  陆听溪朝外面喊:“哥……我这边料理好了。”她还是不习惯称他哥哥。
  她话未落音,谢思言一脚破开房门,将少女拉到身侧:“早说了此事危险,你偏要来一出将计就计——吓着了没?”当下仔细检视少女。
  陆听溪抿唇:“我哪有那么胆小。”虽然她方才确实有些怕,但她更想帮他。况且,一想到他就在外面,也就觉着没什么好怕的了。
  那妇人倒在地上,目呲欲裂:“你……你们……你们是如何察觉的……”
  “你没资格知道,”谢思言冷眼看去,“若不想尝尽苦楚,最好把你知道的都招了。”
  妇人欲咬破舌下藏着的药囊自尽,却被及时冲上来的小厮卡住了下颌。谢思言看似没带几个人,实则身边随行的小厮就是素日随侍的精锐护卫,只是换了衣裳,不惹人注意而已。
  谢思言命人取出了妇人口中装了毒药的药囊,又搜了她的身,收走了她身上暗藏的绳索等物,将妇人带下去审问。
  待屋内只剩下他与陆听溪两个,他盯着从妇人身上搜出的东西看了少顷,回头对身后的小姑娘道:“不论他们是想抓了你威胁我还是旁的什么目的,往后若再遇上这等事,你还是乖乖在旁看着的好。方才若有个什么意外,那妇人伤了你,你让我可怎么好?”
  “你总不能时时刻刻盯着我,我总还是要自己经些事情的。况且,我没有你想的那么娇弱。”陆听溪低头看了看自己粉白的手掌心。
  许是因为她生得像是个娇气的,他总唯恐她磕了碰了,似乎恨不能将她揣在兜里随身带着护着才好。
  不多时,护卫进来禀说那妇人禁不住酷刑,已经招了。
  “她说她也不知上头的主子究竟是哪个,不过,她供称上头交代了,说掳了陆姑娘后,要连夜带去武昌府的江夏,届时自有人跟她接头。”
  谢思言问:“那白露呢?可确有其人?”
  “她说她的差事是扮作白露姐姐的模样,但她来时正巧遇上来探视姐姐的白露,便将二人都杀了,尸首就埋在茅厕附近。”
  陆听溪忽觉一阵恶寒。
  原来茅厕那边那股恶臭那样深浓,是因为埋了两具尸体。
  谢思言面色一沉。
  眼看着要查出些头绪了,如今线索却是又断了。不过既然有人在这一环等着他,表明对方也是他母亲一事的知情人,或干脆就跟对方有关。
  陆听溪重新坐上马车。她问谢思言究竟是如何看出个中蹊跷的,先前若非他提醒,她完全没看出有哪里不对。
  谢思言道:“你不觉得我们这一路走得太顺利了?从那个茶楼老板娘开始,我就觉得有些蹊跷。后头我们到了前孙庄时,过往的农人都三三两两驻足朝我们这边看,但我们后来打探消息的那个隔壁邻人,看到我们到来,面上却是既无讶色,也无不耐,甚至没有好奇,这便不合常理了。”
  “乡间村落里住着的一般是同姓宗族亦或长年聚居的乡里,对外来人很是排斥。我瞧着那些远观我们的农人是见我们衣着光鲜,知道来头不小,不敢轻举妄动罢了,不然兴许就不由分说上来赶人了。可那个邻人,他为何偏生是个例外?对比起来,他仿佛早就知道我们今日会来似的。”
  陆听溪默默喝了口果子酒。
  她赏景听蝉畅想田园牧歌的时候,他就已经将周遭的人与事都揣摩清楚了。
  谢思言拿出舆图看了少刻,忽地一顿。
  陆听溪以为舆图上有什么了不得的东西,探头一看,却是什么都没有,不由问他怎么了。
  “没事。”
  谢思言目光幽微。
  武昌府……那不是楚王的封地么?武昌府的治所就在江夏,楚王府也在那里。


第35章 
  谢思言方才只顾着思量母亲之死的事; 如今才想起这一茬。
  他蓦地回头看向陆听溪:“你明日便回齐家收拾收拾,我亲自护送你去扬州府。你与父母汇合后,就在扬州府安生待着。我去一趟武昌府。”既是知晓了齐正斌的事; 他便不可能再让陆听溪留在齐家。
  陆听溪并不想回去。眼下状况未明,她怎能放心让谢思言一个人去面对接下来的事。至少也要确定他不会深受此事影响; 她才能安心。
  谢思言靠在隐囊上; 面色沉凝。
  他也舍不得陆听溪走。这样好的相处机会,他怎甘心放弃。
  但他不能让小姑娘跟他一起去武昌。他不愿让沈惟钦见到她只是其中一个因由; 还有一条就是,他发现此事凶险多多,他不愿让小姑娘跟他一起冒险。况且小姑娘与他一道走个短途还成,这般长途跋涉却是不妥的。
  陆听溪还想再说什么,但见谢思言态度坚决; 也便未再坚持。
  只是到底放心不下; 她想了想,道:“你若是查到了什么,一定修书知会我一声。”又补道; “不论结果如何,一定记得先冷静。”
  谢思言见小姑娘肃着小脸殷殷嘱他,心绪倒是好了些许:“一定。”
  不知为甚; 他总觉小姑娘近来甚是关心他。
  将陆听溪送到扬州; 他即刻往湖广赶。
  武昌府位于湖广承宣布政使司北部; 并不算近。谢思言日夜兼程; 终于在大半月之后赶到江夏。
  他依照先前到手的线索; 在江夏滞留了一月有余,很是查到了些有用的东西。只是探查那妇人的背后主使时,查到了楚王府的左长史头上。
  他思量再三,提笔写了封帖子。
  已是交秋时节,楚王府里金桂馥馥,玉露泠泠。
  沈惟钦耐着性子练了一张字,仍是心浮气躁。
  搁了笔,他盯着自己适才写的一张行草看了须臾,烦郁之下,随手拎起洒金铜兽的镇纸压了。
  他这一手字,即便极力效仿,也至多只有七八分像原主。他有原主的记忆,却没有原主写字的手感。原主学业荒疏,字也写得不好,那狗爬一样的字,他模仿起来十分吃力。长久写那种字,他也怕自己的书法废掉,遂想一法,循序渐进改变自己的字迹,对外只说自己是书法上有所进益便是。
  如今他已经可以只仿原主三四分了,但他的顾虑也愈发多。
  他能提笔挥就的,是一手游云惊龙的精妙书翰,那应当是他本来的字迹。但他不敢当真用自己原本的字迹。他不知自己原先是什么人,还是谨慎为上。他之前给陆听溪写的那张字条上的字迹便是他如今惯用的一种字体,杂糅了原主的运笔习惯与他自己新琢磨出的书法体式。
  失去了记忆,连同自己往昔的所有都要隐匿起来。
  他甫一回王府,就寻来了王府良医所的正副良医来给他诊脉,良医说他身子已恢复如初。他又问若一个人失去了记忆,应当如何寻回。良医们都道恐是要受到极大的刺激才成。
  他前阵子又去了左近的寺院,问了同样的问题。庙里的大德高僧与他说,缘分到了自然就想起来了。又给了他一枚开光的护身符,让他自己写了自己名姓,塞入护身符里,助他遂愿。
  他倒是照做了。只是相较起来,还是良医的话有施行的可能。
  可这要如何刺激呢。
  他镇日为此事所困扰,这才烦郁不已。
  不知过了多久,有小厮入内,递上来一封拜帖:“世孙,魏国公世子的帖子。”
  沈惟钦拆看之后,面沉半晌,将出书房时,突然瞥见桌上那张字,顺手拿起,大步而出。
  谢思言步入聚福楼雅室时,沈惟钦没有起身相迎。非人前时,他连虚礼也不想行。直觉的,他很不待见这位。
  “听闻尊驾已被封为楚王世孙了,倒还未道一句恭喜。”谢思言对沈惟钦的态度不以为意,径直问他可知那妇人与那左长史的事。
  “听溪没事吧?”沈惟钦突然问。
  谢思言似笑不笑:“好得很,不劳挂心。”
  沈惟钦又靠回椅背上,抬眼轻瞥:“世子觉着这事像是我干的?我回封地后,整日也不过喝喝茶拜拜佛,我连陆家大爷外放扬州之事都不知。”
  “我知道此事并非出自你手,那妇人与那左长史更非受你指使。不过毕竟与楚王府有关,自是要问上一问的。”
  谢思言这番话倒是肺腑之言。他不认为沈惟钦会这样直截了当地去掳陆听溪,何况此事算下来,对沈惟钦毫无裨益,他不会干这种损人不利己的事。不过,他并不信沈惟钦后头的话。
  他开门见山道明了来意,道:“世孙只说,这笔买卖做是不做?”
  沈惟钦把玩桌旁的酒樽。
  谢思言与他说,只要他交出那个左长史,他就可以助他拔除他伯父与嫡兄的残存势力。
  这人真厉害,一眼就能看清他而今的处境。
  不过,他最想要的却不是这个。
  “买卖可做,不过这筹码得换换。只要世子答应我的条件,我即刻将那左长史绑了交给世子,我的条件是——”
  沈惟钦语声又轻又慢:“世子立刻去向陆听溪提亲下聘,最好下月就成婚。不过世子千万记得给我一张喜帖。”
  有一瞬,谢思言觉得沈惟钦疯了。他盯着对面的沈惟钦看了少刻,再次确认了他的意思后,问他缘由。
  沈惟钦神色平静:“诚如世子所言,我跟五表妹不过寥寥数次的谋面,确乎不该执着。与其做无谓的纠缠,倒不如放手。不过,我这心里总还有些不舍。世子也知,我祖父一直在为我物色亲事,而我始终因着那点不舍,不甘另娶。为了让我自己死心,只好出此下策。”
  谢思言沉吟半晌,问:“若是陆家不应婚事呢?”
  “那便是世子的事了。横竖等世子与五表妹的婚事定下,我即刻交出那左长史。”
  “好,一言为定。”
  谢思言起身:“但愿世孙言而有信。”言罢离去。
  房门关上的瞬间,沈惟钦神色骤冷。
  他拿出那张随手拎来的行草,投入水盆里浸了。
  谢思言对他总有一种莫名的敌意,他总觉他也是认得从前的他的。这纸上的字迹是他原本的,他本是想以此试探谢思言的态度,从而窥探蛛丝马迹,但临了还是作罢。
  谢思言纵真瞧出什么,也必不会让他看出,这般反而给他徒增麻烦。
  他又从颈间拎起护身符看了眼。
  这枚开过光的护身符里放着载有他名字的字条,因着这个不必示人,又是用做护身祈愿之用,他写的时候用的是自己原本的字迹。
  这东西寻常不能被人瞧见。
  谢思言出了聚福楼后,下命转去扬州府。
  杨顺心下惊骇,不禁反问:“世子当真要转去扬州府?”莫非真去提亲?
  且不论陆家那头能否答应,光是沈惟钦的居心就很是可疑。随即又醒过神,他都能看出的道道,世子焉能看不出?
  “去,当然去,”谢思言道,“与小姑娘阔别两月,真是想念得紧。”
  古人云“烟花三月下扬州”,陆听溪到了这民殷财阜的人间阆苑后,镇日不过嬉游酬酢,但觉光阴忽忽而过,晃眼间已入了九月。
  谢思言走后,始终未给她来信,她也不知他那边状况如何。这日,她从别家做客回来,听闻谢思言前来拜访,又被叶氏叫去前头见客。
  她甫一入中堂,就见谢思言看过来。
  连月不见,他整个人都清减了一圈,眼窝深陷,形容憔悴,目光也愈加深静,仿佛这几个月的时光在他身上凝成了几年的印记。
  见到这般光景,陆听溪先是一惊,跟着面上浮起忧色。
  他起身施礼,道:“往后我跟表妹就是邻居了。”
  扬州府治所位于江都,江都城外的三阳河旁清雅桂香随风弥散,沈惟钦立在河畔遥望江都城,呼吸之间全是馥馥花香。然而混合了瑟瑟秋风,终归是沁体的冷香。
  须臾,厉枭来禀:“小爷,都安排好了。”
  沈惟钦微点头,又问谢思言可是去拜会了陆家。
  “确去了,但并未携礼,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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