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朕亦甚想你-第3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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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嘴硬道:“——哪个急了,你净胡说。”
  皇帝似是笑了两声,却不再答话,只有翻书声沙沙传过来,大概是在挑自己喜欢的姿势。
  隔着一层被子,青漓闷闷的道:“外祖父教导你丹青之道,若是知道你净用来干这个了,非得生气不可。”
  “学以致用,”皇帝厚着脸皮答道:“哪里值得生气了?”
  “哼,”青漓拿鼻子出气,用来表示自己对他的鄙夷:“——斯文败类。”
  “斯文败类又如何?”皇帝的声音带着笑,道:“朕这般的斯文败类,妙妙不也爱的厉害吗?”
  “别急着反驳,倒不妨想想——你身孕之前,哪一日的床褥是不曾湿的?”
  青漓囧的不行,也羞得不行,气咻咻的拉下被子瞪他一眼,又哼哼着向边上一滚,将被子全数卷了,往床榻里头去睡了。
  呀,小妙妙生气了,香香软软的被窝要没有了。
  皇帝哈哈笑了几声,又厚着脸皮蹭过去,硬生生挤进了被窝里,好说歹说才叫小姑娘收容了,夫妻二人亲亲揉揉的黏黏糊糊一阵子,便一道歇下了。
  许是月份渐多的缘故,青漓愈发的嗜睡,第二日迷迷糊糊醒过来时,一伸手却在侧摸了个空,知是皇帝不在,顿时便清醒了几分。
  初九才上朝呢,这是做什么去了?
  她懒洋洋的揉了揉眼睛,便见皇帝千辛万苦耗费无数心血绘制出的,那本备受宠爱的春宫正凄凉的躺在自己身边,登时便全然清醒了过来。
  吓的。
  ——不是说好了吗,他自己看完收起来,怎么这样大喇喇的摆着,人就走了?
  要是有人进来瞧见了,她还要不要做人了!
  还说是会仔细的,可现在呢?
  转眼就给忘了!
  青漓磨了好一会儿的牙,忍着气才没将皇帝的这本精神食粮给撕了,仔细收起来之后,才恨恨的踢踏上绣鞋去找他算账。
  莺歌与玉竹作为她的陪嫁,素来是在寝殿外头守着的,青漓拉开门唤她们进来,径直问道:“陛下呢?”
  二人齐齐一怔,随即又反应过来:“陛下许是有什么事情,前不久往书房去了。”
  青漓点点头,也不多说,唤了人入内梳妆,便往皇帝在宣室殿的书房去了。
  那里距离寝殿没几步路,算不得远,等见到皇帝身边惯用的内侍皆候在外头,她便知皇帝确实是在里间。
  毕竟是夫妻二人的事情,青漓虽有些生气,却也不想叫别人知道,便示意玉竹莺歌留在外头,压着气,自己到了里间去。
  “——萧丰衍!那日你是怎么说的,自己会收好、会收好,现在呢?才几日功夫,便忘得干干净净了!”
  “再这个德行,我一把火给你烧了它!”
  一进了内间,青漓忍了许久的气便憋不住了,还没见到皇帝,便一股脑给说了出来,将低垂的帘子掀开,气势汹汹的进了里间。
  只看了一眼,她便愣住了。
  皇帝正端坐椅上,面前是一排毕恭毕敬的朝臣,正一脸懵逼的看着她。
  青漓小心肝哆嗦着看过去,发现其中认识的人还不少,脑子登时嗡嗡直响,吵得厉害。
  英国公、长安伯、车骑将军……还有阿爹与二哥平远。
  ——尼玛,为什么这么多人!
  这是她脑海中的第一个念头。
  ——好像……闯祸了。
  这是她脑海中的第二个念头。
  长安伯小心的往英国公那里靠了靠,声音低不可闻:“我们——不会被灭口吧?”
  英国公同样低声道:“怎么可能,国丈跟国舅都在呐。”
  “那就更要灭口了,”长安伯打个战,道:“他们是一家人,蛇鼠一窝啊!”
  英国公点头:“……有道理。”
  魏国公微笑:“……我听得到哦。”
  一干臣子皆在,青漓深知自己怕是给皇帝闯了祸,也太过冒失,下意识的看向了皇帝。
  皇帝今日起的晚些,随即听闻西凉终于呈上议和条款,便召了几位臣工来议,不料他们家小姑娘怒气冲冲的进来了,说的话……也十分叫人,咳咳。
  当着一众臣子的面儿被如此对待,皇帝脸不免有些黑,见小姑娘颇觉无助的样子,只怕自己说句重话都能掉眼泪,又不自觉开始心疼,向一侧内室一摆手,无奈道:“过去。”
  青漓俏脸微红,心却暖了,一众臣子大梦初醒般向她致礼,她颔首受了,便往内室去了。
  皇帝面色随即恢复过来,淡淡向诸位臣子道:“皇后年轻,又活泼爱玩,难免有失稳重,改日朕说她去。”
  哪里是活泼爱玩儿,分明是娇蛮任性嘛。
  换了寻常百姓家,也妻子没有敢直呼丈夫名姓的,更不必说是皇家了。
  众人早早听闻皇帝颇宠爱这位小他许多的皇后,却也只是随意听了一耳朵,今日见了皇后态度,才算是明白一二。
  ——哪里是宠爱妻子,分明是当小女儿疼呢。
  众臣在心底念了几句,却也不敢顶着风过去,对那位皇帝放在心尖尖儿上的小皇后说什么有的没的,便只顺着皇帝话头应和道:“哪里哪里,娘娘天真烂漫,同陛下正是天造地设。”
  皇后毕竟是魏国公府出身,魏国公少不得要请罪,魏平远看出父亲意思,连忙拉住了,微微摇头,示意父亲不必急在一时。
  被小妻子说到头上去,还是当着这些下属的面儿,皇帝自己也不想多提,便三两句遮掩过去,转而谈起西凉之事了。
  他不想提,众臣也不想涉及皇家事,尤其是在皇后有孕,极有可能生下嫡长子的情况下,就更不愿在此事上纠缠不清。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运道的事儿谁也说不准,若是今日说了什么有的没的,他人指不定就会报应到身上呢。
  等到议事结束,便是临近午时,众臣依次告退,只魏国公父子留了下来,向皇帝请罪。
  皇帝虽被小姑娘下了面子,心里却也不怎么恼——私底下闹的更过分的都有,人家小脚丫都踩到朕脸上去了,朕不也没生气?
  因此,皇帝倒也不曾怪罪,为避免臣子生出什么不必要的猜测,他反倒刻意赏了诸多金玉珍宝安抚。
  魏平远再度示礼,向皇帝道:“娘娘年轻,难免爱胡闹些,还请陛下多加担待,自娘娘出嫁,臣还不曾再见过,不知可否与娘娘有所交谈?——还望陛下恕罪。”
  本朝惯例,除去册封之际,后妃不得见外臣,即使那外臣是自己嫡亲父兄也不成,可律法不外乎人情,事情总是有例外的。
  皇帝自己不是什么恪守规矩的人,对此也不是很在乎——相隔一堵墙,连嫡亲的兄妹都不许见,未免也有些不近人情。
  魏平远与魏国公世子魏平遥,以及他的小姑娘皆是同胞所处,容貌上却大有差异。
  总的来说,魏平远与小姑娘生的格外好,仿佛集中了天地之间的钟灵毓秀,相比之下,魏平遥便差了些。
  倒不是说魏平遥生的丑,事实上,在金陵,人家也是数得上号的美男子,但架不住弟妹相貌太盛,少不得使他光芒稍逊一筹。
  皇帝娶小姑娘之前,也是仔细打探过一番的,得出的结论便是——魏国公太丑,搞坏了来自董太傅一脉的稀世美貌。
  董太傅出自名门,相貌清奇俊美,娶妻周氏,亦是世家姝绝,此生只得二女,一静美若空谷幽兰,一灼艳若沙漠玫瑰,各有风情万千。
  魏平远与他的小姑娘,便是像董氏多些,而魏平遥惨一点,肖似魏国公本人,面容相对不是那般出彩。
  ——话说,自己与小姑娘生的儿女,不会也这般两极分化吧?
  莫名的,皇帝有点忧心。
  自然,现在说这些,未免有些早。
  此刻见着魏平远那张同小姑娘有七分相似的面容,皇帝倒也好说话:“本就是骨肉至亲,如何见不得,魏国公也一道过去吧。”
  “不必了,”魏国公出人意料的婉拒道:“儿女都大了,臣过去,只怕他们反倒会拘束,还是罢了。”
  皇帝倒也不强求,示意内侍领着魏平远,往内室那里去了。
  青漓心知自己闯了祸,心中难免惴惴不安,正担心呢,却听门响了,再抬眼时,便见魏平远站在自己面前了。
  在家的时候,他便最喜欢欺负自己了,青漓正想着自己做了皇后,或许可以反杀一回的时候,魏平远便上前去掐了掐她的脸,言简意赅道:“——胖了。”
  青漓一听就恼了:“才没有!”
  “有的,”魏平远道:“肉都要耷拉着了。”
  “你胡说,”青漓捂住自己腮,气鼓鼓道:“就你一个人这么说。”
  “哦,”魏平远双手环胸,淡淡道:“你愿意这么想,我也没办法。”
  青漓被他噎的说不出话来,便利落的结束了这话茬:“——谁叫你过来的?”
  “自然是陛下,”魏平远摇头失笑:“家里还挂心的过得如何,今日一见,却是白操心了。”
  他上前去,伸手轻揉她眼睛,边揉边道:“陛下待你好,我们也能放心,虽说以往也收到你的消息,可毕竟不如亲眼见了可信。”
  这个兄长虽不似长兄可靠,但待她的关切却是一般的,青漓心软了下来,又问道:“你揉我眼睛做什么?”
  “这里有个穴道,”魏平远边揉边道:“用力按压之后,眼睛便会泛红,像是哭过一样,待会儿我走了你就装哭,陛下若是问你为何,就说是被我骂了……”
  “——你这么可怜,他也就不好凶你了,相反的,说不准还会安抚一二。”
  青漓微怔,随即又觉心头暖热:“——说不定,他会生你气的。”
  “生便生吧,左右我见陛下也少,不比你,”魏平远道:“日日都在近前,又是夫妻,最好别留下芥蒂。”
  “二哥,你的好意我心领,却不能接受,”青漓动作轻柔却坚定的拨开了他的手,抬头望着他眼睛,道:“他以真心待我,并无半分虚假,我也不会与他虚情假意。”
  “做错了便是做错了,乖乖认错便是,”她握住兄长的手,道:“我知道,他不会真生气的。”
  魏平远仔细瞧她:“——不后悔?”
  青漓微微一笑,既甜蜜,又自信:“情出自愿,如何会悔?”
  “也好,”魏平远摸摸她头发,低声道:“傻人有傻福,你能有好归宿,我自是为你高兴的。”
  “……”青漓道:“前一句,可以省略掉。”
  ~
  之前同兄长说话时,小姑娘还信誓旦旦的说皇帝不会生气,可等到了晚上,皇帝还是不肯搭理她,她便知道事情大条了。
  “衍郎,是我不好,”她哒哒哒的跑到皇帝身边去,撒着娇拉他衣袖:“我太冒失了,我认错,好不好?”
  皇帝不理会她的献好,只自顾自的忙手头上的事情,虽不曾拨开她那只小手,却也不肯理她。
  青漓心里有点慌,扑过去抱住他腰身,可怜巴巴道:“衍郎不要生气,也别不理我。”
  皇帝依旧不搭理她,只低头忙自己的。
  如此一来,小姑娘愈发觉得不安了,犹豫一会儿,终于凑到他耳边去,低声道:“你不是一直想按那上头姿势来嘛,等孩子出生,我应你一回,好不好?”
  皇帝淡淡看了她一眼,又重新别过头去。
  青漓看出他几分意动来,迟疑一下,便再度加价:“……两回?”
  皇帝爱答不理的瞧了她一眼,却不曾将目光再挪开。
  青漓心里有了底,又道:“……三回?”
  皇帝冷笑一声,终于答话了:“——打发叫花子呐?”
  青漓底线一退再退,终于咬着牙道:“那就六回……不能再多了!”
  皇帝不再说话,抬腿就走。
  青漓慌慌张张抱住他,带着哭腔道:“十回,十回!”
  皇帝面上稍稍有了些许笑意:“——这还差不多。”
  青漓听他语气缓和,心底便松一口气,低下头,对着手指,老老实实的道:“衍郎,对不起,今日是我不好,太冒失,也太胡闹了……”
  “——你也知道自己太胡闹了?”
  提起这个,皇帝声音便不自觉大了:“说好的、说好的,你也知道那是之前说好的,怎么就只记得其一,却不记得其二?!”
  “说好的在家听你的,现在呢?
  ——那么多人都看见了,朕的夫纲朕的面子,统统都没有了!”
  他是在发脾气,语气却并不凶,青漓听得不止不怕,反倒有些想笑。
  努力克制住这种冲动,小姑娘踮起脚,娇娇的去亲丈夫面颊,还顺手给他喂了块糖吃:“谁叫我家郎君最好,最疼我呢,是不是呀?”
  皇帝断然道:“那当然。”
  青漓含笑靠到他怀里去,撒娇卖萌一把抓:“我饿了嘛。”
  “乖,”皇帝低头去亲她额头:“想吃什么?朕吩咐他们做去。”
  “鲜虾云吞,”小姑娘想了想,又补充道:“还有糯米鸡。”
  皇帝自是吩咐人去备下,小姑娘蹭着他撒娇,甜甜的道:“郎君真好~”
  “嗯,”皇帝应了一声,想了想,又笑吟吟道:“——方才许诺的那十回,不是框朕吧?”


第80章 妄想
  年关已过; 皇帝便该于初九这日开笔; 正式开始上朝了。
  因此; 皇帝宴饮群臣以及皇后召见命妇的日子,便是定在了初八。
  青漓是头一次以皇后身份召见命妇,来的有多是金陵各家的当家主母; 难免心下微有不安。
  好在她也有忧患意识; 年前便吩咐人将金陵各家命妇集成档案; 一一细阅,现下对于各家各户的主母们不说是了如指掌; 好歹也不是两眼一抹黑。
  除去那些浮在表面上头的,内里的东西才是她更应注意的。
  宫中多年未有皇后,几位太妃身份又不够; 自是不曾召见命妇的。
  而先帝时虽有高位妃嫔; 却也并非中宫,名不正言不顺; 自然难以在规格上要求诸多。
  层层缘由下来,等到青漓接手此事,便少不得要好生思量; 务必处处尽善尽美。
  几品的命妇用几品的制式; 盘碟匙筷皆要符合其身份; 每个席位上的菜肴如何,摆放如何,何时开宴,谈些什么; 皆是要仔细的。
  尤其是那些上了年纪,历经两朝见多识广的老夫人,若是见着出了错,自是不会明晃晃点出来叫人面子上下不去,心底里笑几声却少不了。
  除此之外,还有更重要的一事。
  ——命妇席位的排定。
  毕竟是宫宴,四品以上命妇方能列席,可真的到了排位上,却并非按照品阶而定。
  魏国公夫人与英国公夫人同品,可到了宴上,哪一个靠前,哪一个靠后?
  奉阳伯祖母年过六旬,出身大家,德高望重,遇上靖安侯夫人,又该如何评定?
  如此一来,青漓少不得要顾及各家脸面一二,将人情功夫做足,一连想了几日,才算是定了下来。
  自然,这也只是她这头定了下来,要真的确定,还得过了皇帝那关。
  ——若是前朝有臣子立功,或者是皇帝即将重用,也会在命妇之间的排位中彰显出来。
  此次西凉之战结束,加恩的勋贵只怕更多,青漓事先令人打听一二,早早做了安排,却也怕有所疏漏,便只将事情抛给皇帝,等着他拿主意。
  “将靖安侯府席位挪到后头去吧,”皇帝盯着青漓给的那份排位看了一会儿,方才淡淡道:“不必这般给他们脸面。”
  “长公主那里……”青漓略微怔了一下,又低声问他:“脸面上是不是有些过不去?”
  “哪里还有什么脸面,”皇帝冷笑一声,道:“她搬弄是非的时候,可曾顾忌到你我半分?不必理她。”
  元城长公主与青漓也无什么交情,说了一句,也算了尽了情分,便不再提这茬儿,只继续问道:“别的可有要更改的吗?”
  “没有了,”皇帝微微一笑,语气温和,真心实意的赞道:“妙妙做的不错,想的也周到。”
  “那是自然,”青漓令人去誊写副本,再叫礼部去安排这些,才向皇帝道:“想了几日,我头都疼了。”
  皇帝张开臂,作势要抱住她:“快过来快过来,叫朕亲一会就好了。”
  “去,”青漓笑着躲开他:“哪个稀罕你亲。”
  ~
  每每行宴之际,最是考验人情练达。
  位低多半是位于后排,也稍稍窄一些,少不得要早早过去,等着向其余人问好交谈,位尊的也要掌握好火候,恰当的晚,又不至于失礼——讲究的便是拿捏的功夫。
  青漓新婚不过两月,又是年关宫宴这样的喜庆日子,自然不会穿的清素。
  绯红宫裙款款上身,大朵牡丹绚丽点缀,梳繁复高椎髻,簪石榴花金步摇,耳畔是镶金的红玉坠子。
  毕竟有孕在身,她也不曾着妆,只淡淡画了眉,精气神儿便出来了,衬着绝丽的面容与浑然天成的气度,如何也不会叫人轻看了去。
  这样的时候她也没避嫌,大喇喇的将董氏排在自己右手侧了。
  魏国公府的身份足够,国公夫人又是皇后生身母亲,别人便是见了,也没什么好说的。
  其时左高于右,英国公祖母张氏年近七寻,身份资历都够,便被青漓排到了左手侧,如此一来,倒也没有生出什么非议。
  一众命妇齐聚,彼此之间交谈也是有的,却丝毫不显喧闹之声,只是一片秩序井然,红粉端婉。
  都是大家出身的主母,讲的是笑不露齿行不惊风,便是讲人八卦、生场闷气也需得优雅自持,更何况此刻是在人前呢。
  接到礼部安排好的席位时,靖安侯夫人便心有不虞,等入宫之后,见到自己左右的两位夫人出身皆是平平,心中的不满简直要漾出来了,或多或少的,神色中也带出来一点儿。
  什么时候,竟连这等货色也可与她坐在一起了,真真的奇耻大辱!
  碍于是宫宴,她也不敢展露出来,只低着声,对元城长公主抱怨道:“皇后毕竟年轻,未曾操持过这等大事,靖安侯府本就是太祖开国所立的侯府之一,如何能排在末端,同那些粗鄙妇人一道?”
  元城长公主不是蠢人,靖安侯夫人自然也不是真的傻,对于靖安侯府局势也能看出一二,只是碍于面子,从不肯承认罢了。
  看一眼婆母,她也只能低声附和一句:“大抵是太年轻了,未曾经事吧。”
  靖安侯夫人脸色有转瞬的阴郁,看向自己身后的女儿时才好些,上前去为她整了整衣带,道:“跟着你大嫂到前头去,该说的昨日我都叮嘱了,斐斐有分寸的,是不是?”
  还是正月里,季斐斐穿的也颇娇艳,一身桃红色纱裙极为飘逸秀美,衬着她妩媚难掩的面容,很有些勾人味道,闻言一笑时,眼角眉梢的媚气几乎要遮不住:“阿娘放心吧,我自是明白。”
  “好孩子,”靖安侯夫人心中有些安慰,轻声叹道:“侯府的未来,可全都系到你身上去了,只求你能争气。”
  季斐斐答得颇为自得,烟波中是连绵的缥缈雾气:“阿娘只管等着看吧,我岂会叫您失望?”
  靖安侯夫人上下打量女儿一会儿,也觉极是出色,满意颔首之后,终于难得的向元城长公主露出一个笑容来:“斐斐年轻,少不得要请殿下多加扶持了。”
  靖安侯府近来境遇不佳,贪墨案也被皇帝提到了眼前,倾家之祸近在眼前,自然要另寻出路。
  想着近来的宫宴,再看看自己愈发不俗的女儿,靖安侯夫人便将季斐斐也带着进了宫,想着为她搏一个好前程,为靖安侯府谋求一条出路。
  若是有福气做了娘娘,陛下哪里还会计较那一点儿小事儿?
  ——魏氏女那样的都能得陛下宠爱,斐斐这般美貌动人,如何不会受宠?
  元城长公主垂眼,遮去了眼底神色,低声道:“本就是一家人,母亲如此说,便太过客气了。”说罢,便带着季斐斐往前头自己的席位处去了。
  ——靖安侯府的席位诚然偏后,她却是皇族公主,无缘无故的,总不会偏到后头去的。
  元城长公主一走,靖安侯夫人身边便空了出来,再看身边夫人们皆是三三两两的说着话,倒颇有些寂寥味道。
  她身边是左散骑常侍家的夫人张氏,掩着口向身边右金吾卫夫人梁氏笑道:“人活的久了,当真什么都能见着,梁姐姐莫笑,我刚刚过来时,还当是自己走错了地方呐——说好的命妇宫宴,怎么连未出阁的姑娘都有,好在遇见熟人,顺势问了一嘴,才知我还没老眼昏花。”
  “谁说不是呢,”梁氏似有似无的瞥一眼静安侯夫人,也轻声讽道:“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也不嫌丢人现眼。”
  既是召见命妇,无疑便是各府的当家主母,哪里有未出阁的姑娘大喇喇过来的,摆明了便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命妇命妇,自然要是嫡妻正室才行,见多了丈夫身边的红粉妖艳,几乎是天然的,她们便看不起那些甘愿做妾的女子。
  如同靖安侯府这般,叫自己家小娘子巴巴往上凑的,她们就更加难以看的上眼了,言谈之间,少不得轻贱一二。
  若是换了别的人家,她们也未必会当面说出来,惹得大家面上不好看,偏生靖安侯夫人自视甚高,一过来便开始嫌弃此席位偏低,与临的夫人们粗鄙,仿佛她格外卓尔不凡一般,到了此刻,少不得要自讨苦吃,被人说几句话刺心。
  ——说到底,靖安侯府已然败落,有什么好怕的?
  当真深受皇恩,如何能将席位挪到这后头去?
  “你们胡说些什么?”靖安侯夫人听得她们言语轻薄,似是暗讽,心中难免气恼,掺杂了些微被人看透的羞愤,难免使得她无法定声反驳,也只得色厉内荏道:“也是勋贵门楣的当家夫人,怎的如此好口舌!”
  “夫人别急呀,我们说的又不是你,”能作为一府门面出去打交道的夫人们,口齿哪里有不利索的,梁氏闻言便再度笑了,语气轻飘飘的道:“都说是血口喷人,都说是泼脏水,还没有人光明正大的说我头上没脏水的呢,如此一来,岂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吗?可笑。”
  “你!”靖安侯夫人被几句话堵得严严实实,咬着牙看一眼那两人,再看看周遭透过来的讥讽目光,她终于还是忍了下去。
  瞎了你们的狗眼,等斐斐得了宠,看我怎么撕了你们的脸!
  靖安侯夫人想的是以后,季斐斐与母亲心有灵犀,想的也是以后。
  环视这座巍峨富丽的秦宫,大气雍容的各式摆设,她心生掩不住的豪情壮志——这里,会是她的归宿吗?
  她这样年轻,这般貌美,虽较之皇后略差几分,可皇后有孕,难以伴驾,这不正是她最好的机会吗?
  她……能走到什么位置呢?
  凄凄楚楚的做个妃,屈居人下,还是说,能到更高一层的位置去?
  瞧着内殿的金碧辉煌,再想起皇帝英俊的面容,不知不觉间,季斐斐面容染了几分霞色,红绯绯的,陡然艳丽起来。
  她有没有福气……得一场大造化?


第81章 无耻
  似是陷入了一个奇异而又瑰美的梦境; 一时之间; 季斐斐竟有些拔不出身。
  直到身侧那道微凉的女声响起时; 她才恍然的被惊醒过来。
  “——殿下,臣妇坐在这里,是皇后娘娘亲自致的帖子; 礼部附属的印鉴; 牵引女官带过来的; 为何殿下轻描淡写一句话,便要臣妇让出来呢?”
  “并非臣妇多事; ”那声音不卑不亢,继续道:“而是不敢丢侯府脸面,务必要问个分明。”
  元城长公主本以为今日之事会极为顺利; 不意一开始便被人扫了面子; 禁不住皱起眉。
  极力压着气,她向身边的妇人道:“并非叫夫人让位; 只是本殿下带了人来,位置却少了,只好请夫人往后挪一位; 叫她得个地方。”
  元城长公主带着季斐斐到了前头去; 可架不住席位早在之前便安排好; 并无季斐斐的位置在,是以人一过去,便有些尴尬。
  临行前,元城长公主向靖安侯夫人保证的那样好; 自然也不能敷衍过去,四下一瞧,便想出了法子,开口叫身侧的夫人退一位,为季斐斐倒出位置来。
  “殿下这话说的有趣儿,”被要求让位的是章武候之母黄氏,性情颇为爽利,闻听此言便笑开了,毫不退避的答道:“臣妇是陛下亲封的正二品诰命夫人,章武候府的当家主母,是以方可列席此地,敢问这位您带来的……呀,这是还没出阁的姑娘吧?”
  她语气中有明显的讶异,落在这样的场合中,却愈发叫元城长公主与季斐斐窘迫:“——敢问这位姑娘,可有诰命、或是爵位在身?若是能越过臣妇去,臣妇自是无话可说,即刻便让。”
  元城长公主被黄氏问的一滞,满心的话都给噎回去了,一时之间,竟不知如何是好。
  季斐斐更是面色泛红,手指蜷缩在袖中,喏喏半日说不出话来。
  她们不语,黄氏便笑的愈发开怀了,轻声问道:“那便是没有了?”
  她笑的欢喜,似是在取笑一般,周遭贵妇人们的目光也似有似无的投过来,仿佛她们是乐子,可以供她们打趣似的。
  元城长公主自觉受了屈辱,面色顿时难堪起来,笑意收敛,冷着脸道:“——你这么说,便是不肯给本殿下这个脸面了?”
  章武候极得皇帝重用,正是朝中新贵,更不必说章武候刚刚自西凉得胜归来,极有声望。
  几层缘由下来,黄氏并不怕这位长公主,只落落大方道:“并不是臣妇不给殿下脸面,而是人应当适可而止。”
  儿子有本事,黄氏这个做娘的也跟着腰杆硬,也有底气同元城长公主据理反驳:“席位皆是此前定好的,如何能变更?臣妇一人也就罢了,一人退,许多人皆要退,仅仅只是为了这位姑娘吗?说句不客气的话——她何德何能呢?”
  “人还是活的务实些好,不要妄求自己得不到道,不然,”眼见元城长公主面色难看,目光冷凝,黄氏语气也转凉,不再客气:“火中取栗的下场,便是自废一臂。”
  “夫人果真爽快,”元城长公主心头一堵,气急反笑:“——竟说教起本殿下来了!”
  “殿下是金枝玉叶,臣妇自是说教不得,”黄氏微微一笑,颔首示礼:“还是请皇后娘娘裁决吧。”
  青漓这会儿正同董氏说话呢,小两月不曾见,母女之间的话似是说不完一般,只觉时间太短,难以尽数说出心中思绪。
  孩子虽说大了,在父母那里却永远是孩子,永远都是一万个不放心,在这一处,天下父母皆是一般心思。
  董氏早早听闻皇帝待自己女儿甚好,又知她入宫不久又有身孕,心便安了一半儿。
  今日一见,女儿果然容光焕发,更胜从前,连面颊都稍见丰腴,便知她不曾吃什么苦头,被皇帝护的极好,心也就顺理成章的安了,只低声细问她腹中孩子怀像如何,近来可思饮食。
  英国公府与魏国公府皆是本朝太祖开国时所设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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