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朕亦甚想你-第3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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杯,妙妙,这是近来朕过得最好的一年,朕要谢谢你。”
皇帝是惯会说情话的,可他心诚,情意也真,青漓从不觉的虚假,只有满心的暖意游荡,目光在他面上停下,她道:“夫妻本就一体,郎君不要说这种话。”
“不一样的,”皇帝定定看着她,道:“妙妙有父母,有兄长,有幼侄,有外家,有种种的牵绊。可是……”
他握住身边妻子的手,语气中居然有了几分难得的软:“——朕只有你跟孩子。”
“有时候朕会觉得,”皇帝低声道:“我们是相邻的两棵树,不止靠的近,连根也纠缠在一起,早已难分彼此,割舍不开。素日里你总是怕羞,不肯多说,今日这样的日子,便同朕说几句,好不好?”
“我还怀着孕呢,你却故意惹我哭,”青漓被他说得鼻子泛酸,顾忌着四下里有人,也没敢高声,只微红着眼睛道:“坏不坏。”
皇帝却不肯松口,只盯着她,握住小姑娘一只手,道:“好孩子,听话。”
“我才不是孩子呢,”青漓拨开他手,嘟着嘴傲娇道:“——求我。”
皇帝被她娇俏模样惹得一笑,当真低了头:“好妙妙,求你了。”
青漓难得见他服软,得寸进尺道:“——叫爸爸。”
皇帝一怔:“嗯?”
“咳,没什么,”青漓一说完便心虚了,连忙随口岔了过去:“我逗你呢。”
皇帝许是没听懂她那话,倒也不计较,只催促道:“妙妙?”
“我待郎君心意,恰如郎君待我,”青漓也不遮遮掩掩,只微微低声,道:“出嫁前,自是父母兄长最重,出嫁之后,心中仍是挂念娘家,最重的……却是郎君与孩子。”
皇帝看着自己的小妻子,默默补了一句:“——孩子可以略掉。”
“好好好,”青漓禁不住笑了,掩着口,重道:“最重的自是我家郎君——哪个也比不上。”
皇帝满意了,颇有兴致的斟一杯酒,同她碰杯之后,又一道饮了。
青漓也满意了,笑盈盈的瞧丈夫一眼,甩着尾巴,优哉游哉的低头吃鱼去了。
“妙妙啊,”她正大快朵颐,却见皇帝一手托腮,慢悠悠道:“你是不是觉得——朕不知道爸爸是什么意思?”
“……”青漓:“哎?”
第77章 醋坛
自从嫁了皇帝之后; 青漓的行事准则便是只有两个。
第一个是针对宫中其余人的——她要抱紧皇帝的金大腿不放松; 坚持跟着皇帝的路线走。
对于那些不喜欢的人; 怼的过就怼,怼不过就回去告状,情况十分紧急的情况下……还可以适当抱一抱第三条腿。
她才不觉承认自己没节操呢; 妙妙是最棒哒╭(╯^╰)╮。
第二个原则嘛; 则是用来应付皇帝的——识时务者为俊杰; 该求饶时便求饶,不去顾忌那些虚无缥缈的面子。
她才不承认自己厚脸皮呢; 妙妙是最聪明哒╭(╯^╰)╮。
譬如现在,眼见皇帝眼神不对,小姑娘连忙甜甜一笑; 毫不犹豫的开始撒娇求饶:“没有呀; 必然是你听错了。”
“哦,原是朕听错了; ”皇帝长长的念了一句,又凉凉的笑了,轻哼道:“朕耳朵好的很; 没什么毛病——你说的是‘叫爸爸’; 朕听得真真的。”
“衍郎听错了嘛; ”青漓拿自己小手去轻摇他衣袖,撒着娇道道:“我声音那样低,你如何听得真切?许是有误,也说不定。”
“总不能; 朕将三个字全都听错了吧?”
皇帝不吃她的迷魂汤,只笑吟吟的靠进小姑娘一点儿,叫自己眼底的侵略更加明显:“——嗯?”
“……”青漓将一口小白牙咬在一起,终于道:“爸爸。”
在皇帝毫不掩饰笑意的目光中,青漓坚强的保持镇定,带着一种她自己都觉强悍的逻辑与同样强悍的脸皮,再度道:“我唤的是你……爸爸,没说那个‘叫’字。”
皇帝忍着笑,看小姑娘一本正经的信口胡扯,还饶有兴味的问了一句:“之前不是叫小爹的吗?骤然改了,朕竟不得分辨。”
“……”青漓实力尬笑:“这个更顺口。”
“还有人在呐,你便说这些有的没的,”皇帝假意谴责,道:“胡闹。”
“……”青漓笑的脸都僵了,也觉不出脸皮发烫来,破罐子破摔道:“我不管,我就是想这么叫。”
“乖孩子,没拦着你,”皇帝贴近小姑娘面颊,毫不避讳的亲一下,这才道:“——等回了寝殿,朕尽着你叫个够。”
内殿不算小,却也不至于看不清彼此之间的举动,可帝后既凑到一起去说话,众人自不会不识相过去扫兴,只各自低语,也颇得乐。
虽说如此,却也不免小心打量着二人,免得有所询问时来不及应变,是以也不免瞧到了皇帝在小皇后面上亲的那一下,忙不迭错开眼之后,心底又禁不住开始感叹。
早知皇后得宠,却也不知竟宠成这个样子。
坐席紧挨也就罢了,陛下从头到尾都少言,只对着皇后才和声悦气的,夹菜挑刺,照顾的无微不至,简直是恨不能捧在手心儿了。
这位小皇后……当真是福泽深厚。
“……”被认为有福气的青漓正心口发苦,可自己种的苦果,如何也得自己咽下去,顿了顿,她终于强笑着应道:“哦。”
皇帝微笑道:“——喜欢吗?”
青漓:“……喜欢。”
“朕也喜欢,”皇帝答得极欢喜,面上也是毫无遮掩的喜意,语气颇觉欢快的向她道:“咱们能达成共识,真是太好了。”
青漓:“……”
有了这一档子事儿挂着,小姑娘也没什么心思过宫宴,连面前挑了刺的鱼也不讨喜了,老老实实的坐在皇帝身边,面上都带了些许似有似无的愁意。
——大过年的,还让不让人消停了!
倒是皇帝兴致勃勃的,一面说她面前菜肴凉了,一面又重为她挑鱼刺,挑到一半儿,忽的想起什么一样,借着桌案与袍袖遮掩,动作极隐蔽的在青漓小屁股上一拍,笑吟吟道:“小猫猫这么爱吃鱼,尾巴藏到哪儿去了?”
青漓不意他忽的动手,微微惊了一下,随即又羞起来:“有人呢,你别在这儿胡闹。”
“别在这儿胡闹?”皇帝揶揄的斜她一下,道:“不是你叫爸爸的时候了?”
“你讨厌,”青漓被皇帝说的词穷,面微红,别过脸去不理他了:“不要同你说话了。”
“好啦好啦,”皇帝伸手在她腹上轻轻摩挲几下,温声道:“不欺负妙妙了,来吃点东西,一晚上了,也没见你用几口。”
他这话的本意是安抚小姑娘,却也使得青漓灵光一闪,想起了另一处。
是呀,她还怀着孕,怕什么呢。
御医都说了,她胎气还有些不稳当,又是头两个月,正是要静养的时候,便是当真到了塌上,他也不敢欺负自己。
至于生了孩子之后?
虱子多了不怕咬,由着他去吧,哼╭(╯^╰)╮。
这般一想,她便顺理成章的重新抖起来,打量一下皇帝挑出来的鱼肉,小鼻子登时一皱,极秀气的嫌弃道:“不要那块,太腥了。”
“还好吧,”宫中御厨的手艺上佳,皇帝自己夹了一点入口,只觉肉质鲜嫩,也无什么异味,便道:“不腥的,妙妙尝尝看?”
“不要,”青漓往后缩一点,杏眼水汪汪的看着他,道:“要鱼肚子那儿的。”
这小东西,还挑三拣四上了。
皇帝一挑眉,缓缓道:“那儿的刺多。”
并不是他嫌麻烦,而是那里的刺太小也太杂,若是没挑干净,就小姑娘这娇气性子,真卡住了,非得眼泪汪汪水淹金山不行。
青漓只当他是嫌麻烦,嘟着嘴看他,杏眼中有些委屈意味:“——你不疼我了。”
“妙妙,”皇帝微微沉下脸来,定定看着她,缓缓道:“你究竟当朕你男人,还是你的奴才?”
毕竟是威加海内的天子,周身自有威仪,一冷下脸来,青漓就得开始贯彻第二条准则,老老实实的垂下头,低声道:“……自然是第一个。”
皇帝道:“——朕看着,你可不是这样想的。”
青漓正被他说的有些不知所措,更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却听皇帝笑了一声,靠近她几分,缓缓道:“——朕也不是这样想的。”
她心头一颤,却觉他声音更低,面颊离自己也更近,一颗心七上八下的功夫,却听他道:“做你的男人,朕满心欢喜,做你的奴才,也是乐在其中——无论哪一个,朕都心甘情愿。”
皇帝这话说的柔情,也极动人,青漓听他说甘愿为自己做奴才,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抬眼对上他视线时,却觉其中烟岚缓浮,水光缥缈,并无虚妄之意,禁不住愣神了,许久之后,才反应过来。
她目光柔和如同秋日里的一汪湖水,一笑之后,大着胆子在他面上亲一下,动容道:“衍郎真好。”
“唔,”皇帝无可无不可的应了一声,又提醒道:“——晚上别忘了叫爸爸,这是妙妙答应好的。”
青漓:“……”
一场宫宴,便在开头时的混乱、以及接下来的帝后没羞没臊亲亲喂喂羞羞蹭蹭中过去了,一众人自地上捡起自己被辣瞎的眼睛,欲言又止的离开承明殿,神色各异之中,各回各家去了。
青漓还没出现孕吐等症状,胃口倒还不错,一连大半碗鱼肉入了口,小肚子都微微见着凸起了。
左右只留了他们夫妻在,皇帝也不拘束那些有的没的,将小姑娘用大氅包起,抱着回了寝殿。
外头的雪重又下了起来,鹅毛般轻柔动人,执灯的宫人前行,明亮的灯笼在雪地上映照出一片红盈盈,在飘着雪的夜间,颇有几分朦胧静美之意。
皇帝抱着小姑娘,两手都空不出来,想着路途不远,也不曾打伞,只步子轻缓的往宣室殿去。
青漓被大氅包的严严实实,靠在皇帝结实的怀里,满满的都是踏实与安稳,小心翼翼的将大氅拉开一条缝,她探出脑袋瞧了一眼,禁不住笑了:“看这势头,怕是要下上一夜,明日便会积起厚厚一层。”
她有大氅遮着,自是无碍,皇帝没什么遮蔽之物,一张嘴便会飞进雪花去,低头看她一眼,索性闭口不言了。
青漓知道他此刻不便说话,也不强求,眼底露出几分怀念之色,轻声道:“我小的时候,每当下了雪,哥哥们便会在我的院子里堆雪人,还不忘画上眼睛眉毛之类的五官,可好玩儿了。”
皇帝前番才问她娘家亲眷与他孰轻孰重,此刻便听她这样说,心中不觉微沉,只向她微微一笑,却也依旧不曾出言。
“小孩子嘛,都是喜欢这些的,”青漓不曾察觉他心中情绪,只抱紧了他脖颈,语气欢欣而期待,道:“郎君,等我们的孩子出生,我们也在院子里为他堆雪人,好不好?”
——原是想到了孩子。
皇帝心中不自觉的松一口气,微一点头,又在她背上拍拍,显然是应允了。
宫中本是肃重,雪人这种有点单蠢的东西极少出现,青漓也只是想问一问,却不料皇帝答允了,禁不住顺嘴念了一句:“我当你不会应承呢。”
“本就是一家人,”皇帝不知是想到了什么,也不顾忌飞雪,开口道:“何必拘泥于那些规矩,平白坏了兴致。”
“衍郎会是个好父亲,”青漓真心实意的赞了一句,想了想,又笑盈盈的补了一句:“也是个好丈夫。”
皇帝一挑眉:“——看到朕的好了?”
青漓笑嘻嘻道:“一直看得见呀。”
皇帝被她说的心头微软,正待说话,却听小姑娘继续道:“前几日,阿娘送信过来,说她怀着我们兄妹几个的时候,没有一个是听话的,前几个月吐的厉害,人都瘦了好些,我到现在都没什么感觉,可见这个孩子乖,知道心疼母亲。”
皇帝方才还想着借那话头同小妻子黏黏糊糊一会儿,晚间讨些便宜也便宜,却不想她根本不曾在自己身上停留,顺势就给扯到还没出世的小崽子身上去了,一时间,心中颇有些怅然失意之感。
也不知怎的,他对这个孩子……忽然不那么期待了。
青漓没察觉到皇帝微妙的心绪变化,只满怀期待的笑道:“刚开始怀他的时候,像是踩在云上,飘乎乎的没什么感觉,渐渐地才觉出几分不同,虽然他还很小,还没有成型,可我还是爱的不得了……”
哦,连见都没见,才一个多月,就爱得不得了啊。
自己呢?
莫说是此前,便是现在,想听小姑娘说几句情话,还得拐弯抹角旁敲侧击半日才行。
皇帝在心底冷笑一声,凉凉的应道:“是吗。”
宣室殿中只青漓与皇帝两个正经主子,素日里她也不好同别人说,此刻打开了话匣子,接二连三的说了出来,也顾不得皇帝是不是喜欢听,便兴致勃勃道:“都说是做了母亲,才能体会到自己母亲的心意,诚然不假……这样的心情,衍郎可能明白吗?”
朕又没怀过,要是能明白,那就见鬼了。
皇帝在心底冷哼一声,却也不欲往小姑娘头上泼冷水,便只含含糊糊的应了一声,没有再做声。
他情绪这样淡淡,一来二去的,青漓也察觉丈夫态度并不热切,笑意收敛几分,柔声问道:“——衍郎,你不高兴了么?”
皇帝默默保持微笑:“没有。”
“郎君不会是……”青漓顿了顿,心头忽的冒出一个猜测来,小心翼翼的问道:“吃孩子的醋吧?”
“怎么会,”皇帝面部神情不变:“当朕是什么人。”
“我就知道,”小姑娘笑的眼睛弯了起来,像是甜甜的月牙:“衍郎不是那种无理取闹的人。”
皇帝:“……”
朕发现,自己好像要失宠了。
害朕失宠的对象不是别人,正是一个多月前,朕亲自送他投胎的那个小崽子。
朕忽然有点不高兴,可是还没办法说出来。
——自作孽,不可活。
第78章 丹青
这是青漓在宫中的第一年; 也是不再与父母兄长一道守岁的第一年。
封后圣旨刚下时; 她心口都透着冷; 只觉自己要离开生活了多年的家,到一个冷冰冰且没有人间烟火气的地方去,守着一个长她一倍的君主; 伴着他或多或少的女人; 如此如此一生。
可是现在呢?
青漓摸摸未曾凸起的肚腹; 再看看身侧的丈夫,只觉满心皆是融融暖意; 此生不可再圆满半分。
暮色微起,宣室殿的宫人们自内殿依次掌灯,层层叠叠; 渐出宫门。
晕黄的光点映亮了帝后大婚后未曾撤去的华美红绫; 更将年关新增的锦缎绸花照耀的熠熠生辉,珊瑚玉树安置一侧; 通透与璀璨交融,内敛的流光一般,在这样朦胧安谧的夜晚中静静流淌。
殿外未曾化去的积雪仍旧是厚厚一层; 借了盏盏红灯的明媚; 慵懒的映照出这座百年宫阙的端肃雍容; 凛然庄重。
内侍提了灯,往未央宫正门去点亮。
似是讯号般,以未央宫为轴心,两侧宫室依次亮堂起来; 终于使得整座秦宫灯火通明,威严肃整稍去几分,人间喜气弥漫开来。
这是大秦最庄重的一日,宫中也较往常更得几分自在,素日里,只有作为帝王象征的未央宫才彻夜灯火不息,今夜,各处宫宇却也可彻夜通明。
虽是年夜,却也毕竟是宫中,仪礼性的规矩,远胜于骨肉亲情与夫妻之间的亲热,各式各样的规矩极多。
皇帝懒得理会那些旧俗,索性全数削去,只似寻常人家一般,陪着初有身孕的妻子守岁。
二人在暖炕上盘膝而坐,一侧灯火轻摇,颇有些温柔意味。
内侍们鱼贯而入,依次呈了晚膳菜式,便躬身退下,那菜肴倒没什么吉祥如意的讲头,而是寻常富贵门楣的家常菜式。
皇帝给自己斟了酒,向青漓道:“去年此时,朕如何也想到不到,明年此时,朕有妻有子,如此圆满。”
他执起酒盏,道:“——为此喜事,朕敬夫人一杯。”
青漓饮不得酒,便以甜汤代了,含笑道:“我此心,与衍郎一般无二。”
二人相视而笑,同饮了杯中物,气氛颇觉和美畅然。
青漓近来饿得快,私下里小点心也吃得多些,到了晚膳时候也不觉得有多饿,用的便少些,早早停了筷,托腮瞧着自己丈夫。
皇帝脸皮厚,倒不觉不好意思,只有条不紊的用膳,由着她看,等用完膳,才轻声向她道:“枯坐也是无聊,朕与妙妙手谈一局,如何?”
“我棋下的不好,”青漓倒不隐瞒,老老实实的承认了,随即都轻哼道:“才不要白白被你欺负。”
那双灵活的杏眼转了转,她想到了另一处,笑嘻嘻道:“衍郎不是自诩丹青甚妙吗?左右此刻有空暇,不妨绘来一观。”
不知是想到了什么,皇帝也笑了。
挑眼看看小姑娘,他慢悠悠的答道:“——好呀。”
青漓浑然不觉危险的迫近,只带着一种小时候看猴戏的兴奋,颇为期待的拉着皇帝衣袖:“你记得画的快些,可别像外祖父一般,坐在书案前两个时辰不动。”
皇帝笑眯眯的看着她,那目光温柔极了,既像是长辈看小孩子的宠溺,又像是野狼隔着栅栏看被自己养起来的小鸡仔的满意,虽然没张口,内里白森森的牙却露出来一半儿。
小鸡仔青漓还没发现有问题,正兴致勃勃的操持着,一面吩咐人取了笔墨过来,一面又叫人重摆一张干净桌案,眼见着忙的差不多了,才扑闪着一双杏眼凑过去,等着皇帝大展身手。
皇帝慢悠悠的瞧着她,目光温和的提议道:“干巴巴的画却没意思,倒不如,朕为妙妙画幅像?”
青漓眼睛一下子亮了:“好呀,就为我画像吧。”
小时候外祖父也经常为她画像,再大些,兄长也曾绘制过,可随着她年岁渐长,他们便不再为她画了。
——毕竟是不曾议亲的小娘子,若是将画像流传出去,指不定会传出什么轻薄传言呢。
青漓来自一个自拍极度发达的国度,对于画像这种事情有着其余人难以理解的热爱,是以皇帝一提,便迫不及待的答应了,满心欢喜的想着是不是去换身衣裳,重新梳妆。
皇帝也很高兴,笑吟吟道:“朕还怕你不喜欢呢。”
“怎么会呢,”青漓笑嘻嘻的答了一句,顿一会儿,又想起另一处来了,愁的蹙起眉来:“可我怀着孩子,怕是不能久立,静坐久了,也会累的。”
“无妨,”她这样一说,皇帝便更高兴了,指一指不远处的软塌,道:“妙妙过去躺着,朕画春睡图便是。”
青漓没挑出什么毛病来,哒哒哒跑过去,自己脱绣鞋上了塌,摆了美美哒的姿势,又轻轻问皇帝:“如何,这样行吗?”
皇帝在案前坐下,含笑道:“妙妙生的美,无论如何皆是美的。”
小姑娘被他这句话取悦了,甜甜的笑过之后,便乖乖的躺着了,余光瞧见皇帝动笔,行云流水之间,倒真是行家模样。
人生的俊,待她又好,还这么有才华,妙妙简直是捡到宝了啊。
内殿的炭火热,软塌又极舒适,她又是孕期之初,最是容易犯困,没多久的功夫,竟沉沉的睡着了。
久久的时辰过去,青漓正睡得迷迷糊糊,却听皇帝在侧轻轻唤自己:“妙妙,妙妙?已是子时正中,应当吃饺子了。”
她混混沌沌的睁开眼,边揉边道:“我怎么睡着了?”
“小懒猫,”皇帝笑着拿帕子为她擦脸,好叫她清醒几分:“怨不得叫朕快些,原是知道自己贪懒,等不得长时辰。”
“才不是,”小姑娘嘟嘟囔囔的抱怨一句,却被皇帝笑声打断了:“好啦,起身吃了饺子,今年便算是过了——睡了这么久,竟不饿吗?”
他不说还好,一说出来,青漓便觉自己肚子跟着饿了起来,一时间,连那副害自己睡过去的春睡图也没看,便嚷嚷着要吃东西。
皇帝好脾气的端了碗,伺候着小祖宗一道吃了饺子,便算是过了年,洗漱之后,便往寝殿去了。
青漓之前睡了一觉,此刻倒也不觉困,在昏黄的灯光中发了会儿呆,忽的想了起来:“我的画呢?还不曾见到呢。”
“丢不了,”皇帝含笑亲亲她额头,自一侧取了本书与她:“在这儿呢。”
青漓不明所以的接了,随即又道:“夹在里头了?不好吧,会皱起来的。”
皇帝优哉游哉的躺下了,枕着自己胳膊,慢悠悠道:“妙妙一看便知。”
青漓不解的看他一眼,随意掀开那本书,一眼过去,面容便骤然红了,险些失手将那本书扔出去。
“——萧丰衍,你要不要脸!”
她还当皇帝是真画了春睡图呢,还老老实实的在那儿躺着不敢乱动,岂知他满心的花花肠子,居然就着自己姿势画了春画!
现下想想,只怕皇帝一开始便没安什么好心——怨不得自己说躺下的时候他这样高兴呢!
平心而论,皇帝的丹青委实不错,面容五官栩栩如生,身姿曲线皆是婉妙,眼角眉梢亦是颇有风情,那画中人较之青漓本身,竟相差无几,容不得人不去赞一声好。
青漓跟在董太傅身边多年,鉴赏力也是有的,自然此画极佳,可若是画中女子一丝不着,又与她生得同一副面孔,还叫她如何赞扬的出?
恨恨的瞪皇帝一眼,她伸手欲将那难以入目的那页撕去,却被皇帝眼明手快的拦住,顺手夺了过去。
“做什么呢,做什么呢,”皇帝随手将那本书枕住,又将面颊泛红的妻子搂到怀里去:“想看的是你,要撕的也是你,怎么这样难伺候?”
青漓伸着小爪子要挠人,却被皇帝按住了,如何也挣脱不得,便气咻咻道:“哪有你这样的,居然画这个,若是叫人看见……”
皇帝只搂紧了她,淡淡道:“——那朕就砍了他。”
“那也不行,”青漓才不怕他,急的眼睛都红了:“总是欺负我!”
皇帝低头去亲小姑娘眼睛,低声道:“妙妙别撕,朕留着有用呢。”
“你少框我,”青漓不信他的鬼话:“能有什么用。”
“真的有用,不骗你,”皇帝握住她一只小手,带着往下探,等小姑娘碰到了,才拿额头蹭蹭她:“——朕忍的辛苦。”
青漓有孕之后,皇帝便不曾再要过她身子,虽然不过只几日功夫,但只消一想此前他夜里有多勤勉,也能知这几日忍的如何辛苦。
青漓心中有了几分软,却也不想在此事上松口,可皇帝说的这样可怜,她也不好太过气势汹汹,只柔了声音,道:“我知郎君辛苦,可这同……同这幅画有什么关系……”
“怎么没关系?”皇帝笑微微的瞧着她,见她羞得耳朵都红了,更觉心头发痒,有意逗她一逗,便凑到她耳边去,低声道:“妙妙身子不便,朕又不想有别人,索性……”
后头的话皇帝说的低,青漓却听得真,甫一入耳,便羞得不行,连连伸手打他:“哪有你这样胡来的,不行,不行!”
皇帝倒也不急着反驳,只一门心思伪装可怜,低声道:“若朕想着别人纾解——妙妙可愿意吗?”
青漓语塞。
——她当然不愿意!
可是,若叫他……也太羞人了!
顿了好一会儿,小姑娘终于有了主意,含羞瞧他一眼,期期艾艾道:“我……我帮你便是。”
皇帝倒是不曾想到还会有这般收获,心下不由得微吃一惊。
可肉都送到嘴边了,哪里有松开的道理,一笑之后,他便应了下来:“朕都听夫人的。”
说完,皇帝又别有所指的捏捏她小手:“——那咱们就……开始吧?”
青漓心里头还是有些羞,可之前也不是没做过,倒也不似前番那般难以接受,乖乖的探过去,帮他一帮。
如此过了许久,久到她手都觉得酸了,皇帝却还是没什么反应,她有点急了,暗暗加了几分力,却也依旧于事无补。
徒劳无功的折腾许久,皇帝虽不说停,她却也坚持不住了。
有气无力的收了手,青漓又可怜巴巴的凑到皇帝面前去,道:“差不多了吧?”
皇帝淡淡的问她:“——你觉得呢?”
青漓生无可恋的躺到床上去,气恼的蹬了蹬腿。
她觉得气闷,皇帝却笑了起来,轻叹一声,他靠过去道:“妙妙,本就是夫妻,你怕什么呢。”
青漓也不是胡搅蛮缠,只是觉得不好意思:“多羞人啊。”
“无事的,”皇帝爱怜的亲她面庞,颇有耐心的劝她:“别人又瞧不到。”
青漓被他说得松动,却也有些心闷,推开他之后又坐起身,静静想了一会儿,终于道:“——不许叫人看见。”
她肯松口,皇帝自是喜不自禁:“好。”
却听青漓又道:“——以后不许自作主张,有事要同我商量。”
皇帝点头道:“知道了。”
青漓还道:“——外头的事你说了算,里头的事嘛,就得我说了算。”
皇帝一概应了:“朕都依你便是。”
青漓被他那副万事足的样子气的胃疼,也顾不上什么尊卑,便气咻咻在他脸上踩了一下:“——要打不还手、骂不还口!”
那一脚踩得不重,却也是结结实实踩在皇帝脸上了,刚刚踩过去时,小姑娘便有些后悔了。
——不管怎么说,那也是皇帝啊。
她正有些担心,目光微凝的时候,却觉脚心一痒,禁不住咯咯咯笑了起来。
皇帝顺势捉住那只雪白的小脚丫,懒洋洋的在她脚心儿亲了亲,微热的气息拂过,直叫她骨头发软,坐不住身。
“朕都听夫人的,”将小姑娘拽到怀里去,皇帝道:“——不还口,也不还手。”
第79章 面子
有了小姑娘许可; 皇帝便愈发没羞没臊起来; 原是一本空白的书; 没几日便被绘的半满。
他师从董太傅,笔力甚好,人像绘的栩栩如生; 面容娇妩; 身姿婉媚; 女妖一般勾魂儿,当真是上上等; 任谁见了,也不得不称赞。
自然,这可不包括青漓。
虽说画中女子皆生一副与自己一般无二的面孔; 她见了却也不免脸红; 一到晚上便捂脸不看皇帝,由着他自己折腾去。
——不怕世间有流氓; 就怕流氓有文化,她活了两辈子,可算是明了这句话了。
直到初五这日晚上; 皇帝兴致勃勃; 许久都未停; 她在侧听着都觉有些受不了,用被子蒙着脸,才低低的问了一句:“……还没好?”
沉寂一会儿后,皇帝才喘着气道:“朕都不急; 妙妙急什么?”
青漓听他气息不稳,隐隐约约也知他此刻情况如何,加之皇帝语气揶揄,禁不住脸一红,好在有被子遮着,倒是没人瞧见。
只嘴硬道:“——哪个急了,你净胡说。”
皇帝似是笑了两声,却不再答话,只有翻书声沙沙传过来,大概是在挑自己喜欢的姿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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