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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园蜜宠-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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告诉你,臭小子,别做白日梦了,癞□□想吃天鹅肉。我们家宁娟都订给夏家布庄的少东家了,以后宁馨自然也差不了,再让老娘瞧见你这副嘴脸,别怪我们宁家不客气。”
宁家的姑娘都长得美,宁娟就是去布庄买布的时候被少东家夏禹瞧上的。夏禹是个痴心的,自见了宁娟就得了相思病,后来找人帮忙说项,找了宁三婶做媒人,说成了这桩亲事。村里一般的谢媒金也就是一百文钱,几尺细布。夏家阔绰,宁三婶得的谢媒金是二两银子、两匹细棉布,两个被面,把她乐得心花怒放。
尝到了甜头,自然就惦记着下一次,可是宁家闺女少,就剩宁馨一个了,她也就暗暗地盯牢了。
顾青山满腔热忱被兜头泼下一盆凉水,惊得无所适从,呆愣愣的看着她,不知说什么好。
旁边的妇人李嫂是镇上开油盐铺子的,跟宁三婶是熟人,这保媒的差事就是她给牵线的。好奇地凑了过来,李嫂问道:“这是谁呀?怎么把大媒人给惹怒了。”
宁三婶不屑地瞪了一眼顾青山,哼了一声道:“你瞧他这穷样儿,连件正经衣服都穿不上,还惦记着给我们家宁馨买糕点呢,分明是没安好心。我二哥一家敦厚,时常照顾他,这小子却恩将仇报。李嫂子,刚才那小姑娘你也瞧见了吧,现在是没长开,等再过两年绝对是美人坯子,她爹又是里正,哥哥识文断字,将来还愁找户好人家么?”
李嫂了然的点点头,笑道:“是啊,咱们镇上的富户不少,一定能找个数一数二的人家。刚才我瞧着有两个老掌柜的媳妇就偷偷看她呢。”
宁三婶甩给顾青山一个白眼:“听见了吗?臭小子,快滚吧,敢惦记我们家宁馨,打断你的腿。”
店小二看明白了情形,也上来赶人,用力一推,差点把顾青山推倒在地。
他踉跄了几步,如梦初醒,攥紧了手上的纸包,狼狈跑开。
7。撞破
浑浑噩噩的走回豆腐店,顾青山解开缰绳,牵了牛就走。豆腐王慌忙追了出来,扯住了他的衣襟:“青山,你怎么了?这才一会儿工夫,怎么就跟丢了魂似的?”
顾青山木然地摇摇头,牵着牛车要走,豆腐王实在不放心,就按照自己的理解热情地开解道:“兄弟,是不是跟心上人吵架了?没事,你看你嫂子刚才也生气了,我就说是她先看上我的,她就不高兴了。不过啊,晚上哄哄就行了,女人嘛!咱们做男人的就得大度点不是?”
顾青山虽是心碎的一片一片的,脑子却还没傻,知道人家是为了自己好,便点点头,习惯性地坐在车辕上走了。
老牛认得回家的路,不用他驱赶就踏踏实实的往回走。顾青山想着豆腐王的话,嘴角一撇,有点委屈。他怎么会和心上人吵架呢?若是她真的嫁给她,那就是她说怎样就怎样,他绝不会跟她吵,也不会惹她生气。他一定会承认是自己先喜欢她的,日思夜想……
顾青山就那样呆呆的坐着,手里紧紧捏着钱袋子和糕点包,没有注意到老牛走错了路。
这条路上野草多,老牛走的慢,一边走一边吃,不知不觉竟然进到了野狼山脚下的林子里。这里距离宁家庄也不远,有时候闲着没事,顾青山会带着老牛来吃草,所以它认得这条路。
山高林密,荒草过膝,其实这里景色也不错,但是失意的小伙子无心欣赏。
“唔……唔……”
“别叫,快好了……”
若在平时,敏捷的顾青山早就发现这里的异样了,可是今日他失魂落魄,并没有听到那不太明显的声音。
“呃……呃……”一个男人舒爽的声音。
“唔……”女人被人捂着嘴挣扎的声音。
老牛在林子里专心吃草,不往前走了,半天没吃东西,它饿了。顾青山也是半天没吃东西,但他不觉得饿。
旁边草丛里剧烈的晃动终于引起了他的注意,顾青山回过神来,把钱袋子拴在腰带上,糕点包放在牛车里,走过去一探究竟。
首先看到的是一个起伏不定的屁股,四条光溜溜的大腿,往上看是一个男人赤着的黝黑后背,上面被抓的有几条血印子。他身下是一个白花花的身子,一个头发蓬乱的女人被他压住双手,捂住嘴巴,正在做着最羞人的事。
突然看到不该看的,顾青山赶忙转过身去要走。刚迈了一步,就觉得不对劲。这不是有人偷情,而是强。暴,那女人很明显是不乐意的。
草丛里的两个人也后知后觉的发现了他,男人停止了动作,女人拼着最后的力气使劲喊了一声“救命”。
顾青山转回身来,正对上男人惶惑的脸。“吴二狗,竟然是你,你个混蛋,居然干这种事。”
没有得到满足的男人此刻没好气地骂了一句娘,嚷道:“没你的事,滚开。”
趁他说话的空档,女人挣脱了双手,拉下他捂在嘴上的左手狠狠咬了一口,哭喊道:“青山哥,救救我。”
顾青山吃惊地看向女人的脸,满脸泥泞,的确不好认,竟然是同村的姑娘袁春芽。“春芽子,你……”
“我是被他骗到这来的,青山哥救我……”袁春芽大哭起来。
顾青山气的攥紧了铁拳,两大步上前揪着吴二狗的头发就把他拎到了一边,一拳狠狠地打在了他脸上,半边脸立时又红又肿。吴二狗捂着脸骂了一句,挥拳招架。顾青山虽瘦,可是常年干活,手上有劲。吴二狗比他胖点,但是一身软肉,拳头远比不上他的硬。
两个人扭打在一起,旁边的姑娘趁机穿好了衣服,却没有立刻离开,而是怯怯地说道:“青山哥,今天的事情你能不能别说出去吧,不然,我就……没活路了。”
顾青山听见了却没有回头,他不知道春芽子有没有穿好衣服,虽说刚才他刻意地不去看她的身子,却也觉得对不起宁馨。其实宁馨跟自己也没什么关系,不过,他不想看别的女人。
“你放心,我不会乱说的。”他按着吴二狗,沉声说道。
谁知吴二狗却扬声说道:“春芽子,我是真心喜欢你。你已经是我的女人了,回去跟你娘商量一下,明天我就去你家提亲,最好是应了我,要不然,我就把这事说出去,你也嫁不出去了。再说了,我都把种子撒在你里面了,过一阵儿你就怀孕了,还是赶紧成亲的好。”
春芽子气的浑身发抖,转身跑开了。
顾青山看他做了坏事,还这么威胁人家,心里更气,挥起铁拳又打了几下子,打的他身上青一块紫一块的。
“顾青山,别打了,你要得到宁馨,也只能这样。”吴二狗猛地推开他,起身去穿裤子。
提到宁馨,他身子一僵,顿时像泄了气的皮球蔫了。
吴二狗吐掉嘴里的草沫子,一边慢悠悠地穿着裤子一边说道:“你以为我他妈乐意这样?这不也是被逼的没法么?我看上春芽子了,可是她娘肯定不会答应,不得已,我只能先办事,后提亲。青山,我知道你看上宁馨了,可是你也不想想,宁馨爹是里正,她哥订了亲,也是别的村子里正的闺女。她堂姐也订了亲,是镇上的大户夏家。你跟我一样是个孤儿,家里又穷的叮当响,除非宁馨爹娘瞎了眼,才会把闺女嫁给你。”
顾青山呆呆地坐着,他的话像小刀子一样一刀一刀地割着他的心,每一道伤口都深得透骨。
吴二狗穿好了衣裳,不敢靠近他,只倚在树上苦笑:“活了这么大,才知道女人的滋味,真他妈爽,只可惜没到最爽的时候,就被你小子搅了。青山兄弟,哥不怪你,哥知道你不是故意的。而且我还好心提醒你,等再过两年,宁馨十五了,你就用我这法子,把她按在瓜地里睡了。生米煮成熟饭,她还敢不跟你吗?等着瞧吧,明天春芽子娘肯定同意我的提亲。”
“滚,我喜不喜欢宁馨跟你没关系,就算我喜欢她,也绝不会用你这样卑鄙的手段。你给我滚……”顾青山怒吼着骂走了他,失魂落魄的赶着牛车回去。
瓜地里已经没有瓜了,半黄的叶子破败萧索,往常到这个时候,他就搬回村里自家的三间土坯房里去住了,可是现在他舍不得走,离开这,还怎么能天天见到宁馨呢。
他把藏在铺上的两个瓜抱下来,又去自己埋东西的地里把放钱的坛子挖了出来。这是他最近几年的积蓄,攒下钱就放进坛子里,埋起来。他拨开浮土,小心地抱出坛子,到瓜铺上把帘子放下来,仔细地一枚一枚地数着铜钱。
一共是三千六百八十一个铜钱,数字很吉利,却少的可怜,换成银子也就三两多。家里的三间土坯房快要塌了,要娶媳妇就要盖新房子。在宁家庄,盖四间像样的砖瓦房需要十几两银子,他这几年才攒了三两多。
宁家庄的姑娘一般十五岁定亲,十六岁成亲,还有两年宁馨就要定亲了,他就算豁出命去干活,也赚不了十几两银子。连新房子都盖不了,怎么能给她好的生活呢?就算他不吃不喝,把好的都省下来给她,也没用。
吴二狗虽然混账不是人,但是有句话他说得对,除非宁馨爹娘瞎了眼,否则绝不会把闺女嫁给他。
他做了这么久的美梦,在这一刻彻底醒了。他心爱的姑娘,将来是要嫁给别人的,除了眼睁睁的看着她出嫁,他什么都做不了。他绝不会像吴二狗那样,为了得到一个姑娘,去毁了人家。他心尖尖上的宁馨,他怎么舍得去伤害她。
顾青山跪在瓜铺上,双手抱着头,无力地倒了下去。
天塌了,心也碎了,活着似乎都没什么意思了。
他痛苦地闭上眼,不让满眼的泪流出来。人生的第一次心动,还没有品尝初恋的美好,就这样痛苦的夭折了。
浑浑噩噩间,不知过了多久,天边剩下最后一抹残阳的时候,顾青山猛地坐了起来。
他忽然想起,其实还有一条路,虽然危险一点,但是对于他来说,命都可以不要了,还有什么不能做的?
8。打野猪
宁家庄依山傍水,土地肥沃,但是挣钱最快的法子不是种地,而是打猎。野狼山里有很多野兽,野狼、野猪、狍子、獾猪、熊瞎子,只要能猎些像样的东西回来,拿到镇上去卖,一回就能卖十来两银子。为了这让人眼红的收入,前两年有不少农家汉子成群结队的去山里打猎。可是人多并不顶多大用,遇上猛兽的时候照样没法子,接连死了几个人以后,人们再也不敢去了。种地收入虽少,但是安全啊,上有老下有小的,若是男人死了,这家的日子简直就没法过了,春芽子的爹就是打猎死的,留下老实巴交的媳妇守了这么多年寡,只有春芽子一个闺女,还受了吴二狗的欺负。
顾青山虽然胆子大,可平时也不敢进山里去。因为他爹就是在山里遇到野狼才丢了命,他对高高的野狼山有了一种发自心底的恐惧感。
但是现在不一样了,除了打猎,他已经没有别的路可走。
顾青山跳下瓜铺,去锅里拿了两个凉凉的高粱面饼子吃,到河边喝了几口水。七月底的大山里已经很冷了,他把身上的短裤短褂脱下来,换上一套洗的发白的长袖衣裤,腰上别了一根短木棒,手里握紧了钢叉。
远远地望了一眼炊烟袅袅的小村庄,这里是他从小长大的地方,一湾碧水在村边拐了个湾,沿着山脚流走了。村里有他喜欢的姑娘,此刻或许她正坐在灶前烧火煮饭。他多么希望能和她成个小家,能每天吃上她做的饭菜。
“宁馨,希望老天爷保佑,让我活着回来,猎些值钱的东西,盖上新房子,娶你回家。”小伙子用力握了握钢叉,留恋地看了一眼村子,脑海中又浮现出姑娘巧笑倩兮的身影,便毅然决然的转过身,钻进了深山了。
山脚这一带是没有野兽的,从半山腰开始有些野鸡、兔子之类的小动物,但是他想猎的是猛兽,就得去高处密林之中才行。
一般人打猎都会选择白天,因为人的眼睛晚上视力不好,而很多野兽却是可以夜视的。而顾青山不同,他从小就有一个天赋,晚上能视物,看的和白天差不多一样清楚。
走了约莫一个时辰,弦月已经升的老高了,除了风吹树叶的沙沙声,并没有什么动静。野狼山是太行山脉之中的一座,与其他山峰相连,莫非野兽们跑到其他山头上去了?
正犹疑间,忽然看到一个硕大的头钻出了灌木丛,竟然是一头野猪。顾青山兴奋的两眼放光,瞧着它走出灌木丛,目测着足有二百斤的样子,若是猎到它,就不用愁盖房子。他暗暗握紧钢叉,趁野猪还没有发现有人的时候,双手使上全身的劲儿把木柄攥的牢牢地,腿上猛然用力跑了过去。
一身冲劲,加上两臂的力气有如千钧强弩,飞快地冲了过去。
那畜生也十分灵敏,大耳朵一动,觉得有危险,便毫不犹豫地往前一蹿。钢叉刺破了它背上的皮肉,直直地戳进了两人合抱的老松树里。没能戳到野猪的脖子,顾青山急了,想赶紧把钢叉拽出来,却发现它牢牢的钉在树干里,根本就拽不动。
那野猪背上受了伤,并没有急着逃走,而是掉头回来了。
受了伤的野兽像疯了一般冲了过来,顾青山拼命地往下拽钢叉,却因用力过猛,木质的叉柄断成两截。与此同时,野猪尖尖的獠牙划过了手臂,衣衫破裂,鲜血流了出来,钻心的疼。
顾青山只得弃了钢叉,抽出腰间别着的短木棒,狠狠一下子打在了野猪头上。那家伙似乎被打的有点晕,趁它愣神的功夫,他撒腿就跑。野猪嚎叫着追了一阵就不知跑到哪去了,顾青山倚在一棵大树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这算是捡回了一条命么?可是打猎盖房子的愿望却是不能实现了。他沮丧的想哭,刚才狂奔的时候,手腕脚腕都被荆棘划伤也没感觉到,只沉浸在无法圆梦的悲伤之中踉踉跄跄的下了山。
当他无力地趴到瓜铺上的时候,东方已经发白了。迷迷糊糊地睡了一觉,再睁开眼,天光已经大亮,眼前正对着的是宁馨洁白如玉的小脸和一双关切的眸子。
“青山哥,你是不是生病了?从没见你睡到这个时候的。”宁馨关切问道。
顾青山扯着嘴角勉强一笑:“宁馨,我没事。”
他的目光太热烈,让宁馨下意识地垂下了头,却蓦地发现了他手臂上的血迹。“青山哥,你受伤了?快去村里找胡郎中瞧瞧吧,伤口好像还挺深的呢。”
胡郎中是村子里赤脚郎中,医术不咋地,但是包扎个伤口,治个风寒之类的还是可以的。而顾青山此刻心如死灰,哪还有心思去瞧病,连说自己没事。宁馨拗不过他,就跑到自家菜地里,摘了一把三七叶子,用菜刀的木柄捣烂,小心翼翼地给他敷在了伤口上,又从袖子里掏出自己的细棉布小手绢给他包扎好。
顾青山呆呆的瞧着她忙活,他倾心的小姑娘,温柔又善良,却娶不上。唉!
“你们干嘛呢?”宁浩以为有什么好玩的东西,屁颠屁颠地跑了过来。
小手绢上带着宁馨清新温热的体香,虽不浓烈,可是却足以萦绕在顾青山心头,其他的血腥味和三七的草药味都闻不见了。他笑笑说道:“昨天晚上,我想去山上打猎,谁知遇到一头凶猛的野猪,被它的獠牙划伤了。”
“野猪啊,”宁浩双眼亮晶晶的,“青山哥,下次你去打猎叫上我吧,我也想去。”
宁馨瞪他一眼,训斥道:“瞎说,你才八岁,怎么能去打猎呢,还不要了你的小命?青山哥,你也别去了,咱们村里已经好几个人丢了命,你今年的西瓜收成不是挺好的么,干嘛还要去拼命?”
干嘛还要去拼命?
顾青山咀嚼着这句话苦笑,看向宁馨的眼光既痴缠又似乎凝结了千言万语。
宁馨正专注地看着他,他一直蔫蔫地用下巴支在瓜铺上,忽然抬起头来用这样的眼神望进她眼底,让宁馨有点不自在。
顾青山忽然想起昨天特意给她买的糕点,就用没受伤的右手摸出包的整整齐齐的芙蓉糕,抿了抿唇,朝宁馨推了过去。“宁馨,这是我昨日特意为你生辰买的,就吃一口吧。哪怕……只吃一口,也算我没白买。”
他修长的手指触在油纸包上,微微颤抖着打开草绳,满目祈求地看一眼宁馨,就赶忙低下头去,脸色惨白。
宁馨默默地看着他,又扫了一眼芙蓉糕,双手绞在了一起,却没有动手去拿的意思。
宁浩在一旁却看不下去了,不就是一块糕点么,家里经常有的,吃就吃呗,真不明白这俩人在磨叽什么。他刚把小黑手伸到纸包边上,就被宁馨白嫩的小手拍了手背:“青山哥受伤了,就该吃点好吃的,你抢什么?”
“哎呀!谁抢吃抢喝啦?人家青山哥都说了,是为了你生辰才买给你吃的,你就吃一块呗,你们女人真费劲!”宁浩没耐心了,不再理他俩,跑到菜地里摘菜去了。
“宁馨,你就吃一块吧。”顾青山鼓起勇气抬头看她。
“嗯。”宁馨轻轻应了,伸出小白手捏起一小块,缓缓放在嘴边。
顾青山看着她红唇微张,用莹白的贝齿咬下一块,粉红色的舌尖儿一卷,在嘴里研磨化了。
他的心也快要化了。
大手不由自主的摸到了枕头底下,摩挲着那一对珍珠耳坠,却不敢拿出来。
顾青山颤抖着嘴唇,想说句什么,却突然听到村子里传来急促的铜锣声。一般都是有大事发生的时候,才会这样沿街跑着敲锣到里正家集合。
青山惊得一下子坐了起来,宁馨也望着村子的方向喃喃自语:“出什么事了?”
三个人急急忙忙地跑回村里,发现宁馨家偌大的庭院里已经站满了人,村里的几位老人家都在,和宁馨爹一起站在台阶下。
9。抉择
“乡亲们,西北方的突厥人来攻打咱们国家了,朝廷要派大军去打仗,听说圣上要御驾亲征呢。上头分给了咱们村十个兵役的名额,十五岁到二十五岁的后生们都在征兵的范围内,今天当着大家的面,咱们抓阄来决定谁去服兵役,没写字的就是不去,写了去的必须去。我家宁斌没在家,就让宁浩替他哥抓吧。”宁馨爹说完话,就把已经盛着纸球的大海碗端在了手里。
人群中一片哗然,人们唧唧喳喳地议论着,都盼着自家的孩子抽不上,却又不敢违拗,年轻的小伙子们纷纷伸手到碗里抓起一个纸团。
顾青山也抓了一个,打开一看,上面什么字都没有,那就是不用去了。宁浩替宁斌抓了一个,打开了,也没有字。宁馨和宁浩都欢喜的笑了,宁馨爹娘瞧见他们俩的表情也就放了心。
“我的娃呀,你怎么命这么苦呀,早早的没了爹,现在又要去服兵役,能不能活着回来都不知道啊……尹老四,你个死鬼,你为了救别人死了就罢了,还不保佑你的儿子。就这么一个儿子,你让我怎么活?”尹四婶突然大哭着拉住儿子尹小栓的胳膊,一头栽在地上,差点背过气去。
吴大力也抽到了去,吴大力的娘知道哭也没用,抹着泪叮嘱儿子:“大力呀,你这一去不知啥年月才能回来。你可千万要活着呀……”
吴大力十五岁了,长得膀大腰圆,看着比顾青山和尹小栓他们壮实多了。他倒没怎么伤心,豪气地拍拍他娘肩膀,大咧咧地说道:“娘,你别怕。我走了,家里不是还有小力么,你放心吧,我这两膀子力气正愁没地方使呢。当了兵,兴许还能混个小官做做,也不白活一回了。”
尹四婶看着自己儿子单薄瘦弱的样子,拍着地大哭:“尹老四你个死鬼呀,没了小栓,我可怎么活?”
“四婶,别哭了,我替小栓去。”
轻轻的一句话,却令骚动的人群立时安静下来。
尹四婶使劲擦擦眼睛,看清站在眼前的少年:“青山哪,这可不是说着玩的,你……你们家也就你一根独苗,我……”
顾家几代单传,连个本家都没有。顾大磊两口子在村里人缘不错,仅留下这么一根独苗,却要去战场送死,别说是旁人看不下去,就是尹四婶也不忍心。
“青山,你别去。这种事谁抓上就是谁,虽然当年小栓他爹救了你爹,可是你也没必要替他去战场呀。”旁边有人说话了。
“是啊青山,大家都知道你是个仁义孩子,可也不能为了心疼别人就把自己豁出去呀。”
尹四婶从地上站了起来,嗫嚅道:“你……你别替他了,这就是他的命,要是你有什么三长两短,我将来到了地底下,也没脸见你爹娘。”
顾青山回头不经意地扫了一眼宁馨,苦笑:“没关系,四婶,这是我自己乐意的。”反正他也娶不了心爱的姑娘,与其留在村子里眼睁睁地瞧着她嫁给别人,还不如躲出去算了。
顾青山执意要去,众人苦劝无果,纷纷挑起大拇指赞叹,真是个有情有义的孩子。胆子小的碰上这种事都能吓尿了,他却能主动要求去,这份胆色就十分难得了。
众人散了,被抽上的十个人各自回家准备东西,明天一早就要出发去镇上集合。顾青山回到瓜铺,看一眼萧索的西瓜地,默默收拾了被褥,裹起自己存铜钱的罐子,走出几步,又回去宁馨的菜地里,摘了一朵茉莉花,才慢慢地走了。
家里的三间土坯房,经过一个雨季,已经快要塌了,勉强能睡觉的卧房,也是四处漏风。
顾青山想把自己存钱的罐子埋起来,想想又觉得没有必要,万一回不来了呢,这些钱岂不是浪费了。干脆给了宁馨娘吧,虽然算作聘礼是远远不够的,不过他就是想让自己的东西存放在宁馨那里。
虽说是抱着视死如归的心态去的,可他心底里还是有那么一点点的期盼,希望宁馨能记得自己,万一能活着回来呢?
青山爹就是个喜欢根雕的细致人,顾青山心灵手巧这一点随了他爹,于是他走到院子里寻了一块三条根生在一起的木块。用父亲留下的刻刀削削砍砍,沿着树根弯曲的走势,做了三个小人儿出来。一个小伙子弯着腰站在河里,单手抓着一条鱼。还有一个穿着裙子的姑娘站在岸边,双手紧紧抓着一条大鱼。她的旁边有一个小男孩正拍着手,高兴地笑着。
顾青山瞧着雕成雏形的作品笑笑,心里暖暖的。他换了一把更小的刻刀,开始雕刻姑娘的五官眉眼。宁馨眼睛大,鼻梁小巧却高挺,小嘴儿娇娇地嘟着,似乎是在命令手里的大鱼停止扭动。
他轻轻吹了一口气,把根雕姑娘脸上的碎屑吹落,痴痴地瞧着她的小脸。最令他满意的是她的嘴唇,把她娇嗔的模样活灵活现地展现在眼前。
顾青山看的着了迷,鬼使神差地低头凑过去在她小嘴上轻轻亲了一口。可是根雕太小,他这一口就亲了她半张脸。
“青山哥,俺娘让俺给你送饭来了。”门口突然响起一个姑娘响亮的声音。
顾青山吓得一抖,手忙脚乱的想把根雕塞进怀里,却发现塞不进去。就匆忙地拽过被子,把根雕压在底下。
“青山哥?”小霞听不到有人应声,好奇地四处乱瞧。
“咳咳,在这呢……在这呢。”像是偷情被人抓了一般,顾青山涨红着脸跳下土炕,两三步跑进堂屋。
小霞把一大海碗炖茄子放在桌子上,又把用布包着的几个大馒头放下,搓着衣角道:“青山哥,谢谢你……救俺哥,俺娘在家给你做衣服做鞋呢,让你明天在路上穿。”
顾青山望一眼外面擦黑的天色,才知道已经傍晚了,自己好几顿没吃饭了,竟也没觉得饿。“小霞,你回去吧,告诉四婶别做了,我有。”
小霞也有点尴尬,毕竟人家是替自己大哥去战场送死的,她除了说谢谢,也不知该说什么好了,就赶忙告辞走了,让顾青山明天一早去她家吃饭。
瞧着她壮实的背影出了门,顾青山才如释重负般长长地呼出一口气。一把掀开被子,捧出自己心爱的根雕,心里扑通扑通地跳着,看看完好如初,这才放了心。
屋子里光线暗了,他捧着根雕坐在堂屋的门槛上,利用黄昏的最后一缕残阳,把自己的脸和宁浩的脸抓紧雕了一下。回到屋里,把还没凉透的饭菜吃了,夜幕就笼罩了这三间土坯房。
顾青山把母亲留下的银镯子和自己买的珍珠耳坠包好揣进怀里,抱了存钱的坛子,拿起根雕,大步流星地去了里正家。
宁馨一家刚刚吃完饭,顾青山进屋的时候,很诧异地看到收拾桌子的竟然是宁馨爹和宁浩。
宁馨娘坐在旁边的椅子上,正在飞快的穿针引线,见顾青山进来,赶忙起身道:“青山哪,大娘紧着忙着地给你做了一身衣裳,也不知道合不合适,正好你来了,快试试,现在改还来得及。”
顾青山一愣,呆呆地把坛子和木雕放在桌子上,任由宁大娘把新衣裳套在自己的身上,呆呆地瞧着她抻抻袖子,拽拽下摆。
眼睛里涌上了水雾,他紧紧地抿着唇,不让自己哭出来。
“还真挺合适,瞧着你身量跟宁斌差不多,也就是比他瘦点,我就比量着宁斌的衣服裁的,刚好合适。肥点活动着方便,将来要舞刀弄枪的,不能太瘦。”宁馨娘自顾自地叨叨着,把衣服收了,缝最后的一只袖口。
顾青山把坛子往前推了推,说道:“宁伯,大娘,这是我攒下的三千多个铜板,明天一去,不知道还能不能活着回来。这钱就寄存在你们家吧,若是我不能活着回来,就给小浩娶媳妇用吧,虽然不多,也是我这当哥的一点心意。这银镯子和珍珠耳坠就给宁馨吧,若是我三年以后还不能回来,就给宁馨做……做嫁妆吧。”
心里酸酸的,顾青山紧咬着唇才能让自己不掉泪。心爱的姑娘,他多么希望那个照顾她一辈子的男人是自己,他肯定把好吃的都给她留着,不让她下地干活儿,她想要什么都给她。
可是……
10。暖心窝
“这怎么行呢,青山,你攒点积蓄不容易,还是自己留着吧。”宁馨爹是个厚道人。
“宁伯,您就帮我存着吧,要不然我都不知道该放到哪去?带着去行伍,也不行啊。”顾青山低声道。
宁馨爹想了想,点头道:“也好,你既信得过我们家,一会儿我就把它埋在院子里的桂花树底下,等你回来的时候,再挖出来还给你。”
顾青山点点头,用眼角的余光看了看四周,宁馨呢?她不会这么早就睡下了吧?他想再看她一眼,亲手把根雕交给她,最后深深的看一眼,把她的样子刻在自己的脑子里,带着记忆去战场赴死。
“青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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