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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成荣华-第4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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娜木珠转过头来,露出一个胜利的微笑:“姐姐。”
婧怡也微微一笑:“不敢当郡主的一声姐姐。”
娜木珠闻言,露出一个挑衅的表情:“也是,现在我叫你姐姐,以后你叫我姐姐,这不是乱套了么?”说着,语声渐低,带着几分嘲弄之意,“当初你若让我以平妻之礼入府,我还会尊你为长,称一声姐姐的。”
婧怡垂下眼睛:“看来,往后武英王府是没有我的容身之地了。”
娜木珠想了想:“听说大齐的妾室地位同丫鬟一般,若你愿意每日为我端茶倒水,我倒是可以求云哥哥留下你。”说着,眼角瞥倒另一侧的沈贵妃,忽然表情一顿,露出了后悔之色。
是想到了皇后与贵妃的多年之争罢,高氏位居中宫,却被一个妃子压得一辈子抬不起头。
沈青云对她究竟是怎样的态度,没有人比娜木珠自己更清楚。但她相信只要自己可以嫁给沈青云,日久生情,终有水滴石穿的一日。
而婧怡也从未如此刻这般清晰地感觉到危机。
如镇南侯世子夫人之说,事关两国邦交,既然传出了联姻的消息,便是板上钉钉的事。
除非山崩地裂、改朝换代,否则怕是不能改了。
自记事以来,她也算经历了大大小小无数波折,不说事事成竹在胸,总也会小心筹谋、奋力一搏。偏是这一回,事关生死存亡,她却无所作为起来。
是在绝对的皇权下选择屈服,还是,心中暗暗盼望着某人能挺身而出?
婧怡下意识抬头望了一眼上座的沈贵妃。
却见她正接过高皇后递过来的酒,朱唇微启、一饮而尽。
沈贵妃如今的身子还可以喝酒?
婧怡心中一凛,低声开口道:“娘娘不要贪杯,容易伤身子。”
大庭广众之下,她不能将中毒之事说出,只好这样委婉地劝告。
皇后和贵妃坐得近,自然也听见了她的话,不由神色微冷,瞥了婧怡一眼,心道自身难保,还有心情管别人的闲事。
果然,娜木珠听见婧怡的话,嘴角一扯,站起身来,亲手拿起酒壶为沈贵妃斟了一杯,口中笑道:“娘娘,这是我们西域的葡萄美酒,滋味甜美甘醇,性情又十分温和,最是养人不过,女子饮用更有美颜之效,娘娘不防再饮一杯。”说着,双手捧起酒杯,端到了沈贵妃面前。
哪知沈贵妃看也不看她,径直转头对着高皇后,道:“皇后娘娘,臣妾量浅,现下倒觉得有些头痛,这便先告辞了。”不等皇后回答便直接起了身,朝婧怡道,“四郎媳妇,送本宫回宫。”
不说娜木珠浑身僵硬,高皇后的脸色也不大好看,凉凉道:“贵妃,今日是你儿子成婚,这样离场,没脸的可是晋王夫妇。”
沈贵妃好像没有听见她的话一样,扶着婧怡的手就走出了大殿。
高皇后的脸一阵青一阵白,立在原地半晌说不出话来。
场面一时僵住。
成国公夫人呵呵笑着打破了沉默:“听说贵妃娘娘身子一向不大好,眼看着这是耳朵都不大灵光了啊。”
此言一出,气氛更显尴尬。
朝和公主的神色也阴下来,盯着成国公夫人,冷冷道:“夫人是听哪个说我母妃身子不好了?”
成国公夫人接口:“还不是……”
“好了!”高皇后突然出声,打断了成国公夫人,“贵妃妹妹不过是不胜酒力,先回宫休息罢了。”目光略带警告地划过成国公夫人,再看向朝和公主时,已是满脸温和,“朝和,你要是不放心你母妃,就去春和宫看看罢。”
朝和公主笑了笑:“母妃由四嫂陪着,定然妥帖,我还是好好陪着新嫂嫂,免得叫那些笑里藏刀的坏家伙吃了她!”
……
春和宫这里,婧怡陪着沈贵妃进了暖阁。
沈贵妃示意婧怡一同坐到临窗大炕上,又屏退一众宫女,才缓缓道:“有什么话就说罢。”
婧怡一愣,望着沈贵妃有些不明就里,半晌方开口道:“妾身并没有什么特别的话要说,方才殿上失言,只是想劝您保重身体。”
皇后明知沈贵妃的病情还故意敬酒,分明就是不怀好意。而沈贵妃今日多处逾矩,对皇后不理不睬,又分明不将对方看在眼里。
只要她不想,根本就不必喝皇后递过来的酒。
毕竟,两人已成不死不休之势,皇后恨不得将贵妃千刀万剐,她送来的东西还是少吃为妙。
可贵妃却喝下了酒。
当然,大庭广众之下,婧怡相信高氏还没有这样大的胆子。
沈贵妃心中又是怎样昨想呢?
沈贵妃听婧怡如此说,沉默良久,半晌方开口道:“本宫一直在等你开口,没想到你竟自始至终绝口不提。怎么,要将沈四夫人的位子拱手让人了?”
终于等到沈贵妃主动提起此事了。
婧怡起身,跪到了沈贵妃面前:“臣妾知道,若非有您的帮助,臣妾此刻已是下堂之妇,臣妾心中感激不尽,”说着,拜倒在地,“只是,皇命难违,以皇上对您的爱重,若此事还有转圜的余地,想必早就已经打消了赐婚的念头。己所不欲忽施于人,臣妾不想将自己的难处推到您身上。”
沈贵妃点了点头:“难得你有这份心,那你对未来的生活可有打算?”
婧怡垂着眼,回答得缓慢却坚定:“妾身想和四爷义绝,求娘娘恩准。”
义绝,也就是俗称的“和离”,是夫妻双方平等地分手,而不是妻子因犯了过错被休弃出府。
相对来说,这是对女子比较有利的处理方式。
当然,差别还是会有的,夫妻义绝之后,男子可以很快找到不输于原配的继室,而女子却没那么容易。
当然,还有很关键的一点,夫妻义绝,妻子可以将自己的嫁妆全部带出夫家,这可是休妻完全没有的待遇。从某种角度来说,这也决定了女子未来的命运。
“义绝?”沈贵妃喃喃重复着这两个字,再一次细细打量地上的婧怡,“那你之后打算如何生活……回娘家?本宫听说你娘家的境况并不是很好。”
“臣妾想自立为女户,有嫁妆傍身,想来一生也能衣食无忧。”
“但若如此,你膝下无子,是预备孤独终老么?”
婧怡微微抬起眼睛:“娘娘的意思,难道四爷与臣妾义绝之后,还会阻挡臣妾再嫁?”
沈贵妃闻言,忽然露出一点点无奈的笑意,轻声道:“他会不会阻挡你再嫁本宫不知,不过,你没有开口的事情,他却来求过本宫……这是他第一次开口求本宫。”
婧怡长而浓密的睫毛轻颤,一时没有开口说话。
沈贵妃望着她:“本宫再问你一遍,当真打定主意了?”
“……请娘娘成全。”
沈贵妃长叹一声:“罢了,同是苦命之人,本宫又如何会为难你?只是你既与四郎义绝,曾经答应本宫的事情,是要食言了么?”
是说沈青云若存了谋朝篡位之心,婧怡要尽力劝阻,并为晋王与鲁王求情。
婧怡想了想,很认真地回答道:“四爷是个重情重义之人,未必就会做出那残忍之事,但他如果下定了决心,也并非一介妇人的三言两语所能左右。”
沈贵妃愣住。
是啊,男人的雄图伟业,何曾会因一女子改变?今上对她如此宠爱,又何曾肯为她退让哪怕分毫?
她终是无力地闭上眼睛:“本宫知道了。”
第119章 香消
沈贵妃和婧怡正在暖阁说话,忽然就见门帘撩动,崔姑姑走了进来。
“娘娘,”她毕恭毕敬走到婧怡身边,话却没有再往下说。
婧怡明白她的意思,从地上爬起身来,屈膝道:“臣妾先告退了。”
哪知沈贵妃微微摆手,对崔姑姑道:“四夫人不是外人,有什么事直接说罢。”
“是。”崔姑姑看了婧怡一眼,神色变得凝重,语声也压得低低地,“四爷在筵席上喝醉了酒,被云英郡主扶去了披香殿。”
婧怡的面色变了。
大齐最重男女大防,男女七岁不同席,即便双方已有婚约,只要还未成亲,便要谨守礼法,不能越雷池半步。否则,女子闺誉尽毁不说,男子也要留下浪荡无良的名头。
而在礼教森严的禁宫,即便是夫妻,也须恪守本分,便如今日婚宴,男女都是各自开席。
丈夫喝醉了,妻子就要从女客席巴巴儿赶去男客席上伺候?
更遑论,娜木珠并非沈青云的妻子!
果然,沈贵妃亦是蛾眉轻蹙,不悦道:“宫女太监都死光了么,还要云英郡主前去伺候?”
崔姑姑语声沉重:“是多查王子起的头,说大漠姑娘不似大齐女子扭捏,既然已有白首之约,便是交换了身体与灵魂,照顾彼此更是理所应当。”顿了顿,语声更低,“皇上听了就抚掌大笑,当即命云英郡主前来伺候四爷。”
终是侧面宣布了沈青云与娜木珠的婚事。
沈贵妃有些出神,这么多年来她几乎从未向皇上提出过什么要求,所谓尊荣、独宠都是他单方面的赠予,她只在当年进宫时提过两两事……妥善安置秦家人,放过她肚子里的孩子。
结果秦家人死了,而他对四郎的容忍也终于到了尽头。
他答应不会赐婚,也的确没有下旨,却用了这种方式,算是没有食言,却再一次伤透了她的心。
暗暗苦笑一声,她望向婧怡:“你怎么看?”
婧怡的神色很凝重,半晌方轻声道:“四爷酒量一向不错。”
一下子就说中了关键!
一个生性稳重、心机深重的男子,酒量也很是不错,会在宫宴上喝得嘧啶大嘴么?
沈贵妃神色微冷:“你的意思,有人敢在宫筵上下药?”
“不论西域民风怎样豪放,如今是在大齐,四爷如果当真在宫中和云英郡主有了苟且,两国联姻变成酒后乱性,”顿了顿,婧怡的表情很凝重,“四爷德行有亏,不仅会受到言官的口诛笔伐,皇上亦可能借机降罪……比如收回沈家军的虎符。”
还有,一个无德之人,自然无法承袭武英王府的爵位。
“娘娘可听说过霍去病?”她望着沈贵妃,语声意味深长。
……因为打死了人而被遣出京城暂避风头,结果竟在途中感染瘟疫而死,千古名将就此陨落,令人扼腕,不由感慨造化之弄人。
霍去病或许只是个意外,但这样的“意外”似乎可以发生得很容易。
沈贵妃点头,忽然露出一点点笑意:“说得不错,只怕咱们说话的这点时候,四郎已经中了圈套。”
不知道为什么,婧怡总觉得这一切都在沈贵妃的预计之中,这个与世无争了一辈子的女子,似乎正在下一盘大棋。
“娘娘希望臣妾怎么做?”
沈贵妃语气淡淡地:“皇命难违,这是皇上的意思,你又能做什么?”
“臣妾以为,皇上虽是天子,也管不得臣子家中妻妾相争,也管不了二女争夫。”
一日夫妻百日恩,虽然已决心和沈青云义绝,她还是下意识选择与他同舟共济。而现下唯一可以、并敢于抗旨赶走娜木珠的人,也只有她这个即将下堂的沈家妇。
……
婧怡带着几个宫女到了披香殿门口。
几个小太监正蹲在大殿外,看见婧怡忙上前行礼,却并不识得婧怡,只看她衣着打扮,猜是朝廷命妇,口称“夫人”,道:“您有什么吩咐?”
婧怡并不说话,直接迈步往大殿里去。
那几个小太监对视一眼,齐齐拦在婧怡身前:“夫人,您不能进去。”
“为何?”婧怡目光流转,盯着那几个太监。
其中一个年纪略长些,眼珠子滴溜溜直转的,就陪着笑道:“夫人有所不知,是骠骑将军沈大人喝醉了酒,正在里头歇着呢。男女有别,这要是撞见了,可有损夫人名誉,小的们这才拦下夫人的。”
婧怡挑起一根眉毛:“这样说来,我还得谢谢你们了?”
那太监嘿嘿笑了两声:“不敢当您的谢,夫人晓得奴才们的忠心,也就是了。”
“如此,里头除了骠骑将军外,应该不会有女眷罢?”
那太监眼神一闪:“当然没有了,”又堆上一脸展眉的笑,做了个送客的手势,“夫人慢走。”
跟着婧怡一道过来的宫女都是机灵有眼色的,见此情形早已清喝出声:“哪里来的刁奴,还不睁大你们的狗眼瞧清楚,这是我们骠骑将军沈夫人,奉贵妃娘娘之命前来照看将军,还不速速退开?”
几个太监俱是一惊,先头说话那个就又开口道:“奴才有眼不识泰山,竟不识得夫人,还请夫人赎罪。只是,皇上命奴才们在此守门,便是您来了,奴才们也不敢放行啊。”
婧怡一声嗤笑:“皇上乃一代明君,怎会拦着我们夫妻相见?我看定是你们几个刁奴作祟,也不知是要拿什么恶毒伎俩算计骠骑将军,”朝身后太监使了个眼色,“还不拿下!”
那几个太监一被人拿住就一迭声地叫起撞天屈来,口中乱呼着什么皇上皇后的旨意。
婧怡秀眉微蹙,冷声道:“还不塞了他们的嘴?”居高临下盯着几人,“你们在这里守着骠骑将军,连我都不让进,想来也不会放其他人进去……若披香殿里还有别人,就是你几个玩忽职守,数罪并罚,贵妃娘娘面前自有分说。”
说着,便令宫女推开了殿门。
然后神色微冷地吩咐身后宫女:“将这几个玩忽职守的狗奴才押去春和宫。”
披香殿里,娜木珠听见外面动静,已经走到了门口,正和门外的婧怡对了个正脸。
而不远处的沈青云盖着锦被,双眼紧闭,睡得极沉。
他最近被下药上瘾了是怎么地!
婧怡吩咐宫女们等在外面,独自走进披香殿。
和上一回碧玉的香艳场景不同,这一回披香殿里一切如常,娜木珠也衣着齐整,只是白皙的面上微微带着潮红,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娇艳。
看见婧怡,她丝毫不觉羞怯,反而落落大方地道:“你来做什么?”
“来告诉郡主一些事情。”
娜木珠冷笑:“不必了,不论你说什么我都不会听,你也休想再诓骗我。”说着,回到床前坐下,一脸温柔地望着床上男子,再不瞧婧怡一眼。
婧怡转开眼:“我只是很好奇,既然皇上都已准许了你们的婚事,你为何还要在此时同他苟且?聘为娶、奔为妾,难道你要背着私相授受、私定终身的污名过一辈子?”
娜木珠一脸不屑:“我们大漠儿女不在乎这些,我们只爱随性而为。”
“好豪爽,”婧怡微微一笑,“只可惜这里是大齐。”
娜木珠猛地站起身,回头瞪着婧怡,咬着牙道:“不必在这里假惺惺,你无非不想看见我和云哥哥在一处,总之就是不安好心……不论你说什么我都不会听的!”
“我当然不是关心你,我只是为了四爷,”婧怡说得云淡风轻,见娜木珠果然神色微凝,知道自己所料不差,此女果真十分爱慕沈青云,事事以他为重。
遂接着道:“对你来说,这不过是闺誉有损,对四爷却是关乎前途的大事……大齐最重礼法,若他当真酒后玷污了郡主,多查王子秋后算账、朝中百官口诛笔伐,他可能再无立足之地。”
“笑话,”娜木珠嗤笑,“是王兄提议我来陪伴云哥哥,便是有了什么,他也不会多说什么的。”
“是吗?”婧怡反问,目光灼灼,“我还以为,四爷与你联姻,又手握重兵,虽能为你们抵御匈奴,却也将成为多查王子乃至你父王的心腹大患。只有为大齐朝廷所不容,四爷才能真正成为你们的人。”顿了顿,眼神加深,“只是如此一来,四爷将处处为你父兄挟制,想来也会迁怒怨恨于你罢。”
婧怡打了一个赌,赌多查王子在娜木珠这个妹子心中究竟是什么样的一个人。
她只见了多查王子一面,谈不上了解,但在她看来,能代表一国前来谈判,又是储君之尊,必定非同凡响。
而狠辣、多疑、无情正是君主常备的三要素。
看娜木珠的表情,婧怡知道,自己又一次押中了宝。
“同为深爱四爷的女子,我想你是明白我的心情的。”婧怡望着娜木珠露出一个真挚的表情。
娜木珠没有说话。
殿门忽然被打开,一个宫女跑进来:“夫人,皇上和皇后娘娘朝这边来了。”
婧怡点头,望向娜木珠:“郡主送完四爷后,见御花园月色甚美,便四处逛了逛,只是更深露重的,怕是要着凉,还是快回宴上去罢。”
娜木珠深深望了婧怡一眼:“我会让云哥哥休了你。”语毕,在不多看旁人一眼,径直出了披香殿大门。
……
不过在殿内等了半柱香功夫,外面就传来了请安的声音。
高皇后立在皇上身边,笑意盈盈地望着披香殿大门,道:“想来,沈将军是睡得熟了。”
皇上似乎心情不错,呵呵笑了两声:“他难得有喝成这样的的时候,朕得去瞧一瞧,安置得可妥帖。”
“您对沈将军如此上心,贵妃妹妹知道了,定是欢喜不尽呢。”
皇上笑容一顿,看了皇后一眼。
高皇后忽然觉得身上一凉,笑容登时僵在了脸上,再不敢多说一个字……按道理讲,皇上虽然深爱贵妃,但高氏毕竟是中宫正位,总该给几分体面的。
归根到底,还是高氏自己蠢,连讨好逢迎都不会,才会让丈夫连基本的尊重都吝啬给予。
正应了那句,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皇上一个眼神示意,便有宫监上前,推开了披香殿的大门。
天子夫妇同时看见了殿中情形。
高皇后面上露出了一丝失望之色:“怎么是你?”
婧怡起身,盈盈拜倒:“臣妾参见皇上、皇后娘娘。”
皇上负手走进大殿,先是瞥了一眼床上沉睡的沈青云,才将目光转到婧怡身上:“你不在春和宫陪着贵妃,在这里做什么?”
婧怡垂下头:“回皇上的话,娘娘听说四爷醉了酒,特命臣妾前来照料。”
“嗯。”皇上应了一声,不再说话。
果然没有提起娜木珠。
让一个未婚的贵女服侍男子,这样的事情,皇上敢做,想来是不敢说的。
高皇后轻咳一声,望着婧怡的神色有点冷:“沈海军醉了,自有宫女太监伺候,你跑到这里来是个什么规矩?贵妃妹妹统领六宫,必不会做这样的事,定是你自作主张,却要赖到贵妃身上。”
婧怡跪了下来,如果她说是贵妃的授意,那就是沈贵妃不懂规矩,若说是自己的主意,则将难逃惩罚。
她垂下眼睛:“是妾身担心四爷,这才一时忘了规矩,请皇上和娘娘恕罪。”
“小姑娘家家的,骨头就是轻,武英王府挑媳妇的眼光可不怎么好,”高皇后嘴角勾起一个冰凉的弧度,“皇上,不如将这孩子留在臣妾身边一段时间,让臣妾好好调教调教。”
是调教她,还是想从她嘴里知道什么,又或者,威胁什么人?
皇上瞥了婧怡一眼,刚要开口说话,忽听殿外一阵喧哗之声,随即有个小太监踉踉跄跄地冲进门来,也不行礼,直接扑在地上便开始嚎啕大哭:
第120章 玉殒
“皇上,贵妃娘娘殡天了!”
乍然听到这一句话,婧怡并没有理解到其中意思。
待她反应过来,却是石破天惊……沈贵妃死了!
她再顾不得上下尊卑,抬眼去看面前的皇帝。
四十多岁的上位者,保养良好,面目英俊而气宇轩昂,是任何女子都无法抗拒的完美男子。
他的嘴角还带着一丝浅浅的笑意,此时却已慢慢凝固,面上血色也正一分分褪去,两颊紧缩,显然是咬紧了牙关。
天子一怒,山崩地裂、血流成河,这可不是开玩笑的。
高皇后首先反应过来,指着地上的小太监,大声道:“你这狗奴才方才说了什么?”
那小太监正伏在地上痛哭流涕,闻言抬起头来,满脸的泪,哀哀哭道:“贵妃娘娘殡天了!”
话音刚落,便见皇上忽然飞起一脚,踹在那太监脸上,直将他真个人踹得飞了出去,额头撞到桌角,登时破了一个大洞,鲜血汩汩而出。脸上因挨了一脚,更是鼻歪口斜,满脸血迹。
皇帝的声音阴恻恻地:“将这奴才拉下去,凌迟处死。”
四周噤若寒蝉,没有一个人敢说话,只两个小太监快手快脚上来,将那已去了半条命的倒霉鬼拖下去,一路留下条长长的血迹。
还是高皇后胆子大些,扶住皇上的胳膊,柔声道:“皇上节哀,还是要保重身子呀……”
话音未落,却见皇帝苍白的面色忽然涨得通红,喉头一滚,张嘴便吐出了一大口鲜血,人便直直往后倒去。
高皇后虽然扶着皇上,到底没有多少力气,也被皇帝带得摔倒在地。
众人一阵惊呼,忙抢上前去相扶。
原本双眼紧闭的皇帝却又猛地睁开眼睛,双目充血,一把自地上站起身来,也不管在场诸人,径直大步出了披香殿。
高皇后被摔得腰疼腿疼,但看见皇帝奔将出去,顾不上许多,也叫人扶着跟了上去。
一大群人呼啦啦地来,又一阵风似的走,只留下满地狼藉。
没有人再顾得上婧怡。
她有些呆滞地望向沈青云,一切发生得都太快了。
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她开始回想今日发生的种种。
几乎是立刻就想到了高皇后递给沈贵妃的那杯酒。
难道那酒真的有问题?
婧怡摇了摇头,高氏虽然愚蠢,可也没有愚蠢到这种地步,大庭广众之下给贵妃下毒,是嫌活得太长?
而且,贵妃今日的表现也十分异常,张扬的打扮、出格的行为,怎么看都像是在挑衅高皇后。
在婧怡看来,不论是皇后毒害贵妃,或贵妃自戕嫁祸皇后,手段都未免太过拙劣,皇上何等精明,只怕一眼就能看穿。
还是……
婧怡想到自戕这两个字,忽然心下一跳,一个可怕的念头冲进脑海。
沈贵妃说,沈青云从小到大只求过她一次,便是拒绝与娜木珠的婚事。
贵妃薨逝,不管百官是否需要守孝,沈青云总是要守三年的,如此,和娜木珠的婚事自然不了了之。
便是婚约不变,也要先等三年。
无法活着劝说皇帝,就拼上自己的性命,只为达成儿子的心愿?
婧怡没有子女,因此无法理解沈贵妃,她只为自己的猜测感到震惊与荒谬。
直到时过境迁,她身居高位多年,看尽人生百态,再回想起今日种种,才隐隐察觉到,当年的沈贵妃虽然秉性柔弱纯良,但在后宫生活多年,或许没有学来阴狠的手段,却早已看透了人心。
她总说沈青云有不臣之心,是看清了他眼中隐藏的野心,想必也看清了婧怡眼中的罢。
婧怡和沈青云本来就是一样的人,渴望权力、渴望上位,他们都会为了自己奋力一搏。
她必定也看出了这二人之前的区别,所以才将事情交给婧怡来做,选择让狼一样的儿子沉睡一会。
她也看透了皇帝对她的情意,不论出自占有还是真心,皇帝爱她,她也未尝不爱皇帝。爱之深责之切,正是因为真心交付的爱,才令她更加痛恨皇帝,最终用死亡给了无坚不摧的皇帝致命一击。
两个人在一起生活这么多年,又有谁比她更了解皇帝呢?
真是一个温柔又决绝的女子。
而眼下的婧怡自然猜不到这些,她唯一能想到的便是怎样躲避皇帝的雷霆之怒。
方才的小太监因为传来贵妃的死讯,便被凌迟处死,如果让皇帝知晓或者以为,贵妃是要为儿子逃脱婚约而选择自戕。
沈青云将死无葬身致死。
婧怡皱着眉,脑中盘算着整件事的来龙去脉,然后有了一个大胆而疯狂的念头。
她坐了下来,仔细思索着……太子、皇后、成国公、蒋氏、袁氏!
晋王、沈贵妃、镇南侯顾家、文鼎候林家、镇国大将军宁家、沈家军、沈青云!
婧怡最后想到了已几近崩溃的皇帝,是因为贵妃的骤然离世么?
人终有一死,沈贵妃身体虚弱,皇帝应该早有了心理准备才是。
还是忽然意识到,心爱的人是死于自己的无情与逼迫?
天子的痛苦与愧疚,大概只能用鲜血来缓解……婧怡在这一刻决定,拼上自己和沈青云的身家性命,搏一把。
当然,她还是要和沈青云义绝的,前提是,得有命活到义绝的那一日。
……
她被叫去了春和宫。
作为沈贵妃生前见的最后一个人,皇帝要见她。
这本在婧怡的预料之中,她没想到的是,自己先被带到了刚刚布置好的灵堂前。
传话的女官语声低沉:“皇上让您见娘娘最后一面。”顿了顿,忽然靠近婧怡,声如蚊蚋道,“贵妃娘娘是中毒而亡,用的是极阴损的药,临去前受了极大的罪。”
婧怡惊讶地望向那眼生的女官,却见她伸出四根手指,并冲她微微点头。
这是什么意思……她是沈青云的人?
婧怡不动声色,只是微微眨了眨眼。
那女官便继续道:“皇上见过娘娘遗体,又呕了一次血,春和宫的奴才,除崔姑姑还在御前回话,其让人统统被判了凌迟之刑。”
皇上已经陷入疯魔了。
婧怡跪到灵前,郑重地磕了三个头,再站起身来时,已面色镇定:“走罢。”
“是,”那女官恭敬地应声,在婧怡走过她身边时,又低声说了一句,“请夫人尽量拖延时间,待四爷醒来,一切便无恙了。”
婧怡没有说话,径直走了过去。
皇上在春和宫的暖阁,就是方才婧怡和沈贵妃说话的地方,不过片刻功夫,却已物是人非。
婧怡进去时,皇帝正半闭着眼睛靠在沈贵妃平日里坐的炕上,表情倒也没什么,只是面色几尽惨白,可见情况之糟糕。
崔姑姑则跪在地下,正朝皇帝磕头,只听她语声缓慢而坚定,一字一顿地道:“奴婢知道的都已经说了,只想求您查出真凶,为娘娘报仇,”语毕,忽然高呼,“娘娘,奴婢来陪您!”一头撞到柱上,随即缓缓萎顿在地,双目圆睁,气绝而亡。
这一幕不可谓不心惊,婧怡却顾不上这些。
崔姑姑转身触柱的一瞬间,忽然抬眼看向她,对她眨了眨眼睛。
这又是何意?
来不及多做思考,皇帝阴冷的声音已经响起:“贵妃见的最后一个人就是你,你告诉朕,贵妃今日可有异常?”
“是,”婧怡恭敬地回答,将方才筵席上发生的一切,包括皇后敬酒、众人对话、贵妃离场都细细说了一遍。
皇上听后却是一声冷笑:“这些事方才那女官已说过一遍,听你们的意思,是皇后嫉妒贵妃,在酒中下毒,害死了贵妃?”
“不,臣妾以为,皇后即便再痛恨贵妃娘娘,也不会在宫宴上动手……若是娘娘没有提前离场,直接在筵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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