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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成荣华-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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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见婧怡听得入神,眼中精光一闪,压低声音道:“大哥是世子,本该是继承爵位的不二人选,可他打小身子不好,太医早有断言,难过不惑之年,偏岚哥儿年纪还小,心性不定不说,那身板也未见得有多壮实,人人都说咱们府嫡长一脉暗弱,难继王爵。又说四个兄弟里二哥最肖似父亲,且文武双全、能征善战,乃袭爵最佳人选。毕竟,缠绵病榻、子息单薄又无甚功绩的嫡长子,与才干卓著、身体健壮、军功累累的嫡次子,哪个更能支撑王府的未来、保沈家荣华富贵,父亲心中是有数的,”话到此处,方氏轻哼一声,道,“早些年,大房和二房之间,关系是很有些微妙的,大嫂和二嫂斗法更是常见的事,说出来你或许不相信……别看二嫂生性泼辣,但吃亏的多半还是她,且都是哑巴屯黄连,有苦说不出的那种。”
  兜了半日圈子,说了一大篇宁氏,原来方氏就是想告诉她,袁氏此人,心机深沉、手段高明!
  她却并未露出惊吓的表情,只是镇定道:“原来是这样……可那都是过去的事情,和现下也没什么相干。”
  “你傻啊!”方氏恨铁不成钢地道,“二哥没了,二房就此断了根,大房自然不必再忌惮,我们家三爷又是庶出,根本算不得威胁。可四弟就不一样了,他不仅是正经嫡出,又立下如此大功。说句大不敬的,别说大哥、二哥从没有过这样的丰功伟业,便是父亲镇守边关二十年,也不曾斩杀过匈奴人的三军统帅!”喝了一口茶,露出个忧心忡忡的表情,“你道她之前为何对你如此和善,陪你入宫,处处提点……那时四弟生死不明,人人都传他难以生还,四弟妹你是要守一辈子寡的,那对大房自然构不成任何威胁。她又何必与你个小姑娘为难?如今可就不同了……”话未说尽,其中深意却不言自喻。
  “可大哥已经是世子了呀……”婧怡犹豫道。
  “那又怎么地,天家还有废黜一说,何况咱们府里?”方氏不屑道,又压低声音,神秘道,“我还听说一个消息,四弟此番大捷,皇上本是要为他封侯的,据说礼部都已拟定了封号,结果父亲亲自面圣,道是皇恩深重,沈家人为国鞠躬尽瘁乃是份内事,不敢再领封赏,竟给婉拒了!”顿了顿,声音压得更低,“若四弟此番封侯,便能另建宅邸出去自立门户,从此算是从武英王府分了出去。自不能再袭父亲的爵位,大哥从此也可稳坐钓鱼台了。”
  可是,沈青云没有得到爵位。
  方氏的表情里透着诚恳:“换成旁人,定不会与你说这些,我却是个直肠子的人,看你一个小姑娘家家的,实在不忍心你被人算计还不自知,这才来提醒你一句……父亲拒绝皇上赏赐的爵位,八成是存了废立之心,虽说注定会得罪大房,但水往低处流、人往高处走,四弟妹实在应该争一争……当家做主还是仰人鼻息,全在这里了。”
  原是来挑拨四房与大房的关系!
  不过,方氏这些话说得有鼻子有眼,想来未必都是妄言,而她故意搅浑王府的水,想要从中获得什么好处,就不得而知了。
  只听方氏又道:“说句实话,我与你说这些也不是全然没有私心,不过是往后不想在她手底下讨生活。四弟妹,你虽然年轻,可我就喜欢你的性子,咱们两个日后定能处得来。”
  婧怡点点头:“嗯,谢谢三嫂提醒我。”
  方氏见她一副不咸不淡的神情,显是并不相信她,却也并不气馁。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她只要在对方心中种下一颗种子,贪婪与欲望会使其迅速成长。若这小门小户出身的陈氏女真能成为下一任武英王妃,就凭她的见识本事,往后不还得仰赖自己?
  便不说这些远的,大房与四房关系微妙,再教唆陈氏与袁氏不睦,闹腾出些事端来,叫沈穆与蒋氏不喜,她在其中也能得些好处。
  而眼前最重要的,便是获得陈氏的信任和好感。
  一念至此,便又道:“看我,东拉西扯地竟说了这许多,倒把正事儿给忘了。今日我来,主要是想告诉你一件紧要之事,”顿了顿,凑近婧怡,道,“四弟妹可知,四弟在府里藏了一个女人?”
  满意地看见婧怡露出震惊之色,方氏露出些许怜悯之色来,道:“四弟回府那日,恰逢四弟妹回门,所以很多事情你都不知道……那时四弟身无长物,说是衣衫褴褛都不为过,却引了一顶样式精巧的小轿入府,直接去了后花园的芳草阁。这几日来看守芳草阁的下人都是四弟身边的心腹,因我打理中馈,这才听到了些许风声,其他人只怕都还不晓得,我也只知道里头住了一位姑娘,至于形容相貌,却是不得见的。”望着婧怡,“这件事四弟可曾告知于你?”
  婧怡面色苍白,摇头道:“不曾听他说起过。”
  “那你可得当心了,这种事可大可小,”说起男人娶小这档子事,方氏的话里就有了两分真心,“爷们耐不住,给抬举个漂亮丫鬟也就罢了,卖身契握在手里,那些个贱蹄子断不敢怎样。这外头来的,可就不好说了,若是扬州瘦马之类的狐媚子,把爷们的魂儿勾走,咱们是再找补回来了的。”
  婧怡刚想说话,忽听门口一声咳嗽,她和方式都是一惊,齐齐转过身去,却见沈青云一身武将官服站在那里。神色冷峻,显是听见了方氏方才所说之话,
  却不知到底在那儿听了多久。
  婧怡起身行礼:“四爷回来了。”
  方氏的表情讪讪地,呵呵笑两声,也起身道:“既然四弟回来,我就先走了。”朝婧怡定点头,自出门去了。
  沈青云已转身进了净房,婧怡便也跟进去,亲自服侍他洗手净面,又为其脱下沉重的官服,找了家常衣裳出来换。
  她身量未足,还不到沈青云肩膀,给他更衣时不免又是踮脚又是弯腰,那一向标榜自己并不用人伺候的沈青云却仿佛被伺候得十分舒心,由得她忙来忙去。
  至穿衣时,婧怡摸到他左肋之下隐有凸起之物,料是纱布无疑,触手处微微泛潮,像已被汗水浸透。
  “妾身给您换快纱布罢。”她低声道。
  沈青云静默半晌,忽然开口道:“纱布和金疮药都在那边柜子里。”
  她从未见过男子身体,见眼前人褪下里衣,赤裸的上半身精壮有力,麦色皮肤光滑紧致,只是从前胸到后辈乃至双臂,遍布各种伤疤,深深浅浅、长长短短,有些已是陈科,疤痕也渐渐淡了,有些则是新伤,长长的伤口勉强才长出新肉。
  就仿佛是一块温润美玉,被生生摔出无数裂痕,又兼他虽有常人体温,身上到处却都硬邦邦的,不似女子肌肤般柔软,瞧着便多了几分可怖。
  因此,再不多想,轻手轻脚解去其腰间纱布,见左肋下一道伤口,既长且深,显见十分严重,且边缘微微红肿,十分触目惊心。
  沈青云并不让婧怡动手,自己取过巾帕蘸酒清理伤口,涂上金疮药,才用纱布重新包了起来,从头至尾,面不改色,似丝毫没有痛楚之感。
  等一切料理完毕,重新穿好衣服,沈青云才似不经意般开口:“娜木珠是西域某城城主之女,是她在大漠里救下重伤昏迷的我,也是她带我找到能绕到匈奴人身后的密径。因她私自助我大齐,为其父所不容,我便把她带了回来。但她身份特殊,又是有功之人,不可走漏风声,我才将她藏在芳草阁,等皇上为其封赏。”


第55章 借势
  听沈青云说起芳草阁中所藏那位“娇娇”的来龙去脉,才知竟是美女救英雄的桥段。
  婧怡垂下头,努力控制着嘴角不往下撇……其实她早就知道了这件事。
  那日回门,后与沈青云一同回王府,见绿袖神色闪烁立于院外,便知事有不妥。果然,绿袖趁为其更衣之时,悄悄附耳禀报了此事。
  有一乘小轿随沈青云一道入府,自有经手下人知情的,只是不曾见轿中人形貌,又被主子下了封口令,这才不敢议论,心中多半猜想还是四爷在外头惹下的风流冤孽。
  而绿袖为人一向警醒,略听到些风声,便央了如今在马房的柱子代为打听,才得知了大致情况。
  婧怡听后却是摇头,叫她们不要声张,自己更是只作不知,不曾派人往芳草阁打探,也没有在沈青云面前提及半句。
  ……若真是他养在外头的女人,预备带回府来过明路,总是要她点过头的。木已成舟,不论她怎样哭闹不止,也于事无补。
  还不如等沈青云自己主动说起,再见机行事不迟。
  倒不想方氏会来“好心”提醒,又恰巧叫沈青云听见,他竟就此将事情始末说了个全乎。
  “既是四爷的救命恩人,自是要好生报答的。”她面上露出个诚恳的表情……救命之恩,非以身相许不能报答。
  放心,我必会做那贤良淑德的大妇。
  不过,成婚不过数日,丈夫便要纳妾,这可不合礼数。到那时,受尽委屈却依旧宽容大度的她成为受害者,而沈青云有愧于她,定会给她不少好处作为补偿。
  退一万步讲,她总能得个贤德的好名声,即便无宠,也能以哀兵之势在沈家打开局面。如此,示弱于众人面前,更避开了王府一派和乐景象下的暗流汹涌,从此韬光养晦,以图后计。
  她心下盘算得飞快,面上却已相应作出不胜娇弱隐忍之色,待要挤两滴泪来烘托烘托气氛,却实在不能,只好作罢。
  沈青云却一向是个自作多情的,见此情景,料她已有些吃味,面上不由闪过一丝不自然,道:“娜木珠之父虽不为匈奴人所辖,却也不受我大齐管制,此番她弃暗投明,助我军将士击溃匈奴,功在社稷,皇上和朝廷自会予以嘉奖,却还轮不上我们报答。”
  “即便如此,我们也不能忘了娜木珠姑娘的恩情。”
  沈青云应了一声,其实娜木珠乃有功之人,虽出身西域,但人在铁桶似的武英王府,根本不必担心会有不测,自也用不着刻意隐瞒身份。
  只是他一回府,便听说多了一房媳妇,待见到婧怡本人,不过是个十三四岁娇娇怯怯的小姑娘。想到二人本是陌路,自己一声不吭带个陌生女子回府,恐要无端生出许多嫌隙误会,因此下意识便将此事瞒了下来。
  殊不知,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何况他藏的不是一阵风,而是个活生生的大姑娘。
  想到此处,不由轻咳一声,道:“过几日皇上得闲,会召娜木珠进宫,我与她男女有别,到时便由你陪着走一遭罢。”
  婧怡想了想,不答反问:“父亲与母亲可知晓此事?”
  “已向父亲禀过了。”
  言下之意,并不曾告知蒋氏。
  婧怡面上便露出几分为难来,犹豫半晌方道:“回四爷,妾身父亲不过五品小吏,妾身出阁之前从未进过宫,更不懂宫中礼仪,上回向皇上与贵妃娘娘谢恩,还是大嫂领着一道去的……娜木珠姑娘来自西域,想必也不知我大齐皇宫的规矩,恕妾身胆小,实在不敢受如此重任。”
  拒绝得毫不犹豫。
  沈青云闻言沉吟半晌,点头道:“也罢,此事我会请母亲出面。”顿了顿,又道,“如今在芳草阁伺候的都是我的小厮,到底不甚方便。这样,你挑几个可靠的丫鬟过去服侍几天。”
  婧怡神色不动:“妾身的陪嫁丫鬟,可选两个过去,至于其他可靠的人,还得四爷示下。”
  沈青云闻言,长眉一挑:“怎么,屋里的几个丫鬟还没料理齐整?”
  婧怡垂下头,拿帕子拭了拭眼角,做作道:“妾身出身低微,年纪又小,怕不能叫底下的丫鬟们服气,反倒闹了笑话,因此一直未敢召见她们……”
  沈青云哼了一声:“你是主子,还能叫群下人制住?”顿了顿,低声自语道,“我怎记得你从前很是心狠手辣……”
  婧怡听见这话,心中一跳,抬起头来问:“您说什么?”
  却见沈青云神色平静,道:“听说你过门前向我家要了一大笔财物?”
  原来是这事,心下暗松一口气,她面不红心不跳地道:“这都是家父的意思。”
  “嗯,”沈青云随意应过一声,似对她所言深信不疑,只回头吩咐侍立一旁的碧玉,“叫院里的下人们到前厅候着,准备拜见夫人。”又对婧怡道,“你是当家的主母,自然不必成日盯着几个下人,可叫身边大丫鬟留意着,有那可靠能用的,再酌情提拔,也就是了。”
  如果事必躬亲,必定辛劳过度,且她年纪尚轻,经验不足,与其勉强为之,不如知人善用,把身边几个大丫鬟利用起来……沈青云这却是在提点她如何驭下了。
  婧怡起身行礼:“谢四爷提点,”顿了顿,又道:“妾身在家中曾见母亲管教下人,叫她们报上姓名、年纪、家世、亲眷,记录其过往供职之处,还有父母兄弟一应亲眷都在何处当值。”如此,这些个下人们和府中主子们的关系便一目了然,那些人能用,那些人要防也就清清楚楚。
  她望着沈青云,试探道:“四爷觉得此法是否可行?”
  沈青云突然轻笑一声,道:“不错,岳母治家甚是有方。”望着神情天真的妻子,目光深沉。
  婧怡见他笑得古怪,不知他有何深意,却无暇细究,匆匆换过衣裳,往前厅去了。
  下人们早已到了前厅等候,见婧怡过来,皆低头屏气凝神。便由碧玉问话、碧瑶执笔,一一问起话来。
  绿袖和红袖做了示范,只听绿袖跪在地上给婧怡磕过头,道:“奴婢绿袖,给夫人请安,奴婢原是陈府大奶奶身边的丫鬟,家中父母兄弟如今在大奶奶娘家刘府伺候。”虽不相干,仍将亲眷在刘府的差事一五一十说得清楚明白。
  众人见竟是这种刨祖坟似的问话,几个心中发虚的便有些惶恐起来,当头第一个问话的芝兰更是面色微变、柳眉倒竖,张嘴便要反驳分辨。
  一抬头,却正见沈青云自里屋转出,大马金刀坐到了婧怡身侧。
  这分明是给新夫人撑腰来了!
  芝兰只觉眼中一痛,却再不敢多说一句,伏下身子磕过头,规规矩矩按要求回了话。
  众人见最体面的芝兰、玉树尚且如此,又有沈青云如冷面煞神一般坐在上首,哪里还敢存什么小心思,忙一个个老老实实回了话。
  婧怡十分满意,一人赏了一吊钱,便当场分派起差事来,命芝兰、玉树在书房轮值,贴身伺候沈青云,命碧玉管库房钥匙、总领各处人事,做了众丫鬟们的头一份,碧瑶管厨房茶水房、绿袖管衣裳首饰,红袖管庭院洒扫。
  这几人,除红袖是二等外,其他几个都是一等,因府中只有四个一等丫鬟的例,其中一个的份例钱就从婧怡这里出。至于其余一众小丫鬟们,则分作几拨交由各个大丫鬟手下,除办差当值外,也是个□□的意思,若有那机灵能用的,再酌情提拔。
  沈青云坐在一边,见小妻子虽百般藏拙,行为处事间仍不免流露出老练利落,之前种种,分明都是做作。
  心下也不恼……他虽久居后宅,晓得妇人们的手段,却到底是个热血男儿,满腔豪情都在建功立业上,于女子的心思是十窍通九窍,一窍不通。
  偏又爱自作聪明,想婧怡故作柔弱,只为得他助益,从而多得些瞩目怜爱。又想新婚燕尔,自己常宿书房实在不妥,但他伤势未愈,实在是有心无力……
  想到此处,不由望了眼妻子,见她一张鹅蛋脸不过巴掌大小,心下不免摇头,不过还是个孩子,自己又怎么下得去手?
  但只有圆过了房,婚礼才算真正完成,她也才能在沈家真正站稳脚跟,这是他这个做丈夫的该给她的体面。
  一时间竟左右摇摆、犹豫不决起来,深觉此间种种,实比行军布阵还要艰难几分。
  正是犹豫不决间,却见婧怡已挥退众人,将一叠纸递到他面前:“四爷看看,可有出入?”
  沈青云低头,见是方才下人们回话的记录,不禁细细看过一遍,指了其中几个人道:“这几个多半是其他房头安插过来的,好生留意着,若有不妥,直接找由头撵出去,”又指芝兰、玉树,“她们是母亲给的。”
  婧怡闻言,忍不住细细打量沈青云,见他神情平静,眼中却隐有深意,不禁想道……蒋氏安排两个绝色的丫鬟在儿子身边,是一片拳拳爱子之心,想要她们好生照顾爷们。
  还是用美色撩拨主子,勾得爷们没了上进心,最好再将身子也败了?


第56章 挑衅
  绿袖本以为,经那日晚间她举荐碧玉后,已彻底遭到主子厌弃,虽没有被立时打发出去,往后也再难有出头之日。
  不想今日分派差事,婧怡竟命她管衣裳首饰,虽不及碧玉,却是能贴身伺候主子的。
  她心中不由又是悔恨又是惊喜,悔恨自己前段自作聪明,擅自揣度主子的心思,惊喜的却是即便如此,婧怡仍肯用她。
  须知,钗环衣裳乃女子贴身之物,叫下人们夹带出去换些银钱还罢了,若给了有心之人,闹出私相授受的名头来,落个休妻沉塘的下场也是有的。
  所以,这一处的丫鬟,别的不论,忠心可靠却最最紧要。
  可见夫人还是信任她的。
  因等沈青云去了书房,便跪到婧怡面前,通通通磕过三个响头,含泪道:“奴婢谢夫人恩典。”
  婧怡笑笑,并不与她煽情,只点头道:“起来罢。”
  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绿袖聪明、机警、有心计、有手段,不甘久居人下也是常理。且她虽离间自己与碧玉的关系,用得却是光明正大的阳谋。
  在婧怡看来,这本就是力争上游的正当手段,因她自身也非纯洁无辜圣母样的人,便更能体谅绿袖的心思。况且,在这深不见底的武英王府,她能信任的只有身边这几个人,偏绿袖是里头最拔尖的。
  如沈青云所说,知人善用也就是了。
  想到此处,便吩咐道:“四爷让叫几个人过芳草阁伺候几日,你是最知道这件事的,就由你和红袖挑些手快嘴紧的小丫鬟一道过去。”顿了顿,又道:“小心服侍着,不论里头那位有何要求,只管应下,若有短缺或为难的,便来回我。”
  绿袖垂首,恭敬道:“是。”
  便和红袖点齐人数,一道往芳草阁去了。不过半个多时辰,却又转了回来。
  “娜木珠姑娘听说奴婢等是您派去的,用鞭子把我们通通赶了出来。奴婢们不敢走开,只好站在廊下等。结果姑娘突然跑出来,说要见您,”绿袖脸色有些难看,“言语之中多有不敬……”
  婧怡闻言秀眉微蹙,沉吟半晌方起身道:“既如此,便走一趟罢。”
  却被绿袖急急拦住:“夫人!奴婢瞧她怕是来者不善,不若请了四爷一道前往?”
  “不必。”她莞尔一笑,丈夫的救命美人要见她,想必有不可为外人道的话要与她说。正好,她也想瞧一瞧,这位身份高贵的娜木珠姑娘究竟是弃暗投明,还是见色忘义。
  ……
  娜木珠一身大齐贵女的衣着打扮,宝蓝绣宝相花对襟衫配秋香色莲花纹襦裙,梳牡丹髻,并插三支赤金镶红宝石、青金石、猫眼石发簪,戴赤金镶翡翠流苏耳坠,项间戴赤金八宝璎珞项圈,两只手腕上各戴三四个金镯子,举手投足间便叮咚作响,另在腰间佩玉、珰等物,便是荷包上,都挂着金镶玉挂饰。
  一眼望去,只见珠光闪耀、宝气逼人。
  又见她十七八岁年纪,身材丰腴、肌肤雪白、高鼻深目,一眼便知非大齐女子,兼之神情倨傲,举止张扬,行动坐卧间自然流露一股艳色来。
  而娜木珠也正冷眼打量婧怡,见她不过一件月白绣折纸花家常夏衫,配鹅黄色十二幅湘裙,头发简单绾一个纂儿,并不曾带发簪,只耳朵上挂两粒浑圆的东珠耳坠。腕子上的玉镯倒非凡品,如一汪碧水环绕,衬得她肌肤白里透红,却正是沈贵妃送与她的见面礼。
  再看身形面貌,是小小巧巧的身量、白白嫩嫩的面皮、精精致致的眉眼,娇娇怯怯的神情,不要说男子,便是女子见了,也要忍不住心生怜意,因怜生爱了。
  娜木珠眼中却闪过一丝不屑,他们大漠儿最瞧不上的,便是这等如藤蔓一般依附男子、百无一用的柔弱女子。
  因斜眼觑着婧怡,开口道:“你就是云哥哥的妻子?”
  婧怡微微一笑,点头道:“不知姑娘找我是有何事?”
  娜木珠冷哼一声:“云哥哥文韬武略,是当世豪杰,你这样的女人根本配不上他,”居高临下望着婧怡,“今日叫你来,就是要告诉你……我呼伦娜木珠要做云哥哥的妻子,你若是识趣,便自请求去。别等到云哥哥将你休弃,再来怪我羞辱了你。”
  话音未落,随侍一侧的绿袖已面色大变,婧怡却兀自气定神闲,淡然道:“姑娘来自关外,想必不知大齐风俗。我大齐女子非犯七出之条,夫家不可休弃。便是姑娘与四爷情深似海,也奈何不得我。”
  “何为七出?”娜木珠冷道。
  “七出者:无子、淫佚、不事舅姑、口舌、盗窃、妒忌、恶疾……不知姑娘要安哪一桩在我头上呢?”
  娜木珠闻言,面色变幻不定,半晌都说不出话来。
  婧怡就露出些许得意之色来,不阴不阳道:“听闻姑娘是关外一城主之女,说来也是身份贵重,堪比我朝公主。不过,如今是在我大齐地界上,这关外的身份可不怎么好用呢,”呵呵笑了两声,自得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可是四爷三媒六礼八抬大轿迎进门的发妻,除非是遇上能助他飞黄腾达、官运亨通的女子,否则四爷是绝不会休了我的。”
  娜木珠神色一动,大声道:“我就是你说的那个人!”冷冷瞥了婧怡一眼,“我助云哥哥大败匈奴,你们的皇上已封他做了大官!”
  “呵,”婧怡嗤笑一声,“你说的是那个五军都督府左都督么,不过一个正二品,四爷怎会看在眼里?”
  “那你说,什么样的大官云哥哥才能入眼?”
  婧怡掩嘴一笑:“自然是让四爷成为下一任的武英王,”她面上露出三分嘲讽,挑衅地望着娜木珠,“姑娘可办得到?”
  娜木珠一愣,脱口道:“云哥哥不就是武英王的儿子吗,难道他不是下一任的武英王?”
  婧怡倒不曾想她竟如此天真无知,忙顺势翻了个白眼,不屑道:“父亲有四个儿子,只有被封世子才能袭爵。四爷虽战功累累,却是幼子,如今这府中的世子是大爷……姑娘竟连此都不知么?”
  “谁说我不知道!”娜木珠面上一红,刚欲争辩,忽然神色一顿,似想到什么,面现狂喜之色,张口便道,“这有何难,只要我……”
  见婧怡笑吟吟立在面前,猛然想起此人乃己之情敌,可不能将打算告诉了她,叫她有所防备。
  遂硬生生顿住话头,轻咳一声,道:“算了,不想和你这种没脑子的女人说话,你快出去,本姑娘一见你就生气。”
  “那可怎么好,你是四爷的救命恩人,四爷特地吩咐了要好生照料的,”见娜木珠已不耐烦地背过身子,婧怡嘴角张扬的笑容慢慢变淡,“……既如此,我就不打扰姑娘休息了。”朝绿袖使了个眼色,当先出了屋子。
  绿袖面色苍白,一路将婧怡送出芳草阁,才站住脚步,却望着她欲言又止。
  婧怡笑了笑,宽慰地拍了拍她的手:“好好伺候,别的都与你不相干。”
  “是,”绿袖垂头,半晌低声道,“夫人一切小心,若有用得上奴婢的,刀山火海、肝脑涂地……”
  婧怡摆手,示意不必再说,让她自回芳草阁去,自己则一个人慢慢往回走。
  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少不得,又得赌上一把。
  ……
  至晚间,同沈青云一道过蒋氏处用饭。
  蒋氏先问过婧怡手上的伤势,知已无大碍,便笑呵呵地道:“老四做下这样大一番事业,成了五军都督府最年轻的都督,实在是件天大的喜事,合该请亲朋好友来聚一聚,”望着沈青云,面色慈祥,“摆上几桌,再叫个戏班子来唱一天戏,沾着你的喜气,大家一起热闹热闹。”
  沈青云坐在椅子上,神色不动,语气也淡淡地:“多谢母亲,不过我们家正是鲜花着锦、烈火烹油之时,还是不要如此张扬为好。”
  蒋氏神色一顿。
  袁氏今日难得也在,听沈青云这样说,便温和道:“不过是请通家之好们上门坐坐,并不大办的,都是母亲和我们的一番心意,想必皇上知道,也是能够理解的。四弟就不用太过小心了。”
  话都说到了这份上,婧怡便笑着对沈青云嗔道:“妾身最爱看戏,四爷就成全了我罢。”
  沈青云闻言,目光自婧怡面上淡淡扫过,落到蒋氏身上,恭敬道:“如此,劳烦母亲为儿子费心。”
  “嗤,”却听方氏笑了一声,掩嘴道,“到底是四弟妹厉害……咱们三催四清的,四弟皆无动于衷,四弟妹一开口,我们怜香惜玉的大都督可不千肯万肯了!”
  把婧怡说了个大红脸。
  众人便都笑起来。
  蒋氏笑着吩咐方氏:“请多少人家、用什么席面,请哪家戏班,你拟个章程上来。”
  方氏却望着婧怡笑:“四弟大喜的日子,不如叫四弟妹来操办,才能更合四弟的心意呢。”
  这可是个证明自己的大好机会,若真能办好此次宴会,往后若想接手府中中馈,也是有话说的。
  当然,如果不小心办砸了,不仅自己要遭人耻笑,便是沈青云,也会被人戳脊梁骨说娶妻不贤。
  方氏这番推让,究竟是想送好意,还是预备看好戏?
  一念及此,婧怡不由深吸一口气,刚想说话,却听沈青云已开口道:“她年纪还小,哪里会这些,还请三嫂费心。”
  蒋氏听了,笑道:“老四媳妇的伤尚未好全,还是老三媳妇操办罢。”
  方氏这才站起来,笑盈盈道:“是。”
  一时众人用饭,饭毕上茶,又闲坐一回,才各自告辞散去。
  沈青云对婧怡道:“你先回去。”
  婧怡知他要与蒋氏说娜木珠一事,也不多话,行过礼便退了下去。


第57章 求嫁 上
  据沈青云所说,因内阁首辅黄阁老致仕,满朝上下近日便围着这块肥肉抢破了头,从一开始的争相举荐到如今的互揭老底,文官的口诛笔伐有时比真刀真枪还要残酷。
  又听说沈贵妃已开始为晋江物色王妃人选……当今圣上独宠贵妃,后宫虚设多年,膝下更是单薄,除高皇后所出太子外,就只剩下贵妃所出晋王、鲁王。
  鲁王年幼,也还罢了。太子和晋王却均已成年,一个乃中宫所出,占了嫡长的名分,又已得储君之位,只是母族高家早已没落;另一个则是宠妃之子,自小与皇上十分亲昵,多得宠爱,虽只是个亲王,舅家却权势滔天。
  废嫡立爱,古来有之。
  本来,沈穆年纪逐渐老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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