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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种田]冲喜-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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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了,若是货物再不到,就要赔银子了!”大老爷景佑丰这几日被这批茶叶急的够呛,此时他期盼地看着景如天,希望老太爷能拿出个主意来。
“这帮老贼,”景如天歪坐在素纹黄花梨圆椅上,手指轻轻地敲着扶手,“都合作这么多年了,现在是想趁火打劫吗?”他想了想,说道:“老大,你去客似云来订上一桌席面,把那几个老掌柜都叫上。”
客似云来是扬州城最大,最奢华的酒楼。景如天虽然后面的话没有说出来,但是景佑丰也知道老太爷要亲自去会会那几个掌柜了。只要他肯出马,事情就好办的多,因此景佑丰答应的特别欢快,“是,爹!”
“爹,”二老爷景佑润见老大的事情解决了,他也跟着先叫了一声爹,然后不满地看了看三弟景佑年,方才继续说道:“李大人又派了人来问,我们的赈灾物资什么时候能备齐。”
景佑润所说的李大人,自是扬州城的父母官,想做出一番政绩的扬州知府李顺青,同时也是景佑年的大舅子,景李氏的嫡亲哥哥。
最近几日来,扬州城内忽然涌现出不少淮北口音的外地人,他们大多携家带口,再联系起前段时间的淮北水患,不难猜出,这些都是逃到淮南的灾民。
李顺青在城北专门辟出一大块空地,搭建简易房,专门安置这些灾民,每日送药送粮,惹得这些难民直呼李顺青是活菩萨转世,只差没给他供长生牌位。
李顺青这样做,无可厚非,他不能看着灾民逃到自己的辖区而置之不理。他动用了扬州城内的富户们所捐的物资,不够了便继续向富户们征集。
这是一个在李大人面前表现的最佳机会,富户们自然非常配合。
他们捐了一次,又一次,一次,又一次,灾民越来越多。
渐渐地,便是连扬州首富景家,都有些吃不消了。谁家的银子都不是从天上掉下来的,哪里禁得住这样的消耗。
“李大人那里就是个填不满的无底洞!”景如天深叹口气,“他这是拿我们的血汗钱,去铺他的青云路!”他顿了顿,又问:“这朝廷的赈灾款,怕是早就下来了吧?”
“父亲高见!”景佑润说:“我打听到,朝廷的赈灾款前天就已经到了扬州,但李大人还在不停地催促我们捐银子,那赈灾款,怕是早就落入他自己的囊中了。”
这才是景佑润对景佑年不满的原因:还说是大舅子呢,不说帮衬生意,还不停地收刮亲家的银子。景佑年怕是早就知道赈灾款的事情,隐瞒不报,还害得自己四处打听。
景佑年要是知道自己的哥哥是这样想的,怕是要直呼冤枉了。
这几日他都在偏院忙着,胡大人被救起后,身体一直虚弱,景如天怕他住在自己家会有想法,便让景佑年常去看看,别冷落了贵客。
“老三,待会儿去账房支两千两银子,带去给李大人,要让他知道这是最后一次了!”
这真是个难办的差事,景佑年不情不愿地答应了。
“胡大人那边如何了?”景如天继续问道。
“每日里清醒的时间少,睡着的时候多。"景佑年想了想又道:"精神不是很好,怕是思念他亡妻。”
“嗯,胡大人只这一位妻子,并未有通房妾侍,想是伉俪情深。你好生照料,莫怠慢了人家。若是有胡大人给我们撑腰,想必今后淮南道上的生意,抑或是景亦文在京城的发展,应该都会有些便利。”
“孩儿省得。”
见事情都布置的差不多了,景如天也暗自松口气,他拿起桌上的青花茶盏,揭开盖子拂了两拂,正要送入嘴边时停了下来,问:“文儿那边如何了?”
“发了几日高热,现下应该退了。”其实景佑年也不清楚,但他想都过了这么些天,也该好了。
“嗯,那就好!”景如天端起茶盏正要喝,门外忽然传来景顺的声音,“老太爷,景天苑的春旭来报,说三少爷……不太好,请您过去看一下!”
“什么?”景如天闻言立刻放下茶盏,狠狠瞪了景佑年一眼,“你不是说文儿大好了吗?”
景佑年嘴唇蠕动两下,刚想说点什么,景如天已经似一阵风般,疾步走了出去。
待景如天他们到达时,景天苑中已经鸡飞狗跳地乱成一团。
“你这庸医,你不能把他一人关在里面,快让我进去!”容歆绿被两个婆子牢牢架住,动弹不得,嘴里却不依不饶地嚷嚷着,直指李大夫。
“三少奶奶,老夫行医数十载,还从未有过误判,在这扬州城中,也算的上名号,你不能辱没了老夫的名声!”李大夫看样子也被气的不轻,说话时,下颌的胡须都在不住地颤抖。
“哼!”容歆绿也不甘示弱,“什么扬州第一神医,明明是水痘,你偏要说是瘟疫,我看你分明是扬州第一庸医!我夫君让你看了这么多年也不见好,你就是庸医!”
“你你你你……黄口小儿,我不与你分辨!”李大夫被她这一句句的庸医,气的浑身颤抖。
景亦文先天不足,后天也没有得到精心的调理,加之他心智早熟,有些思虑过重,是以如何调理,身子都不见好。
景亦文的情况,换做其他大夫,做的也许还没有李大夫好。但容歆绿这时已管不了那许多,只知道李大夫来看了之后,立刻如临大敌,赶紧让人把景亦文隔离开来,说是瘟疫,已不可治!
“这是怎么回事?”景如天在一旁听了一会儿,听见瘟疫两字,心中咯噔一下,“什么瘟疫?”
听见景如天的声音,容歆绿与李大夫两人同时看了过来,都跟见着亲人似得:
“祖父,您来的正好……”
“老太爷,您总算来了……”
景如天一挥手,让容歆绿闭嘴,然后恭敬地问:“李大夫,不知我孙儿病情如何?”
“老太爷,三少爷已经高热五日,今日于颈侧、面颊、前胸、手臂均有红疹出现,局部已经呈疮状,其疮皮薄如水泡,极易破损,脓水流过之处,亦有新的红疹出现,如此往复,与此次淮北疫情一样。”
“你这庸医,你又没去淮北,怎知淮北疫情!”容歆绿在一旁嚷道。
“现扬州城中有大量淮北难民,知府大人曾安排老夫前去城北出诊,给几位感染疫症的灾民检查过,三少爷的症状,和他们一样。”
景如天想了想,叫来景安,“三少爷最近有没有出门?”
景安想了想,答道:“几日前,三少爷去了一趟书斋,呆了一日,到晚间才回来。”
听见景亦文曾出去过,还去过书斋,那地方刚好在城北,景如天气的咬牙,问:“这非常时期,去书斋作甚?”
“先生布置了一篇策论,三少爷想去买几本相关的书。”
景佑年听见自己儿子得了瘟疫,也紧张了,“李大夫,我儿子真的是疫症吗?”
“千真万确!”
“大夫,这可不是开玩笑,您再仔细看看。”
“你们若是不相信老夫,大可换名大夫。”李大夫的专业能力被人一再质疑,他已经忍到极限,气的甩袖而去,他走了几步,又停住,回头道:“医者父母心,老夫再提醒你们,这疫症可是传染的,你们万万不可靠近病患,便是这景天苑中的人,”他的手指了指容歆绿,又指了指春熙,春旭等近侍丫鬟,“也要仔细观察,看是否已经被染上。你们……多加小心吧!”
第拾贰回
景如天背对众人,站在院子中央,一动不动地,盯着景亦文正屋那紧闭的大门。
他不动,不说话,众人也不敢动,不敢出声,院子里安静的只有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
容歆绿看不见他的表情,只觉他的背影好像佝偻了许多,像是突然间被人抽去了主心骨,老了好几岁。
容歆绿不知道,此刻景如天的心,彷佛被人狠狠攥住般疼痛!!!
文儿,那是他最最疼爱的孙子,是他寄予了厚望的孙子。文儿,他是景家的希望啊!他还这样年幼,他不能就这样没了!!!
忽然,景如天动了,他抬步走上正屋前的三级台阶,手刚放到门上,想推门而入。
“爹,不可!”景佑丰见状迅速上前,拦住了景如天,“爹,文儿得的……可是疫症!”
“我要亲眼看看,我一定要亲眼看看,万一李大夫诊断有误……”景如天说到后面,声音渐渐低了下去,似乎自己都说服不了自己,李大夫的诊断会有误。
“爹,”景佑润也上来说,“李大夫是这扬州城赫赫有名的大夫,他还从未有过误诊。”
“爹,还是让孩儿进去看看。”景佑年也来到他们身边,说着便伸手要推门。
“祖父,爹爹,”突然,门内传来景亦文虚弱的声音,“你们不要进来了,我的身上确如李大夫所说,已经布满红疹。”
“文儿,文儿你怎么没在床上躺着?”景如天乍一听见景亦文的声音,很是激动,他用力推了推,门纹丝不动,从里面被插上了。
“文儿,你开门,让爹爹进去看看你。”景佑年内心也如刀绞般难受,毕竟是自己的嫡亲儿子。
见景亦文一直不肯开门,景如天觉得自己这个做祖父的实在没用,连孙子都救不了,他单手握拳,恨恨地砸了一下门,说道:“文儿你要坚持住,你等着,祖父去给你请大夫,扬州的大夫不好,我们便去请京城的!老大老二老三,你们立刻派人,广发布告,若能治好文儿的病,老夫重重有赏!”说完,景如天带着三个儿子,风风火火的走了,他要抓紧时间,替景亦文找到更好的大夫。
他们走后,景天苑又恢复了安静,婆子们见人都散了,也放松了对容歆绿的钳制。
容歆绿一恢复自由,便跑到正屋门前,使劲推了推,果然打不开。
“夫君,你开门,让我进去!”
“咳咳……”门内传来他微弱的咳嗽声,静默了一会儿,他开口道:“容歆绿,你真是个奇怪的人。”
这是自成亲以来,景亦文第一次喊她的名字。他的声音有些暗哑,却清新如初,“别人……听见是疫症,逃都……来不及,偏你,巴巴的……往上凑。”
“你是水痘,水痘!不是瘟疫!”
“那也是疫症的一种,会传染的。”
“我不怕,我以前得过,你看,我现在不是好好的?”
“嗯,”他轻轻的嗯了一声,“你是个有福气的女子,不知将来便宜谁家儿郎。”
“喂,你什么意思……”忽然,门内传来咕咚一声,像是有什么重物倒地的声音,容歆绿急忙问:“怎么了?你怎么了?”
过了好一会儿,他虚弱的声音才从门后偏下的位置传来,“没事。”
“你是不是摔倒了?我就说你还在高热,不能下床的!”
“嗯。”又是一声淡淡的嗯。
“嗯什么嗯呀?你倒是开门让我进去呀!”
“容歆绿……”
“我在。”
偏偏景亦文喊了她之后,便没了声音。容歆绿等了好久,还是没有下文,她不由得担忧起来,问:“你怎么了?”
“对不起。”
“嗯?”容歆绿出声问他的时候,刚好他也在说话,声音太小了,她没听清楚,于是蹲下来,又问“你刚说什么?”
“我说……对不起!你……怎么没听见?!”他的声音里有抑制不住的羞赧。他从小到大,还是头一回跟人道歉呢。
“好好的,说什么对不起?”容歆绿蹲着,小脸凑到门边,可以听见景亦文浅浅的呼吸。
“就是你被罚打手心……我本来只是想着,让你在祖母面前,留个不好的印象,这样明年提出和离时,希望能少些阻碍,但我没想到,祖母会罚的你那么重。”
“是呀,可疼了!”容歆绿把手贴在门边,“你看,到现在还没好呢!”
“那……怎么办?”听见她这样说,景亦文的内疚感更加深刻。
“你开门让我进去,让我打回来,我就原谅你!”
“呵呵……”景亦文轻笑出声,“干嘛非要进来?”
“你不能一直坐在地上,太凉了,这样下去病更重了,会……会……”不管怎么说,他就是肯开门,容歆绿急了,可那个要吓唬他的死字,怎么也说不出。
“会死的,”景亦文轻轻的替她说出口,“我知道。”
他好像忽然有了倾诉的欲望,声音里有几分怅然,“也许,我就不应该存在。从小到大,哥哥弟弟们可以吃各种好吃的,我只有喝药;他们去学堂识字,我在家里,接受各种治疗;他们学习骑马时,我只能在一旁看着。好不容易考中秀才,总算觉得自己有点用处了,却又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景亦文弯弯嘴角,自嘲地说:“有时候,我会觉得自己像是上天随意开的一个玩笑,把我带到这个世上,却又不让我好好的活……”
他无奈地笑了,那种看透世事的苍凉的笑容,过早地出现在他尚且稚嫩的脸上,极度违和。
景亦文说完之后,半天都没听见容歆绿那清脆而活力的声音响起,门外一片静谧。
“喂,你还在吗?”
“……”
“容歆绿!”
“……”
你终于,也走了……
想到她也许是走了,景亦文说不清是什么样的心情,他一直都是反对这门婚事,一直都处心积虑地想让她离开,但现在她真的走了,他并没有想象中的轻松,反而有几分失落。
此时已接近正午时分,花厅的窗户全都关上了,阳光穿透紧闭的窗户,一束一束斑驳地照进屋里,能清楚的看见,细小的灰尘在光束中漂浮。
这是多么美好而又静谧的正午时光啊!
景亦文躲在阴影里,仰着头,靠在门上,呆呆地看着光束中的灰尘,他有时会想,如果自己是一颗微尘便好了,那便没有这许多的烦恼与痛苦。
忽然,景亦文斜对面那边的窗户,传来轻微的响动,他看见有一支细细长长的银色物什,从窗户中间的缝隙中伸了进来,慢慢地拨动窗户的插销,只听见喀拉一声,插销被拨出,窗户被猛然拉开,阳光瞬间照射进来。
景亦文微微眯了眯眼,抬手挡住刺眼的阳光,看见一道纤细的身影,毫无形象地从窗外爬了进来。
容歆绿像是从天而降一般,从窗户上跳下来,一下便看见缩在门边的景亦文,狠狠道:“我最最见不得,有人小小年纪便轻言生死。”她一步一步走近他,阳光从她的背后洒下来,把她整个人都包裹在一片金灿灿的暖色中,“如果你是上天的一个玩笑,那我偏要让上天,不得不对你认真!”
容歆绿走到他身边,双手叉住他腋下,把他扶起来,直视他的眼睛,“好好活着,死了,便什么都没有了!”
景亦文的腿有些软,只能攀着她的手臂,仰着头,亦看着她爱笑的双眼,轻轻道:“你不是我,你不知道。”
“是,我是不知道。你们这些公子少爷,自出生起,便高床软枕,锦衣玉食,就是太闲,才会整天胡思乱想。若是三餐不继,每日都在为生计发愁,脑子里还有地方去想生啊死啊这些填不饱肚子的东西吗?”
“走,到床上躺着去!”容歆绿不再跟他多啰嗦,半扶半抱地把他弄回床上,“好歹我伺候了你一个多月,你可别这样糟蹋我的劳动成果。”
景亦文顺从地躺在床上,疲倦感立即似潮水般涌来,霎时将他拖入无尽的黑暗中……
景如天离开景天苑后,便立即派大管家景顺去召集人手,搜寻大夫。
他自己则带着儿子们前往空青园书房。
谁知他们刚刚踏入空青园的月亮门,只见景顺气喘吁吁地从外院跑进来,看见他顿时加快脚步,远远地便喊:“老太爷,大事不妙!”
景顺一向以稳重自持,自他升任管家后,再没有如此失态过。
待他跑到面前,气息还未喘匀,便着急道:“老太爷,知府衙役……带着一队兵,在隔壁王老爷家,大肆搜寻,说是……说是扬州城也发现了瘟疫,现在正挨家挨户的搜,只要家中有发高热的人,即刻带到城北集中治疗。”
闻言景如天心中一紧。
文儿此时别说是高热了,还在全身发红疹,若是被发现,定要被带走的。官府说是带去集中治疗,但那边是个什么样的环境,他心中清楚,文儿要是被他们带走了,那必死无疑!!!
怎么办?
第拾叁回
“老太爷,怎么办?”
景顺在一旁着急问道,景氏三兄弟也都看着景如天,大家都在等他拿主意。
“莫慌,知府大人与我们是亲家,平日里对我们一向照拂,文儿又是他嫡亲的外甥,该不会……”景如天本想说该不会对景府如何,可转念一想到李顺青那狠戾起来六亲不认的性格,不由犹豫了一会,才继续说道:“不管如何,我们得想个万全之策。这样,老三,你去找找李大人,打听打听到底是怎么回事,老大,你派人去联系京城的铺子,让他们去寻好大夫。老二,你跟我去书房……”
“老太爷……”
景如天安排好事情后,众人正要散去,忽然外院小厮跑了进来。
“知府的衙役们,绕过了我们,直接去了旁边的赵家。”
大家听他这样说,顿时松了口气。
只有景佑丰,双眼微微眯了眯,而后便道:“爹,我现在便去派人飞鸽传书。”
景如天抚着胡须点点头,“去吧!此事紧急,万万不可耽误。”
“孩儿知晓。”景佑丰对父亲作揖后,转身走了。
“爹,”景佑年也说道:“我回屋换件衣裳,即刻便去李大人府上拜访。”
“好的。”
“慢着!”景佑年正想走,景如天又叫住他,“礼物不可薄。”老太爷想了想又道:“把你媳妇也带上。”
“是。”
那边,景佑丰匆匆走出空青园后,带着随身小厮,一路疾行,直到把空青园远远的甩在身后,才停住脚步。
他警惕地四下看看,确定没有人在附近,这才拉着小厮闪到一边,在他耳边轻声耳语。
小厮边听边频频点头,最后肯定道:“放心吧大老爷!”说完,一路小跑着跑远了。
景佑丰目送小厮远去,直到看见他的背影消失在影壁后面,这才轻轻掸了掸衣袖,从容不迫地走了。
景如天带着景佑润,刚刚回到空青园的书房,远远听见景府二门外传来一阵噪杂声,且声音越来越大。
“怎么回事?”
“不清楚,”景佑润也是一脸的疑惑,“我去看看。”他说完出去了。
景如天走到书桌边,才刚刚坐下,景佑润便神色慌张地跑回来,“爹,是府衙的人,不知是谁走漏了消息,他们现下直奔景天苑而去,已经过了二门了!”
“什么?”景如天被这个消息惊得猛然站了起来,定了定神急促道:“快,迅速安排人,送文儿去庄子上,从后门走!我去堵着他们。”
“爹,我们的庄子都太远了,文儿身子这样弱,又有疫症,怕是不妥!”
“唉,你说怎么办?现下也没有别的地方好去,先把他送出去再说!绝不能让他被带走!”
“是,我去安排!”景佑润又急匆匆地跑出去。
景亦文感觉自己好像身在扁舟中,一摇一晃的,隐约还能听见车轮轱辘滚动的声音。他的意识逐渐清晰,费力地张开眼睛,发现自己竟然身处马车中,微微转头,看见容歆绿侧身贴在窗口,掀起竹帘的一角朝外望去。
看了一小会儿,便放下了,转身对上他的视线,立刻欺身上前,小手捂住他的嘴巴,似是怕他会突然出声,皱着眉对他摇摇头。
看的出来,她的神情很是紧张,景亦文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见她如此,便也配合的轻轻点头,示意自己不会出声。
容歆绿这才松开手,贴到他耳边,极其轻声道:“等出了城,你就安全了。”
听见她这样说,景亦文更加疑惑:发生什么事情了?
他还想问些什么,容歆绿的手复又覆上他的眼睛,“再睡一会儿,很快就到了。”
也不知是她的手掌心太过温暖,还是药性还未过去,景亦文只觉得在一片黑暗中,自己的眼皮越来越沉重,慢慢地,他又昏睡过去。
景亦文再次恢复意识时,眼皮依然沉重的睁不开,嗅觉变得灵敏起来,只觉吸入的气味很是……说不出的特别,像是泥土的气息,又有些潮潮的感觉,并不是他闻惯了的甘松香的味道。
忽然吱呀一声,似是老旧的门不情不愿地被推开了,有轻微的脚步声靠近床边,接着一道陌生的女声轻轻响起,“囡囡,这就是那景家的三少爷?”
她的声音听上去不太年轻,言语中有些许好奇。
景亦文没听见那个被叫囡囡的人回答,想来应是点了点头,因为那陌生的女声又继续说道:“长得真是俊秀,就是太瘦了,还有这满脸的红疹,可怜见的。”
“娘,你看这是水痘吧?”
景亦文一听这声音,立刻清醒了——是容歆绿。他微微皱眉,努力着,试图张开眼睛。
“我看像,你和你二弟都出过,就跟他现在这样一模一样。”
得到母亲的肯定,容歆绿的语气也笃定起来,“我就说嘛,那个庸医非要说是瘟疫。”
“你爹去邻村找林大夫了,你们的水痘就是他给治好的,等他来瞧瞧,保证没事。诶诶,他醒了。”而后那陌生的女声像是又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物什一般,啧啧赞道:“哟……这双眼睛……啧啧,真是漂亮,我还从未见过村子里有人有这么漂亮的眼睛,这大户人家的孩子就是不一样。”
景亦文睁开眼睛,入目便是深棕色的,简陋而又粗大的房梁柱子。
听见声音他稍稍转头,见到一名妇人,年约三十上下,长得颇有韵味,身量适中,头发全部拢到脑后,头上裹了一块蓝底白花的布,身上穿着浆洗的发了白的粗布衣裳,正站在床边,笑眯眯的看着自己,目光中满是怜爱。
容歆绿站在她身边,样貌有六分与她相似,想来这妇人便是她的娘亲了。
那这里,景亦文朝四周看了看,应该就是她家吧。
“夫君,”容歆绿见他醒了,立刻上前关切的问:“你还难受吗?想不想吃点什么?要不要喝水?”
“呀?”容歆绿的娘亲容林氏见女儿这样,忍不住捂着嘴偷笑。
“娘啊,你笑什么?”容歆绿见她娘这样,忍不住白了她一眼,“我对弟弟也是这样关心的,好不好?”
容林氏上前狠狠戳了她的额头,“翻什么白眼呐?本来眼睛就没别人的漂亮,再白就不能看了!”
母女俩的对话毫不客气,但她们如此熟稔的态度,也只有最亲密的人才可以这样吧。
景亦文也忍不住微微弯起了嘴角。
“阿文呐,我是容歆绿的娘,”容林氏倒是没有把景亦文当外人,“也就是你的岳母,你就在岳母家安心住着,你的病完全没问题,娘保管把你养的白白胖胖的回去。”
容歆绿三朝回门的时候,景亦文因大病还未愈,当时只有容歆绿一人回来了,所以这桩亲事,从下庚帖到成完亲快一个半月之后,这才是丈母娘和女婿的第一次见面!!!
景亦文知道自己要叫娘,或者母亲也行,可是那个字在他嘴里转了好几圈,就是吐不出来。让他唤一位完全陌生的妇人做娘,他真的做不到啊!
容林氏看出他的为难,笑笑道:“让囡囡陪着你,我去给你弄点吃的来。”说完,在容歆绿的肩头拍了拍,出去了。
“这是……你家吗?”景亦文问。
容歆绿点点头,从桌边拿起水杯,递到他嘴边,说:“来,喝点水。”然后不待他继续问,便把事情的经过告诉他,“昨日你昏睡过去后,大管家忽然急匆匆的跑来,说是扬州城也发现瘟疫,衙役带了人各家各户挨个搜,让我带你去庄子上避避。后来我想,去庄子上,万一他们也跟着找过来呢?于是便跟管家说不如去我家,地方远一些,但乡下地方,他们绝对想不到的。管家跟老太爷知会一声,也同意了。便让我们轻车简从地先来了,他们会在今日把你要用的东西送来到。”
“如此……冒然的到这里来,不妥吧!”景亦文有些担忧的说:“再说我还病着。”
“就是因为你这个病。”容歆绿把靠垫放到床上,把他扶着坐起来,“隔壁林家村有个大夫,祖上有治疗水痘的秘方,我和我二弟就是他给治好的。他这人有个怪癖,从不到方圆二十里地外的地方去,所以只好把你接过来,再说有我娘和我一起照顾你,你就放心吧!”
两人正说着话,房门被笃笃敲了两下,另有一道陌生的男声响起,“囡囡,林大夫来了,我们可以进去吗?”
容歆绿去开了门,“爹,林大夫早!”
进来两名男人,年纪都在三十五岁上下,走在前头的男人,便是容歆绿的爹容文思。
他看见自家女儿后,神色有些讪讪的,似是不太好意思的样子,倒是那林大夫,笑眯眯的捋了捋胡须,说:“丫头,好久不见你了,出远门了?”
容歆绿是作为冲喜娘子出嫁的,这算不得什么好事,是以容家也并未声张,连本村好多人都不知道她的亲事,更别说隔壁村的了。
“不是呢,林大夫,我成亲了。您快来看看我夫君吧,他也出水痘呢!”
“哦?”林大夫似是被这个消息给惊到了,他慢慢收敛了笑容,瞥了瞥景亦文的方向,不紧不慢的说:“成亲了?这下我家小子……罢罢罢,我看看病人吧!”
林大夫后面的说话,声音有些小,容歆绿和容文思都没有听见,只有离他最近的景亦文注意到了,不禁暗想:他这样说,是什么意思?
林大夫看病不喜有人杵在一旁。容歆绿给他搬了张椅子放到床边,便和容文思出去了。
刚走出门外,容文思便道:“我……我去看看你娘做好早饭没。”
“爹,”容歆绿叫住他,有些无奈的说:“你是想一辈子都这样躲着我吗?”
“不是,我……不是……”容文思忽然有些语无伦次,他觉得无颜面对女儿。
容歆绿会去当冲喜娘子,全是自己一时冲动造成的。
那日他带着妻子去城里赶集,却碰上几个流氓,想要调戏容林氏,他一气之下,和对方动起手来,没留神把人打成重伤,后面才知道,被打伤的人是个小地主的儿子,颇有点权势,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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