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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凰女传-第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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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慧妃沉吟一瞬,主动道:“娘娘您也明白的。”
    张嫣如常般颔首,她一边关切李成妃的身体,一边在心中盘算着要说出口的话。
    客套话语告一段落后,三人都沉默下来,场面一时间有些尴尬。
    张嫣心想是时候了,打破沉默,问道:“你们可还记得宛儿?”
    张嫣忽然提起这个名字,两位妃子始料未及,不禁对视一眼。
    王宛儿是天启年间第一个惨死的妃嫔,后来还闹了鬼怪之事,搅得整个后宫人心惶惶,大概没有人会忘记她。李成妃和范慧妃点头同声道:“记得。”
    “失子虽然痛苦,好歹我们还保住自己的一条命,保住了自己的亲人不受牵连。但宛儿和佳月……就没有那么有福气了,她们的遭遇后宫众姐妹们都看在眼里,记在心里。”张嫣强迫自己抬起头迎着两人的目光,口吻坚决:“你们若不想得到如她们一般的命运,就不要再侍寝!”
    李成妃的愕然清晰地浮现在面上,但范慧妃的神情出奇平静。
    静默了片刻后,心直口快的李成妃率先开口,她不平道:“娘娘,您身为皇后却不规正后宫纲纪,反而如此做法。这是纵容他们继续横行霸道……”张嫣听得她将话说得过分,心道若是客印月在长春宫里也安插了内奸,这番话肯定又免不了给李成妃带来一顿麻烦,若是又如张佳月一样赔上性命,那她的心思就全部白费了。
    幸好此时慧妃恰到好处地截断了成妃话,她说道:“姐姐,别说了,皇后娘娘这是为咱们着想。”
    张嫣方才听完两位妃子的对话后,才在心中做出这个艰难的决定。对于成妃提出的质问,她并非没有考虑过,但若是后宫的妃嫔全都折在客印月的手中,连人都没有了,还如何谈纲纪?此刻不如先让妃嫔们都明哲保身,减少她在后宫花费的精力,如此才能更专注对付客印月和魏忠贤二人。
    张嫣无法作出解释也不想作出解释,所幸在场的还有个明白人慧妃,张嫣站起身,说道:“看着天色也不早了,本宫先行回宫,成妃妹妹好生休养,慧妃妹妹得空时多来陪着成妃说话解闷。”两妃忙恭送皇后而去。
    待张嫣走后,慧妃重新坐下来,低声对的成妃道:“姐姐,你想想看,这些年娘娘遭得磨难还少吗?她今日说出这话,心里肯定比谁都难受,就领了娘娘的心意罢!”
    成妃并不蠢笨,只是为人大条冲动,此刻冷静下来也想清楚了:张嫣上次生下死胎后身子就坏了,再也无法怀胎;前些日子奉圣夫人还拉着皇上去坤宁宫中闹,丝毫不把中宫放在眼里;魏公公还不停针对她的父亲,皇后身上的担子确是比寻常宫嫔要重得多。
    想至更深处,张嫣为了分散负担,本可以将别的妃嫔推到面前去,可她不仅没有这样做,反而还提醒她们能避多远就避多远,将困难的事全揽到自己身上。
    两人交谈多几句,彼此都为遇上了一个好皇后而感到庆幸。

☆、94。乾清宫罚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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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人都倍感意外,张嫣沉吟一瞬,说道:“燕哥哥先吧。”
    燕由没有推辞,将这几个月他的调查经历在张嫣耳边讲述。
    雨声大作,炭火明灭,两人相依,轻声低语。张嫣一言不发地认真听着,直到听见燕由在北京城的四合院被数十人围攻之事,才打断他,揪着燕由的衣襟关切地问:“燕哥哥可有受伤?”
    燕由笑蹭了蹭她额头,“小伤而已,早恢复好了。”
    张嫣手上紧着力没有松开,燕由将手覆上她的手背,轻舒一口气,说出他最后的判断,“我猜测,他们是一个以氏族为纽带聚集在一起的组织,在王朝的背后为了种种目的而进行活动,为了达成目的,不择手段。我父母的死亡便与他们的活动有关,八年前,河南洛阳福王府上八百士兵发生哗变。在那前不久,我的父亲母亲恰好出门去洛阳城卖谷米,时间和线索都恰好吻合,我认为他们或许是知道了什么不该他们知道的东西……才遭横祸。”
    张嫣心中暗想,燕由猜得应该*不离十,福王是万历皇帝最宠爱的儿子,围绕他和太子有着长达十年的“争国本”,这种跟继位有关的事件,背后出现家族的影子也并不奇怪。
    “嫣儿。”燕由拢住她揪着衣服的拳头,“我之所以能够找到他们在北京的宅子,是因为张叔的指点,他与他们有关系,那你是否也……可以告诉我吗?”
    张嫣怔了一瞬才反应过来,他口中的‘张叔’是指自己的父亲张国纪,大为惊讶。父亲怎么会帮着燕由调查家族的事?她不由得陷入沉思,不仅这一次,此前父亲的态度一直也都耐人寻味。
    燕由见张嫣沉默不语,便道:“你不愿说,我不会勉强的。”
    张嫣被他打断思绪,忙摇摇头,“燕哥哥的问题正合了我今日要说的话,我会一五一十地对你讲清楚。”
    张嫣从燕由见过的堆秀山机关说起,谈到地底的紫禁城,还有背后的家族,历史的渊源,自己为何被选中,如何被扶上皇后之位,他们要她做些什么。一切的一切,缓缓从她嘴中吐露。
    燕由越听越心惊,张氏一族的庞大势力,先前自己所见原来不过是十之三四,原来自己的父母竟惹上了这样的人物吗?怪不得丝毫余地都没有,只得抄家灭口的下场。
    燕由感念张嫣对自己的信任,竟毫无保留地将这些隐晦秘事全告诉了自己。他也终于明白为何她看起来总是心事重重。一想及张嫣在刀光剑影中背负沉重的责任,被安排命运而身不由己,只觉得心疼无比,手臂更加用力地将她圈住。
    “我这一生都被他人操控,而燕哥哥却是我生命中的意外。”张嫣甜蜜一笑,“曾经我以为自己靠着小聪明瞒过了父亲我与你之间的关系,但现下一想,或许父亲早便知道了。”
    燕由也微微一笑,但并不如张嫣那般自在,在听完张嫣亲口承认她与张家的关系后,燕由心中未感到轻松,现下他最想知道的是张嫣对双方的态度,他不求她为自己背弃家族,只望她两不相帮。
    似应了他的心意,张嫣话锋一转,语气中增添了几分严肃,“燕哥哥。”但一喊完名字后又沉默了,似乎难以下定决心一般。
    燕由第一次见张嫣有这般为难的时候,也并不催促,静静等着她说话。
    “医婆替我诊断了身子,说我这辈子已不可能再有自己的孩子了。”燕由浑身一震,手骤然收紧,张嫣只作不觉,她气息柔软,如常而语,“张家不会留下一个生不了孩子的人占着皇后之位,他们也不信任过继的血脉,所以我会被放弃,被家族中的其他女子替代。即便她们的资质可能不如我,但我没有了生育的能力,那么再优良的资质对他们来说都变得毫无作用。”
    燕由发觉自己的胸腔收紧发痛,张嫣淡然的诉说像一只有力的小手攫紧了他的心脏,使劲地按捏。他狠狠将张嫣的身子按在怀里,似乎只有这样才能够缓解胸口的难受。他的手抓着她的肩膀,能够清晰感觉她多么瘦。
    张嫣本已看开此事,而此时燕由如此做法,无端又催出了她的软弱,她下巴搁在燕由肩膀上,眼中几有泪意,最终忍了回去,温柔一笑,柔荑纤手轻轻抚过燕由宽阔的背部。
    “燕哥哥,接下来的话更加重要,你好好听我说。一宫不容二后,既然要有新的皇后,那我的命运定是被打入冷宫。到时候只要你抓准时机,趁客印月魏忠贤对我动手前从宫里救我出去,或许家族会追捕一段时日,但凭你的身手,定然能够避过,而再之后,没了身份和责任的我,便自由了。”张嫣的声音中有期盼和渴望,“天下之大,我们可以和徐叔叔一般浪迹天涯,做一对……神仙眷侣。”
    燕由张嫣两人彼此两情相悦,两人都心知肚明,但两人都顾忌着身份的隔阂,默契地未谈及过这方面的话题。第一次直接提出口,张嫣不禁羞红了脸。
    张嫣从他的怀中轻挣开,借着昏暗的光线直视燕由幽深的双眸,轻声柔语。
    “燕哥哥,嫣儿希望你能够放下仇恨,虽然嫣儿并不认识你的父亲母亲,但从你对他们的感情就知道,他们一定非常爱你,所以他们一定不会希望你为了他们而被仇恨缠绕终身,甚至还为此搭上自己的性命。”
    张嫣低下头,“己所不欲,勿施于人。我同你一样明白仇恨的滋味……我怎么会不明白呢?”张嫣想起了无辜枉死的那许多人,她救不了的那许多人,其中甚至有她自己的孩子,咬了咬嘴唇,“此前我一直很拼命想要改变,想要保护弱者,但似乎到最后,除去成功拉拢了皇帝外,其余一事也无成。因此我决定放下,将那些艰难的任务,交给那些想要做、也能够做的人罢。我被人操控了一辈子,现在趁着被放弃的机会,我想重新夺回自由,这不算是过分的要求罢?”张嫣对燕由甜美一笑。
    “燕哥哥,你愿意放下仇恨吗?就当是为了我。”她目光忽然黯淡,脸却奇怪地红了起来,弱声道,“若是你……到时候想要孩子,便讨妾罢,我能够理解的……”
    “真傻。”燕的目光稠得化不开,用一个柔情的吻止住了张嫣的话头。
    她在他人生中最灰暗的时刻中出现,如同阳光一样,温暖他,关心他,爱护他,在张家时他还不懂珍惜,自与师父出游后,一路上经历过冷嘲热讽,明白了人情冷暖后,这才知道嫣儿是多么特别。每每饥寒交迫,每每遭遇横祸,每每遍体鳞伤筋疲力尽,是对她的许诺支撑着自己一次又一次熬了过去。而自重逢后,他无意中做下了对不起她的事,还别扭般说出伤害她的话语,但她仍然信任他,仍然思念他……嫣儿是他的珍宝,他这一生怎还可能对别的女人动情?
    只是,这么多年来,仇恨已经根深蒂固,变成了与他生命一同生长的植物。他一时间难以将其连根铲除。
    燕由看着张嫣像小鹿一般羞涩惊慌的眼神,又探身吻了吻她颤抖的睫毛,转而神情肃穆,郑重地说:“给我十日的时间考虑。”
    开门的小厮一见来人是老爷的好友、新近升任了左佥都御史杨涟大人,忙见礼请他入内。
    杨涟踏着吵闹的乐曲锣鼓声穿过两道门来到正院中,只见张国纪于树下搬了桌椅,正由书童陪着看戏。他左手一壶酒,右手一酒杯,自酌自饮。
    “外头都闹成那样了,你还如此悠闲。”杨涟不得不提高声调,才能让自己的话语传进老友的耳朵中。
    张国纪抬头见杨涟,也不惊讶,招手让他过去坐。同时有意无意地抬头看了一眼书童。书童会意,与杨涟擦身而过,朝戏台边走去,以手掌扩音,冲台上高声大喊:“你们唱得如此有气无力,还有敲锣打鼓那几个,手上的劲道去哪了?你们在糊弄谁呢?”
    顿时间乐曲锣鼓声回荡在院子里,一男一女伴着琵琶的唱腔扬得高高的。
    书童没有走回来,而杨涟在张国纪旁边坐下。借着戏曲声音的掩盖,说起话来便少了许多顾忌,“皇后非你亲生女儿的流言现下在外头传得沸沸扬扬,你打算坐视不理吗?”
    “如若仅是阉党在背后引导流言,不至于传散得如此迅速。”
    “你的意思是?”
    张国纪把桌上的另一个空杯子灌满,推到杨涟面前,“我的意思是,此事不由得我出面处理,还是喝酒罢。”
    杨涟兀自摇头,仰头灌下那杯酒。一直都如此,每当谈话间触及更深处时,张国纪就表现出一幅讳莫如深之态。但老友既不愿意说,他便也没主动问起过。
    “告诉你一件事罢。”张国纪喝光了一壶酒后,眼睛盯着台上,随意地说,“嫣儿这个皇后可能当不了多久了。”
    杨涟皱眉盯着他,神色凝重,他知道张国纪从不是信口胡说的人。

☆、95。忍耐到了极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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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日是皇后娘娘的诞辰千秋节日,没乾清宫这头什么事。与后方交泰殿的盛况相比,乾清宫内除了暖阁内连续不停的木锯声外再无其他声响。
    朱由校最近正在尝试做一张能够折叠一动的床,一连几日都没有休息过。
    如晴估摸朱由校手中的活计至少要持续到下午时分,又转眼打量身周一同当值的宫女太监们。当下虽然春寒料峭,但午间时分最易犯困,众人都精神不济,昏昏欲睡。
    自上次与朱由校同房后,朱由校不想再见到如晴,方成盛便将她打发到最辛苦的殿门外当值,她的身份地位一落千丈。这个位置虽然不好,但某些时候也很方便——比如现下,如晴见宫人大部分都集中到了交泰殿去,余人未留意自己,便托辞离开乾清宫,悄悄往圣济殿的方向绕去。
    圣济殿在紫禁城的西南角,路途不算近,又要留心着撞见侍卫,加之如晴心中急迫,一路小步快走,待到了圣济殿,已然气喘吁吁。
    她扶着门框稍作停歇,顺势偷眼看去,房间里只有外房掌事一个人当值,如晴安心迈入门槛,径直走到长柜处,从袖中掏出了一支珠钗,轻轻放在掌事面前。
    宫女有疾不允许召太医,地位低又没有主子看顾的宫女,只能自生自灭。但宫女们不会甘愿等死,往往凑了钱能暗中找圣济殿的小宦官给自己开几服药,若是出手足够阔绰,圣济殿外间当值的掌事还能帮着把脉诊断。
    如晴今日就是专程为见这个通晓医术的掌事而来。
    掌事扫了一眼珠钗,一对小眼睛中放出精光。他抚摸珠钗后镶着的珠子,满意点点头,爱不释手地把玩几下,藏进衣襟中。
    如晴这才在他面前的椅子上坐下来,伸出右手置于他面前。
    拿人手短,他收了如晴的上好的东西,自然表现殷勤,赶忙从柜子下掏出一方诊断时专用的丝帕,覆在如晴手腕上,再搭指诊脉。
    场面静了下来,掌事原本面色喜滋滋,然而指尖下的每一次的脉搏跳动,都让他的面色凝重几分。他抬头看了如晴一眼,似有些不敢相信。手指上又使多了几分力道,最终反复确认无疑后,立即挪开,他低头踌躇着不敢讲话。
    如晴看他这反应,更证实了自己的猜想,开口道:“前几日我自觉身子不爽快,吃东西的时候反胃,早起时,就算没吃东西,也会干呕。”她一边说,一边仔细揣摩掌事的神色。
    掌事收敛起了平常仗势欺人的嚣张态度,问道:“是……皇上的孩子?”
    如晴从他话中肯定自己真得了孕,当下一阵狂喜涌上心头,她按着自己的肚子,抑制不住笑出来。
    她想,放眼整个后宫,旁人都没有这个运气,仅被临幸了一次就得子。就算是最早承宠的皇后,现在也还是腹部平平,自己竟是这后宫的第一人么?看来娘亲真的听见了自己的祈求。
    欣喜之刻,朱由校明亮的笑脸忽然闪现在眼前,如晴想及他已许久不愿见自己,不由又难过起来,笑容也收敛回去,紧咬着下唇。
    掌事的脸色变了几变,结巴尴尬地说:“恭……恭喜。”
    他在挣扎该不该把刚刚收的东西还回去,不然当这个小宫女飞上枝头后,他或许就要吃不了兜着走。他还想起,自己曾经在她给不起好东西的时候责骂羞辱过她,此时十分懊悔。
    如晴转头看掌事面带为难犹豫,伸手在衣襟中几欲将珠钗掏还,摇头道:“公公就收好诊金罢,总归日后我会拥有比这好的东西。”
    掌事忙赔笑附和道:“是,您说的对极了!”
    如晴明明得偿所愿,却心情低落,按着小腹正想起身离开。此时,门外响起一阵由远及近的匆忙脚步声,紧接着一个小太监匆匆跑了进来。他也不看如晴,喘着气给掌事递了一张药方子。
    如晴见是曾经在坤宁宫一起当值的小太监林子,随口问:“林子,怎么了?匆匆忙忙的。”
    他深深呼吸几口,这才顺过了气,答道:“方才千秋节典礼上,皇后娘娘忽然昏了过去。”
    “啊?”如晴自知该换上惊讶和担心的表情,但她没做到。
    林子笑说,“不用愁眉苦脸的,娘娘没事!方才急传太医诊断后,诊出娘娘已有四个月的身孕了!只是体虚,这不,我就来给娘娘取药来了……”
    如晴的表情僵住了,胸口一阵酸胀,呆呆愣愣地看着林子。但林子后来再说了什么,她一点也听不见了。
    “皇后娘娘被诊出有了四个月的身孕。”坤宁宫来的太监报完后,低头屏息等着朱由校的回应,微微气喘,额侧有汗珠划过。
    朱由校有些困惑地皱着眉,停下手中的木工活,低头看着来人,消息来得太突然,他一时间不太能理解来报的太监话中的意思。
    高永寿先醒悟过来,一时间心头五味杂陈,他冲朱由校行礼,语气强作欢喜之意,“恭喜皇上终于得子!”
    “得子?”朱由校抓了抓后脑勺,“你是说,梓童她肚子里,有一个孩子?”
    高永寿忍着心酸,点头肯定,“这是皇上登基以来的第一个孩子呢!”他提醒朱由校,“于情于理,皇上都该去坤宁宫看看娘娘。”
    朱由校终于回过味来,眉开眼笑,当即放下雕刻刀,牵起高永寿,“来,一起去看看梓童。”一边往前走,一边念叨,“朕此前只见过一次女人大肚子,那还是父亲当太子时府里的刘淑女,她怀的正是朕的弟弟由检,那肚子可真是大呀,肚皮却没有破……”
    高永寿接触到朱由校细软温暖的掌心,看到他期待的样子,只得咽下将要出口的拒绝话语,随着他前去。
    高永寿一见那么多女人群聚在一起,即便她们看不见自己,但自卑之心还是让他飞快地从朱由校手中抽回自己的手,怯怯地低头。
    朱由校朝高永寿温和一笑,目光中有安抚之意,重新执起他的手,一路走入坤宁宫。
    张嫣病恹恹地躺在床榻上,脸色青白,一望即知她身子十分虚弱。
    见皇上来了,张嫣只安然倚在床榻边没有动作。朱由校全不介意,松开高永寿,挥手命其余宫人都下去,满带兴奋地靠近张嫣。
    “是男孩还是女孩?”朱由校轻手轻脚地坐在床榻边上。
    张嫣疲惫一笑,“皇上说笑了,四个月的身孕哪里看得出男女呢!”
    朱由校恍然大悟,愣愣地盯着张嫣的腹部看,有些失望地自言自语道:“也看不出肚子有变大多少。”
    “皇上用手摸一摸,便可感觉得出它的变化。”
    “可以吗?”朱由校边说,边小心翼翼地伸出手,贴上张嫣的小腹。
    忽然间,两人同时呼了一声,“呀!”
    朱由校的手弹了起来,手足无措,“朕是不是做错了什么?”
    “皇上,这是胎动。”张嫣看着朱由校的举动,哑然一笑,解释道。
    “永寿!这个孩子,它真的会动!”朱由校复又把手贴上去,笑逐颜开,回头对高永寿说道。
    “是呀,说明孩子很强健,这是好事!”高永寿强笑道。
    他也不知自己是怎么忍住眼泪,撑出微笑来的。眼前的一幕幕,每一句话,每一个动作,每一丝笑脸,都化作利剑,捅在他心口。
    高永寿曾觉得,他不过是爱上一个人,只不巧这个人是男子,除此之外,他与其他人并没有什么不同。而现下所有的一切都提醒着他,皇后有的,后宫每一个女人都能有的,他不可能有。朱由校再怎么对他好,再怎么漠视六宫,他高永寿毕竟还是个男子,他不能为朱由校诞育子女,不能为他延续血脉。
    满心满腹充满不甘之意,只恨此生不为女儿身。
    朱由校全副心思灌注在张嫣的肚子上,未曾察觉高永寿的异样。反倒是张嫣,敏锐地觉察出了高永寿极力隐藏在平静下的哭腔。她对他此时感受再明白不过,他们在某种意义上,确是同病相怜之人。
    张皇后在千秋节上得了身孕的消息以旋风之势刮出紫禁城,席卷民间,百姓们津津乐道,都言这是个好兆头,预示着今年会大丰收。与此相比,乾清宫宫女如晴的身孕就要低调得多,朱由校的折叠床还没做成,礼部无法接触皇上,也就无法拟定位分和封号。
    但不管怎么样,沉寂了两年的后宫,一时间出现了两个有身孕的女人,已是既成的事实。前朝大臣们的欣喜自不用多说,就算是后宫里头,妃嫔们也并未嫉妒,而是觉得自身也有了盼头。宫里为此事真心高兴的人占了绝大多数。
    然而紫禁城内喜庆的气氛并未延伸进门庭冷清的咸安宫中。一道朱门内外,氛围天差地别。

☆、96。魏忠贤二十四大罪

天启四年六月一日,都察院左副都御史杨涟上书魏忠贤二十四大罪。
    其言曰:
    高皇帝定令,内官不许干预外事,只供掖廷洒扫,违者法无赦。圣明在御,乃有肆无忌惮,浊乱朝常,如东厂太监魏忠贤者。敢列其罪状,为陛下言之。忠贤本市井无赖,中年净身,夤入内地,初犹谬为小忠、小信以幸恩,继乃敢为大奸、大恶以乱政。祖制,以拟旨专责阁臣。自忠贤擅权,多出传奉,或径自内批,坏祖宗二百余年之政体,大罪一。
    刘一燝、周嘉谟,顾命大臣也,忠贤令孙杰论去。急于翦己之忌,不容陛下不改父之臣,大罪二。
    先帝宾天,实有隐恨,孙慎行、邹元标以公义发愤,忠贤悉排去之。顾于党护选侍之沈纮,曲意绸缪,终加蟒玉。亲乱贼而仇忠义,大罪三。
    王纪、钟羽正先年功在国本。及纪为司寇,执法如山;羽正为司空,清修如鹤。忠贤构党斥逐,必不容盛时有正色立朝之直臣,大罪四。
    国家最重无如枚卜。忠贤一手握定,力阻首推之孙慎行、盛以弘,更为他辞以锢其出。岂真欲门生宰相乎?大罪五。
    爵人于朝,莫重廷推。去岁南太宰、北少宰皆用陪推,致一时名贤不安其位。颠倒铨政,掉弄机权,大罪六。
    圣政初新,正资忠直。乃满朝荐、文震孟、熊德阳、江秉谦、徐大相、毛士龙、侯震旸等,抗论稍忤,立行贬黜,屡经恩典,竟阻赐环。长安谓天子之怒易解,忠贤之怒难调,大罪七。
    然犹曰外廷臣子也。去岁南郊之日,传闻宫中有一贵人,以德性贞静,荷上宠注。忠贤恐其露己骄横,托言急病,置之死地。是陛下不能保其贵幸矣,大罪八。
    犹曰无名封也。裕妃以有妊传封,中外方为庆幸。忠贤恶其不附己,矫旨勒令自尽。是陛下不能保其妃嫔矣,大罪九。
    犹曰在妃嫔也。中宫有庆,已经成男,乃忽焉告殒,传闻忠贤与奉圣夫人实有谋焉。是陛下且不能保其子矣,大罪十。
    先帝青宫四十年,所与护持孤危者惟王安耳。即陛下仓卒受命,拥卫防维,安亦不可谓无劳。忠贤以私忿,矫旨杀于南苑。是不但仇王安,而实敢仇先帝之老奴,况其他内臣无罪而擅杀擅逐者,又不知几千百也,大罪十一。
    今日奖赏,明日祠额,要挟无穷,王言屡亵。近又于河间毁人居屋,起建牌坊,镂凤雕龙,干云插汉,又不止茔地僭拟陵寝而已,大罪十二。
    今日荫中书,明日荫锦衣。金吾之堂口皆乳臭,诰敕之馆目不识丁。如魏良弼、魏良材、魏良卿、魏希孔及其甥傅应星等,滥袭恩荫,亵越朝常,大罪十三。
    用立枷之法,戚畹家人骈首毕命,意欲诬陷国戚,动摇中宫。若非阁臣力持,言官纠正,椒房之戚,又兴大狱矣,大罪十四。
    良乡生员章士魁,坐争煤窑,托言开矿而致之死。假令盗长陵一抔土,何以处之?赵高鹿可为马,忠贤煤可为矿,大罪十五。
    王思敬等牧地细事,责在有司。忠贤乃幽置槛阱,恣意搒掠,视士命如草菅,大罪十六。
    给事中周士朴执纠织监。忠贤竟停其升迁,使吏部不得专铨除,言官不敢司封驳,大罪十七。
    北镇抚刘侨不肯杀人媚人,忠贤以不善锻炼,遂致削籍。示大明之律令可以不守,而忠贤之律令不敢不遵,大罪十八。
    给事中魏大中遵旨莅任,忽传旨诘责。及大中回奏,台省交章,又再亵王言。毋论玩言官于股掌,而煌煌天语,朝夕纷更,大罪十九。
    东厂之设,原以缉奸。自忠贤受事,日以快私仇、行倾陷为事。纵野子傅应星、陈居恭、傅继教辈,投匦设阱。片语稍违,驾帖立下,势必兴同文馆狱而后已,大罪二十。
    边警未息,内外戒严,东厂访缉何事?前奸细韩宗功潜入长安,实主忠贤司房之邸,事露始去。假令天不悔祸,宗功事成,未知九庙生灵安顿何地,大罪二十一。
    祖制,不蓄内兵,原有深意。忠贤与奸相沈纮创立内操,薮匿奸宄,安知无大盗、刺客为敌国窥伺者潜入其中。一旦变生肘腋,可为深虑,大罪二十二。
    忠贤进香涿州,警跸传呼,清尘垫道,人以为大驾出幸。及其归也,改驾四马,羽幢青盖,夹护环遮,俨然乘舆矣。其间入幕效谋,叩马献策者,实繁有徒。忠贤此时自视为何如人哉?大罪二十三。夫宠极则骄,恩多成怨。闻今春忠贤走马御前,陛下射杀其马,贷以不死。忠贤不自伏罪,进有傲色,退有怨言,朝夕堤防,介介不释。从来乱臣贼子,只争一念,放肆遂至不可收拾,奈何养虎兕于肘腋间乎!此又寸脔忠贤,不足尽其辜者,大罪二十四。
    凡此逆迹,昭然在人耳目。乃内廷畏祸而不敢言,外廷结舌而莫敢奏。间或奸状败露,则又有奉圣夫人为之弥缝。甚至无耻之徒,攀附枝叶,依托门墙,更相表里,迭为呼应。积威所劫,致掖廷之中,但知有忠贤,不知有陛下;都城之内,亦但知有忠贤,不知有陛下。即如前日,忠贤已往涿州,一切政务必星夜驰请,待其既旋,诏旨始下。天颜咫尺,忽慢至此,陛下之威灵尚尊于忠贤否邪?陛下春秋鼎盛,生杀予夺,岂不可以自主?何为受制幺纻小丑,令中外大小惴惴莫必其命?伏乞大奋雷霆,集文武勋戚,敕刑部严讯,以正国法,并出奉圣夫人于外,用消隐忧,臣死且不朽。

☆、97。背后行动

时至天启四年,朱由校偶尔也会上朝,虽然他嫌朝事无趣,能避就避,但至少给了官员们面见圣上的机会。
    杨涟并未将奏疏交给满是魏忠贤爪牙的内阁,而是准备等上朝时当面呈上,当众揭露魏忠贤的真面目。
    但出乎意料的是,在杨涟将要上疏当日,朱由校忽然下令免朝。
    杨涟思虑再三,朝野耳目众多,此封奏疏留在身上,极易走漏消息,未成功先成仁,为免夜长梦多,杨涟将文书上交给了负责传递文书的官员。
    杨涟知道这封奏疏一定会落到魏忠贤手中,并且会被不留痕迹的清除,弄不好还要把自己给搭进去。
    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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