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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挨本郡主-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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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大族的视野,权贵们的引为座上宾,使他更加忘乎所以,才敢在撞过一次南墙之后还联合钟婉芸放出谣言,将嘉宁郡主视作自己的下一块跳板。
  不料境况急转直下,顺风顺水的好运遇着了不按常理出牌的较真郡主,即便他有千般算计,也敌不过一心要将他按国法问罪的嘉宁郡主等人。
  萧皓月遣去顺天府的侍卫正巧回来,还带来了顺天府的师爷。
  师爷一身书生打扮,头发花白,精神矍铄,腰间挂着顺天府的腰牌,眉头紧锁,满脸严肃之色,一看便知不是个随和的主儿。
  “国法便是国法,岂有看你初心是好是坏的道理!若是都讲初心,那岂不是乱了套?”师爷严肃地道,“况且,谁知道你是不是为了脱罪,强行把自己说成一个好心人!”
  那群纨绔子弟顿时哄然大笑,七嘴八舌地附和道:“就是就是。”“没错,谁知道你说的是真是假啊!”“我还能说我是为了给京城治安义务巡逻才纵马游街的呢!”
  最后一个提出纵马游街“初心”的纨绔子刚说完就被其他人围殴了:“你还好意思说!要不是你小子太过张扬,闹到了御史跟前,我们这些人也不会被家里请家法!”
  萧皓月轻咳一声,制止了纨绔子们的“内斗”,忍住笑意道:“许久不见,郝师爷风采依旧。”
  郝师爷给她行了个礼,回道:“见过郡主。犯人顺天府便带走了,提审断案均会依法令而为,必将给荣王府一个交代,郡主放心。”
  顿了片刻,他又补充道:“若是郡主少给我家大人找些事,想来老夫定会更好一些。”
  看他怼别人时有多爽,待轮到自己头上时就有多怄。
  萧皓月嘴角一僵,方才的笑意消失无踪:这老头还是这么不讨喜!


第58章 
  待顺天府的人将柳彦带走,萧皓月才迈步下了台子,走入人群之中。
  她的第一个目标,便是被放置在庆元书院学子那侧桌子上的一沓用过的宣纸。
  “云想衣裳花想容,春风拂槛露华浓。若非群玉山头见,会向瑶台月下逢。”她饶有兴致地念出了纸上的诗句,对柳彦其人被盛赞的才华有了确切的认识。
  “诗倒是好诗,可惜了。”她微微摇头感慨道。
  那群书生仍旧沉浸在柳彦竟是个知法犯法的自私之人的冲击之下,眼下哪怕嘉宁郡主赞扬了柳彦的才华,他们还是有些不知所措,不知是该如往常一样冷言冷语,还是上前去赔个不是。
  他们不知该说什么,纨绔子弟们却是清楚得很。
  萧游瑜率先笑道:“什么好诗!依我看,这诗确实不差,却没有写出嘉宁姐姐你的一半风姿,差远了。”
  杨泽良也仰着一张稚嫩的脸点头赞同道:“没错,跟郡主比起来差远了。”
  萧皓月被捧得很是高兴,却没有丧失理智。她笑道:“行了,这诗确实不错,虽说没有完全描绘出本郡主的风采,却也不失为一副绝佳美人图的题字了。”
  沉吟片刻之后,她又微微拧起了眉毛,似有不明之处。
  “……只是,这诗真的是他写给本郡主的么?”她说出了自己心里隐隐的怀疑,“观此诗,即便是本郡主这种对文墨不甚了解之人,也能看出作诗人必定是个胸有沟壑、飘逸洒脱之人,可那柳彦的品行作风,全然不似有这般仙人之姿……”
  萧皓月虽然自谦不甚通文墨,在京中也素无才名,但自幼由名师大儒教导的堂堂郡主,怎会当真不通文墨?她于文道确实无甚天赋,比不得兄长萧元尚文武皆精,但其学识在普通人之中也勉强能争个翘楚之位了,分辨诗文好歹及风格自是不在话下。
  当她在大庭广众之下提出这个疑问时,庆元书院来的学子里头也骚动了起来。
  若不是柳彦得了方大儒的青眼,被其护在羽翼之下,关于他诗文措辞和风格的流言早该传开了。
  即便大多数人于诗文之道不过是普通水平,鉴赏能力总归是有的,几篇诗文风格水平不一,还能说是心境情况不一,可这一年多以来他所作诗文,却是大多风格不一,教人不由得生疑。
  但生疑归生疑,鉴于先生们对他的盛赞,庆元书院还是没人敢站出来说出其中疑点的。
  可眼下的情况又与之前不同。
  柳彦的真面目已经被揭露,他就是个骗子!当被盛赞的才子光环消失,萧皓月又点出了他所作的诗文里头的可疑之处,庆元书院里一些早就隐隐怀疑的书生自然按捺不住了。
  “那些诗词真的是柳彦写的么?”一个素有才名的书生忍不住跳出来当了出头鸟,面上带有几分凌厉,眼角的泪痣让本有些平淡的五官变得鲜活了起来,“我不信一个小人能写出水调歌头这种宏阔大作!”
  另外一个年岁稍大的书生也不禁附和道:“五美吟富贵脂粉味十足,也不像是他一个田奴更作出来的。”
  泪痣书生冷哼道:“他所作之诗文,风格反差极大,若不是此人精神有问题,那这些诗文,必定有些不是出自他手,甚至可能全部是剽窃之作!”
  眼看着庆元书院的学子们顺藤摸瓜开始怀疑柳彦剽窃,萧皓月愉悦地拍了拍手,笑着对表哥陈恪和一众帮她说话的纨绔子们说道:“今日多谢各位仗义执言,嘉宁记各位这份情谊,此间事了,本郡主便回府了。”
  陈恪努力勾起嘴角,试图摆出一副和颜悦色的姿态,可惜或许是因着不常笑的缘故,面容反而显得有些扭曲,容易教人觉得他恶声恶气,连本是关怀的话听起来都像是命令:“我送你回府。”
  萧皓月对这个表哥的性子略有几分了解,自然不会害怕,本想推拒,但她转念一想,以陈恪的性子,想必是不会让她自己回府的,推拒也是妄做功夫,索性便干脆应了:“那便劳烦恪表哥了。”
  陈恪绷紧的脸上不太明显地放松了些,嗯了一声之后便没有再说什么了。
  萧游瑜插话道:“既然有人送你了,我就不跟着凑热闹了。嘉宁姐姐咱们下回再聚啊!也不知道齐七哥什么时候回来,他一走,京城都没什么意思了。”
  “行,等齐七回来,我下帖子邀你们来府上玩儿,我父王最近可得了不少好东西。”萧皓月抬起下巴,骄傲地道。
  萧游瑜眼神一亮,来了兴致,可转瞬又变为了郁闷之色:“好!荣王叔搜罗到的东西肯定好玩!……唔,齐七哥回来估计还早吧……嘉宁姐姐,要不你先邀我去玩?等齐七哥回来咱们再聚一回呗!”
  贪玩的意思表露得很是明显。
  萧皓月好笑地睨了他一眼,摇摇头道:“我最近可没空招待你,忙着呢!齐七估计还有大半个月也就回来了,那时我估计也能稍微得点闲,届时正好邀你们一起来,也省了我一桩事。”
  萧游瑜不敢反驳,闷闷地道:“……好吧。”
  他是真的很想看看荣王最近又得了什么好东西,依他的意思,一刻也不想等,要知道,荣王是京城最会玩最会享受的顶尖纨绔,搜罗的好东西自然也是最好玩的。
  可齐景殷和萧皓月二人在年轻一辈纨绔圈中颇有积威,即便是身为宁安郡王世子的萧游瑜,也不敢奢求在他们已经有主意的情况下让他们改弦易辙。
  既然一个都惹不起,萧游瑜只能怂怂地应下了萧皓月的安排。
  至于他身后的另外几个纨绔,与萧皓月的交情还没好到要单独说话相邀的份上,自然不敢插话,躲在一边挤眉弄眼,倒也自得其乐。
  处理好了这厢的各色事宜,萧皓月就如同来时一样,领着一大帮人呼啸而过,唯一不同的是,这次的队伍里多了一个冷面沉默的陈恪。剩下内部争论不休的书生们和一众围观百姓因没了约束而炸开了窝。
  萧游瑜与杨泽良他们几个面面相觑,有点想要留下来听听大家怎么说,但四下看了看,满目皆是闹哄哄的景象和好奇八卦的眼睛,顿时便没了兴致。
  “要不,咱们撤?”萧游瑜犹豫了片刻,对他们提议道。
  “走吧走吧,咱们搁这耽搁了半日了,也该出去逛逛了,今儿我本来还约了春园阁的琴心姑娘,打算请你们听琴呢,全给那个逃奴给耽误了。”一个桃花眼的纨绔伸了个懒腰,舒展了一下身子之后笑道。
  萧游瑜留下了个小厮打探接下来的事,便跟着众纨绔溜了。
  走出熙元楼大门的时候,他还在想:齐七哥不在的时候,连仗势欺人的流程都没有那么齐全了。要是齐七哥还在京城,今儿这事根本用不着嘉宁姐姐亲自动手,齐七哥就能将那逃奴处理得痛痛快快的,不像他们这群人,连打脸都做不好。


第59章 
  被萧游瑜疯狂惦记着的齐七如今正在黄河边苦哈哈地坐镇粮库,望着磅礴大雨和泛滥不休的黄河水焦灼不已。
  “茂源,你说这雨什么时候才能停啊?”他从外头回来,尽管有蓑衣挡着,也淋得全身湿透,抹了一把脸,苦哈哈地问道。
  被主子提问的茂源:……
  “雨什么时候能停我不知道,可我知道,主子爷您该赶紧泡个热水澡,换身衣服喝碗姜汤了。”茂源笑眯眯地回答道。
  齐七一噎,没好气地剜了他一眼,笑骂道:“……就你精怪!”
  茂源笑嘻嘻地帮自家少爷取了干净衣物,待婆子送来了热水之后,就要伺候少爷沐浴。
  齐七嫌弃地轻踹了他一脚:“去去去,你家少爷的金贵身子也是你碰得的?没得平白玷污本少爷的清白。我的清白,可是要留给你未来少奶奶的!”
  “以前不都是我伺候的,这段时间突然要清白了……”茂源被嫌弃了,哀怨地嘟囔道。
  齐景殷自行褪下外衣,一边往里间走一边吩咐道:“你也赶紧去沐浴更衣,别在这贫了,回头要是病了,我就扔了你自己回京!”
  听了主子的威胁,茂源丝毫不觉得害怕,反而乐呵呵地应道:“那敢情好,我就跟在队伍后头慢悠悠晃,跟得上呢,便是咱们主仆缘分未断,若是跟不上,便权当主子您放我自由身了。”
  齐景殷闻言笑骂道:“你小子想得倒挺美!”
  里里外外帮着拎热水的婆子听了这主仆二人的对话,不可思议的眼神在他们俩之间游移,心里暗暗咂舌:这京城权贵人家,难不成流行跟奴才当平辈兄弟处?
  使唤下人都是他们来了冀州在当地现找的本地人,这婆子对京城来的这些大官本就满是好奇,眼下见了这不同于以往见过的情形,心里惊讶的同时,回去之后还不忘跟街坊邻居宣扬,说京城人就是不一样,待奴仆也和善得很,说笑打闹都是常事。
  惹得冀州本地乡绅一时之间都跟风效仿,不说待奴仆下人亲如兄弟,但起码也不似往常一般苛责了。
  不过这都是后话,暂且不提。
  齐景殷可不知道他与茂源的互动会造成粗使婆子对京城高门大户的误会,打发走茂源之后,他便屏退了下人,泡在桶里舒适地喟叹一声:还是这种轻松时候舒坦,风里来雨里去压根就不适合他这个懒散娇惯的大少爷。
  热水带来的暖意直冲他的脑门,在四肢上游走,驱走了风雨带来的寒气,也让他开始昏昏欲睡了。
  脑子陷入混沌之中时,他还不忘想想已经许久没有见着的萧皓月:也不知道小郡主在京中近况如何,有没有被欺负,以及,有没有想他……
  若不是手脚麻利的茂源洗完热水澡换了衣裳之后端着姜汤来了,他八成要直接在浴桶里睡过去。
  茂源一边帮他拭干头发,一边嘟囔道:“就您这德性,还说要丢下我呢!要真离了我,今儿你就能把自己造得风邪入体……”
  齐景殷自觉理亏,被小厮念叨了也不敢吱声,只能强装听不见。
  然而,命运并不会因为他的视而不见听而不闻,而对他手下留情。
  “您也别闲着,喏,姜汤刚盛出来,正热乎着呢,您呐赶紧喝,发发汗去去寒。”茂源朝着桌子的方向努了努嘴,催促少爷赶紧把姜汤给趁热喝了。
  齐景殷满脸都写着不情愿,苦哈哈地申请道:“……能不能不喝?”
  茂源嘴角挂着标准的微笑:“您说呢?”
  非常善于察言观色的齐七少爷发誓,他从此刻的茂源身上看到了几个重如泰山的字:不喝也得喝!不然就告诉夫人和郡主!
  “……喝就喝!”
  他自认是个识时务的俊杰,不情不愿地端起桌上的姜汤仰脖灌下,一饮而尽,努力摆出一副无所谓的架势,却被口中的碎姜末给打败了。
  他满脸苦色,立马就要把碎姜末往外吐。
  茂源连忙制止道:“千万不能吐!这回您淋雨淋的时间长,光喝姜汤防治效果怕是有限,还是嚼点姜末的好。”
  齐景殷苦着脸咽下了口中的姜,没有直接吐出来已经是他给茂源面子了,让他嚼是不可能的,打死也不可能!
  “……我合理怀疑你是在报复我刚才要扔掉你的话!”他被姜汤辣得眼泪都下来了,眼含泪花地指责道。
  茂源语重心长地回道:“少爷啊,你都是要成亲的人了,该成熟稳重些了,可不能再这么害怕姜汤了。让郡主知道,该以为你不是良人……”
  齐景殷忍不住打断他的话道:“我不是害怕姜汤,是讨厌!而且俏俏知道我讨厌姜汤!再说了,喝不喝姜汤跟是不是良人有什么干系!你尽瞎扯!”
  “……良人怎么能被一碗小小的姜汤打败呢?”茂源一副孺子不可教也的模样,微微摇头道,“你自己好好想想。”
  主仆二人又你来我往插科打诨了一阵子,待姜汤带来的那阵辛辣劲儿过去,齐景殷才含着一小块饴糖开始看账本。
  这回他被安排进太子表兄带领的赈灾队伍,太子可不会放他闲着做个吉祥物,可又不放心他去赈灾前线去帮忙,便索性依萧元尚的提议将他安排在后勤队伍中,负责赈灾物资的进出和管理。
  安全的同时,这又是一个重要的位子,若不是自己人,太子还真不放心。
  按萧元尚的说法,齐景殷地位高,压得住那些牛鬼蛇神,为人也算得上精明,不会轻易被人阴了,恰好可以镇在大后方当个镇宅神兽。
  齐景殷虽然不满“镇宅神兽”的说法,但对于这个职位还是满意的,便没有跟未来大舅哥没完没了了,而是乖乖领了账本,日日核账和去粮仓清点物资。
  他前世便靠着自己敏锐的判断力和直觉成了京城顶尖的富商,对账本的敏感度自然不低,故而看起账本来还算驾轻就熟,倒让太子和萧元尚二人暗地里吃了一惊。
  他们虽说达成了一致,将这个重要的任务交给了齐景殷,但还是有些不放心的,给齐景殷安排了好几个靠谱能干的副手不说,在百忙之中他们还会时不时关注一下后勤队伍的状况。
  本以为没怎么经过事的齐景殷会手忙脚乱,没想到他竟然做得很好,完全不输老手,太子和萧元尚二人在刮目相看的同时,也更放心地将大后方交予了他。
  任务越来越多,担子越来越重,他每日都奔波于粮仓和账房之间,忙得不亦乐乎。
  不同于太子等人所想,忙碌的日子非但没有让齐景殷退却,反而让他自重生以来一直有些隐隐慌乱的心渐渐安稳了下来,每日不再惶惶于能不能改变未来,而是充实、踏实地做好每一件事、过好每一天。
  忙碌对现在的他来说并不是什么坏事,但下雨是!
  听着外面稀里哗啦、连绵不绝的雨声,齐景殷看着账上日渐减少的粮食和药材,怅然一叹:雨再这么下下去,地主家也要没余粮啦……


第60章 
  苦恼之下,齐景殷索性拎着账本就往太子处去了,想着寻他们说说话拿拿主意。
  太子此时正在与萧元尚、尉迟将军等人商议安顿灾民事宜,听说表弟来了,连忙叫他进来。
  “阿殷今天不是去粮仓那边么?怎么来了孤这?出事了?”太子起身迎道。
  看着众人皆在,齐景殷微微皱起的眉头松了开来,行了个不伦不类的礼,笑道:“难不成不能不是我想表兄了才来看看?”
  面对他的油嘴滑舌,太子不以为忤,倦色浓重的脸上满是温和的笑意:“阿殷还是这么活泼。各位见笑了。”
  后一句话是对屋内众人说的,护犊之意溢于言表。
  众人自是七嘴八舌笑道:“齐公子年岁尚小,活泼一些是常事。”
  待齐景殷乖乖坐下,太子坐回上首的位置,对这个无事不登三宝殿的表弟问道:“说吧,到底发生了何事?”
  灾民安顿是个长久事情,得周全稳妥才行,一时半会也急不得,故而,太子直接暂停了与其他人的商议,先解决小表弟的问题。
  提起正事,齐景殷递过账本,有气无力地愁道:“你自己看吧。”
  太子依言接过账本,直接翻到了最后一页,果然如他所料,是物资储备减损的问题。
  他拧起了眉,曲起的指节有节奏地敲打着桌子,思索了片刻之后道:“黄河河堤补修一事已经基本尘埃落定,接下来需要粮食的也只有灾民损耗了,粮仓里剩下的部分应是差不多够了……依父皇来信,江浙一带调来的粮草也已经在路上了,不出意外的话应是能续上粮仓亏空的……”
  齐景殷托着腮帮子打破了他的美好幻想:“大部分粮草都是损耗在灾民身上,尤以近来十日,灾民听闻洛郡赈灾放粮,均奔赴此地,粮草消耗速度急剧加快。之前花在补修河堤的士兵和力役更卒损耗都算不得太多,毕竟……常有死伤。”
  提起死伤,太子等人便一阵黯然。
  此次黄河决堤,虽有人力居中搅和的因素在,但究其根本还是天公不作美,就连补修河堤的这段时间,连绵的雨几乎都没有停过,最多是小了许多,没有进一步增加黄河河堤的负担。
  在汹涌澎湃的黄河水威胁之下修补破败的河堤,从不是一件简单安全之事。尽管在齐景殷的提议之下,每个冒着生命危险在一线河堤处忙活的人都会在腰间绑上一根绳索,一旦浪头袭来,远处岸上的人便要拉紧绳索,把河边的人给拉回来,大多数更卒都因着这根小小的绳子捡回了小命,但意外总是在所难免,还是会有人被浩大的水势卷走,绳断人无踪。
  治下子民的伤亡本就是压在太子心中的一块沉甸甸的大石,久久不能消散,却又无解决之法。
  他伤怀了一会,便强行调动起了自己的精力,翻看着手上账册近来的支出记录,发现事情确如表弟所说,用于灾民救济粮上的较多。
  “洛郡城外施粥,已经是人人皆知的事情了,但据我所知,不少家中尚存余量的洛郡本地人每日也会去领粥饱腹,使得真正的灾民有时反而不能领到。每日能舍到赈灾粥上的粮食毕竟有限,若不整顿,粮食咱们花了,慕名前来洛郡的灾民中却仍旧有饿殍。”齐景殷垂眸说出了自己真正的来意。
  物资损耗、日益减少是常事,太子他们心中必然是有数的,用不着他特意冒雨跑一趟,他特意前来,还带上了账本,就是为了引出这件事。
  萧元尚也出言附和道:“阿殷消息确实灵通,我这边也是刚收到消息不久,正准备待商议完灾民安顿事宜之后再提。目前确有家中有余粮者前去排队领救济粥的情况,甚至还有富户遣奴仆下人去领的。”
  直脾气的尉迟将军闻言大怒,拍案而起:“这些人理应斩首杀头!大难当头,他们不想着献出微薄之力也就罢了,竟然还敢浑水摸鱼!殿下,我这就去拿下他们,严加处理!”
  面对尉迟将军的主动请缨,太子微微摇头,正要说话之际,齐景殷便抢去了话头。
  “此事牵扯的不是一个人两个人,你还能去将全城过半的富户都给屠尽了?”他脸上挂着明显的鄙夷,没好气地道,“要是殿下允了你的做法,岂是仁君做派?”
  尉迟将军是当今四皇子的嫡亲舅舅,向来与太子一脉不合,这回被隆安帝遣来给太子做副手,一路上明里暗里给了太子等人不少排头吃,饶是齐景殷是个活了两世之人,也被他那直来直往、大开大合的阳谋坑害了几回。
  若不是他还算拎得清,最多让人心里不舒服一阵子,不会耽误正事,齐景殷早就想法子收拾这厮了!
  忍了尉迟老贼这么久,眼下他还出了这种馊主意,齐景殷觉得,不站出来嘲笑他一番,都对不住自己这段时间受的气!
  “就算是做副手,也要带脑子出门才行啊,尉迟将军。”齐景殷接着嘲讽道。
  被小辈这般嘲讽,本就脾气不小的尉迟将军哪里受得住?魁梧的身影欺身上去,伸手就要拎起齐景殷的衣领,大嗓门毫不示弱地吼道:“兀那小子,太过张狂!”
  齐景殷灵活一闪,避开了他袭来的蒲扇大手,一个腾身便站定在太子身后,仗着太子是靠山的意味不要太明显。
  他抬起下巴,摆出嘉宁牌骄矜姿态,输人不输阵地梗着脖子道:“话糙理不糙,我话是说得直接了些,可确实是这个理不是?恼羞成怒可不是什么好习惯!”
  尉迟将军再暴躁大胆,也不敢对太子下手,眼看着太子坐直了身子,更大面积地遮挡住了身后的表弟,只能冷哼一声,道:“那本将军倒要听听,你能有什么好主意!”
  太子温和出声劝道:“阿殷年岁小,气盛伤人是有的,还望将军海涵,孤代他给将军赔罪了。此事事关重大,还是要大家合力商议一番才是,将军莫急。”
  面对护犊子的太子,哪怕他所说之话明显在偏帮齐景殷那小子,尉迟将军也只能选择忍了,一脸怒色地应道:“殿下客气!是卑职莽撞了。”
  齐景殷一直认为,得理不饶人、无理搅三分,是他行走江湖混迹京城的制胜法门和不二诀窍。故而,这回他也没有选择按照大家想的那样息事宁人,而是以大家都能听见的音量“小声”嘟囔道:“知道是你莽撞就好。”


第61章 
  刚刚坐下的尉迟将军重又站起来,本就难平的怒火又被点燃了,怒视太子身后的齐景殷道:“你!”
  太子简直要给自家这个不省心的表弟跪下了,饶是他脾气再温和,此时也忍不住斥道:“阿殷!”
  眼看着太子表兄都有点生气了,尉迟老贼也被撩拨得差不多了,齐景殷见好就收,乖乖保证道:“好了,我闭嘴就是了。”
  祸头子终于被制住了,这场谈论也就可以继续下去了。
  太子满含歉意地对气得胡子都遮不住满脸通红的尉迟将军笑了笑,道:“将军请坐,阿殷冒犯之处还望海涵,待此间事了,孤会与他好好说说的。”
  不得不说,他的避重就轻水平可谓登峰造极了,偏生因着身份所限,哪怕明明看出来了他一再拉偏架的本事,尉迟将军也只能再次捏着鼻子认了,从鼻孔中发出一个哼声算是应了,心里自然又给齐家小子和太子又记了一笔。
  萧元尚揣着胳膊坐在一旁,冷眼看着堂上三人的你来我往,见太子终于再次和稀泥成功,才将话题拉回到正题上来。
  不是他忍心让太子一个人面对尴尬情况,而是这种明目张胆和稀泥还拉偏架的活儿,也只有太子能干,换了他,他估计会把闹事的双方都扔出去,让他们自生自灭去。
  “灾民身份难以核查,是救济粥发放过程中最大的难题。按照衣衫整洁程度来划分的话,会有百姓辩解自己就是天生爱干净要体面,即便是逃难了,只要还没死,就要想尽办法让自己在有限的条件中更体面一些。事实上,也确实会有这种人。况且,我的人发现,还会有些富户特意让下人在泥巴坑里滚一滚,打扮成灾民的样子去领粥。”他冷声叙说着他了解的情况。
  才安静了几息功夫的齐景殷从太子身后探出脑袋来,连声附和道:“对对对,我也见着了。不说别的,一看那狗眼看人低的讨厌样子和身上的料子,就知道肯定不是普通的灾民,我让茂源偷偷跟上去一瞧,那人就进了城北戴家的大门。”
  城北戴家是洛郡有名的豪富之家,即便在这场水患中也有不少损失,但决不到伤筋动骨的程度,更别说吃不上饭了。与他家扯上关系的人,就必定缺不了这碗清汤寡水的救济粥。
  “茂源回来报与我之后,我便让他去暗中查城中别家富户的情况。”
  齐景殷整个身子都探了出来,手舞足蹈地开始比划道:“不查不知道,一查吓一跳!城东的王家、李家,城南的蔡家、林家,开酒楼的李家,卖布的薛家……有一个算一个,分明是洛郡顶尖的豪富之家,却尽做些抠门事。”
  他噼里啪啦说了一通,所说的波及范围过于广,让众人一时之间有些回不过神来。
  萧元尚还没查到这些,闻言剑眉紧皱,周身气场一沉,冷声道:“你是说,全洛郡的豪商都有参与?所图为何?”
  齐景殷有心想撇嘴翻白眼,但顾忌到问话之人是心上人她哥,只能压住自己心里翻白眼的欲望,嘟囔道:“这我哪知道啊……我又没趴人家床底下偷听……”
  眼看着萧元尚的表情越发冷凝,又小小作死了一回的齐景殷才老老实实地回答道:“茂源只查到了这些,我有一个算一个都说了,剩下的大户我就不知道是没被看见还是没有参与了。”
  “还有,也不光是豪商,官宦家族里头,也不是没有派人去领救济粥的。刚刚说的城东王家,便是官宦人家,家里有一个从四品的典仪、两个七品四门博士和一个宣德郎,官都不大,但是确实是官宦人家。”他补充道。
  几个品级不高的官员闻言忍不住相互对视一眼,腹诽道:估计也只有您齐七少会觉得从四品是小官了。
  而再次被驳了面子的萧元尚则难得勾起了嘴角,微笑道:“好的,我知道了。”
  嘴犟一时爽,事后火葬场。望着他“温和”的笑容,齐景殷心里一凉:完犊子,这下不会真的把未来大舅哥给得罪狠了吧……
  温润如玉的太子殿下同情地看向这个生命不息作死不止的傻表弟,能把萧元尚气成这样,也是他有本事了。
  被同情了的齐景殷苦哈哈地开始替自己描补道:“王家不是很出名,最近也安分得很,所以我单独拎出来介绍一下……”没别的意思啊!
  太子虽然不敢帮表弟在萧元尚面前打圆场,但在他已经自己描补了的情况下帮衬几句还是可以的。
  “无论是豪商还是官宦人家,像是约好的一般,都派人去领救济粥,不应是单纯占便宜才是。”
  自打得了消息,萧元尚和齐景殷他们俩就百思不得其解:一众豪商巨富,不说富可敌国吧,也称得上家财万贯了,怎么就看上这点救济粥了呢?要知道,救济粥所用米粮,均是陈年粟米,煮的不说清可见底,也算不上浓稠了,甚至因着时间关系,有些粥都未必煮熟煮开了,这等吃食,在家境殷实的人眼中,是决计不能入口的。
  尉迟将军今日本就憋着怒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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