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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宫庶女传-第4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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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会好点。”虞子蓠这会听见御医叫她“公主”也无精力再分辩,只说道:“给我一块布……塞住嘴巴。”御医一下没反应过来,康熙帝道:“给她一块干净的布。”
虞子蓠平躺着,嘴里塞着布,她心跳得厉害,也害怕得紧,但一想到要好好地回去见爹娘兄嫂便生起勇气来。虞子蓠右手下垫着纱布,旁边放着纱布和治箭伤的药。御医从没给一个女子动过这样的刀,他看到子蓠涨得通红的脸,舒了口气就低下头将镊子□□她肿得变形的手掌中。子蓠一下觉得有锥子刺破她的心,就在太医下手的那一刹那,她感觉到有一只手在紧紧握着自己的右手。她似乎能听到镊子和自己的骨头摩擦的声音,只有狠劲咬着布,浑身虚汗湿透衣服。
等候在帐外的几个王公大臣仔细听着帐中动静,却一直没听见甚么。帐篷里,御医不敢暂时停下,一旦停下她肯定不会再答应继续。
“格格别怕,很快就好……”阿茹娜边哭边按着她的手说。康熙帝不忍心看下去,起来背过身去。御医满身大汗,虞子蓠不住摇头流泪,其其格阿茹娜泣不成声。御医愈发发狠的镊子简直是在要她的命。她突然挣扎起来,实在是不能承受下去。“按住她的手!”御医急急说到,其其格死死按住她右手,阿茹娜趴在她身上不让她乱动。虞子蓠汗如雨下,她看着康熙帝的背影,心中叫喊着,快让他们停下来,但她没等听到回应就疼得昏死过去了。
帐篷外面等候的几个王公大臣只听见里面又是女子的哭泣声又是御医大叫“按住她的手”的声音,个个心中疑惑,都伸脖子往帐门看去。过了一会,终于看见里面有个侍女红肿着眼,端着一盆红色的水出来。他们均想,多半这个女子是不行了。
刚才康熙帝命诸臣皇子们各回各处,皇子们却未全都照做,八阿哥一党四兄弟正在帐内踌躇烦恼。八皇子沉思着来回踱步,九十两位皇子坐在椅子上看着他踱步,十四皇子胤祯则站在一旁若有所思。如此好一会,八皇子才停下脚步,疑惑地对三个兄弟道:“今晚之事你们不觉得太奇怪了吗?”
九阿哥道:“是很奇怪,汗阿玛怎么如此狼狈地回来?”“不是这里奇怪,奇怪的是我们几个闻讯赶去请安,父皇居然不见。我听说哈森去接父皇时,父皇只交代让大阿哥一人前去护驾,咱们几个过去了,父皇还不高兴见,这是甚么意思?”十阿哥接着说。八阿哥点点头,同意十阿哥的话。
“十四弟,你怎么不说话?”八阿哥问站在一边的胤祯。胤祯看起来心情不大好,懒懒地答了一句:“我不知道汗阿玛的意思。”九阿哥登时笑道:“我知道十四弟为甚么郁闷。是为了他小姨子!”
胤祯瞪了他一眼,十阿哥不识趣,接着九阿哥的话道:“十四弟,你别想啦!那姓虞的女子是活不成啦!”十阿哥此话一出,三人皆惊。胤祯登时问道:“你这是甚么话?”十阿哥见他刚才在一边沉默不语,一提到虞子蓠便忍不住,不禁冷笑一声,无所谓地说道:“有人看见她从马车上抬下来时,衣服上全是血,已经不省人事了。依我看,八成是没给狼吃完,让父皇找到了……”
“你这话当真?”胤祯有些慌张地问。三兄弟将胤祯神情的变化看在眼里,均想,他八成是喜欢上这小姨子了。十阿哥素不喜欢虞子蓠,此时最希望她就此一命呜呼,即使不是,口头上逞些乐子也好,于是又添油加醋说道:“我编这种话做甚么!看见的人是这么说的,你们想想,给狼咬得满身是血,又拖了这么长时间,那还有活的理吗?”“哎呀!可惜可惜!”
九阿哥啧啧叹道,胤祯不禁满心伤悲。八阿哥在一旁静耳听着,他知道这十弟是在胡说,要是真是让狼咬到了,狼一见腥四下围合,谁还有那本事从狼口下把人拖回来?不过,他可没心思关心虞子蓠是否是给狼咬到,是生还是死,他考虑的是他父皇今晚遇上了甚么事,为什么只通知了哈森一人前去接驾,而且还不见他们几个兄弟,这实在是奇怪啊。
八皇子一回神,听见九阿哥还在那里“可惜啊可惜”,他说道:“虞子蓠的生死让御医去操心,咱们几个还是多为自己想想。皇上本来只让哈森一人前去接驾,后来又让大阿哥前去护驾,这里头有些不对。”“甚么不对?”十阿哥问。八阿哥接着说道:“让哈森前去接驾,这事就已经不大对劲。皇上外出,太子是国之储君,有事该告诉太子,让太子率人前去接驾才是,怎么直接越过太子,让哈森去了?即使是不让太子去接驾,也该告诉太子才是,可太子也跟我们一样,还是听别人讲的。这里边不知出了甚么事情?”
“八哥,你的意思是,父皇看不上太子了?”十阿哥说道。八阿哥连连摇手,小声道:“这话咱们不能乱说。”转眼又接上一句道:“可事情总该弄清楚来,不然糊里糊涂,谁有错谁没错都不知道,那怎么行呢?”八阿哥此话一出,九十两位阿哥会心一笑。十阿哥当时说道:“我一会去给太子爷请安。”八阿哥点点头,胤祯心事重重,只盼着快些回去打探虞子蓠的情况。
虞子蓠出事当晚,年纪最小的十八皇子胤祄也发起高烧。康熙帝命人仔细照顾虞子蓠后又匆匆赶到小儿子的帐篷去看望,看着这一儿一女俱是病怏怏的状态,而那些个身强体壮的儿子呢,又各怀鬼胎,他在榻上坐到天亮,一夜间竟老了十岁。
虞子蓠昏迷中既没梦见虞铨也没梦见杜氏,她梦见了舜英。舜英穿着件粉色的衣衫,还是那么瘦。她是在一座宫殿里见到的舜英,舜英正坐在一座亭上写诗。虞子蓠与她隔着一道水,四下没有桥过去。她正要喊舜英时,舜英忽然不见了,四下传来阴森的狼嚎声,虞子蓠听见背后有重重的喘息声,她一转身,一只胸脯血淋淋的狼登时向她扑过来……
作者有话要说:
早八点、晚八点更新。
第126章 萨满
她大叫一声,睁开眼来。“格格,格格……”阿茹娜抓着她的左手轻轻叫唤着。虞子蓠满头大汗,看看帐外,风和日丽。其其格端着盆水进来,看见她醒了,高兴道:“您可算醒了。”虞子蓠看看自己的右手,上面缠着纱带,却不是很疼。
“现在是早上还是下午?”虞子蓠问。“下午。”阿茹娜答。“我睡了一天了,怪不得身上酸疼。”“您哪里只睡了一天,这是第三天了!”其其格说。虞子蓠大惊,其其格接着说道:“您从那晚疼得昏过去后就一直到现在才醒。今早博额送药来时说您今天下午一定会醒来,果然说得没错呢!”
“博额?”
“嗯。乌珠穆沁的博额,王妃让他来看看能不能帮上您的忙。博额是早上来的,那时候您还没醒,博额便拿他的宝石问了长生天,长生天说您今天下午就会醒来,果然是这样的!”其其格如此一解释,虞子蓠大概猜到“博额”的所指了。松鸣鹤跟她说起塞外见闻时讲到过蒙古人信奉萨满教,他们相信世间万物皆有灵性,而萨满教最主要的人物便是“萨满”,相当于中原人所说的“巫师”。萨满能够预言也多数懂得些医术,其其格刚才说的“博额”与这两个条件相符。
虞子蓠心想,若不是这个萨满名叫“博额”,那便是萨满的蒙古语叫“博额”,但一般情况下信众不会直呼萨满之名,那“博额”一词,多半是“萨满”的蒙古语。“那我要去谢过他了。”虞子蓠说。“您不必过去,博额他还会再来的。”“哦,那我也得去谢过王妃。”虞子蓠边说边坐起身来。阿茹娜笑道:“您也不必去了,王妃已经先回乌珠穆沁去了。您昏迷里王妃还来看过您了。”虞子蓠有些受宠若惊,自己何德何能让一个汗妃来看望自己。
虞子蓠睡了两天半,醒来吃过点东西,便要出去透透气。阿茹娜将她的衣服拿来,虞子蓠见是一套蒙古服,不喜,让阿茹娜将她的汉服换来。阿茹娜把她刚到热河时穿的那套汉服拿出来,虞子蓠穿上之后,觉得心情舒畅许多。这两日半,将她折磨得瘦了不少,脸尖了许多,也没之前那般精神。
虞子蓠挑帘出帐,却见自己帐篷的位置没变,附近却少了许多帐篷,便问阿茹娜道:“这么这块地方少了好多人?”阿茹娜答:“圣上怕人多打扰格格休养,便让原来住在这的几个贵主儿挪了地方。”虞子蓠听罢,也不说甚么。她在帐外走了几圈,一直没看见乌力罕和赛罕的身影,她想想,刚才在帐篷里边的时候也没看见她们,因问阿茹娜道:“乌力罕和赛罕去哪啦?怎么里外都不见人,她们那天打了不少东西吧?”
阿茹娜默不作声,只是低着头。虞子蓠奇道:“难道她们没甚么收获?她两人的箭术可是很好啊。”阿茹娜还是不答,虞子蓠有些纳闷,难道是乌力罕赛罕走了?“她们回乌珠穆沁了是不是?”虞子蓠笑着问。阿茹娜仍是只低着头,不说话。
虞子蓠有些急了,说道:“她们也不是回去了?那是去哪了?”阿茹娜这才慢慢抬起头来,眼眶里噙满泪花。虞子蓠心中一惊,赶忙问道:“是出了甚么事?你快告诉我,莫要我急死了。”阿茹娜低泣道:“她们到了长生天的怀抱里。”
虞子蓠心中一凉,“这是甚么意思?”阿茹娜欲止住哭泣,却哭得越发厉害。虞子蓠鼻子一酸,急得掉下泪来。她抱住阿茹娜,哽咽道:“我睡了三天,甚么也不知道,你们还要强颜欢笑伺候我,我真是,真是……”阿茹娜摇了摇头,抹去眼泪,说道:“格格别自责。”“你快告诉我,到底是怎么回事?”虞子蓠携着阿茹娜来到一处高坡坐下,阿茹娜缓了许久才能开口。
两人坐在高坡上,绿草蓝天,清风习习。阿茹娜缓缓说道:“那晚您回来前,乌力罕赛罕已经给人在林子里发现抬回来了……”她说到这里,想起两个姐妹横尸眼前的情景,不禁又痛哭起来。虞子蓠也不逼她,等她哭过再慢慢说。
阿茹娜哭了一会,又克制情感,接着说道:“她们,她们是……”阿茹娜说到此处似有些犹豫,“她们遇上了三只老虎,给这三只老虎害了……”虞子蓠心头一震,她虽为乌力罕赛罕之死伤悲,但脑子还是清醒的,她清楚记得,她是猎完虎后准备返回时才听见乌力罕的喊声。如果是在她猎虎之前老虎袭击了她们两个,她们的声音为何还能那般清亮?而且也不会戛然而止才是。
“她们,真是给老虎害死的?”虞子蓠问。
阿茹娜抹去眼泪,微微点点头。虞子蓠看着阿茹娜的神情,心想,“我与哈森那日是中午才过便猎了那三只虎,倘若乌力罕她俩真是让这三只虎害的,那真是说不过去。老虎倘若袭击了她们,必不会就此罢休。再说,从下午到晚上,这么长的时间里,竟没有一个人发现她们?”虞子蓠因再问阿茹娜道:“她们身上有几处伤口?”但她这话一出,便觉不该。若乌力罕赛罕真是给老虎袭击而死,必是皮肉都给撕裂,阿茹娜正承受着丧失姐妹之痛,自己怎能这么问。于是她马上又说:“你若不愿想便不要去想了,但愿她们死后往极乐之地去。”
阿茹娜听到“极乐之地”,更加伤心。虞子蓠不知自己哪句话说错,连忙道歉:“是我的错,我不该问这么多惹你伤心,唉,我挨了一箭,脑子也打坏了。”虞子蓠连连致歉,阿茹娜尽管悲痛,但也记得主仆之序,她怎能让主人向自己道歉,因此一缓过来便说道:“格格这么说,让阿茹娜死无葬身之地。阿茹娜伤心,不是因为格格的话……”她说到这里又停了下来。虞子蓠觉得奇怪,但也没再追问。阿茹娜抬头望着眼前茵茵青原,蓝蓝白天,忽然跪下去,伏在地上痛哭不已。
虞子蓠忙去扶她,阿茹娜却说甚么也不肯起来。“你且缓缓,不要这样。”虞子蓠道。阿茹娜伏在地上痛哭了好一会才直起身来。她眼睛又红又肿,脸上挂着几道泪痕。阿茹娜低头亲吻一下草地,说道:“我对不住她们,我当着她们的面说了假话。”
虞子蓠愕然。阿茹娜接着说道:“她们不是给老虎害的,是让人用箭射死的!凶手在她们的喉咙上射了一箭还不够,还在她们身上腿上射了五六箭!我恨死凶手,要是找到他们,我必亲自砍下他们的头来祭乌力罕赛罕!”阿茹娜怒不可遏说出这些话,她咬牙切齿,临近发狂。
虞子蓠难以置信,乌力罕赛罕竟是给人谋杀的,是谁跟她们过不去,要如此残狠地杀死她们?她在脑子里回忆当日的事情,她只听到了乌力罕叫了一声便再无下文,仔细想想乌力罕那戛然而止的一声,虞子蓠恍然大悟。
“她们是因我而死的……”虞子蓠话与悔恨之泪俱下,阿茹娜惊讶地看着她。虞子蓠缓缓说道:“原来那时我就让人跟上了,他们怕乌力罕找到我,便将她们害了……是我害死了她们……”阿茹娜虽不明白虞子蓠的话是甚么意思,但她知道乌力罕和赛罕一定不会是她害死的。
看到虞子蓠兀自流泪,阿茹娜反倒收敛自己的情感,转来安慰她道:“乌力罕赛罕最喜欢蓝天草原,现在我们将她们的骨灰撒在草原上,让她们永远也不会离开她们热爱的地方,现在她们定是在长生天里,再无痛苦和烦恼了。”虞子蓠点点头,想起乌力罕在热河时为了保护她而受伤以及赛罕御箭杀敌的事,她既悲伤又痛惜。这两个如此优秀的蒙古女孩,居然最后死于暗箭之下,且还是箭穿喉咙,虞子蓠想到此处,对凶徒恨之入骨。
“你为何一开始不告诉我乌力罕和赛还是给人射死的?”虞子蓠问阿茹娜。“阿茹娜不敢。”“谁让你这么说的?哈森贝勒?”阿茹娜摇摇头,为难地说道:“那晚我跟其其格正在帐里等您回来,忽然来了两个人告诉我们乌力罕赛罕给野兽袭击,尸首已经抬回来,让我们过去看看。我跟其其格不信,她们两人都是射箭的好手,遇上野兽也知道分寸,再不济也能骑马逃走,怎么会两人都给野兽袭击?等我们到那一看,看见乌力罕赛罕两人喉咙上……身上……好多血,但……一点抓伤的痕迹也没有。我们两人大哭起来,这时太子殿下忽然进来,吩咐我们要是有人问起乌力罕赛罕的事,就说是碰上三只老虎。当时皇上还没回来,太子殿下说不能在节骨眼上再添乱,又让我们连夜烧了她们……”
阿茹娜硬忍住眼泪,接着说道:“几个士兵将她们装到袋子里,抬到离帐篷不远的地方,架起火就要烧。我跟其其格央求他们让我们与她们道别,他们勉强答应了。就是道别的时候,我们才看见她们喉咙上的伤口,我们都是从小跟箭打交道的,一眼就能看出那是箭伤。再将她们翻身一看,脖子后仍是伤口,这是箭穿喉而过的缘故。我们又看了她们身上的其他伤口,都是箭伤,这才知道为甚么太子要嘱咐我们那样的话,原来她们不是给老虎袭击,而是叫人用箭射死的。那几个士兵不许我们多说,硬将我们拉开,就,就放火了……”阿茹娜尽管开始已经哭了不少,但说到当时的情景,还是忍不住。
作者有话要说:
早八点、晚八点更新。
第127章 预言
虞子蓠隐隐记得那晚上自己在榻上醒来看见阿茹娜其其格的情况,她们神情悲戚,脸上似都挂着泪痕,原来那时乌力罕赛罕两人的遗体刚刚被人强行火化。她们两人心中承着丧失姐妹之痛,还要来照顾自己,虞子蓠想到此,更加觉得愧对她们四人。“哈森贝勒知道这事吗?”虞子蓠问。阿茹娜摇了摇头:“应该不知道,贝勒那时候正忙着进林找皇上和您。”“带我去看看乌力罕赛罕火葬的地方。”
阿茹娜带着虞子蓠来到两天前乌力罕赛罕火化的地方,那里还残留着灰烬。虞子蓠出神地看着烧过的痕迹,似乎还能看见那晚上在草原夜风中阿茹娜其其格伏在乌力罕赛罕的尸体上痛哭的情景。她们只是供人差遣的侍女,比她们身份高的人让她们怎么做她们便要怎么做,连姐妹的遗体也不能多看一眼。
虞子蓠蹲下身去,用缠着纱带的右手去碰地上的灰烬,阿茹娜忙抢上去:“您的手还没好呢!”虞子蓠还是轻碰了一下地面,地上的火灰沾在白色纱带上,虞子蓠缓缓说道:“这里还有她们的气息。乌力罕,赛罕,你们和阿茹娜其其格,是我见过的最英勇的姑娘。要是没有你们,我在热河时就给马贼杀了,焉能活到今日。虞子蓠有幸认识你们,这辈子也不会忘了。阿茹娜,我连她们最后一面也没见到,你能明白我的遗憾吗?”阿茹娜噙着泪,使劲点了点头。
虞子蓠起身,向广袤草原望去,对阿茹娜说道:“阿茹娜,乌力罕赛罕中箭而死这事,你记着,不能再向任何人说起。”阿茹娜疑惑不解地看着她。虞子蓠拉着她的手,说道:“很显然,这事早有预谋,不知道是向着我还是谁来的。你若说出去,只怕性命不保。我实在没想到我这次随圣驾北巡会惹出这么多事,自己两番几乎丧命,还害了身边的人。你与其其格两人,务必事事小心,一旦有丝毫不对劲的地方,要让我知道。我虽位卑力薄,但到了紧急时,也有力保你二人的方法,你们不需为我顾忌。”
阿茹娜听虞子蓠的话全然不像是个主子对下人说的,倒像是姐姐对妹妹说的话,不禁感激涕零,向虞子蓠连叩三首。虞子蓠忙将她扶起,主仆二人慢慢回帐篷来。
离帐篷还有几十步时,两人看见帐篷外站着两个人,一个是魏光安,另一个是身穿褐色蒙古长袍的蒙古人。魏光安一看到虞子蓠便迎上来行礼道:“奴才给虞姑娘请安。”虞子蓠欠身回礼道:“不敢当。”接着是那位蒙古人向虞子蓠躬身行礼,虞子蓠亦回了礼。
这个蒙古人既高且瘦,古铜色皮肤,眉毛浓厚,眼睛细长,总似还没睡醒的样子。魏光安道:“皇上听说虞姑娘醒来,特让老奴前来探望。这位是乌珠穆沁的博额,受乌珠穆沁王妃之托给姑娘送了一瓶治箭伤生骨的药来。姑娘用了可觉得舒服?”
原来这便是阿茹娜说的那位博额,虞子蓠自醒来到现在,手掌并不觉得十分疼痛,心里正觉奇怪,现在才知道用的是这位萨满给她的药。她躬身谢道:“子蓠谢过王妃恩典,谢过博额。”那博额名叫潮洛门,看起来话不多,面对虞子蓠的道谢,他并不说甚么客气话。潮洛门的眼睛虽总似没睡醒一般无神,但虞子蓠却感觉他一直在聚精会神打量自己。她随即挪动一步,站到阿茹娜旁边,对魏光安道:“魏总管,烦你向皇上禀告,就说虞子蓠叩拜皇恩,望皇上龙体康健,一切吉祥。”
虞子蓠言罢,即向着龙帐方向三叩首,魏光安忙不迭扶她起来,说道:“姑娘放心,奴才一定转告皇上。看到虞姑娘现在的精神,老奴回去也好向皇上交代了。”魏光安说完看了看潮洛门,意思是他若没甚么要说的便可一同走了,留他一人在这里跟虞子蓠说话,有些不妥。
潮洛门不理会魏光安的目光,对虞子蓠说道:“公主,能否借一步说话。”虞子蓠一惊,她醒来后见阿茹娜她们对她仍旧如故,便以为这事暂且搁下,却没想到潮洛门公然这样称呼她。魏光安更是惊诧,当晚康熙帝在帐篷内虽亲口说了虞子蓠是公主一事,但后来又让所有知道的人不许外传,不知这潮洛门是从哪里听来的消息,而且在自己都不敢管虞子蓠叫公主的情况下,公然称呼她为公主,这简直是置皇帝的命令于不顾,简直是胆大包天。虞子蓠脸色先是惊讶,随即微笑道:“博额认错了,虞子蓠区区一介天文生,现任刑部侍郎之女。”潮洛门一直面无表情的脸上闪现一丝笑意,再对虞子蓠道:“虞姑娘,能否借一步说话。”
魏光安见他虽改了口叫“虞姑娘”,但却没有多说一句话来讲明他是认错了人,可见他完全没把虞子蓠刚才说的话当真,只是为了顺着虞子蓠的意思而叫她“虞姑娘”罢了。虞子蓠自然也清楚潮洛门没将她的话当回事,但她不愿在这称呼上多作解释,只会越讲扯到的事越多,还是先听听他借一步要说甚么话再说。因此虞子蓠点了点头,又看了魏光安一眼,魏光安识趣地和阿茹娜退了几步。虞子蓠潮洛门两人又行出几十步,魏光安目光灼灼,伸长脖子,似乎还想听到他们说话的内容。
“请博额赐教。”虞子蓠道。潮洛门从袖子中掏出五块彩石,每个萨满都会有自己的神石,以用来窥天意,辨吉凶。而潮洛门的这五块采石,三块是从狗的肾中取出来的,一块是在河边捡到的,还有一块是他的马从地里刨出来的。潮洛门先不答话,将五块神石掷在草地上,他凝视着那五块彩石,一动不动。虞子蓠方才只跟他讲了两句话便觉得这人神秘兮兮,不过这样的人不拘礼有特性,虞子蓠反而觉得打起交道来还轻松些。
不远处的魏光安跟阿茹娜都往这边看着,他见潮洛门一站定便拿出几个东西铺在地上,接着便蹲在那里看了好一会,魏光安心里纳闷,问阿茹娜道:“博额这是在做甚么呢?”阿茹娜倒不显得惊讶,淡淡说道:“博额能知道长生天的心思,他现在是在跟天上的神说话呢。”魏光安虽不大相信这种说法,但还是仔细看着潮洛门的举动。
虞子蓠见他已经蹲着看着这五块石头很久,自己也弯腰下去看,一是因为潮洛门蹲着自己不好站得直挺挺地好似高人一等的样子,二是因为虞子蓠也确实想看看这几块石头上到底有甚么东西值得他看这么久。
“公主。”潮洛门突然之间抬起头来叫了一声,把出神地盯着石头看的虞子蓠吓了大跳。“博额,您从这石头上看见了甚么?”虞子蓠看潮洛门是个怪人,要强行让他不称呼自己“公主”,他未必肯听,跟怪人打交道,还是不要在繁文缛节上太较真,因此虞子蓠并不再纠正潮洛门的称呼。
“您有喜事,也有祸事。”潮洛门神情严肃,口气认真地说。虞子蓠素来对这些所谓预知来事的话不相信,但念在潮洛门给她送药又是乌珠穆沁的萨满份上,虞子蓠还是笑着问道:“敢问是甚么喜事,是甚么祸事?”潮洛门见她并不当真的样子,有些不高兴,但还是说道:“这件祸事起于喜事,喜事祸事,相倚相伏。”
虞子蓠顺口道:“这不是《道德经》里头说的‘祸兮福之所倚,福兮祸之所伏’的意思么?”潮洛门见她如此轻率,更加不悦,但他脸上却看不出来。潮洛门收起地上的神石,放入袖中,细长无神的眼睛看着虞子蓠道:“公主,您得嫁到塞外才能避开这件祸事。”潮洛门前面两句话虞子蓠还勉强当玩笑听着,待他说到这里时,虞子蓠不禁脸上有些不高兴。她心想,“原来你说来说去是为了说这件事,我说我和乌珠穆沁的王妃从来不认识,她怎么会特意让人来探望我?我的婚事自有爹妈操心,容得到你在这耍这些猴把戏来骗人?但念在我受用了你的药,承着你的人情,这事我当没发生也就过去了。”
虞子蓠因此敛容答道:“子蓠记着博额的话了。”潮洛门见她眼睛不住滴溜溜转着,知道她全然没把自己的话当回事,这放在乌珠穆沁,是绝不会有的事情。潮洛门淡淡又说了一句:“如果公主不嫁出塞外,您将会失掉一条命。”
虞子蓠起初就不把他的话当回事,现下听见他这么说,心里不禁想,“你可真能编,连这种诅咒别人的话都说得出来,唯恐我不将你的话放在心上。你为何不直接说我会死,还拐弯抹角说甚么‘失掉一条命’,难不成我有两条命么?”虞子蓠心里冷笑,脸上的表情也不怎么好看。潮洛门对她轻忽自己的态度很不满,也不愿再跟她多说,当时就向她告辞了。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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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8章 怒斥胤礽
魏光安阿茹娜见两人客客气气地走过去,回来的时候脸色却都不大好,心里纳闷却又不好问当着两人的面问。待魏光安潮洛门走后,阿茹娜小心地问虞子蓠道:“刚才博额跟您说了甚么啦?”虞子蓠悠哉一笑,答道:“嘱咐我好生用着那些药。”
“那您该听博额的话,博额说的话从来没错过。”
“是吗?他说过甚么没错的话?”
阿茹娜想了想,说:“咱乌珠穆沁的郡王爷去世前几天说他梦见太阳把池水照得沸腾起来,博额便对王妃说,四天后郡王爷要去长生天那里了。王妃问为甚么,博额说王爷梦见太阳把池水照得沸腾,那是有人的精气正在上天,待四天后这人的气发完了,也就到长生天那里去了。王妃听了很伤心,问博额有没有办法留住王爷,博额便说,长生天给每个人在人世的时间是早就定好的,谁也改变不了。四天后,王爷果然去世了。”
虞子蓠听罢,非但不觉得潮洛门预言准确,反如此想道,“既是每个人生死有定,我的又如何能够通过嫁到哪来改变,自己前头说的话跟现在说的话都不同,还怎么叫人相信。”阿茹娜见她陷入沉思,以为她是对潮洛门的本事感到惊讶,便又说道:“博额不轻易开口说话,但说的都是对的。”虞子蓠似笑非笑道:“博额的话确实不多。”
又过了几日。这几日内,虞子蓠在帐中养伤,其余人该合围的合围该入林打猎的入林打猎,那晚的事似没有丝毫影响。除了魏光安不时过来问候,并无其他人来打扰她,她也没再听见什么传言,日子过得十分宁静。潮洛门送来的药确实很好,再加上虞子蓠本来身体底子较好,因此恢复很快。不过,伤筋动骨一百天,眼下她除了在帐里待着,甚么也不能做。空闲的时间一多,人想得便多。虞子蓠时常坐在帐外的草地上想事,她总是禁不住回想那天晚上在林场遭遇的事情。她想,如果那晚上不是司马沉璧找到他们,那第二日众人看到的,将是陷阱中的两具骨头。
“他其实很好啊。”虞子蓠轻轻说。怎么别人都不来找,只有他一个人找来了呢?虞子蓠不禁心里这么想。一个文弱的书生,深夜里带着两个仆人,在狼群中四下呼喊寻找,虞子蓠每想到这样的场面,便不觉潸然动情。再想到这一桩好好的婚事,竟毫无征兆,说吹就吹了,虞子蓠心中一股说不明白的难受涌上来。“人家常说,‘缘分天注定’,我们没缘分。”虞子蓠眼望着草原上一群吃草的马,叹了口气。
回想这两个月里发生的事,虞子蓠好似做梦一般。她第一次在热河遇险,并没多想,只以为是自己运气不好。等到在围场中再次遇险,遭遇暗箭,乌力罕赛罕丧命,她才想到这是有人要至她于死地。但有一点虞子蓠想不通,那就是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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