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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妹怂且甜-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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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也仅止于此了。他甚至从来没有好奇过她的长相。
  此刻段玉山的这个描述让赵澈心里酸酸涩涩有点堵,两年多来头一回生出些微好奇,突然很想知道……
  “笑得甜滋滋,两眼儿弯得跟糖饼烙的小月亮似的”模样,具体是个什么样?!
  段玉山见他神色不对,以为他还在担心徐静书在书院的事,便宽慰道:“这个年纪的小姑娘么,若是分心,那八成是因为情窦初开之类的事吧?我小妹就这样。”
  惊蛰天本就时不时滚两声闷雷。伴随着“情窦初开”这个词,赵澈觉得眼前仿佛劈过一道明晃晃挑衅的闪电。
  “叫夜行安排人进明正书院查清楚,”赵澈从牙缝中迸出吩咐,字字森冷,“我倒要看看,是哪个不长眼的小混蛋扰人上进的。”
  也不打听打听那是谁家的妹子,找揍。
  ****
  段玉山来见赵澈,自是有正事要说的。
  两人进到书房落座后,段玉山道:“你推断得没错,信王殿下确实与‘绣瑶班’那位唱青衣的女子过从甚密,或许有迎进后院的打算。”
  这半年来赵诚锐在外的行踪忽地诡秘起来,许是他安分了一年多让徐蝉与孟贞大意了,对此并没有太在意,只以为他同之前一样只是出去寻常玩乐。
  而赵澈却非常敏锐地生出一种“不妙”的预感,之前他让人试着跟进赵诚锐行踪,虽只探到赵诚锐频繁前往“绣瑶班”的戏园子听戏,但他总觉他父王怕是冲着人家戏班子里的哪个美人去的,便安排了段玉山再从旁打听。
  毕竟段家的手下赵诚锐认识的不多,跟得近些也不易引起警觉。
  “我父王真是没看透如今的风向啊,”赵澈扶额长叹,“还当战时在钦州那会儿呢。”
  早年还在钦州那会儿,因是战时,法度条令形同虚设,没谁有余力注意“后院人逾数”这种小事。如今新朝建制四年,方方面面都在逐渐进入一个既定秩序,许多陈腐积弊正在逐年被清算。
  “他若继续对此不以为意,只怕将来大规模清理‘后院人逾数’这问题时,他与皇姑母就是板上钉钉的两只出头鸟。”
  历来革新除弊时,最先被揪住的对象定是有足够分量的,下场也要足够惨淡,才好起到“杀鸡儆猴”的震慑作用。
  段玉山无奈苦笑:“在这件事上,皇帝陛下自己也没做什么好表率,估计在武德一朝是不会有什么麻烦的。”
  或许这也是赵诚锐一直有恃无恐的原因。
  “只是眼下的三位热门储君人选,个个都不像会忽视这个问题的主,”段玉山深吸一口气,“信王殿下若再这样下去,待将来储君登基,只怕这烂摊子就留给你来担苦果了。”
  赵澈清冷哼笑:“那也未必就是留给我的苦果,或许我父王并不想将这苦果留给我。”
  “这信王府若不交到你手中,只怕将来倒得比哪家都快,”段玉山对此是深信不疑的,“虽信王殿下在此事上不大拎得清,王妃殿下与侧妃倒是一直很清醒。”
  在府中继任者问题上,虽需赵诚锐来做最终决定,那也需酌情考虑徐蝉与孟贞的意见,这两位在继任者问题上说话是有一定分量的。
  只是徐蝉与孟贞都是柔善性子,不到万不得已,不会轻易与赵诚锐撕破脸死扛。
  “母妃与侧妃都不容易,难得这几年稍稍舒心些,我在她们面前也不忍多说什么,”赵澈以指尖轻抚蒙眼的锦布条,“等下月初成王府樱桃宴过后再看吧。”
  “也好,‘绣瑶班’那头我会派人再跟,若是……”段玉山抬眼见他的动作,忙话锋一转,“求你别摸眼睛了行不行?你当你那是‘杏林圣手’?多摸两下好得快是怎么的?你可真……”
  “闭嘴!”赵澈面上霎时爆红。
  这些读书人怎么回事?一个两个用词都不严谨!没事提什么“摸”字?!


第二十六章 
  徐静书今日要做的“芝麻糖箔脆”,从食材到做法都相对平常; 在信王府这样的门第是不会出现的。但对外头寻常人家的小孩儿来说就稀罕了; 毕竟这东西须得等到有谁家宴客摆席时才机会吃到。
  含光院掌厨大叔进府已有十几年,却也是贫户出身; 自还记得这味零嘴。当徐静书问他要齐材料时,他就隐约猜到是要做这个了。
  “表小姐手艺是真好; 会得也多,小时在家中常吃这些零嘴?”大叔背着双手,乐呵呵与两个小竹僮一道支着脑袋看她利落倒水和面。
  这两年多徐静书在这小厨房内做甜点零嘴不是一回两回; 与掌厨大叔和小竹僮们混得熟; 大家都知她做东西时不需旁人搭手太多; 便只凑在她旁边看着,陪她说说笑笑打发时间。
  徐静书利落地将糖和香油倒进面中; 笑吟吟答道:“小时家里煮饭都得数着米; 哪有许多零嘴吃?只是乡间人情厚; 有谁家摆酒办席时; 附近邻里都得出人头去帮忙。我母亲身体不好; 便只好叫我去。”
  约莫从她六七岁起就是这样,那时她还没灶台高,旁的事帮不上了太多; 大人们往往只能打发她去做点心、零嘴的小灶边打下手。她天生就是个记性好的; 什么东西看人家做过一次就能学会。
  “家里拮据,我虽在别人家学会了,也没什么机会自己做; 许多东西都是在这里来之后才第一回 做。”
  对自己窘困的出身家境,徐静书一片坦然。她觉得,早年在家的生活虽清贫窘迫,却并不是需要她羞耻惭愧的事。毕竟从前战时世道艰难,大多数普通人能活着就很不容易,没法强求非得活成多好的模样。
  这也是她对新朝怀抱希望与热忱的缘由。如今一切都在向好,只要别好吃懒做,有手有脚就能奔出活路,多好。她小时做梦都不敢想得这么美。
  正当她兀自感慨时,有个小竹僮坏笑起来:“那要我说,表小姐可真是艺高人胆大!这几年做给大公子吃的那些,竟都是头一回做!难道就不怕万一失手做坏了,大公子吃了要发脾气?”
  “你瞧不起谁啊,我哪回失手了?”徐静书以齿沿轻刮唇角,贼兮兮笑着说反话,“而且表哥是大人,不爱吃甜的。都是不好意思拂了我面子才吃的。勉勉强强咽下去,哪儿吃得出来做没做坏。”
  其实她知道,表哥待人不苛刻,即便当真做坏了味道不好,他也不会冲谁发脾气,最多少吃两口外加脸色不好看罢了。
  说着话,她麻利地切了酥油化进水中,再拌上炒好的椒盐,又倒进和到一半的面中。
  另一名小竹僮笑着起哄:“大公子不爱吃甜食是真,可要说‘勉强’,这就不对了。那是大公子待表小姐格外好,不愿表小姐伤心,每回都捧场吃得干干净净。不信换小五姑娘来做试试?保管大公子看都不看一眼。”
  哪里是什么“格外好”,他就是喜欢吃甜食!徐静书使劲和着面,两腮鼓着空气撑得圆圆的,心下大声腹诽,脸上却莫名烫了起来。
  “口没遮拦!你让大公子怎么‘看’?!”掌勺大叔笑笑,照那小竹僮后脑勺拍了一记。
  小竹僮惊觉自己说错话,摸着后脑勺尴尬傻笑。
  见他知错,掌勺大叔便没再多说,又笑呵呵转口道:“不过,表小姐在大公子这儿啊,那确实是不一样。”
  反正含光院的人都瞧得见,赵澈对二姑娘、小五姑娘和小六姑娘这几个妹妹虽也关爱,却绝没有像待徐静书这般细致亲近。
  这两年虽因徐静书去了书院,赵澈也忙,两人见面不多了,可他总会算着时间叫平胜送徐静书念书需用的物品过客厢去备着,每到换季时也会叮嘱去给她量身裁新衣,这些可都是徐静书独有的待遇。
  “说不得再过几年,咱们称表小姐,就不能再是‘表小姐’啰!”掌勺大叔意有所指地打趣着。
  掌勺大叔年过四旬,从赵澈记事起就负责打理他的饮食,可以说是看着赵澈长大的。因为这个缘故,赵澈对他也比较敬重,是以他偶尔也会拿赵澈的什么琐事打趣两句,赵澈知道后也不会计较。
  两个小竹僮挤眉弄眼地笑成一团:“不称‘表小姐’,那要称啥?”
  掌勺大叔背着双手,故作高深地笑觑徐静书:“我哪知道?这事你们得问表小姐啊!”
  有时年长者拿小儿女之间的事凑趣胡说,其实是无心顺口。
  可有些话常常是说者乐呵呵开个玩笑转头就忘,听者脑子里却有脱缰野马撒着蹄子跑偏出十里开外了。
  脑中乱哄哄的徐静书握着擀面杖的手一滑,那张薄似蝉翼、如茶钟大小的成形薄皮立刻破掉。
  两个小竹僮立刻忘掉调侃话题,哈哈哈嘲笑:“先时表小姐还自夸从没有失手做坏过什么呢!”
  掌勺大叔见徐静书羞得面红耳赤,便抬了脚尖朝俩小不懂事的人腿上轻踹两下,笑着呵斥:“谁在厨房里还没失手过?有什么好笑的?”
  ****
  正值初春,又赶上惊蛰天,风起时不免料峭。
  徐静书从小厨房出来时打了个冷噤,两颊滚滚的热烫却丝毫不退。
  端着那盘“芝麻糖箔脆”往小客堂的方向才走出几步,就听平胜在背后唤道:“表小姐留步,大公子方才同玉山公子进书房谈话了。”
  “哦,”徐静书垂着脑袋回身,也不大敢看人,声音小小的,“既表哥同玉山夫子议事,我就不去打扰了,你替我……”
  平胜赶忙摆摆手:“玉山公子走了有一盏茶功夫了,此刻只大公子自己在,吩咐了请表小姐过去的。”
  徐静书讷讷应了声,端着盘子一路埋头随平胜走到书房门口。
  平胜替她将门推开时,她终于抬头道谢。
  “咦!表小姐的脸怎么这么红?莫不是着凉了?”平胜小声关切。
  徐静书尴尬僵笑:“没、没有的,厨房太热了。”
  说完赶紧迈过门槛进去。
  垂着眼帘将盘子放在桌案上时,忽听赵澈淡声道:“你脸红什么?”
  徐静书猛地抬起头,黑白分明的灿亮双目瞪得大大的。确认他眼上还蒙着锦布条,这才没好气地扁扁嘴,无声冲他做了个鬼脸。
  我脸红什么,关你……
  徐静书赧然抿唇,心中有一百只兔子开始咚咚咚蹦得个此起彼伏。
  她这会儿的脸红,大概还真关他的事。讨厌鬼,明明听到她与平胜说话,还特地再问一遍。
  “厨房太热,我又一直守着灶火,”她故技重施,又拿先前搪塞平胜的话敷衍他,却不敢再看他了,“你趁热吃,我回去了。还得收拾东西,晚些要启程去书院的。”
  “站住!”赵澈眉心拢成小山,总觉她说话时隐隐打颤,便疑心她是着凉起高热了,“你过来,我……”
  “我才、我才不过去,”徐静书猛地捂住脸后退两步,又羞又窘地急声脱口,“你肯定又想摸我的脸!”
  方才徐静书进来时就没关门的,此刻羞窘之下说话不过脑,音量也高了些,门外的两位侍者与还没走远的平胜听得清清楚楚。
  平胜止住步子,目瞪口呆地回头。门口两个侍者与他的神情一模一样,嘴都要合不拢了。
  ****
  根据平胜的描述,徐静书是“捂着脸落荒而逃”的。
  赵澈俊面赧红,十分没好气地咬牙道:“这小姑娘,进书院后也不知道结识了什么奇奇怪怪的人,想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想西想,光吃不长。”
  说完,忿忿捏了一片“芝麻糖箔脆”递进口中——
  香、脆、酥、甜,各色滋味混做一处,强烈的愉悦感自心底升腾而起,蓦地直冲他的天灵盖。
  他慌忙拍拍手上的芝麻碎屑,强忍下再去拿第二片的冲动,狼狈低头,摸索着端起茶盏。
  打死也不能让平胜看到“大公子被一盘芝麻糖箔脆馋哭”的奇观。
  平胜本就恭敬垂眸,并未察觉他的异样,只是忍笑低应:“表小姐可没有光吃不长,这两年下来都和二姑娘差不多高了。”
  “去去去,数你话多!退下,把门关上,我有事要想想。”
  轻轻的关门声响起后,赵澈才长长吐出一口郁气,满心里是说不清道不明的复杂滋味。
  若有所思间又摸了一片芝麻糖箔脆放进口中,脑子里就忍不住开始想象徐静书的模样。
  和阿荞差不多高?他想了想前几日赵荞站在他身旁说话时的场景,忍不住伸手在自己耳旁比划一番。
  比他矮着大半头……这不是还是个萝卜丁么?!
  “谁要摸你个萝卜丁的脸,净胡说八道,”他单手支着发烫的侧脸,漫不经心小口咬着那尚有点温热的芝麻糖箔脆,含混哼哼,“还跟我‘男女有别’起来?”
  呵,一个“笑得甜滋滋,两眼儿弯得跟糖饼烙的小月亮似的”、小没良心的萝卜丁。
  让你男女有别!再不管你了。哼哼。


第二十七章 
  冬季长休结束后回到书院,一连三日; 徐静书都觉得浑身发毛; 后脖颈冷嗖嗖的。
  “你很冷?”曾莉扭脸看着她缩脖子的动作,疑惑又关切。
  此刻夕阳还未落山; 两人正在相携前往书院藏书阁的路上。
  徐静书摇摇头,有些紧张地回头看了看:“不知怎么回事; 总觉的这几日好像有人在背后跟着我。”小小声声,活像被惊到的小动物。
  “有吗?”曾莉瞪圆眼睛,学着她那样压低声量; 小心翼翼回头瞧了瞧; “没、没见着什么奇怪的人啊……”
  两人惊疑不定地进了藏书阁; 上了二楼后,嘀嘀咕咕合计一番; 牵着手碎步急急进了跑马回廊尽头的那间房; 借着林立书架的掩护; 藏到了离门口不远的墙角处。
  两人肩抵肩蹲在墙角等了好半晌; 见并没有人跟进来; 这才放下心来。
  “呼,没事没事,”徐静书发觉自己腿麻了; 索性就在那里席地而坐; “许是我这几天没睡好,恍惚了。”
  曾莉倒也没笑话她,与她面对面就地坐下; 扭头以目光逡巡手边的书架,口中不无关切地问道:“那也是。我瞧你眼下有点发青,每天夜里都读书到很晚吗?”
  她俩并没有住在同一间学舍,所以曾莉不知她夜读是到几时的。
  “其实也没有很晚,有人从前叮嘱过我,说若是睡得不够就会长不高,所以我总是在子时之前就躺下的,”徐静书抿了抿唇,两颊浮起可疑淡绯,“我只是最近有些……多梦。”
  说到这个,曾莉非常能感同身受,立刻抱头哀嚎:“啊就是!整夜做梦真的很讨厌,醒来后感觉比一夜没睡还累!我总是梦到自己在今年底大考时交白卷!有几次我吓醒坐起来喝口水接着睡,眼睛一闭,就看到那白卷又回我手上了!”
  她家里的情形是供不起她再投考国子学的,这最后一年的学业完成后,她就得面临谋职之事,今年的考绩将是她谋职时最重要的敲门砖,这让她无比忐忑,生怕今年哪次小考失了手要影响将来前途。
  成日这么如履薄冰的,可不就整夜做梦么。
  “我也总是半夜吓醒,”徐静书从身侧书架抽出一册《大周律朝纲卷》,稍稍屈起双腿,将它摊在膝头,含含糊糊咕囔道,“不过倒没梦到考试……”
  而是梦到“那个谁”,总坐在对面,薄唇微微勾出一个蛊惑人心的弧度,对她说:你过来,让我摸摸你的脸,可以吗?
  每每从这梦中惊醒,让徐静书觉得最羞耻的并非“对方要摸自己的脸”这件事,而是梦里的那个徐静书垂着脑袋、蹭着步子走过去,声如蚊蝇——
  可以的。
  瞎可以什么啊?!啊?!啊!!
  ****
  虽徐静书一开始胡思乱想到满脸通红,好在很快就定下心来,与曾莉脚尖相抵,专注地看起了手中那册大周律。
  完整的大周律分皇律、诏令﹑圣政﹑朝纲﹑台纲﹑吏部﹑户部﹑礼部﹑兵部﹑刑部﹑工部、金部、民律十三大卷,在明正书院的律科课程通常只涉及刑部﹑工部、金部、民律这四卷,徐静书手中这册,是整个三年学业结束也不会正式涉及的《朝纲卷》。
  而曾莉手上的则是《礼部卷》。
  两个小姑娘都是容易专注的性子,各自将书看进去之后,便没谁再吭声,连翻书的声音都极小,互不打扰。
  待到太阳彻底落山,房中渐渐昏暗到不适合再看书,两人才抬起头来,相视一笑,反手揉着自己发僵的脖子准备站起来。
  虚掩的门被猛地撞开,门扉重重砸向墙壁,将两个小姑娘惊得几欲炸毛般瞪大眼睛望着对方,双双屏息凝神。
  接着,有踉跄杂乱的脚步声进来,徐静书缓缓扭头,小心翼翼从书架缝隙中看过去,于幽暗中依稀看见有一男一女纠缠着靠在了对面那半扇门后的墙上。
  “三月底就是国子学在招考,我只是在家闭门读书,不是不理你,”气息不稳的陌生少年音,语气软和,求着哄着,“你瞧,我今日还是翻墙回书院来看你的。如今我已结业,轻易可进不来……”
  哦,这是上一届的“前辈”。徐静书与曾莉对视一眼,无声吁了口大气。
  接着便是委委屈屈的娇软哭腔:“谁要你来看……稀罕你翻墙来看……”
  这声音可就熟了!两年同窗,交情再一般,那也是认得出声音的。缩在墙角的徐静书与曾莉面面相觑,不约而同地抬手捂住了自己的嘴。
  “我真的没……”那“前辈少年”似乎因被误会,又不知该如何解释。
  那头词穷半晌之后,忽然传来一记“啵”的轻响,像春日暮夜无人处突然绽开了一朵花。
  “那,亲过了,就算盖了印,你得等我,”同窗姑娘不胜娇羞又心神落定的甜声嘟囔,“若你今年考上了,就在国子学等我明年来考,不许和别的小姑娘要好。若没考上,明年我就来同你一起考。”
  “好,既盖了印,自然是要等你的……”
  接下来的声音,就实在不适合被别人听去了。
  徐静书顶着大红脸捂住自己的两只耳朵,心中啧啧道:还可以这样?!
  亲过就算盖印,盖了印就会等着?
  好像……无意间学到点了不起的大学问呢。
  ****
  数日后,夜行的人进明正书院一番打探后带回的消息,让赵澈无比庆幸,自己几日前那句“再不管那没良心的萝卜丁”的豪言,只是在心里自说自话,谁也没听见。
  不然,若被旁人知道“大公子这么快就自打脸”,那多没面子。
  “你是说,进书院两年,同届同窗七十九人,她竟连一个朋友也没交到?!”如此惨境让赵澈惊讶极了,“莫非是有人作梗排挤?”
  徐静书虽怯软些,却绝不孤僻,乖顺勤勉又贴心,不轻易与人争长短,但凡混熟一点,就会知她是多么讨人喜爱的性子,这点赵澈还是很有把握的。
  夜行道:“回大公子,表小姐虽与大多同窗交情泛泛,却并没有被排挤、欺负的迹象。而且,只是朋友不多,却不是没有……呃,就一个。”
  “就一个?”赵澈眉心微凛,“男的女的?品行如何?考绩怎样?”长什么模样?哪家的?多大年岁?
  后面三个问题,连他自己都觉得有点突兀,赶忙吞下没再问。
  “是位姓曾的姑娘,与表小姐一样是刻苦用功的性子,平日也不生事,”夜行见他十分关切,便解释得细些,“这位姑娘在当初入学考时名列前茅,第一年在书、算两门上表现出众,拿了两门甲等;年前这次大考虽只拿下一门甲等,但书、律、卜三门都是乙等。”
  这么看来,倒也是个“品学兼优”的上进姑娘,并非什么乱七八糟的坏朋友。赵澈总算松了口气:“也罢,没被欺负就好。虽朋友少些,总好过交了许多坏朋友。”
  赵澈并不强求徐静书非得拿甲等不可,只是觉得以她的天分资质,每门功课年年拿乙等很奇怪,怕她是在书院遇到什么不好的人或事影响,才导致不能专注。
  既知在书院没有被欺负,也没有交乱七八糟的坏朋友,那就没什么大问题了。
  考绩乙等就乙等吧,随她高兴了。
  “不过,今年年底大考之后,她就该投考国子学了,”赵澈指尖抵住眉心轻柔,惆怅叹道,“国子学招考可不像明正书院那样只看招考当时的考绩啊。”
  国子学不但招考名额有限,还会面向各地州府的官办书院及私塾,那才真真叫个僧多粥少。若徐静书连续三年考绩都不功不过平稳在乙等,考国子学时可就要吃大亏。
  唔,月底成王府樱桃宴时把她带上。到时国子学祭酒郭攀也会在,趁机让她混个脸熟,将来若在书院考绩的事情上被卡,也好搭话通融。
  此时的赵澈早就忘了几日前“再不管那没良心的萝卜丁”的决定,不由自主地替她操碎了心。
  ****
  二月廿八,徐静书照例坐书院的大车回城,一进城门就下了马车,绕了点路避开同窗们的视线,鬼鬼祟祟地贴着墙根回了信王府。
  才过垂花拱门就遇到赵荞。
  赵荞笑着跑过来在她头顶揉了一把:“小表妹你可以啊!”
  “啊?我怎么了?”徐静书茫然看着她。
  “老实交代,”赵荞俯身凑近她,神秘兮兮笑得古怪,“你与大哥,几时开始暗通款曲的?”
  徐静书脑中轰地一声,仓皇倒退两步,脸红到脖子根:“什、什么……什么暗、暗……胡说!我没有!我……什么都不知道!不对,表姐,你你你……读书人,用词要严谨!”
  她这磕磕巴巴词不达意,却将赵荞说得一愣一愣,好半晌才想起还嘴:“别闹了姐妹,我算哪门子‘读书人’?我会写的字加起来都没十个,你跟我谈用词严谨?!”
  这位二姑娘从不以自己“文盲”为耻,反驳得那叫一个“理不直气也壮”。
  “呃,我是说,‘暗通款曲’不是这么用的。”徐静书讷讷垂下惊慌的红脸。
  “呐,大哥受邀,明日要去成王府的樱桃宴。他连我都不肯带,居然指名要带你。”
  成王赵昂是如今的储君候选之一,他府中的樱桃宴可不是吃喝玩乐那么简单。信王赵诚锐是赵昂的皇叔,赵荞这姑娘自就是赵昂的堂妹。两家亲缘近得还没出三服,她这个堂妹都没能受邀,可见场合之郑重。
  受邀者大半是朝中举足轻重的人物,京中不知多少人挤破头想求一个明日赴宴的机会,也就为去那些人面前露个脸混个眼熟而已。
  赵荞本就不打算走仕途,对这些场合没多大个兴趣。她感兴趣的是,这么重要的机会,受邀的大哥却将家中弟弟妹妹都撇开,指名要带表妹去……真是很值得玩味啊。
  “这样的事,若不能用‘暗度陈仓’,”赵荞双臂环在胸前,眼尾倏地一夹,冲她抛了个古怪的飞眼儿,“你书读得好,请用四个字总结一下这是怎么回事。嗯?”
  徐静书懵懵盯了她半晌,淡樱色的唇微微翕张,正要说什么,却又蓦地闭嘴,被自己脑中浮起的四个字吓得惊恐瞠目。
  那四个字是——
  勾、搭、成、奸。
  救命,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不是!没有!胡说!
  赵荞莫名其妙地看着徐静书的脸由红变白,由白转青,由青又爆红,最后掩面激奔而去。
  “啧啧,小表妹这变脸绝技,精彩,”赵荞摸着下巴自语,“若到天桥摆摊,怕是能赚钱的呢。”
  作者有话要说:  注:本章提及的大周律大类分列,是在《元法典》的门类分列上稍作增加,非作者原创。


第二十八章 
  早在半个月前那次休沐回府时,徐静书就已得知赵澈要带她去成王府樱桃宴的事。只不过那两日里赵澈早出晚归; 徐静书并未见到他; 是平胜受命到西路客厢传的话。
  如今的徐静书已多少懂得些京中掌故,自也知晓成王府樱桃宴的分量。当时她就很疑惑; 不明白赵澈为什么要将如此重要的机会留给她。
  府中如今有年前已从明正书院结业的赵荞,三年下来六门白卷; 连投考国子学的资格都没有,眼下正该是为她的前程计量筹谋的时候,按说成王府这机会该优先给她。
  退一步说; 就算赵荞无心仕途; 自个儿不要这机会; 那还有一个即将十四的三公子赵渭呢。
  总之,这么宝贵的机会不给血亲的异母弟妹; 却独独给了投亲客居的表妹; 这事确实不大说得通。
  徐静书当时就问了; 可平胜只是受命传话; 自然说不清楚赵澈做此决定的原因。
  十四五岁的少女; 心中本就有许多夹缠不清、无法与人言说的隐秘思绪,成王府樱桃宴这事儿原已让她觉得茫然又古怪,今日再被赵荞调侃笑闹一番; 简直让她不多想都不行。
  ****
  二月廿九; 天还没亮,徐静书就已坐在铜镜前,两眼茫然放空; 像个棉花填芯的软绵绵小偶般任由旁人替自己梳妆打扮。
  今年的二月小考是从二月廿六到二月廿八,接连三日连考六场,昨日下午考完最后一门卜科后她就急着回来,哪知被赵荞那么一闹,晚上又辗转反侧久久不能成眠,今日还这么早起身,此刻她脑子木木的,许久缓不过来。
  替她梳妆打扮的并非念荷,而是侧妃孟贞特意从涵云殿派过来的一等侍女岑珊。这几年孟贞待徐静书也是疼爱照拂的,不但指点她丹青音律,日常饮食起居也会留心着她,为赵荞准备什么好东西时总不忘给她也送来一份。
  徐静书平日多在书院,休沐回府也不爱出外走动,没遇过什么需要盛装出席的场合,加之一门心思读书,不太懂得该如何打扮妆点,故而平日穿戴都只讲个整洁周正即可。
  毕竟今日是要去成王府,孟贞担心念荷打点不精细,便派了岑珊来。岑珊在孟贞近前做事多年,对什么样的场合该是什么样的服饰、妆容自是心如明镜,绝对好过念荷与徐静书一道抓瞎乱折腾。
  岑珊有条不紊地替徐静书妆点完毕,又同念荷一起替她换上了徐蝉命人为她量身裁制的新衫。
  “表小姐瞧瞧,可还行?”岑珊得体含笑,柔声道。
  徐静书闻言使劲眨眨眼,终于聚拢了涣散的心神,抬眼看向铜镜——
  嚯!这谁啊?!
  宽袖窄腰的春衫合身熨帖,杏红繁花锦衬得肤白又水润,嫩生生如新剥开的菱角;柔婉纤眉描黛,似远山有薄岚增色;双目仿佛两泓清泉映着月华,顾盼生辉。
  十四五岁的小姑娘风华正好,似含苞的娇蕾,不需如何浓妆艳抹,只淡淡的,就馥馥然蜜香袭人。
  “咱们表小姐可真好看!”一旁的念荷眼中亮晶晶,与有荣焉般发出朴实却又真挚的赞美。
  徐静书软软下眼睫,对岑珊道谢后,有些不知所措地轻轻抿了唇。
  这两年,她除了在意自己学业是否长进外,就只关心自己有没有长高,甚少注意自己在外貌上的其它改变。
  原来在不知不觉中,竟已长成了这般美好的模样。
  ****
  因赵澈打算在路上向徐静书交代些事,两人便同乘一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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