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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侠龙戏凤-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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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过了两年,她已经融合了各大派的武学精华,武艺惊艳绝世。

    才十四岁,除了内力稍有不足,手脚功夫竟已臻化境,连皇帝都觉得不可思议。奇才啊,真是奇才!

    十四岁,秀公主在宫内遭遇了第一次的暗杀,幸而她体质够好,没死。那次的毒杀让她躺了整整一个月,但她不觉得自己是被暗杀的,不可能的,她的兄姊们都爱她,他们没有理由杀她。

    同年,她的大哥兰壹被立为皇储,可是兰壹体质孱弱,竟然不到半年就病死了。

    于是二哥兰馥被立为皇储,谁知道一次意外,兰馥也死了。

    然后是她的三姊、四哥,接着是她的十一哥。各种意外纷陈,简直不可思议。

    其他的虽然没死,可是不久就纷纷离开了皇城,有远嫁东海的、被外封为王的;短短两年,十三个兄弟姊妹死了六个,原本和乐的大家庭突然像是玉珠坠地,散去了辉煌。

    这时候她才明白,为了皇位,她的兄姊们正在互相残杀。

    这件事对她打击很大。她是那样无忧无虑、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天之骄女,她的世界哪里曾有过这样血腥残酷的景象!

    她很害怕,怕被兄姊们杀了,更怕自己最后也变得跟他们一样,所以除了逃出宫去,她没有别的选择。

    幸运的是她正好遇到云游四海的师父侯陀。那时候她真的以为自己已经是天下无敌,遇到侯陀之后才知道什么叫“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她在侯陀手底下十招都走不过,于是她拜侯陀为师,在他身边习艺两年。

    十七岁时,她的六哥继位,大局既已底定,她便拜别了师父回宫。

    也就是那年她见到了呼延恪,可是呼延恪已经有了妻子,在那场相遇命运宴席上他甚至没正眼看过她。

    兰十三很后悔,如果她不出宫两年,如果她可以早一点认识呼延恪,那么呼延恪一定会喜欢她的。

    她热切地追求他,毫不害羞地在朝堂上对他唱情歌,还跑到他府里去闹事,要呼延恪的妻子让位给她。

    是的,当年的她真是一点廉耻心也没有,死缠烂打地想要嫁给他,可是呼延恪就是不理会她,他当她是个讨厌的孩子似地容忍着,谦和而有礼,冷淡而疏远。为了想得到他一笑,她真是殚思竭虑,无所不用其极!

    可是他的妻子坠马了,听说摔得很严重,还被马踩断了脊椎骨——大家窃窃私语地说是她做的,说不定连呼延恪心里也是那么想的吧,所以后来他看着她的眼神是那样的冰冷无情。

    她是冤枉的,即便她是那样一心一意想嫁给他,也不曾想过要害人;虽然她是那么希望他们可以早点认识,虽然她真的在心里诅咒过无数次,希望他的妻子

    可以早点死……但她从来从来不曾因此而起过杀意。

    可是呼延恪从此再也不理她了;他不见她、不听她说话,即便在宫内遇上也当她不存在。

    那种被视若无睹的冷落比恨更伤她的心。

    她想离开了,留在永京做什么呢?呼延恪那双冷得让人连心都结冻的眼睛不看也罢;六哥燎皇日日夜夜催着她成婚,彷佛她就只剩下为他巩固疆土的价值。可是那双小手却揪住她的衣角。

    “姑姑,”那小鬼这样老气横秋地叫她,“我叫你师父,你教我武功吧!人家都说你武功天下第一。”

    武功天下第一也未必要有徒弟;她既是侯陀的徒弟,跟着侯陀出家也是条出路。当然不是青灯古佛那种出家,侯陀自己都特爱吃肉喝酒,他云游四海无拘无束,清规戒律什么的对他真真是浮云两片。

    去找侯陀吧,她的心这样喧哗地呐喊着,跟着他浪游四方,也许可以忘记心上难癒的苦痛。

    “如果我武功不好,以后很容易被杀掉的。父皇只有我一个儿子,万一我死了,为了争夺皇位,皇城内一定杀成修罗殿。”

    那小鬼这样抿着唇说道。明明才八岁,那纯真的眼里却像躲了个几十岁的的老灵魂似。

    于是她叹息着留下了,但从那天开始,她就不再是皇朝的秀公主,而仅仅是兰十三,兰欢的师父兰十三。

    后来……后来就变成这样了。她差不多是死了吧,就只剩下这么一口气还抛不掉。

    他为什么要再一次出现在她跟前?

    在她最惨最惨的时候,她不想看到他,也不想被他看到。

    就这样让她安安静静地死去不行吗?

    已经被禁锢得太久太久,那层厚厚的壳像座城墙挡在他们之间,但在她心底最深最柔软的地方依然还有一簇小小的火苗在跳跃……

    “你的封邑,”呼延恪跪在她跟前喑哑地开口:“我需要它。”

    于是那火苗轰地一声,燎原。



第5章(1)
更新时间:2017…05…11 20:00:03  字数:6904

    十天。胡真失踪已经超过十天。

    迷雀们倾巢而出却一无所获,胡真跟龙天运彷佛人间蒸发,半点消息也无。胡真的失踪还不是最让俊帝震怒的,最让他怒火滔天的是,像约好了似,永京周围的几州同时传来匪报,虽然规模不大,却是皇帝最容不下的挑衅!

    俊帝凛冽的目光下,朝阳殿上朝臣们七嘴八舌地讨论了半个时辰,却一点结论也没有。

    要不要剿?由谁去剿?或者抚呢?谁去抚好?俊帝最恨结党,于是朝臣们全都“洁身自爱”,最后就是各说各话、各行其事。

    “够了!让你们继续这么闲话下去,再论几天也论不出什么用处来!”

    “陛下息怒。凉州、慕州、耿州之乱为祸不大,多数是些武林人勾结盗匪所为,只要各州派兵围剿,想是很快就能平息下来。”

    “是啊,陛下仁德,小小纷乱无须挂怀,令各州州牧、府台严加防卫就是,想来很快就会平息了。”

    除了这么些不痛不痒的上奏,所有朝官竟是提不出半点有效的解决办法。

    俊帝气极,不由得冷笑。“那么诸位爱卿,谁能告诉我,武林人勾结盗匪究竟意欲为何?天下太平已久,既无天灾也无水患,何以要勾结盗匪与朝廷为敌?”

    “呃……”

    “说不出?”

    众臣面面相觑,目光全投向总管各地官衙的刑部;刑部尚书楚光只得硬着头皮上前。“禀陛下,乃因武林人不愿受朝廷辖治。”

    俊帝凛着脸,眼神阴暗。“不愿受朝廷辖治?所以爱卿的意思是说在我金璧皇朝竟还有不辖之民?朕非但管不了他们,还更该不去管他们?”

    楚光及众臣连忙下跪。“臣不敢!陛下息怒!”

    “息怒?”

    俊帝猛地手一挥,将鎏金台上的一干什物尽扫于地。“息怒!你们除了这两个字就拿不出别的本事来了?!一群废物!张口武林闭口武林,武林是什么?!武林在哪里?!武林扫荡不得?!由着几个武夫拿了朝廷重臣,勾结盗匪兴兵作乱却一点法子也拿不出来!要你们何用?!

    “陛下息怒,这班武夫并非普通流民,朝廷重兵可以镇压盗匪却没办法对付武林人。武林人士勾结盗匪更好,否则哪有理由围剿?更难杜天下悠悠众口——”刑部仆射林端不知道是抽了哪根筋,竟上前直言。

    “勾结了盗匪还更好?!拿下去!给朕拿下去重重责打!”

    楚光大惊失色,连忙下跪。“陛下饶命!求陛下恩赦!仆射林端妄言,不如打入天牢——”

    俊帝只是冷笑,左右侍卫压着惶恐不已的林端下去。

    林端却还不明白自己到底说错了什么。“陛下开恩!陛下!陛下开恩哪!”

    “得勾结了盗匪才能剿?!平素你们都干了些什么?!你们是给皇朝当差?!还是给那群武林人当差?!”

    明明隔了极远,朝堂内却还是听得到那板子狠狠打在肉上的声音,听得见林端的哀嚎,不久那声音渐渐低了,直至无声。

    他们希望俊帝会在最后关头饶他一命,可是,没有。

    板子笃笃笃打在肉上的声音持续不停地响着,像是也打在他们心上,每一下都吓得他们冷汗涔涔的心一跳又一跳。

    朝臣们皆悚然!

    七年前俊帝屠杀永京百官的情景历历在目,这七年来他们鹌鹑似地活着,不敢相依取暖、不敢夸言朝政,只是一具具木然的人形傀儡,除了跪拜着高呼万岁,已找不出其它用处。

    “觉得朕下手狠了?”

    朝臣们不自觉地全都后退一步,俯身下拜。“臣等不敢,臣等无能。”

    俊帝猛地起身,恶狠狠地叱道:“确实无能!给你们一个月,再不能平剿乱局,一个个提头来见朕!”

    远处马背上龙天运俊逸身影,黑色大氅翻飞。

    她突然忆起那宽厚温暖的背,耳畔似乎还听得见那平静安稳的心跳声,突然想到前几夜发生的事,脸上蓦地一红,可疑的霞红慢慢晕染开。

    那天在破庙里,她袭击了龙天运。

    她的额头肿了一大包,而受害者龙大侠却因为戴着寒铁面具,所以半点事都没有。

    这真是太羞耻、太丢脸了!所以一路上她坚决不跟他说话,彻底无视他!认真地端着小胡公子的架子,虽然额头上肿得老高。

    夜里,龙天运来到她跟前,手里拿着金创药,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额头又红又肿,真的很疼,所以当金创药一抹上去,她不自禁缩了一下,发出啊嘶的吃痛声。

    龙天运的动作立刻停了,扶着她的额头轻轻吹气。

    记不清楚有多少次,打完架后她跟兰欢躲在竹庐后,兰欢也是这样轻轻地帮她的伤处吹气。他总是小心翼翼地捧着她的伤,轻轻地吹着,深怕弄疼她,一吹一问:好点了吗?会不会疼?那家伙嘴笨得很,根本不会哄人,但那样温柔专注的眼神却深深烙印在她心里。

    只是那时候年纪小,大咧咧地缺神经,每次她都粗声粗气地拨开兰欢的手,嫌弃他太娘们。

    热气立刻氤氲了眼睛。

    兰欢已经死了,虽然兰欢是她最好的朋友,但他已经死了七年了!

    她已经哀悼过了,那些痛楚早就该过去。

    她一直以为自己早就不再痛,可是那瞬间,她竟痛得连嘴唇都在颤抖。她是小胡公子,她是小胡公子,她不能哭,可是她怎么能够忍住?

    突然,龙天运将她紧紧拥住,像是可以理解她的痛苦,虽然她什么也没说。那瞬间,原本围在火堆旁的众人顿时跑个精光。

    小胡公子因为擦个药,哭了。

    天哪!还能再更丢脸一点吗?

    “嘻。”

    突然,骑走在身旁的山鬼看着他酡红的脸,咧着嘴,笑了。

    那惨白的脸上配着一张红艳艳的大嘴,不笑还好,一笑就让那张脸扭曲得更怪异,怎么看都有种滑稽的恐怖感。

    他嘻地一笑,她的心就不由得抽一下!这几日她不但被累得够呛,更被这五只鬼整得快崩溃!

    这是那天夜里迎战夜枭的五鬼之一,据说是赫赫有名的“南都五鬼”。

    这名字太直观,听了就让人想翻白眼。

    这五只鬼听说是师兄妹,但她实在很难分辨出到底谁是谁,因为模样委实太像,都是惨白的脸、红艳艳的血盆大口,说起话来瓮声怪气,披散着一头乱发,佝偻枯瘦、穿着一身死白死白的丧袍,虽高矮胖瘦不同,但猛一看根本就像五胞胎难以分辨。

    “唉!没办法,咱左使卓尔不凡,是个人都会喜欢。”山鬼说。

    胡真感觉自己额头上青筋在跳动,但她努力冷静自持,只淡淡哼了声。

    “小胡公子也喜欢。不分男女老幼,通杀。”水鬼跟上来。

    通、你、妹——别生气、别生气,不值得为这五只傻鬼发怒。

    此时龙天运居然还鬼使神差地回过头,寒铁面具底下的眼睛静静地灿着光看她,那俊朗面容噙着一抹淡笑。

    “你脱光了我的衣服当然得负责。”龙天运所说过的话又跳进她脑海里。

    胡真连忙闭上眼,只觉得额上青筋一突一突地跳着,脆弱的自制力面临极大考验。冷静……冷静!

    当初的感觉没有错,待在这人身边极为不智,实在太危险。

    他满口谎言,讳莫如深。

    武力打不过,拚智力又敌暗我明,最最上策就是离他远点,只可恨当时脚底抹油不够快,现在是悔不当初了。

    所以当龙天运淡淡地说:“不用绑,小胡公子若想走,随时都可以不过如果再被抓回来,那在下只好跟往常一样随伺在侧了。”

    “跟往常一样随伺在侧”,这语气真要让她呕血!衡量一下情势,自己乖乖跟着队伍安全得多。

    可谁知他竟然派了这五只傻鬼来跟着她!

    山鬼、水鬼、火鬼、风鬼、地鬼,一前一后一左一右包夹都还剩一个可以随时递补,跟牛皮糖没两样!

    样子丑她可以忍,鬼里鬼气她可以忍,脑子不好使她也可以忍,但一口一句左使好强、左使好棒、左使英俊潇洒、左使卓尔不凡,她就忍不了!

    但俗话说得好,忍无可忍可以从头再忍……

    “是……”胡真喃喃自语地应。

    “是什么?”山鬼回头,大咧咧地笑,那唇红得更惊人了。

    “是。天下人都喜欢左使。”胡真干笑。

    “小胡公子也喜欢?”

    “是……”我忍。

    山鬼大乐,猛一拍马,风驰电掣般往前冲,嘴里同时怪叫着:“左使!左使!小胡公子说他,喜欢你!”

    胡真噎了噎,很孬地缩着脖子,却觉得整个头皮都麻了,忍到发麻。

    不要生气,不要生气,随他去说,正所谓清者自清、浊者自浊……

    “我知道。”龙天运波澜不惊地回答,声音里居然很有几分自傲。“我也喜欢她。”

    “……你们全都闭嘴!”胡真再也受不了地吼。

    “害臊呢!”五鬼嘻嘻哈哈地调侃他。

    “少年郎脸皮就是薄。”

    “读书人迂腐点也是理所当然。”

    “年头不同喽,相公啊姑娘什么的真不用太介意。”

    “愿……天下有情人……”

    胡真将脸埋入马鬃里,凄惨无比地哀悼自己儒雅温文的小胡公子形象尽失。

    “啊!闭嘴闭嘴闭嘴!”她尖叫。

    听到胡真的尖叫声,他笑了。

    五鬼奉命去看守她的时候问他该怎么做,他只说,他要她笑。

    这真是为难人;但五鬼哑然片刻却没有反驳,搔搔头领命而去。

    唔……看来他们逗她笑的方式还满有趣。

    一路上,胡真努力端着那温文儒雅的“小胡公子”外壳,跟他脸上的面具比,小胡公子的难度显然高出很多,毕竟他只要躲在面具后就行。

    小胡公子就不是那么回事了,小胡公子是谦冲君子、小胡公子虚怀若谷、小胡公子是一等一的才子。

    那么多年来她扮演着一个跟她本性完全不符的角色,他当然知道那是为了什么。那是为了兰欢,她想替兰欢、替自己父母报仇。

    为了他,呼延家家破人亡。

    是他带累了她,他不知道该怎样弥补,然逝者已矣,他真的能弥补得了什么吗?

    瞧,此刻她又板起脸,戴上那看似真心实意、诚恳无害的笑。

    吃饭的时候她总是很安静,而且胃口不佳。

    他不记得他的胖大福曾有过胃口不佳的问题,在大雁楼时她只淡淡看了一眼,那一桌子的菜都是过去胖大福爱吃的,但她却只淡淡看了一眼。

    曾有一次,他们跑进了妓院,只因为妓院的厨子烧得一手好菜,尤其以烤羊腿最为惊人,那味道远飘出三条街外,真是教人垂涎三尺!呼延真怎么可能放过。他们大摇大摆跑进去,叫了一桌子菜,妓院还“奉送”了七、八个标致大姑娘。这种事若让兰十三或者呼延恪知道,他们两个不被剥掉一层皮才怪;但为了吃,胖大福真是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他们没银两可付帐。

    倒是身上玉佩首饰很多,他甚至还问小喜要了几片值钱的金叶子带在身上;不过他们是生客,看起来年纪又小,所以妓院只收银两。

    呼延真吃到双眼灿出光,那双胖爪子就没见停下来过,油滋滋肥腻腻笑得眼眉弯弯,等妓院保镳卷起袖子抡着棍子踢开门的时候,她毫不犹豫拖着他的手就跳窗逃了。

    后头被一群虎背熊腰的保镳举着刀狂追,呼延真居然还有心情回过头去,兴高采君地鬼叫:“欢!欢!你看你看!”

    他回头一看,妓院二楼一群姑娘探出栏杆,死命地朝他们挥舞着手。

    “你看到没有你看到没有?”

    呼延真又叫又跳地捧心大笑,一脸陶醉。

    “骑马倚斜桥,满楼红袖招啊!哇!那些姑娘爱死我们了!她们爱死我们啦!欸!我怎么会这么帅……”

    ……

    满楼红袖招是这样解释的吗?那些姑娘探出栏杆朝他们奋力挥舞的可是愤怒的拳头!呼延真你那一脸陶醉真的没问题吗?

    可那才是真正的呼延真,天真放肆、无拘无束的呼延真。

    现在她穿着书生儒袍,扣子从第一颗规规矩矩扣到最后一颗,风一吹,宽大舒缓的袍子衬得她人不胜衣、仙气飘飘,几要乘风而去,哪里有半点当年的影子?她眼底下有着淡淡的青色,他知道,因为夜里她总是睡得很少,很警觉。累出来的。

    看着那淡淡的青影,他的心似被什么紧紧地揪着,随着呼吸,一抽,一痛。

    颖川梅花院

    酒楼看来挺破旧,已不知道有多少年了,但胜在占地大,门口长长一排栅栏可以拴好多马,也真的就拴了好多马。

    小二送往迎来,笑嘻嘻地将他们迎入内院,外头一张张圆桌上都坐了客人,正是晚饭时间,贩夫走卒、行商武客,形形色色的人都有。

    “各位这边请。东家正在内院等着各位呢。”

    东家?胡真睨了龙天运一眼。

    里头是个雅致的小院,四周种满了梅树,梅花早已经落尽,但青梅正盛,一颗颗翠滴滴的肥硕梅子挂在树枝上,彷佛翡翠一般。

    院子正中央摆着一口大炉,比一般人家用的炉要大上许多。

    炉旁摆放着窄面长桌,桌上摆着各色调味料、时蔬,还有一大瓮酒。另一边的长桌上则摆了一把刀,一把干干净净、磨得峨儿亮的屠刀。

    胡真搞不懂这么大阵仗是打算做什么。

    小二招呼他们坐下,却没看见其他人,就他们七个人分别坐了五张干净素雅的小桌。

    龙天运跟她同桌,胡真叹了口气。

    那么有时间她真的宁愿早点梳洗睡觉,天知道这一路有多累,他们已经露宿三天,比起吃,她更希望有一盆干净的清水。

    “我吃不下——”

    “我喂你。”

    胡真一窒。

    龙天运微微睨她一眼,端正肃容。“抱着你,一口一口喂。”

    她半张着嘴,好半晌才气闷地别开脸。

    那家伙是说真的,如果她不吃,他真的会一口一口喂她!想到他要抱着她——她的脸轰地烧热起来!

    “喂我喂我!”山鬼怪叫。

    “嗯……讨厌!人家不来了。”水鬼扭捏作态,故作羞窘地推他一把。

    五只傻鬼乐不可支地轰笑。

    胡真只觉得自己的背脊一阵发麻!她又怒又羞又恼,五味杂陈,恨不得叫他们全都闭嘴,但吼他们一点用也没有,只得眼观鼻鼻观心,权当没听到没看到。

    “别闹,他来了。”龙天运含笑横了他们一眼。

    一名头上包着头巾的黑脸少年缓缓走向他们。远看年纪似乎不大,走近了才发现那是因为他有张可爱的娃娃脸,看起来年纪小,但眼底其实透着岁月的痕迹。

    “屠一刀。”他朝他们抱拳为礼,笑的时候脸上还有着少年的羞涩。

    疯疯癫癫的五鬼居然乖乖地起身长揖。“前辈。”

    前辈?那少年虽不像刚看到时以为的只有十几岁,但比起五鬼到底还是年轻了许多,而他们居然叫他前辈?!

    “屠神,屠一刀。”龙天运看出她的疑惑,含笑替她解答:“成名已经超过三十年了。”

    胡真讶然!

    “你听过‘庖丁解牛’吗?”

    胡真猛然回头,只见一名壮汉抱着一头咩咩叫的羔羊前来;他将羔羊摆在长桌上,羔羊不安地踱着步,慌张地甩头。

    “这……不可能……”

    漂亮少年上前轻轻地拥抱着小羊,他的手稳稳地抚着小羊的背,不一会儿小羊便不再慌张不安,在他怀里变得乖巧温驯。

    即使屠一刀手里提着刀。

    她以为那会非常血腥,可是又舍不得不看。

    传说中的“庖丁解牛”啊!这世间有几人能看到此神技?

    “听说,只要刀法够快就不会感觉到痛。被宰杀的牛羊因为死前的痛楚而绷紧身体,那肉就硬了,不好吃。可是屠一刀杀的牛羊不一样,它们根本不知道自己死了。”

    从来没想过人的刀法能够如此之快,快得让人看不出如何出手、如何转折,快得……连痛感都没有!

    屠一刀的刀与手连在一起,那流光在小羊颈项上晃了一圈,接着光芒如飞萤在小羊身上四处流窜,小羊依旧站着。

    “血?不可能没有血……”胡真不可置信地低喃。

    “那张长桌,从我们这里看似乎是桌子,其实里头是有机关的,下面是血网,用厚厚的布垫着。”

    只一晌,像是转眼间,屠一刀的刀背往羊身上一拍,原本还活着的小羊随着那一拍而溃然倒下,整头羊居然已经支解完成;再一晃眼,片好的肉盛在白玉盘上,雪白如瓣;眼前又是一晃,那四根羊腿魔术似地串在铁叉上。

    胡真倒抽一口冷气,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龙天运轻笑着以指轻轻合上她的嘴。

    “屠前辈早就不动刀,他吃素好些年了。”水鬼哼哼唧唧地说着。

    “可是他——”



第5章(2)
更新时间:2017…05…11 20:00:03  字数:5600

    胡真的话声逸去,院子中间的火炉已燃起怒焰,只有一把瘦柴,靠的居然是屠一刀的掌力催动火焰,也不见他如何吃力,只是在炉下翻起掌,那青焰便像是有生命一般地往上猛窜。

    片刻后刚烤好的肉片便一盘盘送上来了。

    龙天运戴着面具的脸看不出表情,只见他薄唇微微往上一勾,含笑睨着她。

    “要我喂?”

    “不、不用,我……我自己吃。”

    胡真慌乱举箸,其实不用他逼,她也愿意吃的。谁不愿意呢?这肉片香味扑鼻,没有半点腥羶,滋滋作响的肉边微微透着焦,入口细致滑嫩,肉香四溢,让人恨不得连舌头都吞下!

    她的食欲整个被勾起来了。不记得到底已经食不知味多久了,几年前离开永京之后她变得极度挑食,不管什么食物都没有兴致;她吃,只是为了活着。

    忘了自己曾经有多贪吃、多爱吃,也忘了曾经有一双眼睛,在每次她吃得津津有味的时候那样宠溺又欣喜地看着她。

    直到此刻。

    “屠前辈早就不动刀,他吃素好些年了。”

    不可能。

    胡真悄悄地睨了身旁的龙天运一眼,他怎么可能知道她爱吃什么?

    可是这烤羊腿真的好好吃,就好像……就好像那年在永京天香楼所吃的一样!

    胡真一愣,不由自主地望向屠一刀。

    可能吗?

    此刻的屠一刀正以掌力催炒着铁锅内的羊什,辛香料的香气弥漫,末了孜然粉随指一弹迸入锅内,大火轰地一闪,冲天的香气简直教人销魂,看得她眼睛都直了!

    要命!好香啊……

    身旁的龙天运慢慢举箸,吃得极为慢条斯理,发觉她的目光,他只是微微一笑,深邃眼里似乎什么都有,又似乎什么都没有。

    不知什么时候,内院来了许多同样包着头巾的乐师。

    他们的乐器与中土的很不一样,演奏出来的曲子很吵但很妙。有轻快的鼓声、欢乐的月牙琴,还有如小鸟鸣叫的短笛、手拍的铃鼓响板等等。

    内院四周长廊内有许多厢房,此时厢房的窗户全都打开了,许多人探出头来享受这欢快的乐声,还有人用筷子敲着酒盏,叮叮咚咚地跟着哼唱。

    突然又跑来了几名少男少女,随着乐声在院内踢踏起舞。

    舞步很随意,说穿了只是随着节奏摇摆,没什么章法,其中一个苹果脸少年跳得极为逗趣,耍猴戏似窜上跳下,夸张地扭腰摆臀,逗得众人哈哈大笑。

    可爱的少女带着小铃铛,举手投足间散发着娇憨俏皮的风情。她裸着足,每一动都像是轻快的月下精灵;那少女几次朝她甜笑,笑得她都不好意思了。

    那一夜她吃了许多肉,喝了许多酒。

    月如盘,梅花院里欢快的舞曲一首接着一首,有人喊着拳,也有人跑进少男少女堆里胡乱跳着舞,欢笑声如此畅快,不知不觉地,她终于放松下来,欣喜地大快朵颐,一杯杯地喝着梅子酒。

    那酒真好喝,又香又甜,带着微微的酸,搭肉吃简直绝配,她不记得自己几时曾吃得这么开怀。

    所以也忘了怎么会醉

    总之,就是醉倒了。

    真是伤脑筋啊!看着窝在怀里睡得深沉的人儿,龙天运不禁好笑。

    万万想不到居然有人比他还觊觎小胡公子,他都还没动手,人家就先下手了。

    他知道颍川这附近民风开放,但开放到让小姑娘自己挑床伴就着实有些吓人了。

    别说单纯的胡真没注意到,若不是那小姑娘扬手时起的那一丁点儿风,让他闻到了那香气,恐怕连他也不会注意到。

    小姑娘也不心急,就这么一次、两次、三次往胡真身上洒迷药,最后整个人勾在她身上想抱走她。

    他就坐在一旁不动,笑吟吟地看着那小姑娘对胡真上下其手,看着那张俏脸由红转白,又由白转青。

    “可以把她还我了吧?”

    小姑娘气呼呼地将胡真往他身上一推!“贼汉子!你老早知道!”

    看起来像个小姑娘,其实跟屠一刀一样,都有点年纪了;看上去才十三、四岁,但恐怕早过了双十年华。

    五鬼在一旁又是一阵轰笑,他们见他不出手,也乐得看热闹。

    龙天运就在众人的轰笑声中抱起了被迷倒的胡真回房。

    轻手轻脚地将她放在床上,跟着进来侍候的小二已经将他要的热水搬来。

    “那……那没有毒的。”小二搓着手在他身后不安地嘟囔:“花花姑娘心肠不坏的,她只是……只是那个……她就是……”张嘴半晌,结结巴巴地支吾:“总之那个……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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