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新侠龙戏凤-第10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我不能?!”傅以铮提起腿猛地往山鬼脸上踹去。
兰欢蹙着眉拦住那腿。“你在侯陀弟子中排第几?”
“第几是你能问的?你不就是我师姐的徒弟吗!算起来还得称我一声师叔呢!没叫你下跪叩见已经是本座恩慈了。侯陀师门只论进门前后,可不论身分尊贵与否。”
龙天运怔怔地看着他。
“你真是侯陀的弟子,那呼延真……”
“你是傻子?讲几次了!”傅以铮气得牙痒痒,“不是说了那是我师妹吗!呼延真是我师父最后一个闭门弟子,也是琅琊郡郡主。”
“琅琊郡郡主?这不可能,琅琊郡是我姑姑的封邑,她——”话声戛然而止,他惊愕地看着傅以铮,“我姑姑她……”“没死。嫁给呼延恪了。”
兰欢震惊地消化着这得来不易的消息,狂喜、惊愕、震惊、怀疑——
傅以铮忍耐地看着他。这家伙是白痴吧?居然到现在还反应不过来,师妹怎么会喜欢这种蠢蛋!“你该不会以为这七年来只有你在拚命?”
兰欢直直地看着他。
“你该不会以为这七年来,我小师妹就像个傻子似地坐在兰七身边等你去救吧?”见他依旧哑口无语,傅以铮翻翻白眼,无言地叹口气从怀里掏出块玉佩扔给他。“瞧你这傻样!罢了,给你吧,反正师妹本来也就是叫我来给你这个的。”碧绿莹莹的龙蟠玉,触手细缴温润,那是琅琊军的兵符。“兵符给你了,军队粮草也全帮你准备好了,仁至义尽!本座——不对,“我”要去找师妹,“我”要带她回琅琊,离你们这群笨蛋远点!蠢到有剰……老子决定了,不干头陀!老子要还俗,老子自己娶她!”
傅以铮说着,身影快如闪电般窜出了房间,却在门口险些撞在兰欢身上;他有些意外,倒没看出这小子武功不错啊,比那五只傻鬼好得多。
天下兵马共十三路,骠皇共十三个孩子,半是故意,半是巧合。
东起乡琊,北至林胡,南至有熊山,西至寒壤、呼兰,是金璧皇朝全部的国土。
琅琊东三路军,林胡北三路军,有熊南四路军,呼兰西三路军。
琅琊郡一直都是最富饶的州郡,听说骠皇深宠公主兰秀,所以把全天下最富饶的琅琊封给了她,才八岁就拥有天下最富庶的封邑,富可敌国,说她是天下最富有的女人也不为过。
琅琊有天下最大的港口,掌握着国之门户,有天下枢纽之称,自古以来就与外族贸易往来频繁,当然需要重军看管把守。琅琊的东三路军一直都是十三路大军中,军备最精良,训练最严苛,人数也最多的军队。
这些年来他一直试着以北狼狼主的身分派人去跟琅琊郡守相通。
据说兰十三死后,琅琊郡归给了前代琅琊王傅如诲——也就是傅以铮的父亲。现在终于明白为什么这些年来傅王府对他不理不睬,原来兰十三还活着,原来他们依旧忠诚于兰十三而不愿改志。
“她在琅琊待了多久?”
被拦在门口的傅以铮顿了顿脚步。“三年……很苦的三年。”
他想也是。
兵符被扔给了一直待在角落没说话的伟岸男子。
兰欢微微侧开身子,让出门。“我们走吧,路上你可以慢慢告诉我,那三年的事。”
五鬼也跟着他走了,偌大房间里只剩那男人无言地看着手中的令符。
代表着整个金璧皇朝最富庶强大的军队的令符就这样被扔了过来,好像是啥不值钱的什物;令符要是有灵,八成会哭得很惨吧。
霍桑无奈地耙耙自己那头乱发。
毫无疑问的,今天晚上赚最大的人是他,不但赚了个绝世风华的老婆,还有一整支军队——
不对不对!北狼军、霍山军跟幽州的长刀马队都在他的指掌间,说起来他一夕之间竟成了天底下拥兵最重的男人了。毫无疑问,绝对没有打折余地。
结交兰欢这兄弟,划算啊!可是看着手中的令符,不知怎地,他的心情却不是很美丽……
唉,老子的洞房花烛夜啊!
外头飘着绵绵细雨,老旧驿站就靠在河畔,烟雨凄迷,远树含烟。
胡真站在窗口眺望着远方,眉目清隽似水,依旧是一袭宽大的藏青儒袍,只不过此刻更显得人不胜衣、脆弱纤细。
奇怪他怎么会没早看出来胡真是女孩?
此刻再怎么看都觉得是再明显不过的事实,会把她当成男人才奇怪;但在这之前他却完全没想过这种可能。
看到她泪流满面地哭着说抱歉时他才发觉,原来这个已经相处了好几年的小胡公子竟然是个女子;看着那张苍白脆弱的脸,突然有些后悔自己怎能如此迟钝、知道得这样晚。
然而这世上是真的没有后悔药的。
他很卑鄙,明知道她不可能拒绝,就那么直接地把事实告诉她,让她内疚得毫无反抗能力。
突然想起永京的那一夜,他也是这样站在窗口;远远望着他撩起儒袍往下跳的那一刹,他不是不心惊的,胸口咚地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突突地急促跳着。明知道来不及,还是拚了命地往前赶。见他没事,他还暗地里笑了笑,没想到小胡公子居然也有这么倔的时刻。
平素里,他总是淡淡地、温吞吞的一个少年书生,不张扬不显摆,穿着绯红云纹官袍时总低着头,温文儒雅、低眉顺眼,总是好脾气地笑着,波澜不惊,哪里想得到居然也会倔得撩袍就跳!
龙天运掳了他去,沿途他惊奇地偷望着胡真,怀疑那跟他所认识的小胡公子怎么会如此不同。
原来胡真也会恼怒、脸红;也会尖叫、大笑:那双眼睛也会骨溜溜地乱转,轻灵生动,像个少女。
途中几次想出手,但都因为龙天运部署得太周密而不敢冒险,但此刻他多么后悔,当初无论如何都该硬抢的。
当初如果他硬抢,说不定还有一丝机会,说不定他的幼弟不会死,说不定他跟胡真不用走到这种死胡同里。
月光下胡真那张灰败却平静的脸孔让人隐隐有些心惊,怎么能看起来这样哀艳颓美得彷佛随时都会死去?
他那一掌虽未使尽全力,但的确下手重了。那样纤细的身板,即便真是小胡公子,也是个文弱书生,哪禁得起他那一掌;更何况她其实是个岂蔻少女,又经过那一场大哭,显然内伤更剧,恐怕还伤了心脉。
她强撑着,睁着那双如今看来大得惊人的眼睛,有些迟钝地任他摆弄,安静乖巧得教人害怕。
两个伤心人,相对伤心。
第8章(2)
更新时间:2017…05…11 20:00:03 字数:5331
“过来,我帮你疗伤,你的伤再不治会有危险。”
胡真摇头。“我没事。”
“没事才怪!”聂冬恼怒地上前,没想到她却立刻往后退,纤瘦身子抵着窗棂,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瞪视着他。
他停住脚步,心里不知怎地感到挫败,感到……不舒服。胡真的眼神让他觉得自己是某种禽兽。
“我不会伤害你,虽然我一定要带你回京,但我不会伤害你。”
胡真那亮晶晶的眸子直直地看着他,唇角甚至勾起了一抹讽刺的笑意。
如果他不会伤害她,那这内伤从何而来?
突然之间聂冬了解到这是一个连环套,错上加错、套中有套;而他,自从成为夜枭的那天开始就注定站在她的对立面,再也没有翻身的机会。
这注定是个无望的死局。
“我不会让自己死。”胡真有些沙哑地开口,一贯的平静斯文。“你不用担心我,我可以保证自己回到永京还是活着的。”
聂冬还想说什么,看着她半晌,接着讥诮自嘲地微微弯了唇角。“那就好。我还有两个姊姊,大姊正怀有身孕,我不希望看到她的头颅也出现在盒子里。”胡真闷哼一声,苦笑。“不,不会。”
有人在哭,很轻、很低的啜泣声。
她勉力微微睁开眼,却见呼延真跪在跟前捧着她无知觉的手不住地哭泣着。
“十三……”她总是这样没大没小、目无尊长。兰欢称她为姑姑、师父,呼延真却只叫她十三,死不肯改口。
不过……这目无尊长的小鬼还活着,真是太好了。
“此去琅琊,有好几年不能回来了,胡先生受为父所托,必然会好好教养你。三年后你回来应考,必得金榜题名,不得有误。侯陀肯不肯收你为徒还在未知数,如果他不肯,为父再另外帮你找师父。”
“嗯。”
“让你来跟娘亲拜别,别哭了。”
“好……”
娘亲?啊,是了,前阵子呼延恪“强娶”了她,写了婚书,拿走了琅琊郡封邑。
这老奸巨猾的狐狸……
呼延真真的松开手,朝她盈盈下拜,磕了几个头。
兰十三蹙起眉,极不乐意地,想开口,声音却堵在喉间。
“真儿,为父要你一个人去琅琊,你怨我吗?”
“不怨。爹爹要留在宫里照顾十三、太后跟两位小公主,孩儿明白。”呼延真一边用袖子抹泪,哭得一脸眼泪鼻涕,“孩儿只是舍不得……舍不得十三受这种苦……”
“还叫十三?”
她呜呜咽咽地哭。“母……娘亲……娘……”
“别用她的袖子擦鼻涕,她爱干净。”
“对不起!”呼延真努力地忍,却还是忍不住抱着她的手臂压抑地嚎啕:“十三,你不要死!等我回来……我一定……一定替你报仇!”
那哭声教人心烦,真想叫她不要再哭了,不要再抱着她的手;她哭得……哭得她的心好慌!
呼延恪将呼延真拉起来,在一旁细细地嘱咐交代。她知道他有多爱这孩子;为了呼延真,当年呼延恪不惜得罪小皇帝,而今却要把心爱的孩子远远送去那他看不到的地方,她可以想像呼延恪的心有多痛。
“要用功念书,离科举还有三年,莫负为父的期望。武艺万不可放下,你资质普通,要更下工夫,不但要有能力自保,还要有能力护人。
“去了琅琊,没有为父在身边,你绝对不可以像过去一样骄蛮任性,每过半年为父会去考较功课,如有半点轻忽,你不只对不起为父,也对不起九泉之下的亲娘跟继母。过去你太怠情,往后万万不可再犯那些错……”
灯影摇曳,站在呼延恪面前聆训的孩子个子娇小,只长到父亲胸口,小太监的衣裳穿在她身上像个布袋,明明记得兰欢总叫呼延真“胖大福”,现在突然成了瘦竹竿,如果兰欢看到,不知道会怎样的心疼。
真想叫呼延恪别再叨念了,呼延真才几岁?十三?还是十四?一辈子活在笼子里的小金丝雀,怎一开笼放飞就要她雄鹰展翅?别逼她啊,别把我们这辈的肮脏水泼到他们身上!
她想说话,可是开不了口,闷闷的气堵在胸口,连眼皮都沉重,突然想到:唉啊!呼延恪这只老狐狸,他真真是什么都敢算计,连她跟女儿也算计在内了!明明呼延真不用来见她,不用来搞什么拜别继母,可他偏要!为了怕女儿离了身边不知道上进,他居然连这种下流招数也使出来——为了呕她;明知道她会心疼不甘,他也非要用呼延真来这么狠狠地戳她几下。
兰十三气得很,原本动不了的手指居然微微颤了那么一颤,堵在胸口的那口恶气往四肢百骸钻去,一股椎心刺骨的疼痛让她额间冒出冷汗。她心头倏然一惊,原本无知觉的四肢竟然知道要痛了?
看着呼延真慢慢走出去,她想招她回来。别去,别去琅琊,别去念书,别去习武,就当你那肥肥傻傻的胖大福就好了。
最重要的是别上你爹的当,他就是只该死的老狐狸——
“别去……”
使劲睁开眼,眼前一灯如豆,锦华宫里静悄悄的,只有呼延恪还在灯下疾书;他脸色凝重,双鬓早霜,眼下有着淡淡青影,原本俊朗无匹的男儿如今从骨子里泌出一股深重疲惫,居然老了。
见她睁眼,呼延恪来到她跟前,轻轻地抚着她的脸。他温柔地哑声问道:“怎么醒了?饿吗?”
这几年来他每日为她运功疗伤,进展虽然不快,但她的身体总算稍微好些,每天清醒的时候稍长,也恢复了说话的能力,虽然被废的武功与内力再也无法复原,但至少已经不再像过去的活死人。
“真儿……”
呼延恪将她拥进怀里,抱着她走到贵妃榻上坐下。“她到霍家庄了,你不用担心,我们的人护着她,兰欢也在。”
“欢?”
“他也很好。不是告诉过你了?他回北狼继承狼主之位了,眼下应该已经备齐兵马准备回京了吧。很好的孩子,你把他教得很好。”
兰十三闭了闭眼睛微微一笑。这么多年的漫漫长途,如今终于得见一线曙光。
“真儿,欢,他们……相认了吗?”
呼延恪沉默地垂眼看她。这件事她提了好多次,最是上心。
“你……你还是不允?不允……”
他可容得他们相见、相认,却绝对不愿意让呼延真嫁给兰欢;过去如此,现在如此,恐怕未来也是如此。
去他的天下大义,去他的报仇血恨。她只想知道,她所锺爱的那两个孩子能不能生生世世平安相守。
“对,我不允。”呼延恪声音转冷,“只要他回朝登基,他们就永不能相见。”
“你……”兰十三气坏了,死命想起身,力气却小得可怜。当年她全身筋脉都被挑断,四肢更是被废个干净;但兰七能摧毁她的身体,却不能摧毁她的脾气与性格。
呼延恪深吸一口气,牢牢抱紧她,不让她挣扎。“嘿,你关在这里几年了?打从出生到现在,几年了?我知道,你跟我一样舍不得真儿吃苦对不对?我不能……我不能看她被关进这笼子里。我可以助兰欢回朝登基,甚至可以留在这里辅佐他,为他立后择妃。我可以看他成家立业,看他子孙满堂,但他是皇帝,他是皇朝唯一的皇帝,燎皇唯一的儿子,我不能要求他只立一后,我也不相信他能做到。但真儿太傻了,嫁给兰欢,她唯一的命运就是在这里守到死。”
“你才傻!你全家都傻!”兰十三气得发昏。
“是,我是傻,我女儿也傻。我们不傻,怎么会——”呼延恪一窒,哽住的话却是怎样也说不出口了,他放下兰十三,默默走出宫外,不发一语。
望着呼延恪那僵直的背影,兰秀无言地闭上了眼睛。
这男人聪明一世,千般算计却总勘不破情关。勘不破孩子的情关,勘不破自己的情关,真真是傻的。
两人相爱哪里不是天堂?两人相恋却不可得,哪里都是炼狱,怎样的自由都是苦,得不到的苦,说不出的苦。
默默望着呼延恪,兰十三的眼里微微湿润。爱不得的苦,她最是了解不是吗?即便朝夕相对又如何?
永京闹鬼了。
刚开始只在皇城内传出鬼哭,但陆陆续续地,有人看到浴血的卫士、宫女、太监,惶惶然在内城游荡,缺胳臂断腿的,没了脑袋的,穿着血衣缩在树影里呜呜咽咽地哭着。
“你有看到我的头吗?”
“请问,你有看到我的头吗?”
皇城内人心惶惶,守夜的禁卫军抖抖瑟瑟抱成一团,稍大点声音都能教他们吓破胆子。
接着愈闹愈不像话了,鬼魂从皇城里游荡出来,夜半歌声随着白衣飘飘荡荡,日落后茫茫雾霭便滔滔滚滚淹没整个永京。
巫女浇酒魂魄空,
玉炉焚火香迎风,
魑魅魍魉台前坐,
纸钱窸窣舞长风,
雨冷香魂悼朋客,
秋坟鬼唱酆都歌……
永京沦为鬼都,到处都有鬼,到处都见鬼,衙门刚开始还派人出去抓扮鬼的恶人,但几个捕头衙役接连暴亡后连衙门都怕了!
那些暴毙的捕头衙役死状凄惨,七孔流血,满面惊骇,他们临死前到底看到怎样恐怖的场景?
随着时间过去,愈闹愈大,愈闹愈恐怖,永京的百姓不仅在夜里紧锁门窗闭户不出,甚至有些大户人家忍受不了而逃出永京。愈逃愈多,随着各州县匪乱暴徒四起,原本相对安全的永京人却纷纷往外逃,半个永京都空了。
他当然不相信有鬼。
俊帝兰七独坐皇帝寝宫,手里端着一杯御酒,角落雾霭幽幽渺渺飘过来,他只是冷眼看着,不惊不诧。他目光如电,表情冷鸷,就连那缥嫩的雾霭也彷佛会在他冷厉残酷的目光下退散;皇帝的威能,太强大。
这世上若有鬼,那就来找他啊,来找他索命,来找他复仇。他是真龙天子,区区鬼怪又能奈他何?更何况这世上根本没有鬼。
有鬼就有神;既然有神,那些人怎么会死在他手里?
如果有神,就有报应、有轮回、有世间缘法,那他真的真的很期待啊……
酒一杯杯下肚,他的神智却依然清醒,没有半分动摇。夜更深,远处秋千上依稀可看出一道嫩黄色身影,幽然随着月色荡潆。
持杯的手一颤,溅出几滴琥珀色,望着那秋千上娇小纤细的身影,他突然有些痴了。
秋千旁掩着唇笑得那样明艳动人的,可不正是三姊?
恍惚记得那个春日,雪还没溶化,遍地雪白间冒出点点嫩绿,暖暖的阳光轻巧地从云间透出点点金光。
十三穿着一袭嫩鹅黄软袍坐在秋千上,那颜色衬得她柔软甜美,是天地间最美好的容颜。
明明年纪还很小,应该要有人抱着,但她却坐得好稳,粉颊上一团红扑扑的粉桃色,眼底泛着惊奇兴奋的光。
三姊扶着秋千,如玉脸上似嗔似喜。
雪地上铺着几张熊氅,兰壹半歪在上头,有一搭没一搭地抚着琴。
他琴艺出神入化,只用一只手便有琴音淙淙,如山涧清泉,悠扬清越;另一只手端着酒杯,姿态雍然。爱琴又嗜酒的花间公子,兰壹那极为深邃美丽的眉眼似笑非笑地凝睇着他。
有匪君子,如圭如壁,宽兮绰兮,清兮扬兮。
二哥兰馥跟老六正嗑着瓜子举棋,还不时比划着武技,动静间忽然一掌、忽然一腿……是了,老六脸上还有块滑稽的黑眼圈。
八妹躺在雪上划着手脚,两个宫女苦着脸想劝她起身,可她怎么肯,突然朝他的方向扔了个雪团,俏皮地笑着,再扔一个。
“七哥!你看!我会飞!”
就在他分神去看八妹的那一刹那,秋千上的十三突然放手,朝着他的方向飞扑过来,那一瞬间他的心跳都停了!
金光灿灿,小小的兰十三在半空中张开了双手,她可爱的脸笑得那么兴奋,柔软的身体就这样飞在天上,像……像小仙女一样。
接不住的!他吓坏了,天崩地裂的那一刹,眼角突然看到兰壹动了,他那神祈一般的大哥动了下,另一边的兰馥跟老六也动了,还来不及弄清楚状况,他便被什么东西给狠狠撞倒。
壮硕的兰馥率先砰地撞在他身上,老六接着叠上来,压得他喘不过气。肢体交缠,鼻息间闻到酒汁的香气,是谁的腿正踩着他的脸,又沉又重。
他听到兰馥的咕哝、听到老六的呻吟咒骂,头昏脑胀的混乱中听到三姊跟八妹的尖叫,还有十三银铃般的笑声。
再放眼望去,只见兰壹微笑着轻轻一点十三娇俏的小鼻子,俊秀端雅的他抱着十三,眉目温柔。
那个春日的午后,那个金光灿灿、细雪飞絮的春日午后啊……
如果世间有神,可不可以让他回到那一刻?如果世间有神,可不可以祈求就在那一刻,时间就永远停驻再也不往前?
鬼也可以,真的,鬼也无妨。
如果世间有鬼……如果这世间真的有鬼,可不可以让他见见兰壹?可不可以再让兰馥槌他一拳?可不可以……天哪!可不可以将他开肠剖肚,挖出他的黑心肝,让他不再这么痛?
俊帝兰七猛地将金杯甩得老远,痛楚地仰天长啸!
来啊!无论是谁想取我的性命,快来吧!
第9章(1)
更新时间:2017…05…11 20:00:03 字数:6246
咻!咻!
箭弩咻声不断,犬蝠队专用的十字弩攻距不远但威力甚大,霎时漫天箭雨,射到马车上的弩箭发出豆豆豆豆的声响,绵延不断,没多久马车的车厢就像极了刺蜻,满满地戳满弩箭。
见到犬蝠队专用的弩箭时,呼延真不由得一阵无言。
傅以铮你这混蛋,是打算杀了我吗?居然让犬蝠队对着我的马车攻击!你到底是来救人还是来杀人?
透过车厢缝隙往外一看更无言了,领队的居然不是傅以铮,而是兰欢。呼延真被这情况嘻得说不出话来,顿时眼眶就有点红了,不是想哭,也不是感动,是给气红的。
兰欢领着五鬼,犬蝠队跟在他们身后风驰电掣地追上来,夕阳映得整条官道红艳艳地,明明是夏日,偏偏就是被他们搞得一副深秋肃杀的气息。
到底是在追杀谁啊?!
闭上眼睛忍了忍,试着平复——不行,终究还是忍不了!
呼延真恼怒至极,砰地一声踹开了马车门!
“你——”
咻地一声又一支弩箭飞来打断她的怒吼。
呼延真微微侧脸避过这一箭,另外一箭又不依不饶地射来,她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握住那箭,气得啪一声折断箭杆,目光如刃地刺向来人。结果他居然又放了一箭,这次将她头上的儒巾射掉,长发如飞瀑飘散。
“……”她头顶肯定在冒烟了吧?!
放箭的兰欢无奈地朝她摊手。
“这十字弩准头不好。”他说。
准头不好?这十字弩准头不好?!他原本到底是打算射哪里?!呼延真只觉得额上青筋剧烈跳动,气得已经有些蒙了。
苍天为监!
她是真的真的很想扮演好小胡公子的角色,这么多年来她也演得很好,为什么就不能……为什么就不能让她好好在车厢里继续伤春悲秋、继续当好忧郁帅气的小胡公子呢?为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兰欢简直像是她的克星似,不把她气到暴跳绝不罢休?!他到底是对小胡公子有什么意见?!
孰可忍……叔叔可以忍婶婶却忍不了了!她掏出竹笛,快速地吹了几下,官道旁的林子里哗地窜出大白巨大的身影,咆哮一声扑向后面的队伍!
犬蝠队向来以大白为首,除了大白,其他熊獒体型其实也没大得那样夸张,只有大白驮了人还能飞驰如电,其他的速度上就有所不及了。没驮人的大白根本就是头猛兽,谁都不敢跟它正面交锋,犬蝠队顿时大乱。
“大白!”后头的傅以铮大吼:“让路!”
大白气势万钧地扑上去。
呼延真没好气地瞪着傅以铮。
大白是她亲手养大的,不但是犬蝠队的头一个成员,更是整支犬蝠队的领袖,除了她的话,大白谁都不理——哪像某个人,居然临阵倒戈!
她嗷唇滴滴嘟嘟地发出一串清脆鸟鸣。
驾驭犬蝠队的少男少女顿时止步,连傅以铮的马都扬腿长嘶不肯再跑,马背上傅以铮惨叫一声硬生生被抛出大老远,幸而他轻功甚强,连着几个翻身止住了身影。
这是“雀语”,迷雀们专用的暗语。
犬蝠队训练时,那些少男少女用的就是雀语,他们本来就是迷雀。傅以铮的马则纯粹是意外,那匹马从小养在傅王府,对于雀语实在是听得太多,不知不觉居然也服从了命令。
“师妹!”傅以铮气得大喊,正想追上去,犬蝠队的孩子们却缠上来。“你们干什么?!不许拦着我!师妹!”
犬蝠队的能耐傅以铮哪里不清楚,想冲出他们的包围并不难,但既要冲出包围又要能追赶上马车,那可就难多了。
“可恶!”
被抛下的傅以铮大怒!怎可以让兰欢追上去!?这样小师妹就危险了啊!他居然只能眼睁睁看着情敌去追他心爱的师妹,真是气煞人哪!
犬蝠队的少男少女们围着他滴滴嘟嘟地发出雀讯,而他根本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闭嘴!讲人话!”
时光回溯到近二十年前,呼延恪刚接任御史大夫不久,他所接手的第一个任务,就是学习“雀语”。
外于三省六部,御史在朝堂内地位向来超然。门下只有一群文弱书生的御史大夫如何能监督、弹劾百官大臣?难不成只呆坐在府内整天等人来告状?当然不是,而是因为天下最大的情报组织“迷雀”就隶属于御史台,所以御史大夫可以说无所不知、无所不晓。
“迷雀夜枭”听起来像是一个组织,但事实上他们一直都是分开的,虽然都是皇帝直辖的队伍,但皇帝以下,夜枭由御前侍卫统领,迷雀则由御史台统领。
兰七篡位后掌管了夜枭,他以为自己也掌握了迷雀,却不知道迷雀并不是那么容易控制的,他连迷雀最主要的几个主心骨是谁都没弄清楚,只掌握了迷雀在宫廷内的那条明线而已;而且那条明线还是故意留的,根本是条无用的假线。他没学过雀语,怎么可能掌握那庞大的组织?
因为这样,所以呼延恪可以轻易潜入内廷而不被发现,所以呼延真用“雀语”培养了犬蝠队,因为有一部分的迷雀依然忠于御史大夫呼延恪,而呼延真则是呼延恪的延伸。
上至百官朝臣,下至贩夫走卒,人人都可能是迷雀;但傅以铮没学过雀语,因为规定皇朝王族子弟不可成为迷雀,也不能学习雀语——除了皇帝本人。
兰欢也嗷起唇,略带迟疑地滴滴嘟嘟吹出一串雀语。
呼延真的脸顿时红了,她瞪着兰欢,气得几乎快厥过去!她倒是忘了,兰欢是会用雀语的,不过他现在根本不知道自己在胡说些甚么吧?!
兰欢觉得很无奈,虽然他天赋异禀、才情过人,但他依然是个人,能力很有限。他是学过雀语啦……小时候。
经过这么多年,要把整本雀语背下来不忘记实在是高难度任务,毕竟北狼跟南都的迷雀都出奇的少,没人可以交流啊……
他有些迟疑地重复了一次那串雀语。
结果呼延真居然气到把马车内的木椅硬拆开往他头上砸来。
兰欢不由得微微瞠目!他心爱的胖大福啊,如此剽悍,真是很有力士的风范。
“我知道你很生气……”
兰欢放弃了使用雀语。知道她会生气,但不知道她会这么生气,可见他一定是说了什么很蠢的话……或者也可能呼延真只是单纯地见了他就火大——当然,如果真是如此,他的确是会有些伤心的。
“滚!”呼延真咆哮。
五鬼们忍不住嗤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