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庶本荣华-第3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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邵谦敛笑端容,一股凛然的气势油然而生。他慢慢走近景秀,弯下身子,在她耳旁轻轻的说出几个字,字字都带着他身上的松柏香。
景秀听后,秀丽的面庞有着难掩的惊诧,脸微微变得灼红。
他眉锋一挑,响亮的笑声惊吓了桃林中的鸟儿,鸟飞四窜,扰了林中人。
直到那笑声渐行渐远,景秀颓然的跌坐在地上,目光茫然的望着他离去的方向,一滴清泪悄悄溢出眼角,湿了鬓角。
“我等你。”邵谦在耳边的那三字长久在脑海徘徊。
*****
景秀不知是怎么走回清风阁的,丫鬟们看到她像是失了魂魄的模样都不敢张嘴,以至于她踏进堂屋时,看到那一身红火的身影坐在那里,她浑身一个激灵。
华素凤眼遥视着景秀,嘴角浮起一丝淡淡浅浅的笑容,那笑容却是苦涩。
景秀静静的伫立在屋中不动,她心乱如麻,已不知该怎么跟华素说话。
就看华素一动不动的坐在那,含着笑道:“我十岁那年第一次看到他,人群之中,他坐骑白马,一身烫金戎装,鲜花驽马,本是受着全城百姓的膜拜,他却不苟言笑,巍峨的坐在白马上。我看其他将领都是带着笑意的姿态,只有他不动声色,我就奇怪为什么他大获全胜,却这般不开心?后来才得知因为那场战争是十万将士用生命牺牲换来。而在庆功宴上,本是歌舞升平,美人在怀,却又只有他一个人沉默的喝酒,对身边歌姬不理不睬。那一晚他喝的酩酊大醉,我悄悄的跟着他后面,看到他发疯似得跳进荷花池,在池水里狠狠发泄,嘶吼的喊着他那些出生入死的弟兄名字……那一晚我蹲在角落里哭了一晚上……”
“后来,他打的战多了,人也变的冷漠血腥,因为他脸上从来没有笑容,不管对谁都是怒目相瞪,在京城里人人都怕他,对他退避三舍,还把他称作怒目的金刚。”
“直到那一年,我的兄长大哥也带兵出征瓦剌,可是他那一去却全军覆没,他甚至还深陷囹圄,受着非人的待遇,而我再也没看到过大哥……我总在想若是他也在战场上,我大哥就不会有事了!我甚至还跑去找他,求他去瓦剌救我回大哥,他没有去,他的冷血让我好怕,我从十岁起就把他当作战神一样的崇拜着啊!后来,我才知道原来是瓦剌军已打到了居庸关,欲要侵犯至北京,当时京城里米粮缺失,险些陷入围城的困境,我看到他一身血衣的带着那些将士杀出一条血路,而当时我却趁乱调动大内侍卫跟我去瓦剌救我大哥,不想路上却被瓦剌兵捉到,若不是他救了我,我只怕就没了性命。也是那次,我看到他怒红着眼,一刀斩下瓦剌将领的首级,鲜血溅了我一身,他却温柔的牵着我的手,要我不要怕,原来他也是有柔情的一面……”
景秀凝神细听,眼泪又一滴滴滑落下来……
华素看着景秀眼底的泪,担心她又要发病,才停下话,站起身扶着她坐下道:“你的身子不能动气,别难受了。”
景秀无语凝噎,不知该如何面对华素?
华素给她倒了杯热茶,看着她喝下才出声道:“我跟你说这些没别的意思,只是希望你一定要好好爱他,好不好?他一路升到都督大人,真的很不容易,外面都说他不近情面,说他凶神恶煞,人人都怕他,可是我却知道许多事他也有自己的苦衷。他为百姓为朝廷奉献很多,身边却一直连个照顾他的女人都没有。他还总拒绝我不肯见我,我都快以为他没有七情六欲,或是喜欢男的呢……”
听到这里,景秀破涕为笑,颇有些哭笑不得的窘迫。
华素见她脸上有了笑容,也笑道:“我刚刚听到他对你表白的那句,我还以为是自己听错看错,感动的我眼泪直掉。真想不到他也有一日会对一个姑娘家说出这样的话,我想他能这样说,一定是很爱很爱那个姑娘家。虽然这些年我总是在梦里希望他能跟我说,可是却都是我一厢情愿……”
说着说着,华素忍不住红了眼眶。但看到景秀眼红鼻子红,硬是强逼的不让自己落泪,落落大方地笑道:“我看你感动的热泪盈眶,想必也是喜欢他来着。难怪你表哥邓睿对你一番心意,你却要拒绝。你和邵大哥是两情相悦,我不该掺合进来。景秀,我以前跟你说的那些话你就当没听见,我保证日后再不烦他,只把他当作救命恩人和英雄一样的崇拜,我真心希望你们能幸福。”
看着华素闪烁的凤目中透着真挚的神情,景秀嘴角苦涩的别过脸道:“他明日就回京了。”
“啊!”华素大惊失色的站起身道:“你怎么……你怎么要拒绝他?”
景秀拿帕子点了点眼角的泪,转过脸时已含着得体的微笑道:“我是一个庶女,婚姻大事只能由父母做主。我与邵大人哪怕两情相悦,未经父母许可说媒,他突然去提亲的话,落在旁人眼底那就是我们私定终身,是要被人家说闲话的。邵大人官居一品,功名显赫,万一因此而受弹劾,对他名誉有损。何况我在这个家里……本就不受父母待见,邵大人又是当朝重臣,我哪里配的上他,我父母又岂能让我嫁给他……”
她一回来,霍氏就急着订下邓睿那门亲事,是想要把她赶紧嫁出府。霍氏了解邓睿为人性情,这门亲事说不上高攀低就。只是这就是霍氏为她找的亲事,又怎么肯同意让她高嫁给邵谦这样的人物?
华素急着道:“可他不是那种重视门第的人,而且以他的地位哪个敢得罪他,弹劾他。若是你担心你父母不同意的话,大不了我让我皇……让皇上赐婚就是了,难不成你父母还敢违抗圣旨不成?”
景秀哂笑一声道:“你不了解我的处境……”哪里是那么简单的,又不好跟华素多讲明。只是突然会晤出华素的话,她说她能调动皇宫大内侍卫,还可以让皇上赐婚,她不由眯起眼打量着她道:“恕我冒昧问一句,你到底是什么人?”
华素张大了嘴,“我……我……”
“莫非你是公主?”景秀缓缓猜道。
她记得在霍氏生辰宴上听霍婷婷谈起过,永清长公主倾慕于邵谦,还在城楼上示爱,难道面前的华素就是那位公主?
华素被景秀识破的讪笑道:“我的确是长公主。”又立马解释道:“我绝不是有心欺骗你,只是我怕告诉你身份后,你们都拘着礼,不肯跟我这样说着话。”
景秀待听她承认是长公主后,忙站起来,敛衣欲行叩礼,被华素伸手拦下道:“我就说了吧,最怕你这样见着我就要跪拜,我才隐瞒身份。这里又不是皇宫大院,你千万别跪下了,给外头那些丫鬟瞧见。”
景秀左右为难,虽知她不拘小节,可到底是尊贵的长公主,礼不可废。
华素急着道:“那免礼免礼,快起来。”华素扶稳了景秀的身子。
景秀知她是长公主后,果然就有些不自在。毕竟她这种平民小百姓,与那些生在皇宫最尊贵的人是天差地别,又怎么能像先前那样不识尊卑的说话?
华素看她这般拘谨,叹口气道:“果然你还是要和我生分吗?”
“不敢。”景秀垂下脸道。
华素一跺脚,就挥袖往外走,又几经停下脚,回过头道:“我虽然是长公主,难道长公主就交不到朋友了。还有,你和他的事要想清楚,错过了这一次,不能保证日后你们情深还能在一起。”
景秀抬起头,就看华素一身艳红的飞快走出去。
正文 第一一二回 天荒地变心虽折
景秀萎靡的倒坐在椅子上,眼睛也是酸涩,脑袋昏昏涨涨,不由趴在紫檀桌上,将整张愁绪的脸埋起来。
她和他们本就悬殊太多,至少现在她在这个家里的身份地位,是如何都高攀不上,连爱情、朋友都怕是奢望。
听到脚步声传来,她泪眼迷离的抬起脸,看到白苏就在近前,她赶忙擦去泪水,嗓音沙哑地道:“你还没出府?”
白苏摇了摇头,拍着她肩膀安慰道:“刚才你和她的话我都听到了,邵大人既有心要待你,你怎么能拒绝了?长公主说的对,错过了这一次,不能保证日后还能有缘呐!”
景秀苦笑道:“她说的太想当然,也太过容易,你也觉得我能和他在一起吗?”
白苏面有犹豫:“我当然知道很难,不过却可以试试,以邵大人的地位,又有长公主出面的话,老爷太太恐怕会答应。”
景秀低眉巧笑,带着一缕叹息道:“太太现在昏迷不醒,我又未及笄,婚事老爷一人怕是做不得主。若是真有缘分,日后的事谁又能说得清楚?”
她站起身,勉强挤出一丝笑容道:“现在还不合时宜,你不该劝我,你知道我为何进府,那件事不查清楚,我定然不会放弃。别为我的事烦心了,你快些出府吧!”语罢,就往内室走去。
白苏看着景秀摇摇晃晃的身影,嘴角溢出一丝悲悯,她该也是喜欢邵大人,不过是在强持的克制罢了……
*****
景秀昏昏沉沉的睡了一下午,醒来时听春在旁边问道:“六小姐醒了吗?”
景秀“嗯”了声,“什么时辰了?”
听春撩起了帘子,轻声道:“酉正了。”边伺候景秀穿衣,边道:“外头五小姐和七小姐来了,正一直坐着。”
“她们来了,怎么也不早些把我喊醒?”景秀嗔怪道。
“奴婢看六小姐连日来都睡的不安稳,好不容易睡会午觉,不敢打扰……”听春声若蚊蝇地道。
景秀笑道:“难为你有心,不过日后她们再来,就直接叫醒我。”
“是。”听春扶着景秀去床衣镜前梳妆:“书槐送白苏姐出府了,水桃在外伺候五小姐、七小姐,就让奴婢给六小姐梳头吧!”
景秀颔首,看着听春指尖灵活的给她盘发,不由笑道:“我还以为只有水桃会梳这百合髻,没想到你也很会梳。”
听春听了抿嘴笑道:“奴婢是跟着水桃学的,她们家生院里的,都跟着老子娘学了一门手艺,水桃会梳头,书槐懂研磨看字,白苏姐又什么都懂,不像奴婢和解秋是买进府的丫鬟,只会端茶倒水伺候主子,白拿了二等丫鬟的分例……”
“怎么这么想呢?”景秀转过头道:“会一门手艺固然重要,可这伺候人不是人人都能做得好,你们能做到母亲身边的丫鬟,定然都是百里挑一的能人,可别妄自菲薄数落自己。”
听春听了这番安慰的话,鼻尖一酸跪在地上道:“奴婢想如白苏姐那样什么都懂,能好好伺候六小姐。”
景秀微诧,白苏到了许配的年纪,她屋里只有她一个管事的大丫鬟,若是她走了,就得提携一个二等的上来,听春这是在毛遂自荐吗?
“奴婢的娘身子好多了,听娘说是六小姐请了徐大夫给娘看病,这份大恩奴婢铭记于心,只求一辈子好好伺候六小姐!”听春感恩戴德道。
景秀扶她起来,“我从小就没了娘,所以听白苏说你你娘病了多时,就想请徐大夫去瞧瞧,医者父母心,徐大夫的这份恩情你不需要记在心里。快起来吧!”
听春抹去眼泪:“于六小姐是举手之劳,可于奴婢却是大恩,奴婢只有娘亲一人亲人,奴婢在府里拼命干活,省吃俭用,都是为娘的病,如今娘身子好多了,奴婢自当好好服侍六小姐。”
景秀笑了笑道:“你有心就好,若有时间就多陪陪你娘才是紧要的。”
“是。”听春重重点头。
景秀在偏厅见了景蝶和景璃。
景蝶看她面色憔悴,不由关心问道:“没睡好吗?”
景秀失笑道:“这几日母亲生辰,那锣鼓敲的震震响,听得我脑仁有些疼。”
景蝶挑了挑眉,笑道:“我看你是看到贺小姐死的那样凄惨,心里不好受才这样子吧!”
景秀吃了一惊,就看景蝶对她使了眼色,她看懂意思,让丫鬟都下去了。
待屋子里人告退后,景蝶一本正经的端正面容道:“你是不是看到贺小姐是怎么死的?”
景秀不知她想说什么,并不出声。
景蝶才幽幽地道:“贺小姐并不是失足落水那么简单,我们三人都听到表姐说喜欢大哥,还说不让贺小姐嫁给大哥,她有意把贺小姐支走,哪会善罢甘休?你当时不是担心贺小姐安危,出去寻她吗?可有看清什么?”
景秀垂下脸,她不想再多想这些事,遂摇了摇头道:“不管贺小姐怎么死的,都告一段落,五姐姐就别多问了。”
景蝶了然一笑,“我现在来找你也并非要谈论贺小姐的死,只是听说今早母亲昏迷不醒,连大姐姐都晕过去了,还有白芷那丫鬟疯癫被关起来。这件事可是你做的?”
真是什么事都瞒不过聪明的景蝶,景秀不承认也不否认。
只听景蝶又道:“母亲昏迷不醒,连大夫都说不好诊治,又正好大姐姐晕厥,身子怕也是不好,现在母亲身边没个女儿侍疾,你可要把握好机会?”
“什么意思?”景秀眉目烁然一跳。
“我的意思是,这个是你最好的表现机会啊!大姐姐这一病估摸着得好些时日才好。因为四姐姐下个月初一就要被送进宫,她若不找个病的理由,怎么能阻止外面悠悠之口呢?”
景秀细细琢磨景蝶的话语,很快明白她意思,笑了笑道:“我当怎么做?”
“你当怎么做那是你的事,我只好意提醒你,把自个身子照顾好了,去母亲身边侍疾可不容易。”
景秀赧颜道:“远香堂里那些妈妈媳妇子丫鬟又不少,能多累着我?”
景蝶微笑道:“这倒是,不过远香堂那么多双眼睛,你多加小心就是了。”
景秀颔首,傅氏女以《女论语》为戒条,当中有明‘父母有疾,身莫离床。衣不解带,汤药亲尝’。霍氏重病,自当有女儿在床边侍疾,以显大户人家的孝道。不过嫡长女景沫病倒,且听景蝶话意,景沫这病怕还得病上些时日,景月又要进宫,剩下的女儿当中……
她望向景蝶,疑惑道:“长幼有序,五姐姐是有何原委不用去侍疾?”
景蝶闻音双颊微红,看的景秀茫然,但好似又微解其意,目光流转,露出了然的表情,抿嘴而笑,目光望向一旁的安静坐着的景璃道:“五姐姐这是?”
景璃瞅了眼景蝶,掩袖笑了笑,只吐了三个字:“好事近。”
景秀恍惚了一下,但很快冲着景蝶道贺道:“那真是恭喜五姐姐了!”
景蝶嗔道:“你别听七妹妹胡说,什么好事近?”
虽是嗔怨,但眉目之间却晕染了层喜色。猜是发生了些她不知情的事,景蝶才这样的转变。
她不由来了精神,忙问景璃:“快跟我说说,五姐姐和那季公子是怎么……情意相投了?”
景蝶站起身,就要向景秀的腰间挠去:“你怎么跟着胡言乱语,还情意相投,说的脸也不臊。你才多大,就晓得这些?”
景秀看她真有恼意,忙闪躲身子讨饶道:“姐姐休恼,我不过是想瞧瞧那季公子如何配的上我才貌双全的五姐姐呀……”
景蝶知她身子不爽利,也没真动手挠她,不过听她还有心情打趣,动手不是,不动手又止不住这妮子嘴,倒气的不知何办?
景璃难得看景蝶此模样,也有意陪着景秀打趣她,解释道:“事情是这样的,五姐姐素爱诗词,曾有一夜踌躇不能成寐,辗转在枕头上写了《百字令》长阕,只不过有些字词不通,意境不合,上下阙空了十来字,成了个未完的长阕。父亲得知后,认为作的极妙,就将此阙抄到纸卷上,装裱在退思堂的书房内。哪巧,那季公子来的当日与父亲在书房相聊,就看到那幅长阙,一个人在书房里琢磨着,竟就执笔填好那枕上书。填的是字词达意,妙不可言。萧姨娘曾和五姐姐去寺庙相亲,我们五姐姐可曾信誓旦旦的说过,谁要能将这枕上书《百字令》填词完,就嫁与那人。至今还无一人恰到好处的填字完善,直到季公子的出现。”
景秀听完,拊掌笑道:“哎呀,这可真是天赐良缘了!”
景蝶瞪了两人一眼:“平日瞧你们都是笨嘴拙舌的,怎地现在两个都是慧心妙舌,还一唱一和的编排我。”
景秀知她是羞涩,也敛起笑话,认真道:“我说的可是大实话,岂有这般巧合的事,说不定正是五姐姐与那季公子上辈子结了良缘,这辈子是来再续前缘,五姐姐莫要辜负才是。”
景璃笑道:“自然是了。那季公子已去向父亲提亲,便是要娶五姐姐了,所以我才说好事近啊!”
景秀笑逐颜开,又道了声贺喜。
景蝶也不再扭捏,和她们笑成一团。
天色愈黯,景秀吩咐下人去摆晚膳,三人一块用膳。
正文 第一一三回 年年拚得为花愁
好似霍氏这一病,大家都轻松了不少,言谈举止都没再那样拘束。大约是霍氏管家以来规矩多,西厢院又这么多双眼睛,小姐们生怕言行有失给霍氏知晓,自不敢多放肆。如此这一晚,三人闹了许久才算罢。
后来诚如景蝶所言,景沫晕倒后情况果然不大乐观,先是有些发烧,接着脸上又起了疹子,请了廖大夫诊治,说不宜出门沾风。外面丫鬟却传是她侍奉霍氏才染了病。
原来孝名就是这样传扬的。
不过不管景沫是真病假病,她都得好长一段日子不能踏出房门。因为景月进宫的话,她这个长姐还未出阁只怕又要被人议论,未免被口水沫子淹着,只有以病避开。
而傅正礼正考虑让哪个女儿伺奉霍氏,晚上宿在萧姨娘房间时,萧姨娘就力荐了景秀,傅正礼只道景秀一身病,怎么照顾好霍氏。萧姨娘却说远香堂多的是下人,累不着景秀。还说让景秀侍疾,一来是为了缓和与霍氏的母女关系,二来景秀刚回府,外头又未见传出什么话,倘或有个孝名在身将来也不会被人轻贱了去。
一番话说的头头是理,萧姨娘也因是知道傅正礼对景秀有愧疚,这番话正中傅正礼下怀,二话不说便答应了。
景秀收到傅正礼传话,一早就去了远香堂。
傅正礼就道:“让你去太太跟前伺疾,你心里怎么想?”
景秀规矩道:“伺奉母亲本就是儿女本份,大姐姐因照顾母亲累着了,也该让我们姊妹替她分担些。”
傅正礼连连颔首,细细嘱咐几句后,道:“你留在这里好好守着,今日我不去衙门,预备要送行亲友,有什么事就派人去外院通传。你身子不好,别太累着,远香堂的下人尽管使唤,莫要让自己受累,另外我吩咐下人在偏房收拾了间屋子出来,累了就去那歇歇。”
景秀应了是,目送傅正礼离开。
她才朝霍氏内室去,见到白蜜在屋子里吩咐丫鬟,她去床边看了眼霍氏,见她安详的躺在床上,额头上缠着白纱布。
*******
略坐一会后,丫鬟传话说二太太、三太太来了。
景秀站起身去迎,看到景月跟在二太太身后,神情漠然。
二太太见屋子里是景秀守着在,不由问:“怎么是你侍疾?”
景秀请过安后,才道:“大姐姐受累病倒,父亲让我来照看。”
三太太一面往内室去,一面急着问道:“大嫂的病怎么样了?”
“廖大夫说要调养些日子,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这病也要慢慢恢复才行。”
三太太看了眼床上的霍氏,趴坐在床头,心里难受道:“我这大嫂最是要强的命,为家操劳这么多,也没听她说一句累,不曾想她这一病还不肯醒来……”
二太太也去床边看了眼,眼中含着点点泪光道:“大嫂吉人自有天相,家里这么多事等着她,还有那些个听话懂事的女儿们让她担忧,这心里有事,定能很快就醒来。”
两人在床边说了会话后,三太太拉着景秀的手道:“你多用些心照顾你母亲,若是发现不对劲,就赶紧去喊大夫。”
景秀应声道:“三婶请放宽心,我会用心照看。”
“好好,幸苦你这孩子了。”三太太欣慰的拍了拍景秀的手。
景月也在床头说了几句好话,二太太就说:“听说景沫也病倒了,我带景月去瞧瞧她,她们俩姊妹过去就要好。”
景月却道:“我想先跟六妹妹话几句,以前我也在母亲身边侍疾过,有些话可以指点她。”说着,看向景秀。
景秀和景月退出内室,掀帘往一旁的耳房去。
*********
景月进屋后,将整个屋子扫视一圈,手指轻轻触碰着那扇沉香木仕女屏风,喃喃般地道:“以前小时候母亲只要有客,就让我们姊妹避退在这耳房。有一次我们捉迷藏,我就躲在那楠木描金箱笼里,她们没有料到我藏在那里,都没找着我,而我却躲在里头睡着了。后来她们被妈妈们牵出去,也没注意缺了我,我就在里头待了大半日才被发现。母亲知道后将那些打扫的丫鬟全罚了,因为她们疏忽没有把箱笼锁上……”
“还有这扇沉香木的仕女屏风,我儿时贪玩,觉得那屏风上的仕女都比我漂亮,我就偷偷把仕女的脸画花,母亲气的让我跪在这里一天,后来不过是跪了半个时辰,母亲就免了罚……”
“六妹妹,你看南窗下摆着四架盛开的木兰花没,那木兰开的美,又芬芳扑鼻,我们几个姊妹总爱围着那木兰花堆积木,翻绳索……”
她一口气说了很多儿时的事。
总之,很多话,很多回忆。
景秀恍惚间明白过来,景月是在害怕。
将要嫁给一个陌生的人,嫁到一个陌生的地方,那地方又比这傅府更要复杂的多,景月的心情多少能理解。
景秀虽不喜欢景月,不过看她就要出嫁,又是远嫁天家,将来怕是再也见不到面,心底到底软了下来。上前紧紧握住她的手,扶着她坐在花梨藤心大方杌上,安慰道:“四姐姐别想太多。”
“……不知道以后还能不能由着我随性,若是犯了错,会不会也像父亲母亲那样只惩罚我禁闭几日,我听说那地方会有慎刑司,专门惩罚犯了错的妃子,会不会用刑啊……”
景月这般说着,掩面嘤嘤地哭了起来。
景秀忙安慰的拍着她肩膀道:“哭出来就好了……”
景月缓缓抬起脸,注视着景秀那张莹玉的巴掌小脸,痴痴的笑了笑道:“六妹妹,你看我们姊妹小时候那般要好,要好到可以睡在一张床上,可以疯疯闹闹没节制,可是长大后都是在算计,以前不过是算计谁能得母亲父亲宠爱,渐渐又大些,就会算计将来能嫁的好。结果到头来,我就轻而易举的胜了,你说可笑不可笑。嫁给皇上为妃,这真是我几辈子修来的福气,试问你们谁能比得上呢?将来你们见着我哪个不是下跪叩首……”
景秀抿唇淡淡一笑。
景月看她不为所动,失笑道:“以前母亲也疼我,会为我惩罚那些丫鬟,会免了我的罚跪。我真的把她当亲生母亲一般去孝顺,可到头来,我才明白,原来我们都只是棋子……”
景秀一怔:“你这话什么意思?”
景月冷笑道:“六妹妹,你说你既美貌,又聪明,怎么就不明白我的话呢?”
景秀扬眸浅笑:“四姐姐说话高深莫测,我又岂会明白个通透?”
景月抚弄眉心的美人痣,唇角勾起一抹笑意道:“我说六妹妹你可真是好本事,上回我推你入水那件事,你那么快就让父亲知道真相,反害惨了我。你不过是个庶女,只回府两个月,父亲母亲又不待见,怎么就轮到你来母亲身边侍疾,正好家里的宾客未散尽,多要来看看母亲,就看你在床边侍奉,只怕很快就会传出咱们家里又出了个大孝女。”
听她说话总是没个章程,景秀也不想跟她多说,站起来失陪着道:“正如四姐姐说的,若是再没别的话,我该去母亲床边照顾了,也好博个孝女的名头。”
景月抑制不住的笑出声道:“哪怕你有了孝名,又能怎地,还不是跟我一样不能自已,母亲要将你许配给谁,你又能反抗吗?我看你还是省省心得了!”
正文 第一一四回 无穷无尽是离愁
景秀没有再理睬景月,径自去了内室。
里面正围着些来探望的亲属,景秀刚要踏进去,白蜜在外头端了汤药急急走过来,顺手将托着药碗的托盘放在景秀手上,轻声道:“六小姐就说去端药了。”
景秀明白她的意思,感激的看了眼白蜜,接过汤药才落落大方的走进去。
其实她听景蝶的话来照顾霍氏,哪里就是为了得个孝女的名头,只是因在远香堂伺奉的话,霍氏病重,傅正礼要去府衙,远香堂没个掌事的人,她若留守在这里就等于掌握了半个家,而且傅正礼临去外院时还把对牌给了她,这样自己去哪都不用束缚畏首畏脚。
还有,白苏和陈胜的那桩婚事,她此时才有能力帮她。
再就是娘的死因,她必须要赶在霍氏醒来之前调查清楚……
想到这里,景秀绕过屏风,给那些族亲见礼后,道:“廖大夫开药时教过我如何熬药,我担心丫鬟们不懂药的分寸,特地去看看。”
屋里的女眷就个个望着她笑,有的道:“六小姐真是心细又懂事,有你照顾,我们就放心了。”
景秀口中说着:“应当的。”走到霍氏床边用勺子亲口尝了汤药,待汤药温热正好,从白蜜手上的托盘中换了个勺子,另要丫鬟扶起霍氏的上半身,将头靠肩上,亲手一勺药一勺药的送到霍氏嘴里。期间喂进汤药后,又吐了出来。她自己也是长年累月的喝药,以前吐药时,巧娘会用双手接下她吐出的药,所以她就自然而然的用手接着霍氏吐出的药。
白蜜惊的赶紧拿出嗽盆。
这幕落在屋子女眷眼里,看的直感动,纷纷露出称赞的神色。
景秀将汤药喂完,几个小丫鬟打了温水来,欲要给霍氏擦脸擦身,女眷们见状避退出去,景秀就起身先将她们送出去,在外头这些族亲说了几句“辛苦了”、“别太累着”等语,则感怜的往外走。
回到内室,景秀给霍氏擦了身子,片许后白蜜端了热水给景秀净手:“六小姐先歇歇,其他事交给丫鬟去做。”
在屏风外头净了手,景秀也着实有些累,白蜜看着道:“六小姐累了一上午,奴婢扶您去歇歇吧!”
景秀摆手道:“还好,不算太累。”话虽是这样说,不过她整个人已怏怏的靠在软塌上歇气。
白蜜去取了厚绒毯盖在景秀身上,景秀不由多看了几眼白蜜,她生的没有白苏那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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