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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千岁家的小女儿-第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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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内幕的都该死呀。”师妃蹙眉道:“都说贤妃是因为母族连累才自缢身亡,可是虎毒不食子,公主是皇家的血脉……太奇怪了,这事儿得给昭阳说说……”
主仆二人密议着事情,一时没有留意到师妘妘的到来。如今师妃的寝宫已经废弃如冷宫,往来无人通报,妘妘一个人走到槛窗外的时候,她的身形被槐树挡住,恰好听到了一句关键的话——
师妃嘱咐道:“一定要把这臻儿还活着的事原原本本跟昭阳讲一遍。”
她平素虽然不喜欢这个庶姐,但到底还心存一分不忍,今日本来是跟她商议对策的。但见师妃同昭阳来往,妘妘又忍不住悄悄地走了出去,到沅叶这里把话学了一遍,才离了宫。
好个谢江!
妘妘走后,沅叶的脸立刻冷下来,拂袖将案上的茶盏摔个粉碎。不知何时开始她也不压抑自己的脾气了,她慢慢喜欢看别人敬畏的样子。闷闷坐了良久,直到桃叶走了进来,看着地板上那些尚未干却的茶水,轻声道:“姑娘生气了?”
“一些小事。”她嘟着嘴,忍不住抱怨:“我本以为谢江是个忠心于我的,却不知他捏着贤妃的侍女,想要打个什么算盘。”
“倘若姑娘公主失势,他手中多了块自保的牌子;倘若公主得势,他日谢江做大,臻儿姑娘想必就是从前萧府的黄姨娘。”桃叶道:“姑娘是如何得知的?”
“恐怕现在知道的不仅仅是我,周毓也知道了。”沅叶冷笑道:“她肯定能猜到更多。”
“那公主的打算是……”
“让他们查,我倒要看看他们要做什么。”她勾了勾唇,眸光狡黠:“不仅如此,我们还要帮助她知道的更多。”沅叶的手轻轻一抬,做出了一个钓鱼的动作。不知道这一竿子下去,能捞多少的大鱼呢。
时光荏苒,转眼间,又过了两月有余。
殿外大雪纷飞,殿内温暖如春。沅叶坐在珠帘后,旁边的皇位虚设,另一侧坐着心不在焉的李慧意李太后。她斜了眼太后,复而专心致志地听户、工两部尚书关于去年黄河决堤的互相攻讦。这本是桩旧事,只是文人之间的吵架本就是容易升级的,听得众人昏昏欲睡。
“好了,两位大人歇口气。”瞅了个空隙,沅叶打断了他们,语气不容置疑:“眼下还有件大事。皇帝虽然尚且年幼,却也需要一位好的太傅的,来给皇帝启蒙、教他读书,治国,不知各位卿家有何好的人选?”
如今皇帝才一两岁,现在就启蒙是不是太早了?
承受着众人诧异的目光,以及宋侍郎的友情提醒,沅叶恍如刚刚知道一样,道:“哦,也是啊。只是这么一说,本宫忽然想起朝里还是有位萧太傅的,两三个月没见了,这是欺负皇帝年幼,想要尸位素餐吗?”
此话一出,就连昏昏欲睡的李太后都看了她一眼。满朝文武更是面面相觑,无人敢言。先帝死后,沅叶只清算了葛相和晋王的党羽,难道现在是要开始剪除昭阳长公主的势力?更有人先一步想到,沅叶和萧泽曾同为萧聃的“养子”,如今竟要拿他开刀,可见女人无情起来,真是很可怕的……
见无人说话,站在末尾的白霁咳嗽了一声,出列道:“回禀长公主殿下,听闻萧太傅因先帝驾崩而太过伤怀,重病卧床已数月,实在是……”
“好了,本宫已尽知。”沅叶摆了摆手,示意白霁退下。她复而笑盈盈道:“原来是本宫错怪萧太傅了。想来如今皇帝年幼,朝中再也找不到一位比萧太傅更合适的人了,那这位子暂且还给他留着,各位同朝为官,理应去萧府探望。”
众人:“……”
今日沅叶言谈不着边际,众人不知何解,猜不透她心中所想。正欲散朝,礼部尚书袁备上前奏道:“殿下,臣有一事请奏。”
“请讲。”
袁备道:“殿下,年关将至,思及先帝驾崩,臣和普天之下的百姓们都不胜悲痛。所以臣恳请殿下择一吉日,前往祥云观焚香敬神,以告慰先帝的在天之灵,祈求来年天下太平,四海升平。”
哦?
祥云观是皇家道观,也是历代帝王祭祀之地。沅叶点头道:“袁尚书所言有理。不知太后怎么看?”
李慧意道:“哦……哀家看甚好。”她压根不用思考,不过是坐在这里充当花瓶罢了。一场宫变之后,她倒是看开了这宫墙内外的尔虞我诈,任凭他们斗争去,谁死谁活又与她何干?想想她这一生,所嫁之人非良人,所爱之人心有所属,自己不过是政局上一个可有可无的棋子罢了!虽然芳华依旧,年纪轻轻就登上了天下最尊贵的寡妇之位,可天底下竟没有一个真心待她的人。
旁边那人虽然叱咤风云,却也只是个被权势捆住的傻子。她这样想着,便见那傻子冲着她微微一笑,道:“好,那便择了吉日,请太后一道前往祥云观进香吧。不过在这件事之前,”她笑了笑,道:“可还要办件大事。”
这件大事自然是妘妘同李煦的婚事。
耽搁了那么久,再不出嫁,妘妘可就成了老姑娘。李家上下张灯结彩,喜气洋洋,更有当朝的长公主亲自驾临府上主婚,给足了一对新人面子。待新人拜过天地送入洞房,新郎官出来敬酒,热闹非凡。
沅叶同白霁坐在二楼的厢房里,从窗边可以俯瞰院内情景。一排排大红灯笼的照映下,李煦被灌得也有些招架不住了。她轻轻笑了声,转脸对白霁道:“再这么喝下去,李煦今晚怕是要错过良辰了。”
白霁会意,笑道:“那霁儿就下去看看。”
她点头默许,抬头望着夜幕上的那轮明月,将盏中酒水一灌而尽。白霁还不曾下楼,门外有人碎语,片刻后桃叶领着一个身着吉服的丫鬟走进来,指着她道:“公主,她是县主的陪嫁丫鬟,说有急事要来求见。”
“新婚之夜见我?”沅叶啼笑皆非,懒懒朝后一靠,道:“何事啊。”
那丫鬟看了看左右,忽然噗通一声跪倒在地,低声啜泣:“请、请殿下快去看看,我们县主怕是……怕是不行了!”
砰咚。
沅叶倏忽起身,死死盯了那丫鬟几眼,确实面善。她怎肯相信,箭步奔入后院,见院内仆妇们谈笑依旧,新房里红烛闪烁。她示意随从去支开那些闲杂人等,带着桃叶推开新房的门,一眼看到妘妘躺在新床上,身上的红妆尚未除去,面如死灰。
“妘妘!”她大惊失色,一把握住师妘妘的手腕,再看她气色,难以相信:“三天前你还好好的……你这是怎么了?”
妘妘闭目,沉沉不言。旁边那丫鬟跪地泣道:“我们县主自从先太后逝世后,就中毒在身,都有两年了……近日来不知为何毒素加重,县主一直瞒着老爷夫人,不想,还是熬不过去……”
先太后?
一刹那,沅叶好像明白了这到底是件什么事。只是这都过去两年了……怎么可能!眼见一个活生生的人瞬间变成这样,她嘶声道:“妘妘,妘妘……”
随行的女医上前,查探脉搏后,摇头道:“县主旧毒本就无药可救,又添新毒,怕是……”她将银针扎在妘妘身上,半响,妘妘才悠然转醒。
“叶、叶……”
沅叶坐在床榻,看她醒来,大喜过望:“你醒了,我一定会救好你的!等宗越和我姐姐回来,他们俩……”
“等、等不到了……”她虚弱地说,望着沅叶,眸光闪闪,道:“只是放心不下你……”
新房的门被砰一声推开,李煦跟着白霁走了进来,边走边笑道:“别神神秘秘地骗我,你出去,闹什么洞房,惊扰我夫人……”
乍一看见新房内那么多人,李煦头有点晕,没站稳:“这是怎么了?合起伙来框我不成?”
他还弯腰行了个礼:“长公主也在啊……”摇摇晃晃向前走了两步,俯身一看:“夫人?夫人?”
“妘妘福薄,怕是不能长伴煦哥哥的身侧了。”她柔柔地笑了,红烛下,冷汗和脂粉混合在一起,从脸颊上滑下。“愿、愿煦哥哥别太伤心,”她断断续续地说,直到唇边溢出一道鲜血,身子也微微颤动着。
李煦怔在原地,还维持着那个俯身的动作,似是不肯相信自己眼前的情景:“妘……”
只见她朝着自己灿烂地笑了笑,忽然头向前一动,吐出大口大口的鲜血。她咳嗽了几声,双眸在一瞬间放光又在下一瞬间散去所有色彩,然后双眼一闭,带着无限的凄凉和不甘心,离世了!


第63章 
两年前, 周焱为了毒死陆嵩,曾悄悄在太后的糕点里下毒,想要借太后之手置陆嵩于死地。谁料到那些有毒的糕点竟被妘妘吃了些, 当时太医诊断后称毒性不大, 谁想到竟还有复发之日。
可那新毒又是何人所下!
沅叶极少落泪, 可此时此刻, 她的眼眶里竟也蒙上了一层水雾,身子却坐得挺直。房外传来宾客的欢声笑语, 李煦已经失去了神智,只是抱着妘妘的身子嘶声喊着她的名字。
“妘妘!妘妘!”
“来人!封府。”沅叶忽然起身,冷冷地下发着命令。很快,身着重甲的大内侍卫将李府围得水泄不通,所有前来道和的皇亲贵戚都不得离座, 另有白霁亲自带着一队亲兵,快马加鞭前往师家。谁都不曾想喜事变成丧事, 皆是大气不敢喘地坐在席位上待命。
李哲亲自盘查府上众人,并没有发现一个可疑人士。他汇报完搜查情况,沅叶摆了摆手,淡淡道:“下毒之人应该不在李将军的府上。妘妘今日才过门, 而这毒已经有几日了, 暂且等等白霁的消息。”
这边李煦早已半疯半傻,抱着妘妘的身子不肯松手,立在一旁的李夫人用帕子擦了擦眼角,命人将他架走。女医这才得以靠近妘妘, 反复检查了很久, 才起身奏道:“殿下,县主所中的毒, 怕是从西域传来的‘二重天’。”
沅叶不曾听过这种毒,皱眉道:“什么?”
女医道:“二重天的本身毒性并不强,只是身患恶疾的人食之,不日便有性命之忧。县主体内毒素未净,再食以二重天,才因此丧命。这种毒本身无色无味,混在茶水中难以被发现,寻常人食之并无大碍。”
经她这么一说,沅叶立刻问:“县主陪嫁的人可查了没?”
李哲有些尴尬道:“并不曾……”
她略一示意,身侧的桃叶立刻走了出去,带着数人去搜查师妘妘的陪嫁家仆。大约过了半个多时辰,白霁先行回来了,快步走入新房中,道:“姐姐,师家已经查了一遍,县主出嫁前所食用的膳食跟丫鬟所言无差,府内并没有发现可疑的东西,相关人员也已经随行带来,请姐姐提审。”
他的话刚刚说完,桃叶也走了进来,福身道:“殿下,县主陪房共有丫鬟一十六人,媳妇十人,小厮家仆二十人。其中,近半年来新购入的丫鬟有六人,奴婢从其中一人的身上搜出了这个。”
她呈上一个用黄纸包上的药粉,女医闻了闻,转身道:“这的确是二重天。”
“好啊!”沅叶气得一拍书案,道:“将她带上来!本宫倒要看看,她是什么人!”
那丫鬟被带上来的时候,在场众人都吃了一惊。这个女童只有七、八岁的样子,看起来稚气未脱,扎着双发髻,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长公主,我冤枉呀!”她跪伏在地上,呜咽着喊:“我、我……奴婢怎敢有毒害县主之心,给我一万个胆子我也不敢啊……”
“那这个你怎样解释。”沅叶冷冷道,指着书案上的二重天。
她抬头看了一眼,带着孩子的哭腔,道:“我不知道,这东西莫名其妙就在我怀里了,真的不知道……”
这样的一个孩子,看起来确实像是被栽赃陷害的。沅叶皱了皱眉,又问了几句,发现从这孩子的嘴里什么都问不出来。她摆手让人把这个小丫鬟带下去,紧接着提审从师家押来的管家。
管家佝偻着身子,道:“回禀长公主,这个小丫头片子是老仆从一个姓卫的人那里买的,当时图便宜,又看这丫头长得好,便留下来了。后来县主要出嫁,夫人想要让县主嫁过去后过得舒坦些,便多陪嫁了几个丫头过去……谁能料想啊!出了今日的这等事情。”言罢,他忍不住落泪。
“那姓卫的人,是个怎样的人?”
管家想了想,答道:“长公主啊,时日久远,老仆真是记不清了……只记得他身材魁梧,右耳下有一道挺吓人的疤痕,老仆当时就是贪图便宜,现在想想真不像是个好人。对了,他还一口子西南官话,听着很绕口。”
听了他的描述,沅叶的脑海里立刻浮现了一个人的身影。
旁人或许不认识那人,可沅叶对他真是熟悉。那人便是萧泽的好友卫麦,东厂百户卫。卫麦祖籍云南,右耳下也确实有一道疤痕,那是他跟人打架留下的。怎么可能是萧泽的人!沅叶难以相信,她怔怔地坐在位置上,原本清晰的思路一下子乱了。接下来又提审了几个和那丫头有过接触的人,皆是说她老实懂事,平日里大家体谅她年小,便让她负责县主的茶水这等小事,从未和妘妘有过过密的接触。
正说着,房外传来阵阵喧嚣,伴随着李煦凄厉的叫声。李哲摸了摸鼻子,道:“殿下,舍弟太过于悲伤,微臣先出去看看。”
沅叶点了点头。她听着李煦在外面疯狂地叫着“狗,狗!”心里忽然有些奇怪。便侧脸问李夫人:“贵府中养狗了?”
李夫人道:“并没有呀……”
这就怪了。难不成,李煦已经神智失常了?正想着,立在一旁的白霁道:“哎,我刚刚想起来一件事,当年查抄葛府的时候,李二哥好像是被狗咬了一次。俗话说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李二哥可能是说了胡话。”
“难道李煦看到了狗绳子不成。”沅叶望了眼窗外,李哲正命人拉住李煦,借着火把的光,她看到旁边还站着被提审过的众人。那女童垂头站在前面,身形单薄,说不出的可怜。
“桃叶,”她出神地望着窗外,喃喃道:“我好像知道她是谁了。”
当年萧泽同李煦一道查抄葛府,李煦便是在内院里被狗咬了。据说指使那狗咬人的是贤妃的七妹,当时那女娃儿也就四五岁。后来葛府阖家女眷都被官府发卖,那个孩子也不例外。
天亮的时候,一切都有了眉目。
从当年官府发卖的记录来看,她是被一个叫做陈佑的人买走,这个人已经找不到了。根据葛家旧仆的指认,妘妘的这个陪嫁小丫头确实是昔日的葛府七小姐,虽然过了两年,但相貌并不曾大变。
便是这样的一个年幼的孩子,下毒害死了师妘妘,并试图混入李家,施展她的报复大业。若说没人帮她,任谁都不信。
而师府的管家提供了一条线索,那便是萧泽的好友卫麦。
三日后的清晨,踏着草木上的晨露,沅叶身着一套月白色的纱裙,缓缓步入萧府别院。
她当然是翻墙进来的。
纵然离开多年,可她环视四周,一如当年她在时的风光。萦绕在身边的雾气如梦似幻,萧泽身着纯白深衣,醉伏在石桌上。他的长发披散在肩后,上面还沾着几瓣花,也不知他冷不冷。
沅叶咳嗽了一声。
萧泽没有动静。她只得加大了音量,萧泽才悠悠转醒。揉开眼望见沅叶,他笑道:“小叶子?是来唤我吃饭的么?”
见她没有动,只是幽幽地看着自己,萧泽直起身子,拂去身上的落叶花瓣,方才意识到这不是做梦。脸色顿时冷了下来,又想不透她此行的来意,索性打了个哈欠,懒懒地问:“恭迎长公主。听闻殿下前些日子当庭斥责微臣尸位素餐,今日不是来兴师问罪的吧?”
“妘妘死了。”她没有理会萧泽的冷嘲热讽,直截了当地开口道。
萧泽愣了愣。他不由道:“死了?怎么死的?”
“太傅每日沉醉在世外桃源,自然不知道世事。”她便也冷冰冰道:“妘妘身中剧毒,死在了成亲当日,早已传遍整个京城。”
难道是当年太后那次的遗毒?萧泽想到此处,见她眼神甚是悲伤,不禁想要说着软话宽慰她。可是话到口边又咽了回去,心里忍不住思量,若是某一日他死了,小叶子可会落下一滴眼泪?
他一边心里发酸,一边道:“你……节哀顺变。”
“我已节哀,可真凶不追,妘妘九泉之下怎能瞑目。”沅叶道:“本宫同太傅也算是旧人,今日有些疑惑,索性亲自前来问个清楚。”
旧人?仅仅是旧人?
萧泽自顾笑了,拎起石桌上的酒罐子,却被沅叶劈手夺去,丢掷在地上。他不满的翻了下眼,却没有发作,淡淡道:“殿下有什么要问的,请讲。”
她直直地看着他,轻声道:“下毒的人是贤妃之妹,半年前经卫麦之手,被卖入了师家为奴。为此,太傅怎讲?”
凉风刮过一阵细雨,打落到他们的身上,更添几分凉意。萧泽怔住了,卫麦怎么会瞒着他去转卖葛府的女眷?他以手抵住额头,忽然想起近一年来卫麦和他的兄长相谈甚欢,时常一起下棋喝酒。
他哥哥……想做什么?
那么说,小叶子心中早就有了答案,却偏偏跑过来问他。他猛一抬头,望着她那双语泣还诉的眸中,心中一软,慌忙起身,将她揽入怀里:“小叶子……”


第64章 
谁料还未曾亲近, 便被沅叶一把推开,话中夹杂着怒气:“太傅是什么意思?”
他怔怔地望着眼前的清丽少女,虽然眉宇间多了一股凌人的威严, 可在他心中, 小叶子永远只是小叶子。他低低地叹了一声气, 道:“卫麦此举, 应当是我兄长授意。他一直以为先帝的死和你脱离不了干系,故而……”
“所以你就眼睁睁看着我一步步走入你兄长的陷阱里, 置我于险境而冷眼旁观么?”她凉凉道:“扪心自问,我为了达到目的而不惜舍弃一切,却从未想过让你受到一丁点伤害。罢了,你们本是骨肉亲情,我又何须说这些废话。”
她转身欲行, 不过两步,便被萧泽挡在了身前。他心中仿佛燃起一把火, 噼里啪啦燃烧着,焦灼地连话都有些说不清:“你信不——你不信我么?”
沅叶后退两步,面无表情,道:“我信。”
“那你……”
“事已至此, 信与不信, 又有什么意义?”她忽而笑了,道:“你和我总是要走到对立面的,就算你在这里整日喝酒,想要逃避这世间发生的一切, 你既无心也无力去阻拦它。我只是伤心让妘妘成了这其中的牺牲品, 她何其无辜,被卷入其中。”
她平静地望着萧泽, 尽管明白其中的割舍利害,可她的心中还是难受。此时她孤身站在孤峰纸巅,稍有不慎,便可跌落到万丈深渊之下。好比两军对峙,往前有千万支利箭正朝着她射来,而萧泽正悠闲地坐在敌营中喝茶。
可萧泽此时却离了些神,道“因为她么?”
“什么?”她没听清,那句话很轻。
“没事。”他心里难受,低声道:“小叶子,我不知道你是不是知道,我哥哥他、一直以为焱儿是他的骨肉。他被关押在皇宫的地牢里那么多年,性情异于常人。我向你保证,从今往后,我绝不会让他再伤害你一次……”
他真心实意地保证,却见小叶子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唇角微扬,缓缓道:“焱儿真的是你兄长的孩子?陆嵩聪明一世,偏偏信了魏茹儿的这句假话!”
萧泽愕然:“莫非……”
“绝不是。”她语气坚定,道:“我也曾怀疑过,可后来我发现,这应该……只是魏茹儿想要迷惑你哥哥的一条奸计罢了。”
“若真是如此,我自当去劝告我哥哥。”萧泽哭笑不得,内心却有些暗喜,心道如此一来,哥哥与小叶子的隔阂便没有了,自然也不会在背后做些手脚了吧?他抬头望着沅叶,数月未见,未免又深深地望了她几眼,却又不知该说什么。
只听沅叶柔柔道:“听霁儿说,宗越已经和我姐姐浪迹天涯了,大概是再也不会回到宫中。再过些日子,我便要废了他的驸马之位,也不知道那个时候天下人该怎么看我呢。”
“你又何曾在意过天下人的看法。”他目光中流露着笑意,道:“尽管做便是。”
她也回之一笑,道:“那我要做的事情,你看着便好了。”
萧泽次日便来上朝了。
朝堂之上,二人虽不能眉目传情,可心里却是欢喜得紧。妘妘中毒一事便也只追查到葛家遗孤的份上,接下来便是幼帝登基以来的第一次进香祭神。朝会散后,沅叶正在后殿看乳母给孩子喂奶,桃叶款款走了进来,轻声道:“将军来了。”
她会意,便摆手让乳母将孩子抱下。不出片刻,李哲迈着沉重的步伐缓缓入殿,行礼后沅叶赐座,他方才开口:“殿下,微臣此次前来——”
“你无需多说,本宫心里尽知。”沅叶微笑道:“可是因本宫未能彻查县主中毒一事,而心中不忿?”
“微臣不敢。”李哲道:“殿下聪慧,此举自然有您的道理。”
“将军虽然嘴上这么说,心里一定是想着本宫念在跟萧家的旧情上,才没有下手吧。”沅叶拨弄着手腕上的玉镯,瞥了他一眼。见李哲神色凌然,她紧接着慢悠悠道:“若是一个萧家,自然没什么——只是现在还不到时候。”
李哲眸光微动,道:“殿下的意思是……”
她笑了笑,道:“既然日子是他们挑的,那就当是一个黄道吉日好了。”
李哲走后,沅叶唤来桃叶,问:“我哥哥那边怎么样了?”
桃叶看了她一眼,道:“殿下明知故问。就陆嵩那样品性的人,怎肯相信先帝不是他的亲骨肉。怕是太傅去劝说,也是无济于事。”
“呵,”她冷冷一笑:“既然他要跟周毓联手到底,那就随了他。说到底,他本就不是什么品行端正之人,与后妃私通,又妄想取代皇室血脉,还蛊惑哥哥离我而去,我早就很想让他去见父皇了。”
“那他死了之后呢?若是太傅得知……”
沅叶抬头,看了她一眼,轻声道:“他只会选择我。比如说今晚,他一定会来找我。”
她说的没错,当晚萧泽果然来了。两人很久没在一起,折腾到天亮方休。红鸾帐内,她枕着萧泽的手臂,闭着眼道:“哥哥。”
“怎么了?”
“你说若是我有了孩子,该怎么办?”
萧泽笑道:“那便生下来,此次进香过后,我便与昭阳和离,将我兄长送回洛阳老家,与你一起辅佐陛下。”
“哼!昭阳姐姐一直喜欢你,怎么会放手。再说你兄长也瞧我不顺眼,他可不愿意回老家。”
“你想多了,我兄长心里其实是喜欢你的。只是他对皇室的人心存芥蒂,仅此而已。”萧泽笑道:“我那日已经跟他说了,他也有归乡养老之心,也早早吩咐府上的人打点行囊,等我从观上回来便动身。”
“哦?”她拖长了音调,又不做声了。过了会儿,又问:“卫麦今在何处。”
“我已经打发他到下面去了,牵扯到那件事的人,都已经不在城中。”萧泽道:“你尽管放心,我再也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
他温柔地望着沅叶,看着她的双颊残留着红晕,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半响,沅叶忽然翻身抱住了他,嘟囔道:“我好怕。”
“你怕什么呢。”萧泽轻轻地抚摸着她光滑的后背,柔声道:“如今朝堂内外,兵权尽归于你手,宵小之辈,不足为患。”
“谁说兵权在我手,当年萧聃留下的人都在你的手里,说真是来宫里暗杀我,怕是防不胜防呢。”她辩驳道:“要不然,当年焱儿怎么会那么忌惮你,又不敢动手。”
“你怕我?”他啼笑皆非,忽然伸手将内衫从地上捞起,从中摸出一块牌子来:“这个给你,总算是不怕了吧。”
“什么呀。”她这才睁开眼,漫不经心地扫了扫:“萧聃的牌子?哼,他倒是没留给我。不过我才不稀罕,这样的牌子,我能造一万个出来。”
他失笑,将牌子往里面一扔,弯身道:“你还是先造个孩子出来吧!”
三日后,便是进香祭神之期。
身为当朝掌权长公主,沅叶早早便按品级装扮起来,与当朝太后一同乘着辇车,在群臣的山呼海拥中出了皇城。行至半途,太后忽感身体不适,便在路旁城隍庙中休息了片刻,换了马车继续前行。
待皇家仪仗走远,沅叶才从一旁的密林中走出,身后还跟着数十人。她也不多说什么,带着众人快马加鞭赶回京都。在她入城之后,站在城墙上的李哲一声令下,全城的大门立刻紧紧阖上,身着重甲的士兵忽然出现在城中的各个角落。
京都的老百姓本就敏感,见眼下情况不对,都赶紧躲回了自个家中,哪里还敢出来。片刻后,虽然烈阳高照正当晌午,可京都的大街小巷竟空无一人。
此时此刻,昭阳长公主也在入宫。
她身着重甲,无视皇城守卫的阻拦,挥刀将那人斩于马下。如今大半的锦衣卫都跟随幼帝出行,如今皇城内的守卫着实松散。没有喊打喊杀,只有刀光剑影,昭阳带着众轻骑,一路杀至宣政殿前。
她看着迅速集结而来的大内侍卫,在马上傲然道:“本宫乃太宗长女,亲封昭阳,如今皇位为乡野之女所窃,尔等为何助纣为虐,不思皇恩?如今弃暗投明,为时未晚!”
那领头侍卫道:“长公主既然执意谋反,那就休怪臣等无礼了!”
昭阳轻轻一笑。她沉着地指挥着众人,看着宣政殿前血流成河。掐算着时间,此时此刻,周沅叶应该已经在祥云观里遭遇伏击了吧?鲜血溅到了她的脸上,昭阳也不去擦,当地上躺满大内侍卫的尸身时,她才环视了剩下的人,沉声道:“走!”
往前便是正殿大门,昭阳跳下马来,拾级而上。一步步走入宣政殿,她抬头看着那神圣庄严的皇位,在日光的照耀下灿灿生辉,情不自禁地朝着它走去。
“你想坐它已经很久了吧?我早就知道,周家的孩子,无论是男是女,都是有野心的。”
忽然间,一个熟悉的声音从前方想起。她惊愕地抬起头,却见沅叶掀开珠帘,微笑着走了出来。再看四周,她带来的人脖子上都架上了一把锋利的刀,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锦衣卫将大殿围得密密实实,完全没有退路。
“我跟你拼了!”她意识到这一点,爆发出濒死的勇气来。正当昭阳拎起剑朝着沅叶冲来的时候,沅叶抬起左手上的弓箭,微微眯眼,快箭划破空气,直直地插入了昭阳的胸口。只听砰咚一声,她倒在地上,手一松,宝剑掉落在地板上。
此时的后宫也不平静。
陆嵩坐在轮椅上,平静地看着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宫女:“告诉我孩子在哪里,我数三声,第一声,你将失去左手;第二声,你将失去右手。第三声……”
宫女跪伏在地上,满面皆是泪痕:“大人!今日陛下出城,这是天下皆知的事情,当然不在宫里啊!”
“撒谎。”
他轻轻地说,卫麦立在他身后,立刻抽出刀,当场砍下那宫女的手。旁人看着都要晕厥了,卫麦的剑尖还在滴血,他又朝后走了一步,离他最近的那小宫女早已吓傻了,忽然尖声道:“大人!奴婢知道陛下在哪里!”
“哦?”他眯了眯眼,道:“你一个小宫女,怎么会知道?”
“陛、陛下的乳母是奴婢的干娘,所以奴婢今早知道,陛下并没有出城……”她颤颤抖抖的说:“陛下昨夜受了些凉,但是长公主唯恐这个兆头不好,便让人偷偷抱了陛下回宫,并没有对外说……”
“呵呵呵……”他终于笑了,抬头对卫麦说:“我弟弟说的当真不假,那孩子不会出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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