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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明鉴-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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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嬷嬷看不过去,扯了淳儿在怀里,淳儿环抱住杨嬷嬷的胳膊,像个找到了母亲的孤弱小兽。
杨嬷嬷摸了摸淳儿的脑袋,淳儿她养了几个月,就算是小猫小狗也有些感情,何况是个活生生的人,她心里也是存了几分疼惜的。
原本淳儿就是养给陛下的,怎么对淳儿也是他的事儿,只是陛下性子暴虐,她反倒有些不舍得淳儿。
萧常瑞眸子颜色一深,漆黑如夜,沉沉的教人喘不上气来,杨嬷嬷与淳儿汗毛都一竖,有些惊惧。
“朕身边儿正缺个端茶倒水的丫头,嬷嬷不若舍了她给朕?”萧常瑞意味不明的开口,倨傲又阴暗。
“淳儿年纪小,什么都做不来,怕是还要细细教养,不若陛下等两年再同长公主殿下说说。”杨嬷嬷不卑不亢,原本就是打算养几年再送去萧常瑞跟前儿的,就是问到长公主那儿也是这个话。
萧常瑞听杨嬷嬷搬出了萧华予,眯了眯眼,想要伸手再捏捏淳儿白嫩嫩的小脸,却又被淳儿下意识侧身躲去,缩在杨嬷嬷身后。
他面色愈发变得难堪,黑沉沉的似要滴出墨。
“常瑞,你做什么呢?又吓唬淳儿!”正僵持着,便听着萧华予的声音传来。
萧常瑞脸有些发红,毕竟在姐姐面前欺负小丫头被抓了个现行,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儿,至少他皇帝的脸是丢的一点儿不剩。
他乐意欺负淳儿,除却是觉得她眼睛亮晶晶的是个好玩具,得他心,带了些占有欲,也是因为皇阿姐对淳儿有几分关心。他嫉妒了!
自小皇阿姐心里只记挂着他一个人,眼下多了个孩子分她的心,还因此斥责他,他心里怎么会舒服
他皮笑肉不笑的转身去与她一揖“皇阿姐身子大好了?这几日朝堂事多,总是不得见,远远瞧一面就走了。”
起了些风,萧常瑞细心挪了个位置替萧华予挡了挡。
萧华予见他动作,心里一暖,比了比他的脑袋一笑“半个月不见你,长高了。”
萧常瑞听她话的语气,便是愿意重修旧好不计前嫌了,高兴的往她面前凑了凑“卫卿说这个年纪最是长个子的,要不了多久,我便能超过皇阿姐了!”
他见着萧华予与他亲昵,得意洋洋的瞥了一眼淳儿,有意炫耀。你瞧,我姐姐心里最多装的还是我!将来你跟着我,我疼你,别总指望凑在我姐姐面前!
只是淳儿依旧是缩在杨嬷嬷身后,不愿意出头,自然见不着萧常瑞挑衅的目光。
萧华予实则早就原谅了萧常瑞。萧常应虽也是她弟弟,只是弟弟间也分个亲疏,自然萧常瑞与她更亲,她有些偏心也是正常。
何况萧常瑞身上要背负的比萧常应多得多。心里的痛苦和压力也更多,坐拥江山万里,却失了孩子原本是淳真快乐。
萧常应虽可怜,但将来活的比他轻松,也算是平了。
只是她有意冷一冷萧常瑞,生怕他将来一个狠心觉得不妥,做掉了常应,那也是她不愿意看见的。
萧华予暗暗唾弃自己的想法,她这样想,不过都是因为私心为常瑞开脱罢了,何必又这样冠冕堂皇。终究是他们姐弟欠了常应的。
常应母亲鬼迷心窍对常瑞起了杀心,却不应当报应在常应身上。
第73章 第七十三章
冬日里天黑的快, 分明刚用过午膳,天便渐渐黑起来,人也懒怠起来, 不愿出门去。
周齐央疯疯癫癫的像个三岁的稚子。府里人倒是觉得这样也好, 总比四处祸害人家姑娘来得强。
原本周淳音做主给他留下的妾室生下孩子便被萧容月打杀了, 萧容月又在府里作妖, 闹得乌烟瘴气。
周相念她还是皇家血脉,管不得, 也只能纵容着。他与皇室的争斗正臻于白热化,不好落下口舌,只是看萧容月的眼神愈渐不善。
萧容月全然不知,她反倒沾沾自喜。周相的嫡孙是她生的,将来有了什么好处也都是要留给自己孩子的。至于原本妾室生下的庶长孙, 她压根儿不放在眼里,找个时候弄死不就得了。
她在丞相府里好处也是有的, 嫡妻残暴,弄的周齐央原本那些粉头没一个再敢贴上来的。
夜里,周相的书房里灯影摇曳,两道剪影映在窗纸上, 在暖黄色中倒出两抹黑黛, 二人皆是长身玉立,光是见影子便觉是极有风姿的。
“月末便是元日宴,你莫要与小皇帝起来龃龉,二月里依照规矩要扶犁, 大臣随行, 你位列今年一甲,道理是要跟去的。”周相面色有些枯黄, 咳了声便沉声嘱咐。
江遂言微微点头应下。能与皇帝去扶犁,是极为光彩的,每三年的一甲随着也是惯例,若是单单撇下他,不但面上不好看,也让人猜忌。
周相微微招手,教他偏头过来,小声道“年年扶犁的地方都是京郊,那处有我一处庄子,里面放的东西都是见不得光的。小皇帝不似先帝昏庸,你机敏聪慧,此次随行见机行事,万万守好那庄子。”
江遂言一惊,眼底闪过波澜,却教他暗暗压下去。只留下惊讶“周伯父将这些东西藏的这样近吗?”
“是为将来行事方便罢了。”周相只隐晦道了句,便不再说话,明显是不想就此事再交谈。
江遂言低头敛眸,其间心思万千。
早前便与小皇帝猜测了,周相既然要谋反,粮草武器兵马是必不可少,若要围宫顺利,则必然不会藏的远了。
若是太远,不说运送到颂城时间太久,这一路上也实在引人注目。应当就在颂城附近。只是周相暗里明里的铺子庄子不少,也摸不透这老狐狸究竟将东西藏在哪儿了。
如今周相挑明说了,那些东西放在京郊的庄子里,他也不可全然相信,若这只是周相放出的烟雾弹来测验他是否忠诚的,反倒得不偿失让他暴露了。
他出来时候,见着了在府里无所事事,四处逛着的萧容月,眼底有些厌恶之色。江遂言转身朝着相反的方向绕路回去。
萧容月欲要唤他,却想起这是她公公的书房外,不敢放肆,噤了声,揪着帕子不甘的看他离去。
“少夫人……”丫鬟方才战战兢兢的出声,就挨了狠狠一巴掌,萧容月仰着下巴,恨恨的责骂道“叫本宫殿下!贱婢!说了多少遍!”
萧容月用了十分的力气,丫鬟发髻散乱,脸颊通红,却不敢有丝毫委屈,只是捂着脸乖顺道“殿下…”
萧容月这才满意“有什么事,说罢!”
丫鬟却不敢说出原本要说的话,只是诺诺的提醒“时候不早了,您该回房歇息了。”
萧容月抚了抚发髻,方才趾高气昂的理了理衣衫,转身时候想起一事,出言问道“今儿几号了?”
“二十一号了……”丫鬟抬眼一觑,便又诚惶诚恐的低下头。
萧容月眼睛一眯,念念自语“二十一了,还有十天……”
丫鬟不明白她什么意思,也不愿意牵扯进去,毕竟这主子哪次不是作妖,还是什么都不知道的好。
元日宴依旧在正元宫举办,这些年里翻新了无数次,还是多少保留着原本的模样。殿中央摆着的三足瑞兽青铜香炉,缓缓吐露青烟,四面用轻纱维幔,如梦似幻。
周淳音的马车停在宫门前的时候,教守门侍卫拦下了。她的丫鬟翻遍了身上,还有马车上的暗格夹层,却也不见通行的小令。
周淳音帮着四处慌乱翻了一圈也不得见,丫鬟慌了,抹着泪跟她请罪。周淳音是个宅心仁厚又心软的,见她哭也下不了手责罚,何况此刻怪罪也不起任何作用。
最后还是江遂言从后头打马而来替她解的围,去请了杨升来,守门侍卫这才肯放周淳音进去。
“小令呢?”江遂言眉头一蹙,严肃问她。
“教连翘收着了。”她委屈巴巴的指了指身旁的丫鬟,今日这一出不少人都见着了,她可是丢大了脸。
连翘脸煞白的,急忙摆手“奴婢走的时候还揣在怀里放的好好的呢!不知怎么就不见了!”
“你中途遇见了何人”
连翘听江遂言问她,脸变得煞白,摸了摸胸口,方才喃喃道“是桦儿,少夫人跟前儿的桦儿。她无意撞了奴婢……”
江遂言纤长的睫毛微微颤着,身手弹了周淳音一个脑崩“你这丫头怕是被萧容月摆了一道,你且等着,一会儿有好戏看了。”
江遂言表明光风霁月,实际是个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只要不影响他复仇,戏来多少他看多少。一会儿萧容月拿着小令进来,他不用想都知道该有多热闹。
如此想着,江遂言笑出了声。
“与谁都不要说此事,只当做不知道,旁人问起来,就说不知何时丢的。”他嘱咐了连翘。
连翘看了看她正经主子周淳音的面色,赶忙点头应下。
元日宴办的不大不小,说隆重着实不隆重,比不上先帝在时候,说寒酸也不可能,毕竟皇室在世家面前还是要脸面的。
今日又是萧常瑞的生辰,却没人敢提,草草便糊弄过去。
当初先太子和大皇子死在元日夜里,萧华予和萧常瑞身为先太子亲弟妹,不可能顶着不敬兄长的名头大肆操办,何况萧华予是真正想起萧常殷便心疼的。
先皇后又死在了第二日,是生萧常瑞难产死的,论忠义孝道,萧常瑞这个生辰是无论如何也过不得的,只借着元日的名头小小恭贺一番就算完了。
一队青衣舞姬方才莲步轻移,水袖婉转的跳完一支舞,江遂言敲了敲桌面,有些等的不耐烦了。
却只听见殿门传来一阵娇丽的女声“这样热闹的时候,怎么都不带上妹妹!”
声音不算大,却令殿内的丝竹管弦与笙歌咿呀都停了下来,原本觥筹交错的大臣们也向外张望去。
只见萧常瑞一身红衣烈烈,雍容华贵,面若桃花,由着侍女搀扶进殿。她本就生的不差,这细细打扮下来,更是衬得国色天香。
三公主性子直率,一见她便扔了银饰酒杯在卷案上,扭头不去看她。自打萧容月被除了玉碟,做事愈发没了章法,烟视媚行,让人瞧不上。
萧华予目光也阴沉下来,今日虽是元日,但谁都没有胆子穿红着绿,尽是捡素净颜色赴宴,为避皇兄与母后的讳,萧容月这样打扮,未免不妥。
周淳音咬了咬牙,她脑子可真笨,只以为萧容月偷了她小令去,只是为了让她进不了宫门难堪,没想到是来捣乱的,怨不得方才阿言说有戏看了。
她向萧华予投去歉意的目光,都是她思虑不周,没能及时告诉萧华予,这才没能拦住萧容月。
江遂言唇边的笑意越来越大,饶有兴趣的喝尽了杯中的清酒。
“今日是陛下寿辰,怎么置办的如此寒酸?”无人理会萧容月,她也能自导自演下去。
“皇家之事,何时轮到你来置喙了?”萧涣城瞥她一眼,言语有些不耐和轻视。
“关你什么事?哪里来的蠢妇,给朕叉出去!”萧常瑞脾气不好是人尽皆知的,在他逐步掌控朝堂的过程中愈演愈烈。
他摔了杯在地上,冲着一旁冷声吩咐。之所以留萧容月一命,是为了给周相添堵,凡是伤过他皇姐的,他一个都不会留!
萧容月没料到萧常瑞这样不给面子,有些恼意浮现在脸上。
萧华予只是静静的端坐,冷眼去看这出闹剧。她就知道,萧容月不是个甘心的性子,这些个月能安静下来,已经是谢天谢地了。
萧容月身上的行头十分沉重,走了一路有些气喘吁吁的,眼下见一干侍卫围上来,欲要将她驱逐出去,哪里甘心她可是费了好大功夫才能进宫一趟的。
赵太妃,也是萧容月的生母,到底还是有一颗慈母之心,有些不安的向外张望着,给萧容月打手势示意她赶紧离开,莫要开罪陛下,再引来杀身之祸。
“罢了,都是同父生养的,这元日里大喜的日子赶尽杀绝实在不吉利。”萧明心还是不忍,开口相劝,她在萧华予与萧常瑞面前还是多少能说上话的。
萧常瑞用眼神征求萧华予的意思,见她点了头,只是又忽然转怒为喜,唇边带了些意味不明的笑意
“大公主说的不错,大喜的日子,总不能赶尽杀绝,那便设个座位给她。”说罢,沉吟片刻,向中间指了个位置。
众人一瞧,有些忍俊不禁。
第74章 第七十四章
那儿正是靠近香炉的下风口, 青烟袅袅的正向那儿投去,熏香虽然好闻清雅,可这靠的近了, 也没人能招架得住。就不说这烟熏火燎的, 单是那地方在正元殿的中央, 仍谁不经意间抬头便能瞧见, 是个人坐在那儿,怕就是要羞臊难当的逃开。
萧容月一咬牙, 实在不愿意走,便顺着坐在那处。
内侍上来与她奉上酒水。
周相饶是再老谋深算,心智稳重,面子上也有些挂不住。萧容月如今是他儿媳妇,不管怎么说, 他都不该放了出来丢人现眼,让人看笑话。
萧容月被呛得直咳嗽, 受着各路探究的目光,却也不愿意离席,只是依旧竭力维持着端庄的姿态。
宫里嬷嬷都不是吃闲饭的,萧容月自小也是养在深宫, 费了大心思教养的, 自然仪态礼节都不会错,反倒一举一动自有一番天家贵胄的威仪与优雅。
只是萧容月心性实在不好,尖酸又逐利,久而久之, 欲望占据了善良与自小的教养, 愈演愈烈,愈陷愈深, 这才走上不归路。若是她安分,此刻便该替她从颂城里挑选青年才俊议亲了。
她如今是一边想要皇室赶快倒台,周相称帝,将来她的儿子继承大统她就能成为垂帘听政的太后。
一方面又想要享受身为皇室公主的好处,即便她如今被除了玉牒,但怎么都是皇室血脉,若是受了欺辱,皇室不会坐视不理。
萧华予对她的心思一清二楚,当初她能为了活命将自己毫不犹豫的推下马车送到刺客的刀口,便足以见得她是个自私自利,极度以自我为中心的人。
萧常瑞连看都不看萧容月,只当做跳梁小丑一样的不屑。
萧容月有些受不住了,便起身喘口气轻歇会儿,顺势举起手中的杯盏,笑意盈盈的举高与上首萧常瑞道
“今日正值陛下寿辰,姐姐也无什么贵重的礼物相赠,这便祝陛下福寿永昌,早日一统天下,祝我南齐四海升平,百代不衰!”
萧常瑞只掀了掀眼皮,却没有分她一个眼神,只专注的看着手里的杯盏中盛着的清冽酒水。
殿内十分寂静,众人皆屏气敛神看着事情发展的动向,空气凝滞,场面一度十分尴尬。
萧涣城有意落萧容月的脸,便也随着举杯,献上祝词。
下面萧容月的脸都要笑僵了,她恨恨的看了萧涣城一眼,只盼着萧常瑞也不理会萧涣城,这样还能缓解她的尴尬。
只见萧常瑞虽对萧涣城也不算热络,却还是给面子的将杯盏中的清酒饮尽,空了空杯示意萧涣城他喝尽了。
萧容月的脸骤然红了,周围有人噗嗤一声笑出来,旋即又收了回去。正元殿内依旧歌舞升平,清幽的丝竹之声不绝于耳。
萧常瑞觉得宴席都没什么意思,无非看那些个舞姬扭扭身子,甩甩袖子,蹦跶几下,或是看着下面大臣老气横秋的脸。
不是没有人教导他音律与舞乐欣赏,只是他不爱好,再美也欣赏不来,还不如早些回承乾殿睡觉来得舒服。
整个晚上,卫和晏的目光就从来没有离开过萧华予,时不时就要看一眼,眼神一离了她,就变得无神,连底下舞姿优美的舞姬都丝毫引不起他的兴趣。
萧华予也不是个傻子,自然也察觉到了,只是还端着身份不肯显得娇羞,却时不时也看他一眼,脸颊上飞起两片红云,双手在卷案下纠在一起。
杨嬷嬷将两人的互动看在眼底,却不动声色。
宴席临散的时候已经接近亥时,萧常瑞坐在上首早已昏昏欲睡,巴不得早早散了,是以起身比谁都要麻利。“众卿今日辛苦,早些回府歇息!”匆匆撂下这一句话便甩袖走了,原本想要再奉承一番的大臣僵着身子,默默收回了卡在喉咙里的话。
“奴婢们先回去瞧瞧宫内收拾的怎么样,殿里烧的暖不暖。殿下晚些回去也好,”杨嬷嬷冷着一张脸,只语气里还有些温柔,招了嘉汝白芷与黛生她们
萧华予似是从其中体会了些不一样的意味,脸有些红,手搅在一起,却没有反驳,只看向了卫和晏。
白芷是个识趣的,挤眉弄眼的拉着黛生与嘉汝走了,只嘉汝有些愤愤不平,不甘的看了两眼,却也无法,只得走了。
一干人闹闹哄哄的离去,竟是没有人注意到原本的萧容月去了哪儿,待反应过来时候,就已经找不见人了。
“国公,此间月色甚好,你可是来赏月的?”萧容月身上呛了一身正元殿内的香气,莲步款款的向着卫和晏迈了一步,脸上带着些殷切。
这样的男子吗,若是能成为她的裙下之臣,光是想想就叫人激动。脸蛋俊逸,身材挺拔,武功高强又位高权重。
她是个有野心的人,这世上再没有比征服更具有快感的事了。何况是征服这样的男人,卫和晏又是萧华予未来的驸马,凭什么好东西都要萧华予一个人占了?都是一个父亲生养的,她分些不可吗?
若是实话实说,卫和晏是有些怵得慌萧容月的,见了她便像见了几万只小虫子密密麻麻在爬一样。
这个女人身上不但香气呛人,心里透出的不安分更是毕露无疑。他不大明白,一个有夫有子的,好端端怎么又愿意黏在他跟前儿。
他向后退了几步,这才让呼吸顺畅些,他不欲多言,转身便要离去。
原本他是在此处等着萧华予的,正如萧容月说的,今夜月色清透,最合适走走逛逛了。
萧容月一咬牙,丢了最后的矜持。俗话说得好,女追男,隔层纱。她就不相信了,她分明长得美艳动人又热情似火,就不能融化这块儿茅坑里的石头。
萧华予那样喜欢端着架子,想必卫和晏在她身上也讨不到什么甜头。
“几日不见,萧容月你眼光虽有些长进,却越来越不识时务了,本宫的男人也是你能碰的?!”
萧容月正要追上去,却听见了一声夹杂冷意的怒斥。
作者有话要说:
本文进度3|5
今天有点累,后天放假会加更……
第75章 第七十五章
卫和晏有些暗暗的窃喜, 方才萧华予称他是她的男人,也就是他有了正经的名分。以往都是他费尽心思去哄她,笨拙的学情话, 如今能听她宣示主权, 他心里像是装了一头小鹿。
萧容月脸上一白, 她万万没想到, 萧华予竟是也在这儿,只是却不想灰溜溜的走了, 忍不住反唇相讥道
“九皇姐说妹妹寡廉鲜耻,私会外男,皇姐如今也不遑多让,不是吗?”
萧华予今夜喝了不少的果子酒,脑袋发热, 头脑不清醒,当即上前一步拉着卫和晏的手, 意气用事一样在他面颊上落上一吻
“看见了!就是本宫的!陛下亲自赐婚的!”
卫和晏脑袋翁的一声炸开了花,要是平安能天天这样主动,他就是天天能看见这个萧容月也行。
萧容月一时被萧华予突如其来的厚脸皮噎住了,话是这么说没错, 但是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儿。
她木着脑袋想了半天, 最后只破音一样发出了一声尖叫“萧华予!早晚有你跪下求我的时候!”
萧华予满不在乎的点头,酒力上来,脸上浮起浅浅的红色。“你要是不想本宫丢你出去,就乖乖滚回相府做你少奶奶!”
萧容月想着以后萧华予跪在地上鼻涕一把泪一把的抱着她的腿哀求的样子, 心里这才痛快了一些, 冷哼一声,欲要再出言呛上几句。
卫和晏没有不打女人的习惯, 作势撸了袖子,萧容月一见,将话憋回去,灰溜溜的夹着尾巴走了。
她比量了比量,卫和晏那一拳头下去,她这张如花似玉的脸多半就是毁了,听说军营里出来的莽夫都不知道怜香惜玉,她摸了摸脸,有些后怕。
却丝毫不愿意退缩,反倒生了一股愈挫愈勇的韧劲儿。
卫和晏摸了摸萧华予的脸,有些滚烫,今晚恐怕要辜负杨嬷嬷一片好心了。
他低头用自己的额头抵上她的,声音低低哑哑的道“方才我很开心。”
萧华予当真是喝多了,只是一味的傻笑,露出半口雪白的糯米小牙,忽的用自己脑袋撞上卫和晏的。
二人额间发出咚的一声,连卫和晏都觉得疼,那小公主还兀自笑着。他替她揉了揉额头,有些宠溺的笑道“小傻子!”
“上来,我背你回去!”卫和晏蹲下身子,教她上来,打算背她回宫。
喝多了的萧华予格外听话,直直的就附在他背上,有些嫌弃的戳了戳他后背硬硬的肌肉,蹭了蹭找个舒服的地方窝着。
卫和晏被她蹭的身上窜起火,背后软软的一团贴在背上,还是他喜欢的姑娘,没点儿反应他就是柳下惠转世了。
“乖一点……”
“哦”,萧华予乖巧的应了。
卫和晏这一路走的极稳,又极慢,慢到肩上的人都已经呼吸沉稳的睡着了。
“你小时候极为娇气,走个路都嫌累,现在大了,我想你皇兄是想你继续娇气下去的。”卫和晏忽的在寂静里抛出一句,只是萧华予丝毫不觉罢了。
皇宫距离相府说近不近,说远不远,毕竟周相位极人臣,府邸自然也靠近城心。
这一路上周淳音心里憋着一股气,她有些埋怨江遂言,既然猜到了萧容月的心思就应该提前告知阻拦,而不是作壁上观,这样闹得周相与皇室都不好看。
只是她爱极了江遂言,就算是有怨气也不敢朝着他发泄,只是闷在心里,愈发觉得委屈,却还是对江遂言温柔小意,不好有半分的小脾气,生怕再遭了厌弃。
她僵硬的斟了杯茶水,一如既往地递在江遂言手里,且试好了温度,不凉也不热。
江遂言也习以为常的接过。他如何不知周淳音心里现在是怎么想的,只是不愿意说出来,也不愿意安慰罢了。
他就算冷着她久了,周淳音还是依旧的乖巧体贴,连心都能掏给他,他又何必再多此一举顾及她的感受。
何况他心里压根儿就不爱周淳音,江遂言摸了摸心口。对,他的确是不爱周淳音的罢!
二月里的扶犁,随行名单上有江遂言,却没有周相,一是萧常瑞不待见他,不愿意他跟去下绊子,二是周相又病了,因这几日挑灯夜战读书。
他的病因传出去时候,无不让人啧啧称奇,没想到当今丞相已经位极人臣,却比要参加考试的举子还要用功。
虽是皇帝仪仗,却算得上历朝历代的简陋了,本就不远的路程再带一大队人马,实在累赘,萧常瑞是个急躁性子,凡事都讲求个效率,又不耐烦周围人多。
加上宗室皇亲,大臣侍卫才不过四百人。人少了,自然动作也快,当日下午,仪仗也就停在山根下儿了。
这地方算是南齐少有的高山了,有数十丈,虽不算高耸入云,却十分陡峭险峻。车辚辚,马萧萧,春风吹的黑红黄相织的旗帜猎猎鼓动。
兵甲在前开路,斧钺戳在山路石头上咚咚的声音整齐划一,步伐轰隆,极为有气势,枝上的鸟雀被惊起。
下午不是个好时候,只在临时搭设的帐篷里安歇了一宿,第二日一早,又迎着朝阳上了山顶,山上建了座农庙,里面祭祀的是谷神,占地面积极为广阔。
先是设了香案,萧常瑞领着人焚香祭拜谷神,祈求新的一年五谷丰登,风调雨顺。
萧常瑞素来不信这些鬼神之说,面上不大恭敬,只是敷衍着意思过去。礼部的大臣想要劝诫,又想着陛下平日里作风,还是噤了声。陛下本就是个孤傲的性子,他拜谁是心甘情愿的
早有人在开出的一小块儿地安放了金犁,萧常瑞只要意思意思的推着来回走两趟,便算是先农礼成了。
他于这等事不愿意敷衍,他不信鬼神,却信皇帝对万民的表率作用,认认真真的将这一亩犁过了,又亲自撒了种子填好土这才算完。
他平日里虽勤练武功,但隔行如隔山,做起来不容易,也出了一身的汗。
除却先农礼,还有先蚕礼,依照规矩是皇后亲力亲为,众大臣方才意识到,陛下还未曾立后,不说立后,就是妃嫔也无一个。
这十一的年纪不算太大,也不算小了,当初先帝十三就纳了第一个妾。不少大臣心里的小算盘打的乒乓作响。
既然是未有妃嫔,便是由萧华予主持,领着命妇先祭嫘祖,再亲喂蚕。原本这个时候,天气还偏冷,蚕并未孵出,但总是有办法教这些蚕提前出来的。赶上与先农礼一齐。
萧华予右手牵着淳儿,淳儿今日一身嫩青色绣杏花的襦裙,头上用鹅黄色丝绦绑着一对双环髻,与春日的清爽格外相配。虽然尚且稚嫩,却眉眼秀美,是个小美人胚子,将来姿色定然不俗。
淳儿随着萧华予将手里的新鲜的桑叶撒在笸箩里,看着一条条白嫩嫩的蚕吃着青叶,勾起一抹弯弯的笑意,她扯了扯萧华予的手,表达自己的欣喜。
“殿下边上儿那个小丫头又是哪个?”待亲蚕礼散后,一群夫人便围在一起摇着扇子咬耳朵。分明二月里还有些微凉,这扇子却不能离手。
“我入宫时候也常常看着她跟在殿下跟前儿,还以为是哪家的姑娘得了殿下的眼,放在跟前儿解闷的。”
有一夫人不屑的撇了撇嘴,用团扇掩了半边面道“什么谁家的姑娘,就是个宫里下等宫女生的下。贱货色,不知哪儿得了殿下青眼,一跃枝头,麻雀变凤凰了,今日先蚕礼,站的竟是比咱们还靠前。听说还是个哑巴!”
此言一出,倒是叫旁的夫人掩唇一阵惊诧,有一颧骨高突的夫人一拍掌,小声尖叫起来“哎呀,陛下今年可十一了!”
这话更叫人倒吸一口气“可不是,十一了,过几年该纳人了。那殿下很前儿养个姿容秀丽的丫头是……”
“那丫头看着今年才六七岁,就是殿下有意,怕也占不了头一个。何况又是个哑的。”有人不相信的反驳。
却叫人又驳了回去“殿下那样疼陛下,断不会教他早早败了精血,万一留到十七八,那丫头可就十三了,正正好好鲜嫩的年纪!何况哑巴怎么了?当不了有名分的,没名分的总能捞着!又是殿下一手带大的,怎么也差不了。”
那夫人又拍了拍自己的脸,压低声音道“得脸面啊!”
这话说的更让人不信“胡沁什么!十七八那都不小了,该立后了!怎么会让陛下等个哑巴长大?你可别瞎说!”只是话锋一转,又多了些犹豫“只是……只是若是教陛下收了也不是什么不能的。那丫头生的实在不差。”
“我记得你家有个姑娘十二岁了?”一干人又开始吵吵嚷嚷的说起谁家的姑娘,多大的年纪,性情样貌如何。
“你家老爷再升一升,到尚书的位置,指不定你家姑娘就有造化了!”一夫人不怀好意的鼓动着。
“什么造化?谁又有造化了?”只听得身后传来一阵苍老威严的声音。
作者有话要说:
一会儿还有一更,太晚了,大家早点睡!
第76章 第七十六章
众夫人赶忙的扭头看去, 便见着杨嬷嬷面容庄肃的立在后头,她们脸色变得惨白,恨不得撕了自己的嘴, 放才那些话教她听去了可不得了!
杨嬷嬷不卑不亢的朝她们行了一礼, 声音冰冷“诸位夫人若是休整完了, 便启程了。”说罢便扭头走了。
她们悬在嗓子眼的心这才突突的又落回原地, 都四处打量着,若是此时被杨嬷嬷告发给了殿下, 推出哪个软柿子当替罪羊。
“臣前去查探过了,那庄子里确是藏了甲胄与兵器,粗粗看去有万余件。”江遂言与萧常瑞禀报。
他方才在先农礼时就托病不在,旁人只当作新科探花身体娇弱,受不了长途奔波这才病了, 又怕他拖着病体前来冲撞神灵,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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