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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明鉴-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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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华予这才惊醒过来,扯着衣服头发散乱的跌坐在床上“本宫糊涂了,糊涂了……”
“方才入夜,公主接着睡吧。”嘉汝端了盏温水来给她,又继续劝她歇下。
萧华予口里干渴, 将水饮尽,却是清醒起来了, 再无半点倦意。
“黄昏时分外头是下了场雨?”萧华予想起御花园种的那丛牡丹,开口询问,那牡丹是太皇太后亲自点名种的,挂了十二分的心在上头。
“正是下雨了, 雨来得急, 又去得快,没多一会儿就停住了。”嘉汝回她道。
萧华予继续开始穿衣起身,嘉汝不解“夜已深了,公主要去哪儿?奴婢传人摆驾。”
萧华予摆手, 只道“你莫惊扰了旁人, 粗粗替本宫绾个髻你我二人去便可,本宫梦见了皇祖母, 就想起御花园里的那丛牡丹,也不知折没折枝,花房照料的可尽心。”
“总是有人照料的,这夜已深了,公主何苦又跑一趟。”嘉汝劝她,夜里不好走路,方才下了雨,路上多少黏腻湿滑,更是不便。
“心里有记挂,怎么睡得着,本宫今夜不去看看了了心事,怕是再难入睡。”
嘉汝闻言,便知劝不得,只得点亮了灯,上前给她整理衣衫,又绾了个简单的垂鬟分肖髻,簪了一对银流苏莲花。
外头守夜的宫人见寝殿内灯火骤明,缓声问了句,嘉汝回她无碍,那两个宫人便又归到原本的地方去了。
御花园是个好地方,清幽精辟,风景秀丽,加之精工细琢的回廊游壁,争奇斗艳的名贵花草,除了是个闲逛赏景的好地方,也是个幽会的好去处。
无论哪朝哪代,上至妃嫔偷情,下至宫女侍卫私会,大部分都与这御花园脱不开关系,自然,除却这些腌臜的,也成就了不少郎才女貌的佳话。
宫内设宴,哪家的公子姑娘对眼了,去御花园亲切交谈一番,簪花吟诗,才子佳人花前月下倒成就一段佳话。
只是先帝与太皇太后方才大丧,谁也没有心思再去逛园子,御花园倒是因此沉寂下来。
嘉汝挑灯在前头走着,时不时提醒萧华予小心着脚下。
转过弯便遥遥见着了一从牡丹,已是六月末,大多残败下去,只留着青绿枝叶。
却只听见有人窃窃私语,又多了女儿家的娇笑声和男子的调笑,萧华予皱了皱眉头。
她终归不能放任不管,却又想着势单力薄,不可贸然开口,正往后退着一步,欲要去唤巡夜的侍卫。
嘉汝懂她意思,弓着腰向后退去,却不慎踩了湿滑的青苔,忍不住轻声喊了出来,萧华予捂她口到底是没有捂住,让声音泄了出来。
惊动了树后的一对男女,只见先出来的是一身墨绿锦衣的男子,瞧着有些身份,他衣衫有些散乱,宫灯的暖光照在他脸上,正是周齐央。
她身后的女子怯怯探出一个头,钗环散乱,云鬓微倾,半露香肩,见着萧华予的脸,急急又将头缩了回去,却足够萧华予认清她是谁。
她气的有些发颤,咬牙念出个名字“萧容月!你还要脸?”
她万万没想到,她拦着萧容月不许她出宫,她反倒把情郎招到宫里来了,周齐央没资格随意入宫,倒是萧容月可拿令牌放人进来。
萧容月四月时候方过了十三岁的生日,正是娉婷娇嫩的年纪,怎么能这般不知廉耻,还看上了周齐央这号人。
周齐央满不在意,嬉皮笑脸的扯了扯衣服道“长公主怎么生气了?莫不是见臣与您妹妹欢好,心中醋了?”
萧容月娇娇弱弱的唤了他一声周郎,目中含水,引得周齐央又摸了一把她白嫩的脸蛋。
萧华予怒斥“萧容月,你给本宫回来,不嫌丢人!父皇与皇祖母丧期未过,你就做出这等事情?”她要不是突然来御花园,怕是谁都不知道两个人做了这等下作之事。
萧容月扯着周齐央的衣服,泪花点点“那是皇姐你的父皇祖母,却不是妹妹的,他们都只疼你。”复又朝着周齐央娇声抱怨“周郎,你瞧瞧,皇姐平日里就是对我这么凶,你别喜欢她了。”
她就不明白了,这么一个两个都喜欢萧华予,不就是长得好看些吗?性子又没她好。她早早就想了,既要是萧家的公主,又要是周家的媳妇,这样将来哪家赢了她都不吃亏。
周齐央反倒是不顾萧容月,依旧调笑着与萧华予道“臣方才有感而发作了句诗,公主给臣品鉴一番。
花心定有何人捻,晕晕如娇靥……”
萧华予脑袋像是炸开了,倒退了两步,!什么淫词艳曲,狗男女!
“臣方才想着,这诗若是用在长公主身上该怎么多么贴切恰当。”周齐央笑着靠近萧华予。
嘉汝惊恐的挡在萧华予身前怒喝“你要做什么?”
周齐央一笑,原本儒雅俊美的脸竟变得淫邪起来。
萧华予恐慌他“你胆敢放肆!本宫是长公主,你不怕治罪!”
“做都要做了,还怕什么?总归有我父亲在后头顶着,何况我就不信这等事你要宣扬出去。宫内侍卫巡逻还有半个时辰才来,咱们有的是时间。”周齐央搓了搓手。
萧容月冷眼看着,有些兴奋也有些不甘,但并未出言制止反倒是一幅看好戏的模样。
自遇刺后,她便陷入深深的愧疚与惧怕之中,可随着时间的推移,这些尚存的愧疚与惧怕渐渐转变成了恨意。
她想着,若是那日萧华予死了该有多好,抑或是她变得不堪,自己就不用再惧怕了。
嘉汝一个箭步冲上前去,抱住了周齐央的大腿,厉声道“公主,不要管奴婢,去叫御林军来。”
萧华予电光火石之间做出了决断,她要是现在不走,一会儿两个人怕是都要搭在这了,她扭头欲要向着御花园外跑去。
周齐央心上一急,抬手劈晕了抱着他不放了嘉汝,不能放萧华予出去,不然回头他偷鸡不成又蚀把米。
萧华予怎么也是个姑娘家,平日里又疏于锻炼,没跑两步就被周齐央扯着头发揪了回来,发髻散乱,头上的流苏坠子叮当一声掉在了地上。
周齐央下手的狠,萧华予只觉得头发被勒得紧紧的,头皮扯得生疼,想起此刻的境况,忍不住出了泪,大声呼喊着救命。
周齐央是谁给他这么大的胆子让他在宫内做出这般举动,他当真以为周相就能一手遮天了?只是可恨现在她孤身一人,势单力薄。
周齐央本也是散漫惯了,小跑几步就已是气喘吁吁,他扯着萧华予的头发将她往回拖,乌黑浓密如海藻的发丝在他手上缠了几圈。
他捂着萧华予的嘴狠厉一笑“你跑啊,跑啊!我看还有谁能过来救你。”
萧华予不甘心的瞪他一眼,狠狠咬了她捂着自己的手,周齐央惨叫一声,顺手给了她一巴掌。
“我看你能耐的!”说着就发狠的拽着她的手腕,开始欲要撕扯她的衣裳。
萧华予哪里甘心让他得逞,一边挣扎着,一遍大声呼救,她现在已是顾不得什么被人发现自己狼狈的羞愤了,只想着能够逃脱魔爪就好。
周齐央是个娇弱的公子哥儿,萧华予一时发狠倒是没能让他即刻就得了手,只是衣裳已经散乱的不成样子,几颗珍珠扣子也都崩开了,露出颈部与肩头小片裸露的肌肤。
在昏黄的灯光下显得格外细腻优美,周齐央红了眼睛,咽了咽口水,下手更狠起来。
萧华予被他攥的腕子红了一片,脸上有一片红肿的手印,发丝也散着,眼中泪意盈盈,看着好不让人心生怜爱。
萧容月见周齐央迟迟未能得手,心中暗骂了声废物,整理好衣裳,上前搭手,捂住了萧华予的嘴。
三个人正纠缠间,周齐央却猛然被人一脚踹翻在地,疼的他哎呦哎呦的直叫唤。萧容月也随着一起跌在地上。
萧华予被揽入一个宽厚的怀里,清新的皂角香球萦绕在呼吸间。她的身体不受控制的颤抖起来,揪着来人的衣襟将头埋在他怀里。
只要是个人来救她,不让她落在周齐央手里,都好。
卫和晏手有些发抖,眼底涌现出丝丝的猩红,将人揽在怀里,好在宽广的衣袖能大半遮盖住小公主的身子。
小公主娇娇小小的一个,他一低头就能看见她方才到他胸口的乌黑发顶,现在乱蓬蓬的披散着,他能感觉到小公主在他怀里不住的抽气颤抖。
萧华予每抖一下,都连带着他的心也跟着抽痛一分。
“对不起,对不起,没保护好你。”卫和晏红了眼眶,小心翼翼的去吻了吻她的发顶,满都是心疼,疼的他心都跟着颤了。
若不是守在她跟前儿的影子说人突然不见了,他想着大约会去御湖那处,正巧经过这儿,也许他现在都不会发现。
多少人当做宝贝一样护着的,竟受如此轻贱。
“关起来。”他冷声吩咐,平日里听着沙哑勾人的声音,透出了万分冷意。
便有人闪身上前,将周齐央捂了嘴拖走,只剩下萧容月一人恐惧的看着卫和晏。
她认得这个男人,当日就是他救走了萧华予。若不是他,萧华予早就该死了,但是又忍不住害怕,捂着嘴缩后了几步距离。
卫和晏轻飘飘的扫了她一眼,她却身子忍不住轻颤起来,便有人拖着她一同走了,中途连声都不敢吭一下。
萧华予下意思贴近了卫和晏,听见扑通扑通的心跳声。
作者有话要说:
甜吗?请大声告诉我甜!下章更甜!亲亲抱抱举高高!
周齐央:我告诉你,我爹可厉害了!他离皇位就差这么一点点距离!(拇指和食指比出一个宇宙大的距离)
其实一开始设计周齐央这个人的时候,是一个野心勃勃狠毒狡诈,爱美人更爱权势的人,多完美的反派角色啊,可惜我写的他开口崩,变成了地主家的傻儿子……算了,一直蠢下去吧。


第43章 第四十三章
她似曾在何处听过这样的心跳, 一下有一些,十分有力,让她心安, 能让她肆无忌惮的流泪。
卫和晏横抱着人在怀里, 刚好宽广的袖袍能将人盖着七七八八, 他没有从昭宁宫的正门大摇大摆回去, 反倒是避开所有人的视线,将人偷偷送回了寝殿。她怀里的人还是像前几个月一样, 甚至比前几个月还要轻一些。
寝殿的烛火还是像离开时候一样,亮的透彻。
床上的帐子依旧是放下的,卫和晏将人放在床上,欲起身时候却被揪住了衣襟,他迫不得已弯下腰去看她, 两个人贴的有些近,卫和晏的头发轻轻扫过了萧华予的脸颊。
他低头只见萧华予抽噎着, 无意识的扯着自己不让离去,骨节处都泛了白色,看着十分难受,连呼吸都不顺畅。
“谢……谢谢。”萧华予嗫喏片刻, 还是抽噎着小声开口, 手上依旧扯着他的衣襟,像是从此处能寻求到安全感。
卫和晏低头看去的时候,只见萧华予苍白的小脸上挂着泪痕,眼里有水光, 看着羸弱不堪, 与往日那纹丝不乱的形象相去甚远,只让人觉得心疼。
他微微抬了抬手, 想去给她擦去眼角的泪痕,却还是忍住了。男女授受不亲,况且她是朋友的妹妹,就算自己有什么心思,也不能耽误了人家一生。
“以后半夜莫要单独出去了,多带些人。”他沉声道,目色深沉的嘱咐,眼底像是压抑了什么涌动的情绪,克制又隐忍,生生翻涌下去。
萧华予一愣,啪的一声拍开了卫和晏的手,有些气鼓鼓的,但是力气不大,反倒是像只小猫一样软绵绵的。
她想着愈来愈后怕,哇的一声哭了出来“我都这样了,你还说我。”
卫和晏登时变得手忙脚乱,伸手去给她擦去了眼角的泪“我错了,错了,别哭,要不你打我也行。”
他拿着萧华予的手作势要捶自己的胸口,小公主的手细细软软的,又有些凉,想来是方才受惊了,他能全包在掌心里。
萧华予不管不顾的依旧哭着,又重新抓上了他的衣襟,将头埋进他怀里,又湿了他的衣襟。
人在脆弱时候总是下意识想要找个倚靠,在萧华予潜意识里,卫和晏总是十分能倚靠。
卫和晏轻轻拍着她的脊背,身体僵硬的安抚她,小公主的身子软软绵绵的,还有些清香,和男人十分不一样,让他动都不敢动。
泪水也像是能烫化了他的心,又酸又涩,像是泡在温水里。
萧华予哭着哭着呼吸就逐渐平稳下去,抽抽搭搭的睡着了,只是脸哭得还是像只小花猫。
卫和晏垂眸看她有些时候,深深的叹了口气,小公主日里挺坚强的,到底还是个孩子。
他轻轻掰开萧华予的手,将她头枕在软枕上。
见她脸上还有泪痕,他洗了个温帕子,轻轻给她擦了擦脸,特地放轻了动作,脸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
又替她盖上一旁的薄被,给她拨了拨散在面上的发丝,轻声喃喃道“睡吧,睡一觉就全好了。”
他替她又将帐子压好,剪暗了灯火,见她睡得沉了,方才悄悄沿着原来的路径离去。
周齐央被拖去地牢里关着,萧容月在他隔壁的房间,地牢里阴暗潮湿,是不是还有硕大的老鼠拖着长长的尾巴大摇大摆穿梭。
萧容月抱着膝窝在角落里,失声大喊,她十分惧怕这些丑陋的东西,何况那老鼠不怕人,见了她还是吱吱的叫着。
周齐央也没好到哪里去,窝在墙角哭爹喊娘,半分平日里的气度都没有,任谁也看不出这是颂城鼎鼎有名的周家公子。
周相抱着书,点灯熬油废寝忘食,他从夹层里翻出那本书,轻轻叹气,这样也好,世上少了个祸害。
第二日颂城里多了传闻,周相的公子昨夜去逛勾栏,喝多了,与另一人为了一妓子大打出手,最后让人敲破了头,第二日一早被人抬回丞相府的。
最后从宫里叫了太医过去,说是傻了,再也记不得事和人,痴痴傻傻的只知道吃喝睡,连便溺都失禁了。
周相翻着他衣服下面的青紫,哪里是让人敲破了头,分明是让人打的便溺失禁,最后灌了药这才疯的。
他也只能认下,第二日去朝堂上请罪,说自己教子无方。
进勾栏瓦肆本就不是什么光彩的事,让人打破了头更是窝囊,他哪里还能去寻仇。
不说进的勾栏,难道如实说出他是昨夜进宫调戏公主,然后被人发现了暴打一顿?那就不仅仅是请罪能解决的事了。
只是颂城百姓无不惋惜,原本周相的公子多么惊才绝艳的一个人。
那文采斐然,作出的诗辞藻华丽,长得又十分俊逸,没想到竟是这般轻浮好色之人,还去勾栏那等龌龊的地方。
卫和晏总是不能如实将此事宣之于众,虽然此事对周相来说必然难缠,但影响最为深远的还是萧华予,姑娘家的名声多么宝贵,总是不能为了这么个人渣白白坏了名声。
虽说周齐央未能得手,但市井流言不可不防,有时候传着传着就变了味,世人又多对女子苛刻些,就是公主也一样,对萧华予到底是百害无一利。
这事萧华予也严严实实的瞒着萧常瑞。少年人总是有些血性,他若是一个冲动做出了什么事,到底不好。
只是萧华予到底又欠了卫和晏,原本救命的恩情都没能偿还。她感激的同时又隐隐有些担忧,将来是否此事会成为把柄。
只是她又莫名的相信,卫和晏确是个磊落的人,这相信来的十分没有由来,却又扎扎实实的立在她心里去不掉。
她没打算再纵容萧容月,她的善良是为了问心无愧,将来有一日想起此事的时候不会感到后悔与良心不安,却不是为了助纣为虐。
上次她轻轻放过萧容月,一是因为刺杀大部分都是冲着她来的,若是连累了萧容月,她反倒有些不安,二是因她从来没有对萧容月能与她生死与共有信心。
这次萧容月是坏到了根儿,想要毁了她,她若是再能忍耐,想必就可以飞升成佛了。
宫里的用度都掐在她手上,不说旁的,让萧容月过得拮据一些还是轻而易举。
萧容月性子骄纵,喜爱奢华,又爱攀比,每月除却宫内份例拨下的脂粉首饰与衣裙,她还要花上大笔的数量在脂粉衣裙上。
什么新潮置办什么,不求最好,但求最贵。一但让她节衣缩食,怕是能逼疯她。
原本嫡出公主每月八百两,庶出公主四百两,这一下子就给她删去了个零,直接降成四十两,原本的吃穿也相应减半。倒是没人置喙此事,毕竟又没触碰他们的利益,何必为了不相干的人得罪长公主。
虽说四十两在宫外算是一笔不少的钱,足够平常人家一年的吃穿用度,但是宫内不比宫外,除却自己要贴补自己,还要打赏宫人,笼络人心,宫里缺了钱,分明就是寸步难行。
萧容月她母妃拈酸吃醋有一套本事,但家世不显,又没什么敛财的本事,自己过得尚且紧巴巴,哪里还有钱给萧容月用。
转头出了孝期,萧容月正是谈婚论嫁的年纪,婚事也捏在萧华予手里,指一份看似荣光,实际糟心的婚事也轻而易举,能让萧容月难堪又难受一辈子。
萧容月现在是光脚的不怕穿鞋的,那日进了地牢之后出来先是呆愣了几天,继而闹去的萧华予那里。她吵吵嚷嚷的闹在宫殿外头,引得宫人驻足观望,交头接耳的窃窃私语,萧华予嫌她实在闹人,就招手叫人放她进来。
“皇姐好生安逸啊,到底与妹妹不是同母所生,不顾妹妹的死活。”萧容月一身青白衣裙,怒气冲冲的坐在萧华予面前开口质问。
萧华予瞥她一眼,不肯屈尊开口,若是昨晚她因同父所出的缘故,尚且能劝谏她莫要给皇家丢了颜面,洁身自好,现在已是不想去与她多费口舌,原本好好的公主,偏生自甘堕落,自降身价。
她现在来闹事的模样像极了她母妃当年闹去皇祖母宫里的模样,是为了什么来着,萧华予偏头像了片刻,方才记起来,不过是一件不打紧的螺子黛,父皇赏给了德妃与贤妃,还有玉妃,偏生就没给她母妃。
“皇姐好生厉害,妹妹说话都不愿意听吗?还是要妹妹宣扬出去,你身为父皇嫡女,嫌弃庶出的皇妹,不但不亲恭友爱,反倒不理不睬。”萧容月见萧华予依旧不屑一顾的模样,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出言威胁。
“那你去说,本宫定然要将这罪名坐实了才好,转明儿就将你月例银子再去个零。”萧华予满不在乎,萧容月她是个自私自利的小人,小人自是最好对付。
二人都心照不宣的选择不提起前几日御花园夜里的事,周齐央已经傻了,萧容月自是不想再嫁过去,萧华予不愿意提起那事,总觉得作呕。
萧容月咬了咬牙,只撂下一句“你等着!”就转身要离去,临走却阴恻恻一笑“我倒是瞧着皇姐魅力不小,就连那庄肃正直的鲁国公也拜倒于裙下呢。”
萧华予一惊,抬头却只见了一道青色的衣角。
萧常瑞在演武场练武时候,卫和晏依旧盯得十分紧,萧华予想去探望萧常瑞,但又对见卫和晏心里有些抵触,见了又十分尴尬,是以去不去还十分两难。
嘉汝对卫和晏的敌意稍有减轻,他怎么说也是救了公主两命的人,若是公主落入周齐央那样人渣的手,怎么对得起太皇太后的嘱托。
作者有话要说:
QAQ,不好意思,今晚返校,来晚了……


第44章 第四十四章
“姑娘, 您瞧瞧这件可好。”连翘从柜中取出一件水红色襦裙,笑着与坐在铜镜前的周淳音道。
周淳音将珍珠步摇簪在发上,抿了抿唇, 眉间蹙起, 软绵绵的拖着长音“换了吧, 陛下与太皇太后丧期未足一年, 这颜色有些艳丽了。”
连翘一愣,又从柜中取出另一件水蓝色的“这件可好?”
周淳音微微迟疑, 方才点了头。
连翘伺候周淳音穿戴好,赞了句“姑娘真是好看,怨不得言公子如此爱慕姑娘呢。转过明年,想是言公子就成了咱家姑爷了。”
周淳音有些红了脸,抠着梳妆台“瞎说什么……遂言哥哥……”
未等说完, 只听见外头传来一阵高亢的叫喊声“妹妹!妹妹!”
连翘眉头一皱,有些不喜, 这大公子自疯癫了后就时时黏糊着姑娘,原本是个好色之徒,府内除了想要攀高枝儿的那些小蹄子哪个不避讳着。
他还算惧怕姑娘,不敢轻易动她身边儿的人, 纵容如此, 也让连翘对他心生厌恶,更是不乐意他来姑娘身边。
她却不敢拦着他,人家怎么着也是丞相府的大公子,是姑娘的异母兄长, 她个小丫鬟怎么敢拦?
只见周齐央手里捏了一把方开的菊花, 一身白杭绸的衣袍,沾染了些泥土, 脸也被污渍和汗水抹的花了,头发散乱。
“妹妹,妹妹,你看,哥哥给你摘的花儿!”周齐央笑容满面的跑来了周淳音身前,手里的花梗因用力过大而捏出了绿色的汁水,眼神却淳真清澈的像个孩子。
周淳音笑着接过那束花,甜甜道,脸颊多了一对梨涡,像是含了蜜“谢谢哥哥!”周齐央见她喜欢,笑得愈发欢快,更像是个傻子了。
原本十岁之前,二人就是如此相处的,兄妹之间关系亲切得不得了,恨不得整日黏在一起,周齐央事事都挡在周淳音前面。
只是十岁之后,都懂事了,又有府里的嘴碎婆子四处念叨二人间嫡庶有别,加之周相只偏疼周淳音而漠视周齐央,周齐央逐渐变得自卑起来,也不与周淳音接触了,久而久之更是开始惧怕她。
现下的周齐央,成了七八岁的孩子,记忆还停留在七八岁时候,自然把妹妹当做宝贝一样。
周淳音知道她的哥哥原本是个好人,只是这些年变得混账起来,如今他虽然傻了,但又变得心思单纯起来,又与她亲近,她就是再狠的心都没法拒绝。
连翘有些厌恶的看着周齐央,也就姑娘心善,愿意理会这痴傻疯癫的大公子。
“给姑娘请安。”外头进来个身着棕黄色夹袄与靛蓝色马面裙的嬷嬷,急急与周淳音行了个礼。
周淳音记得这是外府的管事嬷嬷,素来稳重,既露出如此慌张神色,想来是有不得了之事,她招手让嬷嬷过来耳语。
管事嬷嬷又急跨几步,上前皱着眉小声说了几句。
“当真?”周淳音有些惊诧,杏眼瞪得圆圆的。
“真真儿的,老奴怕她在府外败坏相府名声,将那女人现在安置在外堂里,等姑娘去见一面。”管事嬷嬷依旧眉头紧锁。
“妹妹去哪儿?”周齐央见周淳音与嬷嬷和连翘出去,急急的追问。
周淳音方才想起这当事人还在这儿,但她哥哥现今已经什么都记不得了,带他去也无济于事,当即安抚道“哥哥在这儿吃些点心,妹妹要去见个人,不久就回来。”
周齐央讷讷的点头“那我坐在这儿不动,妹妹早些回来。”
周淳音去外堂见了那女子,生的好相貌,也是,若不是好相貌,她哥哥怎么瞧得上,目若秋水步步生莲,只是小腹微微有些凸起。
她一件周淳音便落泪拜道“求姑娘可怜莲香。”
“我当不起姑娘一拜,姑娘请起吧。”周淳音不理会她,径直去了上座,袖下的手有些不自在的握起,微微紧张。
底下嬷嬷在二人之间扯上一道屏风。
莲香是春香楼的头牌,被她哥哥包下了两年,如今有孕了,这才捧着肚子找来。
周淳音没遇见过这等的人,却知道冷着脸不能太过客气就是对了。
却见那头莲香凄凄惨惨的哭着,语气都变得哽咽“姑娘,奴家当年被父母卖入春香楼,幸得公子怜惜,奴家心生感激,如今奴家有了公子的骨肉,不求有名分,只求姑娘让奴家生下这个孩子,给公子留个后。”
周淳音面上有些松动,她哥哥现在模样,兴许好不了,这辈子兴许也不能有孩子,若是这孩子当真是哥哥的,留下也……
管事嬷嬷见周淳音面色,隐隐担忧,姑娘耳根子软,又十分容易轻易信人,只怕这小蹄子的心思要得逞。
那些地方出来的人,哪个是干净的,无论是身子还是心思,句句都要提防。
她怕是见着如今公子神志不清不能有后,想要捞个名头,若是平常,周家定然不许这般出身的女子入府,现今就不定了。何况,这孩子是不是公子的还不一定,万一是想要碰瓷的……
管事嬷嬷轻轻碰了碰周淳音的肩,小声提醒“姑娘……”
周淳音开口吩咐“将这姑娘带下去好生安置,若是证实这孩子的确是周家的,自然是要给你个公道。”
嬷嬷心里暗叹口气,照她来看,直接一记堕胎药下去,再送回去就了事了,既不会多生事端,又不会败坏名声。
“姑娘,宫里方才传信来,今日七夕,召姑娘与言公子入宫赏花。”管家拿了两张帖子来,恭敬递与周淳音。
八月七夕节,依照原本的惯例,宫内是要举办宴会,凡三品以上官员家中未婚女子参加,但正逢庆帝与太皇太后丧期未满一年,不宜举办宴席,只小小办个赏花宴。
宫内与宫外不可无有往来,毕竟瞬息万变的事态总是要从宫外传到宫内。
周淳音微微点头“今日朴素些就好,国丧期间,总不能老人话柄。况且……”
她说着红了脸,连翘却是知道,姑娘与言公子本就是一对,七夕也是个凑亲的日子,不好花枝招展的抢了旁的姑娘风头。
萧华予久久未见过周淳音,她从天亮时候盼到天黑,方才见相府的马车第一个入了宫门,周淳音直直就去了昭宁宫见她。
“给长公主请安。”周淳音眉眼间有些激动和喜意,朝萧华予遥遥一拜。
“何必多礼,快请起。”萧华予亲自扶她落座在离自己最近的一处座位。
周淳音微微有些感慨,眼睛有些湿濡“未见着公主之前,总是有许多话想说,可真正见了,却一句话都说不出了。”
“一辈子长着呢,总有话能说完。”萧华予拍拍她的手,也有些泪意却强忍回去,她与周淳音本就是你死我活的立场。
周淳音摇头“不,我怕我过不完这一辈子,也没法与你讲完一辈子的话。”
“说什么丧气话,我前些日子刚得了一盒胭脂,我瞧着还好,你带回去用用。”萧华予转移话题道。
周淳音也不客气,用帕子擦了擦眼角,点头痛快应下,一笑脸颊就出两个梨涡,格外的甜。
没多一会儿,陆陆续续又来了人,两人便不能再继续说话,依旧做出一副不爱搭理对方的模样,一句话也不说,即便开口,也是夹枪带刺的。
她们在旁人眼里当是这副模样,也必须是这副模样。
七夕的赏花宴设在御花园的菊园里,初秋菊花开得正好,但却没有人敢有多大的欢愉,身上衣服颜色也多是素雅。
没人将心思放在赏花上,陛下与太皇太后丧期不足一年,他们怎么敢有些欢愉,都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吃了些巧果便散了。
周淳音深深看了站在宫上的萧华予,眼底一热又钻回了马车。
“阿音怎么了?”江遂言依旧笑得温和的握了周淳音的手引她坐在身旁,“阿音手有些凉呢。”
江遂言一身宽大的霜色外袍,唇薄且淡,琥珀色的眼睛专注又温和的看着周淳音,像是眼里只容得下她一个人。
“没事。”周淳音冲他虚弱的笑了笑,脸颊的梨涡若隐若现。
江遂言伸出修长且骨节分明的手轻轻替她拨开了她眼前的碎发,声音朗朗,如夏日山风,玉碎冰清“阿音若是有事要与我说,遂言总是站在你这处的。”
周淳音心底一热,扑进他怀里,无声的流泪,沾湿他的衣襟,烫的他胸口开始发热。
江遂言眸色深深的看着她乌黑说发顶,淳音总是什么都要瞒着他呢,真想把她藏起来,让她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会想……
就算有一天遂言利用了淳音,淳音也会原谅吧,毕竟淳音那么爱着遂言是不是。江遂言想着,用浅色的唇蜻蜓点水在周淳音发上落下一吻。
周相正站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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