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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爷我要把官做-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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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别人误会,其实并不关五爷的事。”
  赵大老爷一双眼瞪得铜铃大,张大的嘴里足以塞下个鹅蛋。好半晌,赵大老爷才合上嘴,道:“这怎么可能?怎么可能不是老五纵马伤人?”
  因自己而让赵五爷无端背上坏名声,周中颇是愧疚。原以为赵大老爷知道真相会怒发冲冠为弟出头,不想却听到如此话语。一时周中震惊不已,眼中满是疑惑,赵大老爷真如世人所说那般把幼弟当儿子看待么?
  大概周中眼中的狐疑太过明晃,赵大老爷住了嘴,讪讪道:“我不是那意思,不是……”
  周中看着赵大老爷认真道:“我不知道之前贵府五爷做过甚事,如何行事。但关于今天五爷纵马伤我绝非真,此事,我绝无虚言。”
  忽地,赵大老爷掩面泣道:“不是我不信周兄之言,实在是老五从小捣蛋,母亲又宠爱有加,父亲去后,没有人管束老五,我也对他放纵了些,想着他尚小,以后大了就好。”
  “不想众人烁金,让五弟受委屈了。”
  周中道:“五爷是心善之人,明知没有伤我,仍派人送我去医馆医治,令在下感激不尽。偏我人微言轻,言五爷不曾骑马伤我,旁人不信,让五爷受委屈。”
  “也是我这个当兄长之过,明明不是五弟的错,我却信了外人之言,我真该死!”赵大老爷捶胸顿足道。
  周中赶紧劝说:“那里是赵老爷之错,是外面那些人的错,以讹传讹。”
  福管家也跟着劝道:“老爷,谁不知老爷您的心啊?对五爷比大少爷还好呢。”
  “老爷,等五爷回来,您得亲自过问外面流传的事,别什么脏的都扣在我们五爷身上,得给五爷正名啊。”
  几经劝慰,赵大老爷终于打起精神准备给幼弟洗涮冤屈。


第七章 
  发财
  周中出了赵府,见时辰尚早,先去买了新的棉袄,又去澡堂洗澡。因天冷,庄户人家又不讲究,原身有月余没洗澡了。之前惦记着吃穿,没心顾这。如今手中有银,周中自然不会委屈自己,花了多一倍的钱在单间泡了个澡,把头发狠狠地洗了几遍,身上刮掉几层皮。出来时,周中感觉自己浑身清爽,似乎连空气也纯净了不少。
  一身轻松的周中,跟早上的行色匆匆不同,背着手在永安镇上闲步。这里瞧,那里瞧,越瞧越来劲,毕意不是人人像他一样,可以从二十一世纪穿来亲身体验这真实的古真古意。想着他还能参加这个世代的科举,说不定有幸还能做个官当当,周中就兴奋不已。
  他也不嫌腿累,从一家到另一家铺子,挨着看过去。一家铺子门口,摆着个小摊,上面摆着妇人用的各种饰物,二三个妇人围着小摊挑选东西。周中眼光一扫,被一根木簪子吸引住目光,木簪子通身石榴红,簪头一朵盛开的红梅,梅上一只喜鹊,鹊嘴微张,似乎能听到那叽叽喳喳的叫声。
  小摊贩是个年轻人,起先招待那几个妇人,可几个妇人琐碎,挑选半天也没有买上一二样。小摊贩也懒怠费劲,只是冷眼看着这个妇人,以免她们随手瞒了一二样去。
  忽地见有人拿了喜鹊登梅木簪,小摊贩大喜,打定主意要做成此笔生意。这根簪子做得精细,拿货比别的贵上许多,小摊贩不敢多拿,只想着新年将至,拿了一根回来试水,今儿才摆了出来。小摊贩准备大展喉舌推销一二,刚抬起头,只见周中拿着簪子在手中好一翻抚弄,爱不释手的样子有多像小娘子就像小娘子。小摊贩欲出口的话卡在了喉咙,眼珠子却飞快地乱转,想着要不要提醒这人,这是妇人用的簪子。
  小摊贩在良心和赚钱之间挣扎,没想眨眼间,就见周中把木簪子往头上插去,惊得小摊贩也顾不得许多,道:“老伯,你拿错了,这是妇人用的簪子。”
  说着小摊贩从摊上拿起根黑色木簪子递到周中手上,“老伯,你试试这根。”顺手从周中把喜鹊登梅簪子给抢了出来,重新摆在摊上。
  周中呆愣了好一会,才回过神来,眼神复杂地看着小摊贩。他上辈子喜欢逛街,最喜欢买衣服和头饰。刚才他看到漂亮的木簪子,习惯性地往头上插去,浑忘了他如今是个大老爷们。他恋恋不舍地收回目光,看着手中的木簪,眼睛陡然一亮,他不能插戴女人的东西,可这个时代,男人能佩戴的东西也挺多的啊。比如他头上绾发的柴棍,现在可以去掉,换一根不错的簪子。他遂低头打量起手中的黑色木簪,簪头是云纹,虽然没有喜鹊登梅簪精细,也算不错。周中掏钱买下,眼光仍留恋地看了一眼喜鹊登梅木簪。
  小摊贩眼珠子一转,拿起喜鹊登梅木簪递了过去,“老伯,快过年了,这簪子喜庆,买回去给婶子过年戴正好。”
  周中轻咳一声,问:“多少钱?”
  “刚才老伯买了一根簪子,这根簪子就算便宜些,五十文。”小摊贩麻利地把簪子包起来。
  周中板着脸掏出五十文,又把两根簪子放进怀里,再往别处去。
  “小哥,刚才买簪子的老头有些奇怪,对吧?”一个妇人道,眼中闪着八卦的光芒。
  小摊贩见她们挑了半天也没买东西,压根不理,转头招呼别的客人。
  坐在墙边的一个闲汉嘿嘿地笑道:“薛家娘子,你问他一个毛头小子,那里知道,你还不如问我呢。”一副神秘的模样。
  因闲汉为人有些不正经,没人搭理他,他得了个没趣,也不恼,猥琐地笑一声,“别看那是个糟老头,有龙阳之好。”这人声音不小,半条街都听到了。
  周中还在前面慢慢地逛着,正好听见,脚下一个趔趄,险些摔倒。一口血差点吐出来,周中抓狂,老子是个姑娘,姑娘!汉子的身姑娘的心!
  有了这一出,周中再没了逛街的心思,气咻咻地往街头走去。等走到街头,周中才想起打算买的东西一样没买,家里每人一件棉袄,每屋一床新棉被,粮食也得买,他再不想吃糠了,那怕是粗粮也好过糠。
  到了先前买棉袄的铺子,周中才想起,他不知道家里人的尺寸。棉被倒不用考虑尺寸,周中一口气买了五床棉被。掌柜见周中东西买的多拿不回去,张落找辆马车送他回去。为了不浪费马车空间,周中又去粮铺买了白米,杂粮,白面粉,鸡蛋,猪肉也大手笔买了十斤。
  周中自以为的不浪费,在石桥村引起了轰动。
  在古代无论那个朝代马都是精贵品,再普通的马也不便宜,养马的饲料也有讲究,还得有会养马的人,一样样下来。京城里的小官也未必养得起一匹马,更何况石桥村里的一群庄家汉。不过稍有些钱的人家,养不起马,却能租马车行走,倒也方便。卖棉被的掌柜看周中买东西大方,又想介绍自家亲戚生意,故此帮周中租了马车。按理周中租个牛车也行,价钱却便宜一半以上。也是周中到这里没几天,不了解行情,让人给蒙了。
  当马车才进石桥村,就引来一阵观看,更有孩童跟着马车追逐。当马车停到周家门口,周中下了车给了租车费,叫出周秀搬东西。他自己径自回了屋子。想着那一声糟老头,到现在,周中心里仍不舒服。变成男人那是没法子,谁让他上辈子死前求了来世做男人呢。但不能糟,不过才四十九岁,离七老八十还远着呢,他得拾掇拾掇自己,怎么也不能是个糟老头的形象。
  隔壁的邓二婶风一般地跑了过来,看着一车东西,一声声地惊叫,好在还记得周中的规矩,不敢问周中,逮住周秀连连问:“周秀啊,这是些什么东西?给婶看看,用马车拉回来的,定是稀奇东西,让婶长长见识。”
  周秀憨实的很,听了这话,摸了摸后脑勺,“邓二婶,这是我爹弄回来的,我也不知道是啥。”
  “那打开看看,你忙你的,让二婶帮你打开。”邓二婶边说边扯着一个袋口的绳子。
  先前听到周中在院门口叫周秀搬东西,邵氏可不信周中会弄东西回来,她嫁进周家这么多年,除了他自己买书,笔墨字砚之类,总没见他往家里倒腾过东西,何况他现在身无分文,又能从哪里弄些东西回来。邵氏坐在堂屋不动,也不让儿媳妇和孙子出去。
  倒是邓二婶的声音接二连三的传进来,邵氏心知不对劲,急步窜了出来,正看见邓二婶打开一个袋子。邵氏一把抓过袋子,推开邓二婶,“老大媳妇,出来拎东西。”
  “周嫂子,你家发财了?”邓二婶目光闪烁,“袋子里全是肉呢。”
  自周家搬到村尾,没少跟邓家打交道。周父周母在时,邓二婶没少在邵氏面前嘀咕周父周母的不是,偏偏那时候,邵氏对周父周母极不满,正好有人陪着一起说话发泄一下心中郁闷。为此,两人很是交好了几年。后来周父周母去了,邵氏掌了家,才发现邓二婶爱贪便宜又爱看人笑话且嘴碎,说三道四。之前她说周父周母的坏话,就是没在周家占着便宜,心里恼了周父周母,故意在邵氏面前拨火。邵氏掌家后吃过一二回亏,也琢磨出邓二婶是甚样的人,就远了她。她见占不着便宜,就爱在村里说邵氏的闲话,把之前她说的话统统栽脏到邵氏头上,说邵氏不贤等等。那时是周家最穷的时候,邵氏忙活着一家子的生计,没空找她的麻烦。何况邓二婶什么德性,村里的人不是不知道,几乎都是左耳进右耳出,没有人当真。
  这会邵氏那里不知道邓二婶的心思,把袋子递给张氏,才道:“邓二家的,我们家有啥东西,你不是一清二楚吗?”周家有个甚风吹草动,邓二婶是立马就知道了,谁让她经常爬墙头看周家院子。
  这会,周家院门围了不少人,听到这话,哄地一声笑了。
  邓二婶一张脸给笑的通红,忍着脸上的热意,邓二婶哼叽几声,“周嫂子,你家发了财,可别忘记大伙儿啊,大家都是一个村里的,不能你一家吃肉,好歹让我们喂点汤吧。”
  这是要拉全村的人一起啊。
  听了这话,果然其他人也双眼发亮看着邵氏,“周家嫂子,邓二嫂这话不错,你看我们乡里乡亲的,大家好了,你家不是更好了。”
  “是啊,我们都是一个村里的人,有什么事大家也是互相帮忙。”这还威胁上了。
  “对啊,周嫂子,你看快过年了,有啥赚钱的法子说说,也让大家过个肥年。”
  人多势众,邵氏知晓今日必给一个交代,心里没由来的恼了周中,都不知道天黑偷偷地把东西弄回来。当着众人的面,邵氏让大娃去把周中叫出来。
  院门口的吵闹声,周中在屋子里早听见了,只是多是妇人,按原身的脾气,是不愿意跟她们说话的。于是,这会大娃来叫人,他也没有出去,信口找了个理由道:“爷爷没发财,这些东西是爷爷的同窗送给爷爷的礼物。”
  “为啥要送东西给爷爷?”大娃好奇地问。
  周中无声地说,鬼精灵。才张嘴道:“因为爷爷之前帮了他的忙。”
  大娃出了门站在台阶,对着院门口吼:“奶奶,爷爷说是因为爷爷曾经帮过一个同窗,这些东西是给的谢礼。”
  周家的院子本不大,周中在屋子里说的话,外面的人听得清楚,这会听着大娃大声嚷嚷,皆有些不好意思,脸上讪讪的,各自找了个借口准备回去。
  “其实我今儿发现了一个发财的法子。”周中的声音本来不大。偏大娃的声音哄亮,又一惊一咋的,“啥?爷爷,你找到一个赚钱的法子?”
  外面准备走的人也不走了,一个个挤进院子里。
  “书中自有颜如玉,书中自有黄金书。”周中摇头晃脑地背书。
  外面的人听着一愣一愣的,好半晌方明白过来,有面薄的,悄没声息地走了,有觉得臊了脸,狠狠地啐了一口才走。


第八章 
  教子
  眨眼间,围拢的人群退的干干净净,周家院门前又恢复了往日的寂静。
  邵氏却在院门边呆想半日,倘或日子一直过的苦,别人或许道声可怜,偶尔接济一下彰显自己的菩萨心肠。周家却不同,原来的日子有多红火,多羡艳,后来落败就有多不屑。说起周家,村里人哪个不道活该。
  可刚才,邵氏仿佛回到她才进周家时。那会,每入冬,周父周母就会去镇上采办过冬的物什,把牛车装得满满的,进村就惹来村里人啧啧声,再笑一句,“周家又要猫冬了。”
  猫冬是北方的习俗,因北方一到冬天,大雪纷纷,雪足有丈来厚,出不得门,只好在家里窝冬。
  周家几辈子孙不昌,一直寻医求药。周中的祖父不知从何处听来一个法子,猫冬。每到冬天家中人不出外干活,尤其最冷那几天连屋子也少出,窝在屋里整治吃食汤水调补身体。日久下来,猫冬这种习俗就传了下来。至到周家穷困潦倒,才断了猫冬这一习俗。
  邵氏微叹口气,转身回屋。
  昨儿吃了周中的气,又让邓二排揎了一顿,即便剌了周秀两口子几句,邓二婶心中仍旧不痛快。她心中不痛快,自然也不能让别人痛快。听说周中坐着马车带了一车子的东西,她立马跑了过来,趁着人多拿些东西回去,实在不行,也得想着法子找茬,骂周家出一顿气。
  不想周中三言二语打发了村里人去,她怎能心甘。待在家门口,看着人都走了,又溜了过来。见邵氏要进屋,赶紧喊道“周嫂子,周嫂子。”
  “你不是回去了吗?”邵氏眉心跳了跳。
  “这不是我刚想起你家有猫冬的习俗。”邓二婶走到邵氏身边,亲昵地拉着她的手,往周家堂屋走去,“我还没见过猫冬要准备啥东西,好嫂子,让我进去瞧瞧涨涨见识也好。”
  邵氏扯了扯嘴角,甩开她的手,“我们家这个光景,能吃个饱饭就是菩萨保佑了,那敢猫冬。”说完,一点不客气地推着邓二婶出去,栓上院门。
  邓二婶温言软语一番还给推出了门,连个根草都没有捞着,又想着昨日的事,顿时火冒三丈,在周家院门外拉开了架势,又是跳脚,又是拍着胸膛骂人,一张利嘴,什么脏的臭的都来。
  邵氏气得嘴直哆嗦,半晌说不出话。
  周中和大孙子演了一出双簧臊走村里人,打发走大孙子。自个儿坐下撸狗,自他进院子,旺旺都迎了出来,跟在他身后进了屋子,就在他脚边躺着不出声,若不注意,都不知道这里有条狗。拍拍狗头,周中磨墨写文,顺便练练字。上辈子他也学过毛笔字,写出来的字勉强算的工整,才没露了馅。秃了尖的笔刚拿到手粘上墨汁,就听到邓二婶的话,周中心中颇是不喜。
  邓二婶此人,周中知之甚少。原身是从来不管这些,和邓二家住了十来年的邻居,他连邓二的照面都没打过几回,更何况知晓邓二媳妇的脾性。周中估摸着邓二媳妇因昨儿的事故意上门找茬,只是妇道人家说话,没得他一个老头子去插嘴的理。
  然外面开始骂声不绝,仔细一听,竟是邓二媳妇一人的声音,好半晌才冒出邵氏的声音,接着是张氏和小邵氏的声音,可惜婆媳三人的声音都给邓二媳妇一人压住了。
  周中打开一格窗子,只见邓二媳妇叉腰跳脚样样来得,声气又高,口沫四溅。周中的眉头打了结,又见周秀在院中搓着双手团团乱转,又想上前却又止步。
  “老大,进来。“周中道。
  “爹,啥事?”周秀进了屋。
  “去问问你邓二叔,是不是老的耳都聋了?骨头软得管不住媳妇?”
  周秀听了,搓着红通通的手道:“爹,邓二叔管不住邓二婶的。”
  “你再问他是不是跟我们周家有仇或有怨?”周中冷冷地道,“如果他还是不过来,你直接去问问邓家长辈。”
  “这样不好吧?”周秀小心翼翼地道。
  周中皱起眉心问:“为何?”
  听这话,父亲竟有问他意见之意,周秀憨厚的脸上露出欢喜,急切道:“村里人的妇人都爱占些便宜,骂个人,只是邓二婶历害了些,这些事在村子里不算啥大事。只是爹让儿子这样问到邓家头上,反倒是我们要跟邓家结仇似的。”
  “那就由着你娘被她欺负?” 周中脸上似笑非笑。
  周秀声气小了许多,“也不是由着娘给欺负,只是娘不像她是个泼妇,豁得出去不要脸面。娘力气大也不敢推打她,怕她赖在我们家,要我们供她吃供她喝。”
  “照你这样说,我们家就该由着她堵在门口骂?”周中脸上的那一抹笑影全没了,看着面前的八尺男儿,怀疑是不是周父周母把他教傻了。
  周秀低了头不敢说话,前儿他还在想,爹自从生病后,脾气变好许多,也不整天摆着张臭脸,不想生起气来比往日更甚。
  “说啊,怎么不说?”周中喉咙里含着怒气,“老子让你说话。”
  周秀身子一抖,喃喃道:“骂累了自然就不骂了。”
  “混帐,你就这样孝顺你母亲的?”周中喉咙中的火气喷薄而出,炙烧得周秀出了一身冷汗,扑通跪在地上。
  外面邓二媳妇的骂声一声比一声高,像夏日的雷阵雨又急又快,把邵氏婆媳三人的声音压得听不到丁点。
  周中目光落在面前周秀的头顶,发髻胡乱地用草藤挽着,身上的棉袄打了好几块补丁,想来里面的棉絮定是用了好几年,怕是又硬又死,一点也不暖和。想着身上暖洋洋的棉袄,没由来的胸中的火气就被一阵水浇灭,周中叹息,伸手扶起他,让他坐在杌子上。
  子不教,父之过。
  是原身的错,也是他的错,他接受了这具身体,自然也要接受这具身体的过往。如今该他行施父亲的职责的时候,周中道:“你见过她跟赵里正家的骂过?”
  周秀想了一下,摇头。
  “你小时,她跟你奶奶,你娘骂过架?”
  周秀回想了一会又摇头。
  “她什么时候开始跟你娘骂架的?”周中循循善诱。
  忽地,像开了窍似的,周秀抬起头看着周中,双眼发红,哽咽道:“爹,我错了。我不孝,让娘受人欺负。”
  “还来得及。”周中从怀里掏出根泛白的旧帕子递过去,“擦擦。”
  周秀接过帕子塞进怀里,用袖子胡乱地擦了一下,站起来道:“爹,我马上找邓二去。”
  “去吧。”周中看了看他怀里,欲言又止,挥手让他去了。
  窗外高大的身影走过,周中失笑,他自己也未尝有多历害,不过幸运地比旁人多了一世的记忆,学习过五千年的文明,按上辈子的话来说,他会装而已。
  不过一会,邓二带着儿子把邓二婶连拖带拉扯了回去。
  周秀兴冲冲地回屋向周中禀报,眼中满是仰慕,“爹,我才说一二句话,邓二叔就跟着出来把人给带走了。”
  “邓二叔还是知理的,只是怕婆娘。”
  “真的吗?”周中轻飘飘地扔下一句话,也不看他,自己拿起笔重新写起文来。
  脑袋得多用用才不会生锈。
  周秀站在那里把邓二叔的所说的话都想了一遍,也没想出个啥来。想想问问爹,又见他在一笔一画地写着字。
  屋里,静悄悄地,周秀不由的屏住了呼吸。
  周中写完一篇文,见周秀仍呆立在那里,遂道:“没想出个甚来?”
  周秀点头道:“爹,之前你一心读书,不晓得邓二叔是个胆小的,经常让邓二婶骂得连个屁都不敢放。”
  “如果正如你说,邓二这样没用,那刚才怎么能把人给弄回去?”周中缓缓道,“邓二是胆小,也是怕媳妇。倘若那天邓二婶给赵里正的媳妇吵了起来,你想邓二会窝在家里不出门吗?”
  “究根到底,是我们家势弱罢。”
  周秀蹲下身子,抱着脑袋,“爹,是儿子没用,没用……”
  “我还在,那能轮到你说没用,要说也是说我没用,是我带累了你们。”周中的语气有些惆怅。
  “不是,爹,爹……”周秀站起身,束着手,不知如何安慰周中。
  周中用砚台压好文章,收起笔墨,道:“等爹空了,你学着识几个字。”
  “识字?”周秀眼一团亮光划过,急忙摆手,“不学,不学。”
  周中瞪眼,“又不是让你去考功名?识几个字,写契也不会让人给卖了。”
  周秀挠挠后脑勺,小声道:“娘知道了会骂人的。”
  “我自有主意。”周中道,“我买了五床棉被,别省着,大家都用新棉被。还有些粮食,让你娘看着办,告诉她不准做糠饭。”
  周中想了想,没有遗漏,吩咐:“去吧。”
  那边邵氏婆媳三人进了堂屋,二娃扑进邵氏怀里,“奶奶,邓二奶奶好坏,骂我们家。”
  邵氏搂着二娃摩挲,温声哄着:“二娃乖,别怕,奶奶把邓二奶奶骂回去了。”
  大丫端上水,先递给邵氏,邵氏就着大丫的手狠狠地喝了几口,“也给你娘和二婶水喝,邓二婆娘,一张嘴忒会骂人。“
  “可不是。”张氏道,“我们三个人竟然骂不过她一个人,也不知道她吃了啥,舌头转得飞快。”
  小邵氏温温柔柔道:“亏得邓二叔脾气好,要不谁家容得了这样婆娘?”
  周秀转了周中的话,邵氏听了,不由地愣住,周中自来是甩手掌柜,百事不问。今儿太阳打西头出?不仅带回一车的东西,还知道分派。
  堂屋里堆着五个大包袱,大小竹篓,差不多十来个。邵氏带着两个儿媳妇拆东西,先打开一个包袱,果然是床棉被,厚实暖和。又打开大大小小的竹篓,白米,杂粮……肉。
  每打开一个,屋里大人小孩都倒抽了两口气,到最后,抽气声变成了尖叫,大娃二娃嗷嗷叫,“肉,肉,有肉吃了……”


第九章 
  狗精
  看着一床床新的棉被,一篓篓大白米,杂粮,白面粉,鸡蛋,肉,邵氏神色恍惚,好似回到她才嫁入周家的那年。也是这样一篓篓的粮食,一篓篓的鸡蛋,一篓篓的肉,她头次知道原来肉可以一篓篓的往家里搬。在娘家时,因着她是个姑娘,即便能同哥哥们干一样的活计,每顿也是吃剩的。到了周家,又是做儿媳妇,自然是吃一家老小剩下的。不想她却能和公婆吃一样的,大白米饭,大块的肉片。自那时起,她就发誓要对公婆好,对相公好。
  可后来怎么就成了这样?打滚撒泼自己养老二,罔顾公婆遗愿,丢尽周家的脸面,打滚撒泼也要让周中读不了书。
  这一副面目可憎的模样,连她自个儿也认不得。
  晚上大白菜炒了肉片,肥瘦相间的猪肉切得薄薄的,放进烧得火红的锅里翻炒,再倒入切成片的大白菜,来回翻炒,起祸时,大白菜上面也粘了一汪汪的油水。配着大白米饭,一人能吃二三碗。一碗鸡蛋羹倒上二滴香油,喷香扑鼻,均分给三个小的。
  为着过年能备得起年货,邵氏把银钱数来数去,也舍不得掏出银子来让大家沾点腥。几月未见荤,看着丰盛的菜,大人小孩眼睛都绿了,即便如此,也没有人狼吞虎咽。从周父周母打算改换门庭起,周家人人,连儿媳妇孙媳妇都教着吃饭要斯文,几年下来,也成了习惯,那怕饿的慌了,吃饭还是一付斯文样。
  周中瞧了,很是满意。如果周家仍是庄户人家,甚吃饭样子都不打紧,但不管是为了周家,或是为了原身,还是为了他自己,他都会往科举上走一走。一旦他功名有成,周家得跟上他的脚步,当然这是后话,头件是他能中秀才。赵大老爷那里能给他盘缠是极限,至于请赵大老爷找人指点他的文章是妄想,他得另想法子,找人看看他的文章指点一番。
  “爷爷。”奶声奶气的童音打断周中的思绪。周中回神,堂屋只剩爷孙三人,大娃添着柴木不让火熄灭。
  二娃小手指着地上的旺旺,道:“爷爷,旺旺可生气了,你没给它买骨头啃。”
  那条名叫旺旺的狗趴在地上,委屈地叫了声“汪。”一双黑瞳幽怨地看着他。
  “爷爷,今天你发财是旺旺的功劳。”小小稚子懵懂不知事,听村里人说爷爷发财了,他也以为爷爷发财了。“爷爷,你得给旺旺买骨头啃,今儿,我们大家都有肉吃的,就它没有,好可怜。”
  随着二娃的话,旺旺不时点个头,黑色的眼瞳里满是谴责。靠人家的运气才发的财,竟然不给人家买根骨头回来,卑鄙!无耻!
  大娃边敲着柴火上的火星,边点头道:“爷爷,你要是不给它好吃的,万一它跑了怎么办?那我们家岂不兴旺不起来了。”
  旺旺前肢伸展,眼神决绝,大有周中一言不合,它马上离开周家,没了它旺财狗,看你们怎么发财,怎么兴家。
  奇异地是周中完全明白了它的意思,手撑着下巴想了想,“我怎么觉得不是你的功劳呢?明明是我文章写的好啊。”
  大娃完全不像其父,有些机灵精,听了周中这话,虽不明白发财跟文章有啥关系,却赶紧放下柴伙,跑到周中面前,道:“爷爷,我想爷爷文章是好的。旺旺也是好的。”大娃指着旺旺,“多高大,多有气势。它一进我们家,让我们家运气都高了,助了爷爷一把力气,让爷爷的文章越写越好了,就像人家说的像花……”
  周中挑着眉头,“花什么?”
  大娃摸着后脑勺想了好一会,“像花一样好看。”
  “傻小子,是花团锦簇。”周中摇摇头,心想如有幸过了院试,就在村里开个私塾,既能教家中子孙,又能赚些钱。
  大娃乖乖地点头:“爷爷,我记住了,是花团锦簇。”
  旺旺小眼神迷茫地看着两人,半天没听到两人说它的骨头?难道他们不打算给他买骨头了?它怒了,黑黑的瞳孔看看周中,又望望大娃,怒吼一声,“汪!”别想蒙混过关,以为说别的,就不给我买骨头了。
  大娃赶紧道:“爷爷,是不是明天给旺旺买骨头?”
  周中瞧了他一眼,闲闲地问:“刚才听你这么一说,我觉得还是我的功劳呢。”小样,你一条狗成精了不成?跟我抢起功劳来。
  大娃瞠目结舌。
  无耻,太无耻!旺旺爪子暴躁地拍着地面,怒视着他。
  一人一狗对视,火光电花之中,旺旺后肢伸展,身躯站立,傲娇地调过脑袋,屁股朝着周中,它要离开这个丧心病狂,霸占它功劳的坏人!
  想它有着高贵的血统,雪域高原的守护者,天生的狩猎者。不幸流落人间,可惜愚蠢的人类,看不出它高贵的血统,竟然敢嫌弃它面目丑陋,形体凶恶,无知的人类!竟有大胆的人类还妄想它给他抓捕猎物,更有可恶的人类竟然想让它去吃杘。可恶,可恶之极!
  好在这第一百零八家的老头子有眼光,看出它的不凡,自愿当它的奴仆。可没想到这个奴仆竟然胆大包天,自己吃香的喝辣的,连根骨头都不给它。要好好给他个教训,让他知道有得是人想当它的奴仆。
  旺旺的头越抬越高,它不信它这么旺财旺家,他们舍得放它走。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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