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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爷我要把官做-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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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中板着脸一一严辞拒绝。
  在周中一天复一天的拒绝中,等来了王熊,还有随行的刘鹏以及陈六。
  周秀自那天后就回了家,只要周中出门,就寸步不离。虽说有旺旺,但毕竟平时旺旺是一条狗,人多了旺旺会吃亏的。
  周秀把三人接进府里,周中看到刘鹏甚是吃惊,他记得年初他回乡刘鹏还说要专心考秀才。
  刘鹏道:“听周兄任巡盐御史,我早就有心前来,正好听说王熊要来就结伴而来。”
  周中道:“你们嫂子让人把屋子收拾了,你们先去洗梳歇息歇息,我们再说。”
  当晚,周家摆了接风宴招待三人。酒吃得半酣,周中道:“别看我如今是个巡盐御史,是盐务上的大官,但在盐务上能做主的事不多。这其中牵扯颇多,又事关一些大官,盐商的利益,无不有性命之忧。王师父既然肯来,自是有所准备。”
  接着周中又把前几日吴大人设计想杀他的事说了一遍。
  刘鹏拍案而起,“猖狂,可恶之极。”
  “盐政如今糜烂至此,皆是这些贪官之故。周兄定不要轻饶此人,杀鸡敬猴,肃清盐政,让大周的人都能吃得上盐。”
  周中拍掌道:“说的好,让黎民百姓不受望盐兴叹,让黎民百姓能每餐有盐吃。”
  “周兄有何打算,尽管吩咐。”刘鹏道。
  “小的不知道什么天下黎民百姓,小的知道周大人对小的一家有恩,小的不怕死,愿听周大人吩咐。”陈六拍着胸脯道。
  王熊起身道:“周大人吩咐。”
  周中拍案道:“好,我们以酒为盟。”
  四人举杯,对月一干而尽。
  吴大人给管在牢中,等候朝庭的命令。
  大家都在注视着周中的一举一动。
  周中先是让下面的人暂理盐务衙门之事,他自己带着人去了盐场。
  扬州虽有盐务衙门,实际盐场并不在扬州,而是在淮南一带,沿着长江的几个镇口。
  周中留了周秀和陈六在扬州,看家的同时也留意扬州的动静。
  因有吴大人这么个倒霉鬼,衙门里的兵丁很是听周中调派。
  周中让王熊去挑了一队人,十来个兵丁坐船去盐城,当然少不了旺旺同行。


第六十七章 
  周中此举; 不过是想弄明白为何在现代如此平价的盐在古代却是比肉还贵的东西。除了苛捐杂税,周中更希望能从源头发现问题。
  然在别人眼里; 周中此行却暗藏玄机,或许别有用意。
  一时,各方人马纷纷紧随其后。
  各地盐场皆有大使和副使各一人管理盐城事宜; 盐城的大使和副使收到消息时皆是面面相觑,无它,几十年来尚未有官员亲自光顾盐场。
  赵副使惊慌道:“大使; 你看是不是吴大人那里露了马脚?”
  张大使摇头; “他才掺合进来一年; 那里知晓那些事。”
  赵副使拧眉思索; “奇哉怪哉,这个周大人怎么想着来盐场巡视?”
  两人寻思半晌不得,张大使道:“算了; 别管他是为啥而来,到时我们恭敬些礼多送些,好吃好喝地把他送走。至于那个地方; 你看紧些; 凡是不听话的一律关起来。”
  “下官遵命。”
  盐城有一半的地方是靠着海; 长长的海岸线蔓延起伏。有些地方一马平川,有些地方悬崖峭壁; 怪石嶙峋。谁也不知道在这些怪石乱石之间别有洞天; 一个天然形成的空旷之地,地面上摆着十来口诺大的铁锅; 锅下面是同锅底一般大的炉子。烈日炎炎,炉子里的柴伙燃得正旺,只苦了烧火的人,豆大的汗水不住地往外冒,片刻浑身上下湿透,像刚淋过雨的落汤鸡。
  有兵丁侧着身子穿过两块怪石,离大铁锅远远地站着,“大牛出来,把饭拎进来。”
  大牛放下木柴,拍了拍双手,站起来往那边走去,随着他的走动,铁链的声音哗哗的响。
  他的脚上套着手腕粗的铁链。
  兵丁蹲下给他解开脚上的脚链,“明天开工前,你要把三天的木柴弄过来,今晚我就不给你上铁链,明天你起得早就去搬柴。”
  此处烧得木柴是从旁边的盐场处搬过来,先是把木柴挑到怪石前,再分成一小捆一小捆,扔进去,又不能让怪石卡住,很是费功夫,而力气大且老实的大牛成了干此活的不二人选。
  之前大牛搬回木柴,当天就给上了铁链。这次拿的木柴多,又赶得急。兵丁也懒得再给他上一次铁链,反正都这么多年了,也没见谁能从这里跑出去。
  听到兵丁的话的那一瞬间,大牛沉寂多年的心似乎活了过来,有股热流涌上他的喉咙,他咽了一下口水,木讷讷的问:“为啥?”
  “呵。你这个老实人也想偷奸耍猾?反正早搬晚搬都是你的事。”兵丁扔下一句话,拿着铁链走了。
  大牛顿了顿,才如往日般去提了饭菜回来,拿着木勺敲着木桶,把饭菜平均地分给大家,也因为如此,拎饭菜这活才没有人跟他抢。
  吃完饭,就着海水冲洗一下,各自拿着碗筷回了自己的窝。
  也许称不上窝,一块石头跟一块石头的缝隙间,只要能躺下一个人,就是他们的床,他们的屋,也是他们的窝,以天为被以地为席。
  大牛的窝有一半在峭壁里,刚好容他半个身子躺在里面,而腿却搁在乱石之中。
  入夜,所有的火都熄灭,除了天上的闪烁的星星,周围漆黑一片。
  大牛钻进自己的窝里,在头顶上方的石缝里一阵摸索,掏出一个东西。
  他用手细细地摩挲,一遍又一遍,连上面的细长的刮痕,他也记得清楚。
  上面坠着的小铃铛,让他用布条裹的紧紧的,就怕传出一点铃声。
  日日夜夜,三千六百多个日夜,靠着这个小银镯,他才撑了下来。
  他要活下去,他要活着回去见他的丫丫,他不能让他的丫丫没了娘再没了爹。
  十年,整整十年,他等了整整十年,终于等来这个机会。
  丫丫,爹爹马上回去找你,再也不和你分开。
  大牛握着小银镯发誓。
  他死死地闭上眼睛,他要好好歇息,要养足精神,明儿才有力气逃出这里。
  ……………………………………
  周中的船才靠岸,张大使和赵副使亲自带着人迎了上来。
  周中脚都没沾到地,就让轿子给抬到了镇上,在镇上歇了一晚,次日才往盐场去。
  从镇上到盐场,张大使依然命人准备了轿子。
  周中却摆手拒绝,骑着马一路慢行。
  张大使道:“盐场热的很,大人远远看一眼就是了。”
  “哦,为什么盐场热得很?”周中随意地问道。
  张大使擦着额头上的汗,把煮盐法解释了一遍。偏周中问的极细,好些工艺,张大使也是一知半解。
  周中笑道:“不急,不急,我就随便问问。”
  “这么大个盐场,多亏你们管理有方才没有生了乱子。”周中一路行来看着井然有序的盐工们像蚂蚁们忙碌,提卤水的提卤水,烧火的烧火。
  一排排的屋子,屋子里面全部打通,摆着十口大铁锅,锅里的卤水咕噜咕噜地冒着泡,锅下面的火却不能停,依然猛火催着上面的卤水越发的咕噜咕噜不停,待锅里的水全煮没了,底下的就是盐粒。
  周中在屋子里走了一圈,汗水瞬间湿透衣裳。
  张大使拿袖子不停地擦着额头,“大人,去旁边的屋子里歇歇?”
  “那边屋子四角放了冰,大人过去凉爽凉爽。”赵副使符合道。
  这种屋子,那是人待的。
  周中回头望望身后之人全是满脸通红,汗水如雨下。他遂道:“好,我们去歇歇脚。”
  往旁边走了十来丈远,有一排屋子,是盐场大使的衙房。
  一只脚刚踏进屋里,一股透心凉从头蔓延至脚,浑身舒爽。
  张大使请周中坐了上座,又命人捧来冰镇过的酸梅汤,旋即,冰镇过的葡萄,寒瓜一一摆上了桌。
  周中喝了酸梅汤解了渴,抬眼打量了一番屋子。一只青玉身四足金的瑞兽立在屋中,冷气从兽嘴里冒出来,墙角四角摆着形状各异的小瑞兽,嘴里皆冒着一股冷气。
  又是金又是玉的,这几个瑞兽也不便宜,怕值好些银两,怪道人人都想当盐官,凡是跟盐沾边的官都没有穷的,那个不是富的流油冒烟。
  “让大人受苦,是下属安排不周。”张大使道,“这里有点小东西,不成敬意,给大人解解暑热。”
  有小厮捧上一托盘,上面摆着两个青白玉佩,有流光闪动。
  周中再不懂玉,也知道这两块玉佩价值不菲,却又不解张大使话中之意。伸手拿起一块待看,在触手的那瞬间,一股凉意浸入手心。
  寒玉!
  周中微眯起眼,据说寒玉来自极北之地,需千年才能形成,非千金不能得也。不想在这个小小的不入流的盐场大使手中,他不仅看到,且还不至一块。
  周中心中连连冷笑,想着外面辛苦干活的盐工们,这些人不知又扒了他们多少层皮吸了他们多少骨血。
  然周中微眯的双眼,在张大使赵副使两人的眼中却是他甚喜此玉。
  为些,两人甚是高兴。
  这时,门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到门前嘎然而至,一颗脑袋探了进来,朝着赵副使猛使眼色。
  赵副使心里咯噔一下,此人是他的心腹,非必要不会在这关头闯进来。
  他略起身看向上面的周中,周中适时的睁开双眼,目光在他和那颗脑袋之间来来回回打量,“怎么?有什么事我不能听听?”
  那颗脑袋连扑带窜地扑了进来,一颗脑袋朝着周中在地上猛磕头。
  周中看向赵副使,“这是何意?”
  赵副使脸如白纸,面向着周中,眼珠子去直愣愣地盯着张大使。
  张大使心里也敲着鼓,一见来人,他就知道定是那边出了事。
  他原还想着怎么想法遮掩了过去,没想到姓赵的这么不中用。
  不过一句话就唬得他变了脸色,还直朝他看,自个儿的话都不会说了?
  张大使心里恼怒一阵,盘算了一会,道:“大人,此人负责管理那些死囚,恐怕是有死囚作乱,他才急慌慌的跑来。”
  在张大使开口时,地上那人就住了磕头,听完张大使的话,他急忙道:“大人,有死囚逃走,小的不得不来报。”
  周中倏地瞪大眼,问道:“盐场怎么会有死囚?”
  张大使赵副使连带地上的人俱抬起头望着他,一脸惊愕。
  跟着周中来的薛书办干咳了几声,道:“大人,你初来乍到,有所不知……那些犯了死罪或是流放的人都给弄到盐场来当盐工……免得浪费人力。”
  周中屏了屏气,问:“这有几年了?”
  薛书办打着哈哈道:“惯例惯例。”
  周中的心不由地沉了下去,惯例,至少有十年以上才会称作惯例。
  周中垂眸掩饰眼中的怒意,就凭这群贪官,这里面的死囚不知道有几个是真正的死囚,又有多少是人为,被冤枉,就为了来此当盐工。
  周中越想心中越怒,人猛地站了起来,看着四周呆愣的目光,周中深吸口气,缓缓地道:“既然是死囚,自是凶恶之人,派人去抓没有?别伤及无辜。”
  张大使踹了地上的人一脚,他才忙忙地道:“派人去抓了,大人放心,他一定跑不了。”
  周中一脸痛惜地道:“以后这种事,你们得多注意,怎么能让死囚跑了出去?”
  见周中只顾着担心,没想着别处,张大使赵副使两人放了心,赵副使的脸也恢复如初,他弯腰道:“是下官管理不善,任凭大人处罚。”
  “去看看吧。”周中挥手道。


第六十八章 
  若说刚才看到盐工只是辛苦; 那眼前的景象绝对是人间地狱。
  一个又一个的人,□□着上身; 戴着脚链手链,链子全是手腕粗的铁链子,人人步履蹒跚; 因着手链的束缚,往锅里倒卤水的时候很是不便,只能两手紧紧的抓住桶柄。然铁锅里的卤水在沸腾; 热水扑面而来; 手因靠近卤水会贱上好些滚水。若是忍不住痛而松手丢下木桶; 一条鞭子就会抽了过来。
  “怕烫?老子让你烫个够。”兵丁拿起勺子舀了一勺滚烫的卤水泼过去。
  那滚烫的卤水泼到脸上和赤露的胸膛; 顿时起了一个又一个透亮的水泡,密密麻麻地布满他的脸上和胸膛。
  张大使瞅着周中脸上的不忍,道:“大人心善; 此人是杀人恶魔,杀了人家一家八口,连几岁的孩童也没放过。”
  原有些怜悯的目光因这话看向那人是满满的厌恶和活该; 罪有应得。
  张大使的声音不小; 站的位置离那人又不远。
  那人扭过头来; 冲着周中等人吼叫:“老子没杀人,老子是冤枉的; 那狗官收了别人的银子冤枉老子。”
  因极度愤怒而充血的双眼和扭曲的脸带着那一脸的水泡在烈日下显得分外的狰狞。
  那兵丁又是一鞭子甩过去; “老子还没称老子,你个死囚犯还敢自称老子?”紧接着又是几鞭子。
  张大使忙道:“这些死囚骨头硬; 不抽几鞭子会犯贱不安生干活。”
  周中微眯着双眼看过去,张大使让这一眼看的浑身不自在,下意识地想解释几句,“这是隔壁淮安县送来的死囚,巡抚大人有过目,刑部勾决,就等着秋后处决。”
  “呵呵。”周中冷笑两声。
  拿巡抚和刑部压他。
  张大使才反应过来,他忘了眼前这个巡盐大人最小气不过,他拿巡扶刑部说话,不过是不想周中插手罢了,却没想到这话会惹来周中的不快,急忙转了话头道:“大人,日头正毒,先回去歇息歇息。”
  周中又是两声冷笑,“张大使,你忘了我们为甚出来?”
  张大使一愣,真想抽自己一个嘴巴,那壶不开提那壶。
  张大使作势望望头顶烈阳,愁着一张脸道:“大人先在屋檐等等,让属下去看看抓到人没?再来请大人过去?”
  周中彻底冷了脸,“本官是这点苦都吃不得的人吗?”
  “还不快前面带路?”周中喝斥,“还是张大使怕日头毒,想歇歇?”
  “或许,张大使的人没用,过了这么半日,连个死囚也抓不回来?”周中手中的折扇敲着手心,说道出的话却直戳人,“看来此地要换换人才是。”
  周中几句话训斥下来,张大使乖乖地立着受训,半句也辩别不得,额头上的汗水直冒个不停,却连擦也不敢擦。
  恰好,有兵丁朝这边跑来。
  赵副使眼尖,早早地瞧着,急忙道:“大人,那死囚抓住了。”
  果然那兵丁跑来禀报死囚已抓住。
  张大使也似活了过来,举袖擦擦额头的汗水,欢喜道:“大人放心,我们定会看紧死囚,再不让他们逃脱出去害人。”
  “本官去瞧瞧是什么样的死囚?”周中示意张大使带路。
  张大使面带迟疑,犹豫道:“大人,那地儿臜腌,恐误了大人的眼。”
  周中心中怪异顿生,从他出了那屋子,一路上张大使都在找理由不让他去见那个死囚,想到之前在屋子的情形,周中越发的肯定这其中必有不能让人知晓之处。
  这行,他正是来肃清盐政,那能让盐场有阴私之处,扯了笑脸道:“本官是想去瞧瞧他太厉害还是你们无能。”
  周中脸上虽在笑,可话里却在质疑张大使赵副使两人的能力,再先前周中口说要换人。两人俱给唬住,别看他们是不入流的官,却是实实在在的肥差,比起正儿八经的盐官,他们所得也不差,且他们手里还捏着个金疙瘩,那能丢了这个差事。
  况且也不过是带周中去见一见那死囚,坏了他们的金疙瘩,两人怀着侥幸的心里,把周中带到了地方。
  另一边,两个兵丁坐在屋檐下的凉椅上,手里的长鞭不停地挥动,抽着躺在烈日下的男人。两人配合默契,一人鞭子刚挥起,另一人鞭子立马抽在那人身边,任他在地上左躲右闪,仍是一鞭不落地抽在他身上。
  他身上的衣服早给抽烂,里面黑色的皮肤上全是一道又一道的带血的鞭痕。
  周中进来时,轻咳了一声,那两个兵丁恍若未闻仍然没有住手。
  周中恼怒道:“张大使赵副使,好大的胆子。本官来了,你们的人竟然不知道来拜见本官?”
  张大使狠狠地瞪了赵副使一眼,赵副使满脸委屈,不过是为了怕那个死囚胡乱说话,使人把人往死里打,他那想到那两个兵丁是愣头青,不会察眼观色。
  委屈是委屈,赵副使这会儿机灵,跑到那两兵丁面前,一人踹了一脚,“王八蛋,没看到大人来了,还不去拜见。”
  那两人给踹的一愣,之前不是吩咐他们要好好收拾地上那人,打得他不能开口说话吗?
  见两人还在发愣,赵副使又是一人一脚。
  就这会功夫,大牛从地上挣扎着爬了起来,如猛虎下山之势扑向一个兵丁,两人顿时倒在地上,兵丁被压在下面一时动弹不得。
  大牛并没有挥起拳头揍人,而是伸出双手在那兵丁的怀里乱摸,那怕那兵丁反应过挥着双拳打在他身上,他也毫不在意,仿若那里有他世上最珍贵的宝藏。
  赵副使气得脸发青,跺着脚大叫:“快,把他拉起来,成何体统。”
  旁边的几个兵丁走过来,一人抓住大牛一只手臂用力一掰把大牛拉扯起来。
  大牛的手上正抓着一只小银镯,拉扯的兵丁顺手拿走他手上的银镯。
  大牛瞪着一双血红的眼,声嘶力竭地怒吼,“把镯子还给我,还给我……”
  一声接一声的嚎叫,含着无限的绝望和悲凉。
  周中忍不住道:“那镯子是你的吗?是你的,就还给你。”
  大牛连声应道:“是,是我的。”
  闻言,周中目光鄙夷地扫过那兵丁一眼,示意他还给大牛。
  拿小银镯的兵丁是富家子弟,才当差没多久。那受得了周中眼中的鄙夷,顿时心生怒火。这么个没甚重量的小银镯那放在他眼里,只不过觉得这是同僚的,他顺手帮忙拿了罢。
  好在他也知晓面前的是巡盐大人,是他惹不起的人,但他却不让人轻看,狡辩道:“大人,此人说谎。一个死囚,那来的银镯?”
  进过牢的人都知道,身上凡是有丁点值钱的东西,都会被狱差收刮干净,那里还有银镯能留到现在。
  周中拿眼瞧着大牛,等着他的解说之词。
  大牛哼哼呼呼,欲要说话,余光瞧着那兵丁扬着手中的小银镯像他示威。
  一股热血涌上头,大牛怒道:“大人,让他把镯子还给我,我带大人去找私盐,这里有私盐。”
  一时,万籁俱静。
  周中的声音好似从天际传过来,“好,你带着我们去,我让他把银镯还给你。”
  “大人,他胡说八道,他信口雌黄。”赵副使煞白着一张脸,抖着嘴唇急急地辩解。
  张大使上前一步,推开赵副使,“大人,下官愿以项上人头担保这里没有私盐。”
  “此人自知自己死期已到,故意攀扯,欲陷我等于死地。”
  张大使的两句话说的正义凛然,言辞戳戳。
  周中有一霎那就要信了他的话,但想到张大使随手能送出的寒玉,他更相信他们借着制做官盐的便利,为自个儿弄私盐。
  周中微微笑道:“张大使勿急,是真是假,稍等片刻,自有分解。”
  “王师父,麻烦你带人去看看。”周中吩咐道。
  刘鹏环顾四下,多了一个心眼,“大人,我带人去察查,王师父留下。”
  在外面,刘鹏和王熊都称周中为大人,刘鹏这话,周中立即想到此地是别人的地盘,为免狗急跳墙伤人,周中点头同意。
  于是,刘鹏带了十个官兵押着大牛往怪石那边走去。
  看着越走越远的人影,张大使心慌如擂鼓,制造私盐,走私私盐,历来惩罚最重。只要他们找到私盐之处,他必然会被抄家下狱。
  张大使站在周中身后,看着周中的背影,脸上浮现狞笑,既然如此,不怪他心狠手辣,只能怪周中不识好歹,昨日他们送了多少东西过去,不想今儿他却丁点松动也没。
  张大使定下心来,擦一把脸,恭敬地道:“大人,要不去屋檐下坐坐?”
  周中看着他冷静的脸,道一声好,又安慰道:“张大使不用慌,若是那死囚冤枉你等,我必让他死无葬身之地。”
  “谢大人做主。”张大使恭恭敬敬地回道。
  赵副使招来兵丁,在屋檐下摆出几张凉椅和几张小几。
  请周中入坐后,赵副使又招手让人呈上茶。
  张大使和赵副使各端了一盏茶让了一回,“这是明前茶,大人尝尝可对味?”


第六十九章 
  赵副使见张大使面带微笑; 毫不慌张之色,以为他有应对之策; 遂放下心来专心品茶,连呷几口茶水,双眼已舒服地眯了起来。
  张大使手拿着盖子轻轻地拂着茶沫; 不着痕迹地瞄了周中几眼,又抬头瞧见赵副使一副怡然自得的样子,笑道:“大人; 别见笑; 赵副使爱茶成痴; 一般的茶可入不了他的眼。”
  赵副使眯起来的双眼张开一长缝; 他什么时候爱茶成痴了?
  不过顶头上司的台他是不能拆的。
  张大使又举起茶盏让了周中一回,“大人,品品看?若是合心意; 下官那里还有些明前茶捧给大人。”
  周中双手摩挲着茶盏,“我是俗人,自来不爱喝茶; 茶对我来说不过就是解渴的东西; 与清水无疑。”
  张大使脸一下子僵住; 隐晦地看了一眼他让人经心准备的茶水,立马收回迭声道:“来人; 赶紧给大人换盅酸梅汤来。”
  边说他边朝身边的兵丁使了一记眼色; “还不快去。”
  转头他道:“大人,稍等等。”
  周中随意地嗯了一声; 又玩着手上的茶盏。
  此处盐场兵丁平时歇息吃饭的地方,屋檐也不甚宽敞,只堪堪容下几张凉椅和一张小几。
  周中不是苛刻的人,没得自己好好的庇荫歇息,让别人在太阳下晒。周中打发跟来十个兵丁去了屋檐的另一头庇荫歇息,盐场的兵丁自有眼色,那能让他们干站着,抬了几条长凳出来给他们坐,又端了茶水给他们解渴。
  薛书办躲事,也跟他们挤在一起喝茶。
  王熊仍站在周中身后打量着四周。
  一会,那兵丁端着一白瓷托盘往这边走来,托盘上放着一带盖白瓷盅。
  坐在周中身边吐着舌头出气的旺旺忽然弓起身子,冲着那兵丁呜呜地低吼,不准他靠近。
  “大人,这狗……”张大使的话音未落,赵副使忽然双眼一闭,人扑通一声倒在地上。
  紧接着又是扑通扑通的声音,只见屋檐那头的十个兵丁和薛书办全从凳上摔了下来,晕倒在地上。
  随着扑通,瓷盅掉地的声音,那兵丁丢落手中的托盘,一把匕首出现在他手中,朝周中胸口剌来。
  王熊立即抓过周中手中的茶盏扔了过去,匕首锋利无比,直接剌穿茶盏。
  旺旺也没有闲着,跳着向他的手腕咬去,他手中的匕首顺势转了方向,朝旺旺剌去。
  刚才那一剌不过电光火石之间,躲过一劫的周中立时惊慌大叫,“旺旺,小心。”
  王熊的手更快,五指成簸箕状,朝那兵丁的喉咙抓去。
  见状,那兵丁立时收回匕首,往后一跃挡住王熊的攻势。
  瞬时两人打起来,旺旺也扑了上去,配合着王熊逼的那兵丁连连后退。
  这边,张大使拍拍手掌,“来人,把他们给我拿下。”
  二十个兵丁应声而入,朝着王熊和旺旺围了过去。
  在椅子上给唬住的周中,猛地向前一扑,整个人扑倒在吴大使身上。
  吴大使看起来肥头大耳,实则气力不及周中,让周中压得动弹不得,偏周中双手还使劲地掐着他的脖子。
  那边王熊余光瞧着这边动静,吼一声旺旺。
  旺旺立时回头跑到周中身边,一口咬在吴大使的喉咙,鲜血喷涌而出。
  刚围住王熊的二十个兵丁傻了眼,连那个跟王熊交手的兵丁也因为一愣而给王熊放倒。
  周中摸掉脸上的血,一巴掌拍在张大使的脸,“别嚎,再嚎,我让旺旺咬死你。”
  说完,周中才站了起来,对着那二十来个兵丁道:“胆敢杀朝庭命官者,抄家灭族,还不放下武器!”
  张大使受制,他们群龙无首,又怕得了个剌杀朝庭命官的罪名,纷纷放下刀鞭。
  王熊赶紧上前收了那些刀鞭,周中又命他们脱了衣裳沿着墙角蹲下。
  等刘鹏领着一行人回来,周中才放了心,使人去了附近的卫所,派了官兵过来,清理盐城的盐场。
  这一清理才发现张大使等人利用各地送来的死囚,秘密炼制私盐,躲过盐课提举司,私卖到外面。且那些死囚未必是死囚,据审讯,最早的一批倒的确是死囚。到后来因为盐场兵丁对死囚们肆意殴打致死囚死亡过多,人手渐渐不够,就有人把一些流放之人或是从外面拐骗的人送到此地。
  大牛就是其中之一,大牛身强力壮,家中也有几亩田地,因妻子生病变卖了家中田地仍没救回妻子,为着以后的生计,他才留下唯一的女儿,跟着村里人去外面下苦力干活,不想就因他力气大被别人看中,被骗签下卖身契,他不认打死主家,被官府按一个罪名给送到盐场。
  而那个被泼了滚卤水的男子更是可怜,他纯粹是县令受人钱财拿他抵命。
  看着这一桩桩一件件,周中是怒火滔天。命人彻查盐场里所有的死囚,凡是冤枉皆登记再册发往刑部让刑部派人来审核。
  朝中为着两淮盐场之事纷争不休,没等他们争出个结果,又收到周中关于新盐政的折子,同时周中表明他在两淮准备试行新的盐政。
  周中接连上了几封折子后,就撸起袖子大干一场,先是带着人把两淮大的盐场从头到尾细细地清理一遍,竟然还抓出一些借官盐做私盐的勾当。
  这些人,周中也不管,只让人抓起来下大牢,让人好生看管。
  然后周中又让刘鹏带着人去把小的盐场也查探一番,然后周中出了让天下为之一震的盐政。
  周中先是革去盐税上的各种杂税,只留盐本身的商税。
  除了二座大的盐场 ,两淮小盐场全部改为私制,盐场出租于民,先是租于给盐场做工的盐工,然后附近家中贫瘠的庄户人家,再是家境尚可的镇上人家,最后是富裕的人家。凡是大商户大乡绅地主不准租盐场制盐,但如果他们自己发现新的盐场另当别论。
  租盐场的人除了交一笔租金还要交盐税,不多,每斤五个铜板。而售卖盐的商贩也是交五个鲷板每斤的直税。
  一时两淮人们奔走相告,纷纷就近去租盐或是拿盐售卖。
  而之前周中开出的盐引,周中也命人来拿盐。之前那些人送的东西,周中都登记在册,按其价值折算成银两发放盐。
  那些人不料有如此好事,一个个俱兴奋又高兴,又念叨周中是好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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