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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国]恰似玫瑰-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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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许烟生要马上离开上海,嵇希宗不待等苹如的消息,就在上海的各个交通点布下了网。
嵇希宗的干笑僵在了脸上。
苹如面无表情,眼睛直勾勾地看着嵇希宗:“因为我把我的同学当成很好很好的朋友,除了我失败的初恋,我愿意把所有的事情都分享给他。所以当他变相地从我这里套取消息时,我没有一字一句的隐瞒。最终间接夺取了一条人命。一条父亲费尽心思拯救的人命。”
嵇希宗错开与苹如交接的视线,右脚微偏,想要逃离。
“告诉我,你到底是什么人?”苹如斥问。
缄默了几分钟,嵇希宗如实相告:“国民党中央组织委员会党务调查处在沪专员。”
他的不隐瞒如晴空的惊雷般滚滚,却又皓白坦荡。
泪如雨下,苹如控诉:“你利用我,你利用我去害人。”
嵇希宗的背挺得笔直,语气也是不容置疑:“那是我的职责所在。”
苹如含泪呲笑:“你的职责就是害人吗?”
“你知道不知道,他们是共*党。”
“共*党怎么了?他们是中国人啊。”苹如无法理解。
“国共不两立,不是你死就是我活。如果我们放过那个共*党,下一次死的就是我们。”我们两个字咬字很重。
苹如瞅着他:“干我什么事?”
“你不是决定尝试加入我的‘情报战队’了吗?”
“我为什么要加入国共之间无谓的地下争斗?”先前的尝试不过是因为她的不了解。
“怎么可能是无谓的?”信仰受到质疑,嵇希宗急于辩驳,还是终于苹如的喝止,“停!我不想加入,一点都不想。你不必再说了。”
苹如愤愤跑了出去。
下午的课,苹如请了假,一个人在学校的柔道室里待了一下午。
欺骗,她那么讨厌欺骗。可十八岁的她一年之内已经有了两次被欺骗的经历,苹如觉得自己今年真是中了头彩。
窗外有扑簌簌的声音,苹如无精打采地望过去,细细碎碎的雪花接二连三不停地打在窗户上,像是要夺窗而入。
冬天到了。
☆、归来
时间流水飞快; 要不是突然下起雪来,苹如恐怕都记不起现在已经十二月了。
写生美术老师老早就关注着立冬以来的天气,好不容易等到下雪; 偏偏这一周他的课已经上过了; 只能等下几周了。
很不幸,一连四周都没有等到今冬的第二场雪来; 所幸终于在一月初放假前等到了雪,写生美术老师拿出他准备了好久的课题‘一枝素影待人来’; 一大清早就带着学生来到了闸北区梅林。
莫道行人早; 更有早行人。
原本写生美术老师觉着下雪的冬天早晨行人会迟些起来; 没想到雪地上早有一行行的脚印。
也没什么,大不了学生们画画的时候吵一点。
其实学生们自己本就挺吵吵的。
前些日子苹如与嵇希宗已经冰释前嫌,和好如初; 只是苹如不会参与他的任何工作,他也保证不会利用苹如以及她的家人获取情报。
像以往一样,诗句描写什么事物,他们两个就去找什么。
一枝素影待人来; 单看这一句不知道在写什么事物,但只要知道这句诗的前两句就很明了地了解到是在写雪后梅花。
素影嘛,嵇希宗觉得可能是白梅花。
梅林里更多的是红梅花; 白梅花简直珍稀,不过再珍稀,苹如还是找到了一棵。
隐在一片白色的世界里,如果不是花瓣外圈那一层碧色; 还有那几不可察异于红梅花的淡淡清香出卖了它,还真挺难找的。
苹如招呼嵇希宗过来,嵇希宗表示自己也找到了一棵,虽说有些矮小,也还凑合,就下笔了,不能再心猿意马地找更好的去画了。
苹如一个人搭着画架,选好角度也就开始动笔了。画完了,总觉得缺了点什么。
她低头端详了许久。
回头看看嵇希宗吧,他正画得得趣呢。不好打扰他,还是自个儿参悟吧。
正一筹莫展间,苹如听到有女孩儿清脆的笑声,一抬头,便见一个穿着风衣,身形欣长的男子站在她画的那棵白梅树下,仰头寻着开得最好的一枝。
初晨隐在云层里的太阳露出半张脸来,柔和温暖的光芒包裹着男子健美的身形,仿佛是在为他绽放笑颜。
他似乎并不满意这一树白梅花的开势,一枝未折就正了正身子,不远处折了不少梅花枝的女孩儿呼唤他,叫他哥哥,他微转身子,像是要走。
苹如急忙叫住了他:“先生,别走。”
他听到了,顿住脚步,微微侧脸,好似不敢转过身去。
苹如望住他的背影,微笑着:“您的背影,嵌在这桐花林,真的好有美感。我是写生的学生,麻烦先生给我五分钟的时间,我尽快画好。”
他没有说话,静静地站在原地,周遭有鸟语,有花香,有他在国外四个月里的期待。
“苹如,你不是有摄影机吗?先用摄影机拍下来,就不用麻烦那位先生啦。”嵇希宗画好了就过来看苹如。
“也是喔。”
苹如从书包里掏出摄影机,连拍了几张,看起来整体还不错,她把摄影机搁到嵇希宗手里,快步走上前去,梨涡浅笑:“先生,我拍好了,就……”
他转身的一瞬,简直要摄去苹如的整个心魂,胸膛那一处空空的,像是急须什么把它填满。
泪水不自觉地流下来,一颗一颗如断了线的珠子,七零八落掉在苹如的胸口,化作冰针锐利地扎进皮肉里去。
泪眼早已模糊,苹如看不清汉勋的表情,只听到他低声唤她的名字:“苹如。”
“苹如。”
嵇希宗的呼唤,将苹如从恍惚中唤回来,她狠下心去,疾步退回原处,背起画架,逃往别处。
巨石搭成的石阶,上面的雪融化一部分了,踏上去,脚底一滑,苹如差点儿就摔倒,嵇希宗跟得紧,一手撑起了她的身子:“慢些。那个人好像并没有追过来。”
泪水再一次涌出来,接连滴落在嵇希宗的手背上。
是凉是热,他分不清了,只有端着满心窝的疼为苹如拭泪。
☆、傧相
他回来了。
回来做什么呢?奉父母之命娶他的未婚妻入门; 还是……
已经半夜了,苹如合着眼,心却烦躁的不行; 一阵又一阵地胡想。
为着的; 不过是他归来后第一次见她的那一声轻唤。
那里面夹杂了多少情感在里头。
她没看清他的脸,他的表情; 就跑开了。
他是不是还有话想跟她说,永诀的; 或是重新开始的; 信誓旦旦说他们可以一起携手抵抗家中的阻力。
也许他根本就没什么要说的了; 要不怎么没有追过去?
怎么,她对他竟然还抱有幻想?
不行,明天还要给洁丽做傧相呢。可不能顶着黑眼圈去; 给洁丽丢了颜面。
现在,不是胡思乱想的时候。
经历了桩桩件件,心理素质该好一些的。
苹如强制自己平心静气下来。
翌日早饭过后,苹如换了白色厚长裙礼服下了楼; 她胸前垂着一张写明女傧相的红缎条,脚踩绛紫色高跟鞋,带着一副白色手套; 通身一派华贵典雅却又不失清纯的气质,在此时彰显无遗漏。
她对着门口挂着的穿衣镜莞尔笑着,红唇微张,雪白的贝齿露出几颗; 更添几分自信。
天如见状凑过来,看着镜子里的苹如,有些欣羡:“姐姐去参加婚礼,怕是要把新娘给比下去了呢。新娘子也真放心你去。我要是新娘,就算要找人撑场子,也不找姐姐。”
苹如又看了看镜中的自己,笑道:“新娘子是我中学同学,样貌比我好多了,我就是穿得再好看,也盖不过新娘子的风头,不被嫌弃土里土气就够不错的了。”
“姐姐参加的多是学生的婚礼。学生们办婚礼,请傧相多请要好的朋友,代*办的傧相礼服也好看。我小时候做小傧相,给新娘牵喜纱,发现大傧相们也多是新郎新娘的朋友,结果新郎新娘给大傧相们代*办的礼服一件比一件敷衍,生怕傧相们比新郎新娘好看。这个傧相礼服,有时候还有考验真假朋友的作用呢。”天如打量着苹如身上的礼服和用心的小配饰,“姐姐这朋友还不赖呢。”
“真心换真心嘛。”
“也就是说付出就会有回报咯。要是姐姐对待男女朋友之间,也持这样的态度,就好了。”
汉勋回来了,天如定是早得了消息,又开始开口闭口变法儿为他说话了,没关联的事情都能拐好几个弯儿扯到他身上。
苹如装作没有听见,拎了米色小皮包挎在肩上,出了门。
苹如由洁丽家的家仆开车送到了洁丽家。洁丽家到处一色的红绸子,大客厅里是一餐的喜酒和一桌桌的女宾,热闹非凡。
有几个女仆过来照应,带苹如到了洁丽的房里,苹如跟洁丽和洁丽母亲说了会儿话,楼下就有音乐队演奏声响起,苹如扶着洁丽上了花轿。
都说新娘子出嫁的心情只有嫁过的人才能体会,苹如看着洁丽从笑到哭的模样,想起大姐真如出嫁那时候,心中掀起了一阵又一阵的思潮。
出嫁一年之内,大姐回娘家还说自己嫁对了人,之后大姐就常常说单身也好,恋爱也好,千万别结婚。
单身确实挺好的,多自由。
恋爱嘛,只有过一次疼痛初恋的苹如拒绝发表看法。
至于结婚,最起码现在,洁丽是开心的,期待的。
据洁丽说新郎也是大同附中的毕业生,不过比苹如高出好几届。
她们是自由恋爱。恋爱的时候从未料到他们的婚事能成。
也是缘分。
对比自己逝去的恋情,苹如还是很羡慕洁丽的。
苹如从包里掏出粉盒子,为洁丽重新施了粉,稍稍安慰几句,洁丽勉强展颜笑了。
稀里糊涂地,苹如与洁丽如明月被众星捧一般,一同到了新郎家设置的礼堂。
稍事反应过来,苹如就看见了汉勋,他穿着伴郎黑燕尾礼服,白色衬衣,条纹西裤,银色领带银色领带,戴着雪白的手套,有条不紊地跟在新郎身侧,如果不是他胸前象征男傧相身份的红缎带,恐怕就要被认作新郎了。
四目相对的刹那,苹如有些恍惚了。
他不该来的,没有他,她是个撑得起大场面的人。可有他在身边,她就心不在焉。
冤家。
瞧,路也窄了。
花团锦簇的男女宾客们,将礼堂围得只剩一条窄窄的过道,苹如静了静心,扶着新娘一步一步走着,汉勋也引着新郎走上礼堂。这两对俊秀夺目的青年男女,引得众人暗暗喝彩。
傧相也该是宁缺毋滥嘛。
有眼前这一对傧相,无须再多了。
司仪人赞夫妇行礼,苹如便起身扶着新娘走到礼堂中央,退在一侧站定,等待司仪人赞用印。
如同面前摊有印着答案的试卷,明明下意识地告诉自己不可以在做出题之前看答案的,可那眼角的余光还是控制不住地瞥了几眼。
说的就是苹如偷看汉勋。
汉勋是直接抄答案的那种人。
到底脸皮厚。
就在男女傧相‘暗送秋波’的同时,新郎新娘行了夫妇之礼,证婚人念过婚书,接着是用印赞声,新娘扯了扯苹如的衣袖,示意苹如代庖。
苹如的心思还算在正经地方,大大方方地接了图章盒子,与汉勋同时到了礼案旁。
苹如和汉勋没有言语,但很有默契地先各自给一张盖,然后交换再盖。
许是两个人的个子都不算矮,都低下头去盖章,便碰了头。
两个人还未正身,就听到在场宾客们好一阵唏嘘。重要场合重要时刻哪有时间在乎那么多,四手抬起铜镇纸,压在婚书上,缓步回了席位。
后来什么证婚人主婚人的颂词,苹如和汉勋就负责在恭维客套话结束时活跃气氛,引导宾客鼓掌。
经常给同学朋友们做女傧相的苹如可以说是专业鼓掌十九年。
繁复的仪式过后,男女傧相随着新郎新娘一起退席了。
苹如和汉勋被丫鬟们引到新人休息室隔壁的傧相休息室里面休息。
为了避免跟汉勋对面,苹如悄然站在窗前,静静望着窗外。
冷风吹进来,窗上的红纱轻轻飞扬,苹如收紧了双臂,肩上忽然有触感,苹如惊得移了身。
是汉勋把备用外套披上了她肩头,只是在她移身的时候掉下去了,盖着他们两个相抵的脚尖。
苹如又往后挪了一小步,捡起地上的衣服拍拍灰尘,还给了汉勋:“谢谢,我不需要。”
“我以为人远了,心就会近了。”
苹如转身继续面向窗外:“只有那个人从前所占位置无可替代的时候,才会有这样的效果。”
汉勋手挽着衣服,望着苹如的后背:“这么说我不在的那些日子,有人比我更照顾你,爱护你,喜欢你。恰好,你也喜欢他。”
苹如不言。
“是那个人吗?”
“不关你的事。”
“郑小姐,新娘子要去敬酒了,请您过去呢。”有丫鬟进来找她,苹如趁此机会赶快逃离。
“苹如,我怕招待不周,你见过不少这种场面,在旁边指点着我点儿。”进客厅之前,洁丽扯着苹如这样说。出了垂幔,女宾们齐刷刷往新娘子和女傧相脸上看,交头接耳又闹将起来。
主场是新娘子的,众宾们追着新娘问这问那,也不避讳,简直要害臊死新娘子了,幸好有苹如在旁岔岔话题。
其实新娘子到夫家招待宾客,也不过就是近亲,傧相陪着,多没什么事儿,干站着也没什么意思,要是与人不熟络了,不免还略带尴尬。
偏生有不少女宾认识苹如,说苹如面熟,婚礼上很常见。女宾里头学生多,说不准儿就是苹如同学的朋友。
苹如也只是说自己长了一副大众脸,跟大家交了朋友,别轻易被忘了。
闹了半天,新娘子开始挨个儿敬酒,她哪里知道女宾中也有能喝的,几乎要被灌惨了。苹如老早就跟洁丽坦白自己酒量不行,见洁丽这般境地,新郎得不了空来护花,苹如咬咬牙去替新郎当那护花使者了。
一股来自弱者的强势与自信顿时围绕在苹如身上。她落落大方,面子做得很足,但终究自知酒量不足,偶尔也开着玩笑帮洁丽推掉几杯。
几杯下腹,苹如面色酡红,洁丽趁此机会跟大家打了声招呼,就扶着苹如回休息室了。
休息室里没人,前时苹如前脚被洁丽叫走,新郎就托人把汉勋叫过男宾那边去招呼应和了。
“苹如,你还好吗?”洁丽摸摸苹如泛红发烫的脸,问她。
“还好啦。我装的啦。”苹如正了正身子,她虽说自己是装的,可到底还是有几分真醉。
洁丽想留下来照看她,没一会儿外头就有人要新娘子出去,洁丽只好找丫鬟照应苹如了。
洁丽出去了,丫鬟服侍苹如躺在沙发上,苹如侧枕着自己的胳膊,忽然之间淌出泪来,仿佛方才的欢声笑语,只有几声几句真心实意地出自她的口。
终于不用强颜欢笑了。
再后来,迷迷糊糊地好像趴在谁的肩膀上。那肩膀很宽,很温暖,让人想靠近,也莫名安心。
☆、饿了
嵇希宗说自己跟苹如的关系是疏影横斜水清浅。
下一句; 暗香浮动月黄昏。
嵇希宗没有说。
汉勋也没有想到。
他坐在床沿看着熟睡的苹如,庆幸在他离开的这几个月里,苹如没有移情别恋。
现在; 他该做的就是表明心迹。
其实苹如她是知道他的心的吧。只是她在埋怨他先前没有跟她完完全全坦白红华的存在; 让她变成了一个错误的存在。
她不知道的是,他有对她的顾虑; 所以没能很好地处理他们之间的问题。
在汉勋沉思的时候,苹如不知道怎么就醒来了。恍惚中清醒过来; 她猛然起身; 如临大敌般盯着汉勋; 随即掀起被子,火急火燎地就要下床穿鞋,她找不到; 只看到一双崭新的拖鞋,她抬头瞪着汉勋:“我的鞋子呢。”
汉勋被苹如突如其来的躁火与生气的样子弄得不知所措,未及他回应,苹如光着脚急匆匆往外走。
汉勋急着过去拦住她:“可不可以听我说几句话?在国外的那些日子; 我无时无刻不想着与你说。”
苹如想拒绝,又想听,最终听从了心底最渴望的那个声音:“你要说什么?”
汉勋不敢多言; 怕触怒苹如,连让苹如别光着脚,回去坐这样的话都没说,他挑重要的说:“民国十九年的时候; 民国政府就已经修改了民法。订立婚姻的主体由父母尊长转为男女双方本人。儿时的娃娃亲已经没有法律效益。苹如,你不要欺负我没有学过法律,让我无从辩解。”
这些话是嵇希宗学以致用,掏给汉勋的大把干货。
昨天下午汉勋专门找过希宗,那时候传授给汉勋这些说辞的希宗,像是一个捐光自己存款的小人物,满意着自己的善意,同时也后悔着担忧着,俨然一个矛盾体。
“虽说现在提倡婚姻恋爱自由,可包办婚姻还是占主流。不敢反抗的人,会在父母之命的压力下屈服于包办婚姻。”苹如自有她的见解与说辞。
“那我们之间就来一场自由恋爱成功的婚姻啊,就像洁丽跟顾彦一样。不也很好吗?”
没有等到苹如的肯定,或许还是不够诚心吧,汉勋长舒一口气,坦言:“苹如,你知道吗?我一直都是以娶你为目的跟你交往的。可是,我不太确定你会不会为我放弃更多的尝试与选择,所以我从不敢跟你求婚。因为红华的存在导致我们分手后,我也想过带你去见我的父母,跟他们说我要娶的人是你。但我怕你为难,怕你也不确定,怕你就算答应嫁给我往后也会后悔。”
她从来没有考虑到。
原来,并不是他一个人的问题。
苹如沉默了许久,眼眶慢慢湿了,终于抬起头来:“你是一个军人,还是空军,为家国奉献的正是青春,几年下来可能都没多少时间陪亲人妻子。在这样的情况下,你需要的应该是一个可以于万家灯火中等待你的妻子。我虽不是有作为的女子,但也不甘成为男子的附属品。我想做一个双脚自由的人,我想读书,有机会还想出国留学。这是我小小的梦。”
“没关系,我会等你毕业。你不必有任何负担的。毕业之后,我们再结婚。如果将来离婚,不管过失方是谁,我都净身出户。”
原来,他已经想了这么远。
未来的蓝图里,有她。
可是,她无法下定决心。
“汉勋,其实我从来都没想过要嫁人。我还没有准备好要去考虑这个问题。所以,你别催促我,好吗?”
她在向他征求意见,这说明她听进去了他的解释,汉勋欣慰地微笑:“好呐。”
“苹如,原谅我先前的过失,好不好?”
片刻的静思,苹如含笑点头:“嗯。”
“哎呀,脚好凉啊。”
汉勋拥苹如入怀中,欣然笑着,抱她回到床边穿鞋子。
刚刚感受了脚底透心凉,又被饿意席卷,苹如撒娇:“我饿了。有饭吃吗?”
汉勋耸耸肩:“没有。”
苹如觉得汉勋在撒谎,呼喊救星:“徐妈……”
只有几个小丫头片子过来了。
不会做菜或者做菜很难吃的小丫头片子们。
“徐妈请假回家几天。”汉勋解释。
“神厨,你给我做嘛。”二度撒娇。
汉勋故意:“天冷,不想动手做饭,主要还要刷碗。”
“那你准备饿死我吗?”眼中精光一闪,苹如出了个馊主意:“要不咱们吃叫花鸡*吧。不用锅碗瓢盆,泥巴一裹,火堆里煨熟。最好烧火之前,找到一块玉米地,顺便烤玉米棒子,主食也就有了。吃完到河边洗手,水费也省了。”
“噗,有饭菜有饭菜。”
☆、重庆
国民政府虽多次强调把旧历节日移花接木到阳历日; 但民间依然从旧俗旧历过春节。
已经是正月初四,吕班路街道上熙熙攘攘,纷集往来; 苹如挽着汉勋一起玩风车、吃糖葫芦; 抽签、玩转盘算年运,参观博物馆; 围观义卖摊位凑热闹。
玩儿够了,两个人才从人山人海里晃荡出来; 苹如远远看见衣锦媚行珠宝洋楼; 扯了扯汉勋的衣袖:“汉勋; 今天是西洋情人节。”
前两天汉勋接到了重庆致电,要求他在三月初返回重庆,差不多过了元宵节就要动身; 汉勋有些心烦意乱,方才被苹如拉着顽闹,他有些意兴阑珊,淡淡回道:“西方的节日; 咱们又不兴这个。”
苹如微微笑着:“去年的七夕你不在,今年的七夕又还有好几个月。我有一样特制的东西要送给你。又寻不着由头,就勉强把西方的情人节拿过来了。”
见汉勋似乎无动于衷; 她补充说:“西方的情人节,又叫还情节。女子可以在这个节日送一些礼物给心爱的情人。”
汉勋方觉新鲜:“说法有些见外,情人之间还还不还的。内容倒还不错,或多或少能增进情侣之间的关系。”
“走啦。”苹如笑着把汉勋拉到了衣锦媚行小洋楼。
小洋楼里面珠宝古董有序陈列; 琳琅满目,一室珠光宝气。
女服务生露出职业性的微笑,询问苹如是否来取前些日子定制的情侣项链。
苹如微一颔首,女服务生就叫人取了来。
“喏,这是您的设计图,这是成品,您检查一遍,如果还有什么需要修改的地方,尽管提出来。”女服务生把设计图和成品展示给苹如和汉勋,顺带推了一面半身镜过来。
两块铜钱大小的鸡心状金坠子做工精美,毫无瑕疵,苹如捏起来笑赞:“看起来不错。”
她一掀,鸡心坠子开了一半,竟是个袖珍金盒,里面是汉勋的小照片。
小照片四周点缀着荧光粉,摸起来有些小凸起,苹如笑着给汉勋看:“瞧,我把你珍藏在我的心里了。”
难得苹如也肯用心。
汉勋看着苹如,有些愣神。
苹如轻轻搡他:“帮我戴上吧,我看看怎么样。”
汉勋一笑,撩起苹如后面覆盖脖子的头发,轻轻扣上链扣。
镜子里,苹如捏着坠子笑,她又拿了另一个坠子,转身把汉勋推到镜子前,踮起脚按了按他的肩:“你长太高了,低一些。”
汉勋顺从着苹如,微屈膝盖,低头看着坠子在他胸口晃动。
“好啦。”
被法学耽误的设计师苹如语声含笑,跟汉勋并排站在镜子前,手臂绕到他背后,轻轻揽住,仰头笑问:“怎么样?还算喜欢吗?”
汉勋微笑,抬起坠子问:“里面也有照片吗?”
“有啊。是我呐。你也要永远把我放在心里。”
“当然。”
汉勋低头,在苹如额头上印下一个吻。
离别前的日子,汉勋过分珍视,只字不提他要走的事,想着别让离别扫了兴致,直到要走的前一天,汉勋才跟苹如坦言。
那时他们正坐在中餐厅里点东西,汉勋纠结着该吃啥,他翻着菜单,喃喃:“不晓得吃什么了。贵的舍不得吃,便宜的都吃完一遍了。大概我代表的就是广大中产阶级的矛盾心态。”
苹如已经点好了面和小菜,她支着下巴,慢悠悠道:“像我们无产阶级没知识份子就不那么纠结了。一碗面,我可以花式吃上半年。”
汉勋抬头,揶揄:“哦?说说看。是不是今天不放辣椒,明天放辣椒,后天不要汤,大后天带汤。”
苹如搁下手来,歪着小脑袋戏谑:“哪有?辣椒必不可少。我可以选择站着吃,坐着吃,趴着吃,蹲着吃,边逛边吃……”
汉勋抿唇一笑,打趣:“辣妹子的吃面生涯,有趣有趣。”
苹如得意地晃小脑袋,面已经上来了,她不等汉勋,放好辣椒就开吃:“再不点,我就吃完了喔。等会儿抢你的吃。”
“切,小样儿。”汉勋一鼓作气点了不少,“反正有那么多,随便抢。”
苹如一向吃东西有度,近来吃得更少,她嘴上说抢,实际上连自己那碗面都没吃完,汉勋让她多吃,最起码得跟以前一样,苹如笑道:“过年太养膘了。我要是像你一样吃饭只长个子不长肉,那我也爱怎么吃就怎么吃?”
“我看你也不胖嘛。颧骨都比以前明显了。还是多吃些。”汉勋夹了一筷子菜给苹如,觉着不够,又来了一筷子:“必须吃完。”
苹如微微撅嘴,轻轻咬住筷头瞪汉勋:“臭大熊,等我吃成胖子你就后悔了。”
汉勋捏捏苹如的小脸,笑着:“那你吃个胖子给我看呐,试试我后悔不后悔。”
他的笑像是那冬日的暖阳,驱阴走霾,引得苹如抿唇浅笑。
眼见苹如吃得差不多了,汉勋正色:“苹如,我明天就要走了,回重庆。”
是回,而不是去。
仿佛重庆才是他经常停留的地方。
以后,都会是这样吧。
苹如擦嘴的手顿住了,紧紧捏着那一块纸巾:“这么快啊,我都还没开学呢。”
“急着回去做什么呢?”
“外国对开小飞机和大飞机分得很清楚。咱们国家在这方面做的远远不行。你知道的,我在意大利留过学,大飞机小飞机都有开过。所以航空委员会秘书长通知我回去训练新一期飞行员。”
“那很好啊。支持你。”
苹如微微一笑,握住汉勋的手,好久才放开。
互视着,也静默着,汉勋突然低下头去,从身后的皮包里掏出一个包装精细的小礼物盒子,放到苹如面前:“这个是我送给你的礼物。”
苹如拿起来看了看,微笑:“我回家再看。”
回家后,苹如拆开盒子,三克拉的钻戒在灯光的照耀下光华流转,炫目夺人。
电话声响了,苹如接了,那一头,是汉勋的声音:“苹如,那是我最想送给你的礼物。记得收下,明天,我想看你戴上它。”
苹如怔然,半晌没有话语。
电话那一头也挂掉了。
天如敲门喊苹如吃饭,苹如应声下了楼。
海澄也回家吃饭了。
周旋了好几个月,海澄去重庆的事情也没个着落,就因为他的日本血统。政府查得很严,他又是前不久刚从日本回来的,就更为忌讳,不愿收编他。
父亲郑钺从法不从政,为人刚正不阿,不弄权变,在政坛上认识的人也不多,入编方面帮不了儿子多少。
为此,海澄十分心烦。
成为国家的空军,就这么难吗?
苹如忽然想起了汉勋,他是第二期的空军,资历威信都高,又深得航空委员秘书长的器重,有他出面推荐,事情会不会就简单了些。
苹如没有跟哥哥说,因为上一次她跟汉勋分手的事情,海澄与汉勋似乎淡了不少,她也没有跟家里说她跟汉勋已经和好了。毕竟汉勋有未婚妻的事情,她家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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